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第 100 章 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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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沈惠惠沏好茶後,姚鈴沒再多說廢話,直接進入主題。
    “五個保鏢,一個配刀,另外幾個有自己趁手的東西。這些東西過不了安檢,隻能自己開車帶過去,四個司機負責輪流開車,一個女性生活助理,大部分物資都放在兩輛車上。每個人都配套相應設備,登山服休閑服運動鞋,包括內衣等等,每人都有一個大容量背包,裏頭的各種工具用品,都會提前幫忙準備好。”
    姚鈴開門見山道:“這趟行程,你們隻要負責帶路,別的事情,不管是人、車、還是錢,全都有姚家負責。”
    沈惠惠饒是做好心理準備,聽到姚鈴這些話,也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
    刀……安檢……開車……
    不愧是九十年代的大家族,就算姚鈴這樣外表古典內斂的女性,一旦幹起大事,也是十分狂野的啊。
    上次和繡芬分開之後,姚鈴顯然做足了功課。
    五個保鏢保障安全,四個司機輪流開車避免疲勞駕駛,甚至還有個女性生活助理。
    給每個人都配了設備,連內衣都能幫忙準備,可謂是再細心周到不過了。
    不過,她字裏行間的意思,似乎她本人也要去。
    而且最後一句話用的詞是,你們
    姚鈴看出了沈惠惠的疑惑,嗤笑道:“我親自帶隊,你不放心啊”
    “那倒不是。”沈惠惠道。
    想要把旗袍穿得好看,身材必須玲瓏妙曼,凹凸有致才行。
    姚鈴的身材非常好,該瘦的地方瘦,該有曲線的地方,一點也不含糊,說是完美身材也不為過。
    她容貌姣好,氣質古典,非常符合姚家繼承人的身份。
    隻是這樣的人,看起來更適合在宮殿城堡中賞花看花,崖子村這樣的地方,也許對姚鈴這樣的大家族繼承人來說,過於凶險了。
    “怎麽,看不起我,你能去,我當然也行。”姚鈴道。
    沈惠惠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她還沒開口說自己要跟繡芬一起去,姚鈴已經提前猜到了。
    姚鈴看到沈惠惠露出驚訝的神情,得意地翹了下嘴角。
    織星園的事情被沈惠惠一眼猜出,現在總算輪到她扳回一城了。
    既然姚鈴已經猜出來了,沈惠惠也沒必要隱瞞,她今天來見姚鈴的主要目的,也是在此。
    沈惠惠道:“我確實不放心媽媽,想要跟著你們一起去看看。”
    “我知道。”姚鈴道,“所以我更應該去。”
    於情,姚晴是姚鈴血緣上的親人,家族中的長輩一直都很惦念著她。
    現在終於有了她的消息,不管真假,姚鈴都必須去看一看。
    於理,姚晴是上一代首席,姚鈴是這一代首席,即便她們不是親人,身份上也是緊密關聯的,她有責任把姚晴帶回來。
    姚晴所在的崖子村並不安寧,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做足準備,帶夠人手。
    找的是姚家人,自然也得由姚家出人出錢。
    如此一來,繡芬一個人跟著姚家一大堆人出發,內心自然是忐忑不安的。
    為了避免刺激到長輩,姚晴的消息姚鈴暫時還沒放出去,這些都是她用自己手裏的錢和人脈籌備。
    以她在姚家的身份地位,如果擔心有危險,隨便指派個表弟堂弟帶路,這事萬一失敗,後果由繡芬和表弟負責。
    萬一成了,姚鈴是第一個收到消息的人,是負責籌備的人,要是想要攬功,那麽她一定是第一受益人。
    坐鎮後方,自然是十分安全,但於情於理不符。
    再加上考慮到繡芬的處境心態,這一路上有姚鈴跟著,對負責帶路的繡芬絕對百益而無一害。
    所以姚鈴才會回答沈惠惠,她更應該去。
    茶葉在熱水中逐漸舒展,嫋嫋茶煙中,姚鈴將茶杯遞到沈惠惠麵前。
    “大紅袍,我的私藏,平時沒舍得喝,總算找到個適合它的場合了。”
