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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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欣艾開車專注認真,方遠遠忍著沒再打擾她。
直到抵達目的地,下了車,兩人一起乘著電梯上海鮮閣二樓,方遠遠問:“你以前來過這兒吃嗎”
“沒有。”
“為什麽你不喜歡吃海鮮嗎”
“我海鮮過敏。”
“啊”方遠遠一怔。
電梯門開了,薑欣艾看著她,“到了。”
方遠遠依舊沒動,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那你為什麽還要陪我來啊”
“這裏不是隻有海鮮,還有很多佐餐。”
薑欣艾記得顧亦寒以前曬的九宮格裏有,她還點過讚。
“可那些都不是主菜哎。”
“沒關係。”
薑欣艾手按著電梯按鈕,有新的人進來,不好再耽誤時間,薑欣艾拽住方遠遠手腕,“出去再說。”
“哦”
方遠遠整個人都是懵的,提線木偶一樣被薑欣艾拉出電梯,帶到店裏。
薑欣艾要了個單獨的包廂。在包廂裏坐下後,方遠遠兩手放在大腿上,看著菜單吩咐服務員上些海鮮之外的食物,多是些餐前和飯後甜點。
服務員離開包廂後,方遠遠才問:“你喜歡吃甜的嗎”
“還行。”
甜點很快上來了,方遠遠發現薑欣艾吃得還沒她多。
方遠遠心裏過意不去,右手握著銀色餐叉下不去手了,薑欣艾以為她吃夠了,沒多想。
等到帝王蟹上來,方遠遠還是沒動,薑欣艾看她一眼,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帶上手套動手了。
“你不是海鮮過敏嗎”
方遠遠驚訝地看著薑欣艾。薑欣艾默不作聲地剝螃蟹殼,剝好後放到碗裏,微微起身放到對麵。
方遠遠又迷糊了。
原來是給她剝的嗎
剝螃蟹殼這事兒應該跟季大佬無關了吧,就算季大佬讓薑欣艾照顧她,也不至於細致到這個程度,方遠遠吃著螃蟹肉,美滋滋地想。
一頓飽餐,方遠遠搖手叫停。
“可以了,我吃飽啦,謝謝。”
薑欣艾把手上這隻螃蟹腿剝完,才停。
方遠遠歎了一口氣,站起來,探身過去,“喂我。”
薑欣艾抬眼,好半晌才抬手將手裏那條螃蟹腿肉喂給她。
吃了一頓不用自己剝殼的帝王蟹,方遠遠心情好極了,手摸著變圓的肚子坐回到皮質軟沙發椅上。
此時,薑欣艾想的是:可以開口了。
“方小姐,方便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啊。”
方遠遠抬手拍拍自己忽然躥紅的臉,鑒於薑欣艾剛剛給她剝螃蟹的舉動,她懷疑薑欣艾現在是要向她表白。
不愧是季大佬身邊的人,做事講求效率,直球真好。
以前她爸催她早點戀愛,她都不以為然,覺得愛情就應該緩慢發展,而現在她感受到了火花,越快越好。
然而,薑欣艾一出口,她幻滅了。
“方小姐,你知道南溪的舅舅蘇兆輝嗎”
“什麽”
方遠遠雙眸瞪大,手從臉上垂下。
原來不是表白啊。
“方小姐對南溪的舅舅蘇兆輝有什麽了解嗎”薑欣艾又問一遍。
將近年末,季總那兒卡住了,因為想讓南溪好好過個年,把跟南溪商量的時間推後了,她隻能以她的方式來獲取一些有效信息。
“南溪的舅舅怎麽了嗎”
“沒怎麽。就是工作需要,得了解一下。”
“工作”方遠遠皺眉,前傾的身子往後靠,雙手抱於胸前,“你來陪我吃飯也隻是為了工作嗎”
薑欣艾看她一臉受傷的表情,有些無措,卻又不知作何解釋。
方遠遠從座椅上起身,轉頭就走,打開包廂的門時,還是頓了一秒。