    沈惠惠低頭看著麵前的茶盞。
    不論是姚鈴的行程安排,還是這杯茶,都是她初步表達的誠意。
    沈惠惠看著那盞茶片刻,抬手接過:“那到時候,可就要拜托你們多多關照了。”
    姚鈴看著她拿起茶杯細品。
    雖然沈惠惠沒有明說,但通過她的表情,姚鈴知道,她都明白。
    好聰慧的小姑娘,不愧是她女神繡芬的女兒。
    聰明人之間對話總是很省時間的,這一場對話看似漫長,但從明麵上來看,兩人隻說了簡短的幾句話。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伴隨著門打開,繡芬走了進來。
    當看到姚鈴和沈惠惠已經坐在一塊兒喝茶了,繡芬一愣,特意低頭看了手表一眼。
    “約定的時間是一點,現在是十二點四十五分,時間沒錯啊……你們兩個都早到了!”繡芬驚道。
    沈惠惠和姚鈴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地道:“巧合啦。”
    繡芬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姚鈴優雅古典,沈惠惠甜美可愛。
    但她怎麽總覺得這兩個人的臉上,都透著幾分狡黠呢。
    三人針對接下來崖子村一行進行了一番簡單的討論。
    繡芬越聽越不對勁:“等等,姚鈴你要去,惠惠,你也要去”
    “對啊。”姚鈴和沈惠惠再次異口同聲地道。
    “這怎麽行。”繡芬立即道,“你們沒有去過那兒,不知道那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地方。崖子村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建立在懸崖上的村莊。從村子裏下山隻有一條路,那是一條長長的索道,滑行而下,腳下就是萬丈深淵,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底……”
    饒是做好準備,當回憶起關於崖子村的一切,繡芬的臉色依然有些發白。
    不過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人一左一右地握住。
    每當她難過低落的時候,沈惠惠就會握住她的手鼓勵她。
    繡芬感受到女兒的手,並不覺得意外,隻是另一邊握著她的人是……姚鈴
    “惠惠從小跟您在鄉間長大,即使在農村中從來沒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但依然憑靠自己的智慧來到京都,京都頂級學府上學,寧平縣時,她的表現得到了全國人民的認可。繡芬,您的女兒雖然瘦瘦小小,但她也許並沒有您想象中那麽柔弱。”姚鈴道。
    她話音剛落,緊接著,一旁的沈惠惠也道:“上一代首席失蹤,整個姚家青黃不接,小一輩雖然人數眾多,但都不堪大用,就在整個姚家岌岌可危的時候,是姚鈴站出來,撐起了下一代的這一片天。新一代年輕人中的首席,可不僅僅用繡藝碾壓別人,以一個年輕女性的身份,力壓群雄,讓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心悅誠服,姚鈴小姐雖然溫婉典雅,但卻是一位外柔內剛的人。”
    沈惠惠道:“這次出行,所有一切都是她準備的,各種貼心細節都考慮到,捫心自問,我可沒辦法做到這麽周全。”
    姚鈴聽著沈惠惠的話,立刻笑了一下:“因為我平時並不會一直呆在京都,是不是喜歡自己出行遊玩,累積出來的經驗。”
    “原來姚鈴小姐有獨自出門旅行的經驗,難怪難怪。”沈惠惠說著,看向繡芬道,“媽媽,姚鈴姐姐聽起來,比我們兩個加起來都厲害呢。”
    “惠惠的醫術,臨場反應,還有聰明智慧,一個頂我十個。”姚鈴也立即道。
    繡芬聽著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你一唱我一和,哪還不明白她們在打什麽主意。
    難怪明明定了一點,她都已經提前過來了,結果這兩人卻早已經坐下喝茶。
    原來在她來之前,就已經提前商量好了啊!
    “不行,崖子村太危險了,你們不能去,我堅決不允許你們去。”繡芬說著,明白兩人都已經合夥一唱一和了,肯定是不好說服的,她看著兩人,沉聲難過地道,“那裏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姚晴會出現在那兒的原因,你們真的不知道嗎……”
    繡芬話音落下,不論是姚鈴還是沈惠惠,都陷入了沉默。
    姚鈴失蹤的時候,已經不是孩童了,而是一名年輕的女性。
    一名年輕女性,出現在偏遠山村內,還瘸了腿,這說明了什麽,不言而喻。
    “崖子村很窮,沒人出得起我的彩禮錢,所以我沒有被留在崖子村,而是以三百塊錢,被我的父母賣給了福水村的沈勇……”
    繡芬顫聲道:“我可以重新回去,但你們,絕對不可以。”
    姚鈴聞言,緩緩道:“失蹤的是我的親人,是姚家的上一任首席,隻要我是姚家人,我就該去。”
    繡芬看著姚鈴,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她看向沈惠惠:“惠惠,聽媽媽的話,好嗎”
    “媽媽,如果我告訴你,寧平縣下雨了,我打算去寧平縣一趟,您會同意嗎”沈惠惠道。
    她的話音甚至未落,繡芬就已經斬釘截鐵地道:“不行!”
    讓沈惠惠獨自一人回福水村,結果陷入寧平縣雨災,是繡芬有生以來最後悔的一件事之一。
    滂沱大雨淹沒了全城,被水困住的,被淹死的,被電死的……
    各種各樣的屍體沿著河流衝刷遍布全城,一直到很多天後,還能在偏僻的角落,找到早已腫脹生蟲的屍體。
    她的女兒,那個時候才剛從初中畢業,在這樣噩夢一樣的城鎮中,待了數日。
    所有人都在歌頌每一個醫護人員的救治與付出,沈惠惠也由此獲得了十佳好學生等等榮譽。
    繡芬雖然嘴上沒說,但每當想起那幾日,就有一種莫大的恐慌襲來。
    即便明知道寧平縣現在已經恢複了正常,但她絕對不同意沈惠惠在下雨天,再回到那個地方!
    “那如果我有特別特別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回去一趟,您可以陪我一起去嗎”沈惠惠又道。
    繡芬頓時明白了什麽。
    她不放心沈惠惠涉險,沈惠惠也是同樣的心情。
    因為知曉繡芬與姚晴的過往,明白這一行非去不可,沈惠惠沒有阻攔繡芬。
    她唯一的要求,隻是陪同自己一起去麵對那片黑暗而已。
    沈惠惠看繡芬低著頭不說話,明白繡芬陷入了掙紮之中。
    她連忙道:“我答應您,一旦有危險,立刻撤退,跑得比誰都快!”
    “不能過鐵索。”繡芬輕聲道。
    鐵索
    進村的唯一出路是通過鐵索橫跨懸崖,到達崖子村。
    繡芬這是同意沈惠惠陪同,但不允許她進入崖子村。
    沈惠惠明白,這已經是繡芬的底線了。
    她沒再多言,而是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好。”
    伴隨著國慶佳節臨近,沈惠惠特意抽空去了趟醫院,和紀舒華與白畫告別。
    她沒有說崖子村與姚晴的事,畢竟涉及到了繡芬與姚晴的。
    沈惠惠隻簡單說了下,自己國慶要跟隨母親出一趟遠門,怕是這幾天都沒辦法來醫院看望白畫了。
    白畫一聽,氣得把畫筆都摔了。
    “本來就沒什麽天賦,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這樣怎麽成為畫家”
    沈惠惠明白,白畫因為病情的緣故,無法正確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
    她不是真的生氣,而是舍不得自己。
    沈惠惠連忙蹲下身,哄了很久,簽訂了不少不平等條約,比如學畫畫的時間每次都加半個小時等等,才勉強把白畫哄好。
    不過……延長學畫畫的時間,確定懲罰的對象是她,而不是白畫嗎……
    哄好白畫後,沈惠惠又向紀舒華提出告辭。
    紀舒華看著沈惠惠,欲言又止。
    繡芬是她的女兒,沈惠惠是她的孫女。
    突然決定出一趟遠門,紀舒華本能覺得有些異常。
    但以她們的關係,沈惠惠不說,紀舒華連問的資格都沒有。
    要是當年沒有抱錯,要是之前壽宴,她能第一時間察覺出一切,要是白家人沒有故意瞞著她……
    好在,紀明遠已經傳來消息,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紀舒華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揮了揮手,跟沈惠惠告別。
    號清晨,兩輛全副武裝的車輛從京都出發,一路朝西南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