“我隻知道南溪跟她舅舅家關係不太好。”
季氏,年末有很多工作要處理,元南溪跟季斐然一起加班,午餐是顧亦寒給帶上來的。
季斐然推開辦公桌前的文件堆,拉南溪坐在一邊。
顧亦寒遞來一疊策劃案,“季總,這是老太太準備的。”
季斐然點了下頭,麵上沒太關注,心裏其實很緊張。
元南溪伸手去拿,那厚厚一疊都是訂婚宴的策劃書。
“我們不是跟奶奶商量好簡單一點嗎”元南溪輕輕扯一下季斐然的袖子,不讓她躲閃。
座椅離得近,季斐然一伸手便將南溪的腰攬住,在她耳邊低喃:“我和奶奶都不想你受委屈。”
癢意從耳邊神經蔓延開,元南溪身體微顫,“我不委屈啊。”她逞強道。
元南溪心裏清楚之前自己跟雲珂訂過婚,婚禮前夕取消婚約這事兒對她名聲影響其實很大,即使她現在跟季斐然在一起還是頗受微詞。
雖然從來不說,她心裏難免有些在意。
女孩子生性浪漫,本就會對婚禮相關的事有很多憧憬,元南溪也不例外。
季斐然當然理解這一點,並不多勸,將行動落在實處,策劃書捧到南溪麵前,溫聲說:“挑一個喜歡的主題吧。”
被催婚的兩人訂婚日期就在二十七,時間十分緊迫,但老太太籌謀已久,也不用擔心來不及。
元南溪心頭熱熱的,“就這個夢幻花園主題吧。”瑩白手指輕輕點在自然漂亮的太陽花上。
季斐然覆上她的手,收攏,笑著答應。
“南溪,我們要不要帶著請柬親自去拜訪一下你舅舅”季斐然終於找到合適的機會提起蘇兆輝。
元南溪身體一僵,語氣忽然不自然起來,“寄寄過去就行。”
“好。”
“南溪。”
頓了幾秒,季斐然還是決定直接問:“如果你舅舅跟雲氏私下有聯係,我可以安排人調查他嗎”
“什麽舅舅跟雲氏有聯係”
元南溪大驚失色,用力握住季斐然的手,不好的猜測從心底冒出來,不安充斥心尖。
季斐然回握住她的手,“隻是疑似,所以需要調查,才能進一步確認。”
元南溪深吸一口氣,低垂下頭。
“查吧。斐然姐姐,你公事公辦就行,不用顧慮我。”
“怎麽可能不顧慮你呢,南溪。”
季斐然挑起她的下巴,因為做這個動作的人是季斐然,顯得一點也不輕佻。
“你知道我最在意的人就是你。”
元南溪耳根發燙,又羞又愧,下巴被季斐然溫熱手指托著,頭抬了起來,但她仍舊低垂著眼眸,“那那斐然姐姐要去找我舅舅的話我也跟你一起去。”
“好。”
季斐然終於將托著她下巴的手指收回,過電般的酥麻癢意猶在。
元南溪再次來到舅舅家的別墅前,是隔天下午,她下意識牽緊身邊季斐然的手。
季斐然已經做過調查,結果也都告訴了她,舅舅早在元家出事之前就跟雲氏搭上了關係,整個元氏出事,隻有舅舅手上的子公司活得好好的,本來就很蹊蹺,隻是當時的她過於沉浸在失去父母和淼淼昏迷的痛苦,又忙於還債,她對於商業上的事知之甚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現在回想起來,剛回國時,她來舅舅家拿爸媽遺書那一趟,舅媽的態度就已經顯出端倪,盡管爸媽幫過舅舅很多,但舅媽一直不滿足,覺得他們家不夠意思,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還要阻止舅舅向她釋放一絲善意,或許並不僅僅是因為長期的不滿,還有些微的良心不安,才要跟她關係撇得越清越好。
這次是蘇兆輝來開的門。
“南溪,季季總,你們怎麽來了”
蘇兆輝握著門把手的五指蜷緊,腰一直彎著,止不住吞咽。
元南溪看著幾年沒見的舅舅,身體發涼。季斐然默默握緊南溪的手,對蘇兆輝道:“我和南溪馬上就要訂婚了,想著您是南溪僅剩的親人,過來送請柬。”
“快進來。”蘇兆輝把門拉開,迎她們進去。
“不是還沒過年嗎誰那麽早就來拜年了。”屋子裏傳來女人厭煩的嗓音。
蘇兆輝尷尬地搓了搓手,引南溪跟季斐然在客廳坐下,自己進廚房讓老婆說話注意點。
“不是,她們倆來幹什麽”女人聲音放低,卻還是難掩急躁,“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沒事,你別多想,就是南溪要訂婚了,到時候訂婚宴上不能一個親人也沒有你說對不對”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行。你要是實在心煩,出門逛街去吧,我來應付。”
女人沒有客氣,取下圍裙,走出廚房,又上樓換了身衣服,一身豔俗的紅色貴婦裝扮,炫耀似的從元南溪和季斐然麵前走過,眼神和言語上都沒有打招呼。
舅媽走了,元南溪才鬆口氣。
蘇兆輝忙進忙出,從廚房端出幾盤像樣的菜。
最終三人一齊上了餐桌,季斐然正式將請柬遞過去,邀請蘇兆輝參加訂婚宴,蘇兆輝誠惶誠恐地將請柬收好,“南溪和季總的訂婚宴,我一定會去的。”
“菜好了,吃菜,別冷了。”
季斐然和元南溪都沒有動筷,蘇兆輝也不敢動。
“我不餓。”元南溪現在隻想弄清真相,沒有心思吃飯。
季斐然禮節性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蘇兆輝不停夾菜,大口吞咽,掩飾緊張和尷尬。
“舅舅的公司最近經營得還好嗎”季斐然放下筷子問。
蘇兆輝猛然被口中飯菜嗆到,咳起來,季斐然不慌不忙倒一杯水,輕輕推過去。
蘇兆輝臉嗆得通紅,猛灌一杯水後勉強緩了過來。
他不敢抬頭,季斐然的視線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像是淩遲,從他開門那刻起。
“季總想知道什麽,請直說吧。”
“我想知道當年元氏突然垮台的真相。”
雲珂那天被帶到交警大隊,被交警和江潔輪番訓了一頓,勉強振作起來。
她不能看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雲氏敗在她大哥手上。
雲珂最終還是選擇走上她當初最不屑的一條道路——聯姻。
她拉下臉皮去找曾經多次向她拋出過聯姻橄欖枝的許家小姐許安然,卻並不順利。
許家大門並不再向她敞開,她軟磨硬泡了好幾天也沒見上這位許家小姐,最終她決定在許家附近蹲點,隻要這許家小姐會出門她就有機會。
許家實力不弱,並沒有非要跟雲氏聯姻的理由,如果非要又一個理由,雲珂隻能想到這許家小姐曾經或許真喜歡過她。
這天下午,雲珂終於蹲到許安然出門,開車跟上。
許安然獨自去了家貓咖,雲珂跟進去。
許安然熟練抱起一隻圓滾滾的橘貓,將垂在胸前的長卷發撩到背後。
雲珂打量著這位許小姐姣好的背影,默不作聲緊跟著。
“雲小姐這些天守在我家外麵,是有什麽話想要跟我說嗎”
雲珂愣了一下,對她的存在如此敏感,絕對是喜歡她。
許安然抱著橘貓徑直走到角落,在橘黃色柔軟沙發上坐下,雲珂不緊不慢走近,在許安然對麵坐下,旁邊有一隻貓跳進雲珂的懷裏,被雲珂嫌棄地撥開。
“雲小姐不喜歡貓”
“嗯。”雲珂抬手整理被貓爪抓皺的大衣。
“為什麽”
“養不熟,會撓人。”
雲珂小時候也喜歡過貓,還養了一隻,後來過敏,手又被貓爪撓出血,就恨上了,她討厭一切會傷害她的東西。
許安然抱著懷裏的橘貓,抬眼笑道,“可是我很喜歡。”
“許小姐可以喜歡,我們要是結婚,貓你隨意養,隻要不抱進我們共同的房間。”
“雲小姐是想聯姻”
“是。我們可以簽訂合同,各取所需。”
許安然愣了一秒,嘴角化開一抹無奈的笑。
“雲小姐憑什麽認為我會答應”
“許小姐喜歡我不是嗎”雲珂自信地道。
如果說之前她隻有六成把握,現在見到許安然她有九成把握。
許安然輕撫著懷裏的貓,終於對雲珂絕望。
“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雲珂。”
“但凡你早三個月來找我,我都會答應你。”
“但凡你早一點想起我,我也會答應你。”
“但凡你不做那麽多壞事,我也會答應你。”
“我們以前認識嗎”雲珂沒聽明白,許安然表述得好像她曾經辜負過她一樣。
許安然抿唇笑笑,“不重要了。”
“我今天之所以會出來,並不是要答應跟你聯姻,而是想讓你知道人做了錯事總是要付出代價。”
蘇家別墅,蘇兆輝抵擋不住季斐然的威逼利誘,把自己早些年跟雲氏勾結,當商業間諜泄露元氏商業機密給雲氏的事交代了。一個大公司如果輕易垮台,那一定是內部出了問題,跟季斐然預想的差異不大。
“那淼淼的事呢,也跟你有關嗎”元南溪激動地問。
“不不不,淼淼的事我沒有參與,不過我大概知道淼淼會出車禍是因為發現了我在給雲氏做眼線,雲珂知道了覺得不能留淼淼,才要找人做掉她,不過當時沒有完全成功,淼淼隻是變成了植物人。”
“隻是”元南溪眉頭緊皺,幾乎要喘不上氣,心髒像是正在被一萬隻螞蟻啃噬。
蘇兆輝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下意識補救,“南溪,是舅舅對不起你,舅舅當時也是利欲熏心,你舅媽又在一邊攛掇,這才”
元南溪雙目通紅,但流不出眼淚,她咬著下唇問:“你還做了什麽”
“沒了,舅舅就做了這些錯事,南溪,舅舅對住你,舅舅有罪”
“舅舅現在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告訴你雲珂做的那些事並非完全沒有留下證據,據舅舅所知,雲珂有一條黑產業鏈,鏈上涉及的人眾多,為了牽製,雲珂留下了證據,不過具體證據是什麽,舅舅也不太清楚,因為是偶然聽到的。”
從別墅出來,元南溪還在發抖,牙齒把下唇咬破了,腥甜的鐵鏽味在口腔中漫開。
“南溪。”季斐然滿眼心疼,輕拍南溪的臉,又抬手輕輕捏住她兩腮,阻止她繼續咬自己。
無從發泄,元南溪終於崩潰,她撲進季斐然懷裏,大哭起來。
哭到聲音都啞了,才向她傾訴。
“斐然姐姐,我好恨我自己。”
“居然被蒙在鼓裏這麽久,當初爸媽還有淼淼在麵對這些的時候,我還在國外開開心心的求學,一點忙也沒幫上。”
“回國後也沒保護好淼淼,我我太沒用了。”
“南溪,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季斐然用力抱緊她,“有時候不幸的事也會發生在好人身上,沒有人能提前預測這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你還清了之前元氏欠的錢,沒有自暴自棄,依然在你熱愛的領域閃閃發光。”
元南溪在季斐然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下來,就在這時季斐然黑,色大衣裏的手機響了一聲。
是特別提示音。
季斐然取出手機一看,是之前那位黑客粉絲發來的一句“及時雨”信息。
[雲珂的u盤裏有季大佬想要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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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