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人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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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近日太過憂思,太醫說您需得靜養,不如交給兒媳去查。”
老薑氏眼看彭淑在這件事上拿捏住了太夫人,知道勸不住,立刻便想把事情攬過去。
“三祖母,秋霜是你院子裏的人吧。朝廷辦案,相關人員都要避嫌呢,三祖母也是出身官宦人家,三祖父又位高權重,這一點都不知”彭淑緊接著,搶在太夫人麵前,把老薑氏後麵的話堵住了。
老薑氏臉色一僵,恨恨刮了眼彭淑,“淑兒,你是說我想徇私包庇你這是汙蔑!”
“不敢。三祖母若不想讓我猜測你徇私包庇,欺瞞曾祖母,就要避嫌。事關你們三房,三房的所有人,都要避嫌。”彭淑嘴裏說著不敢,臉上卻一副就是這般想的神情。
氣得老薑氏幾欲吐血。
太夫人是個獨裁慣的人,最恨有人對她陽奉陰違,最恨背叛。彭淑隻是提了一嘴,她便很在意了。尤其是最後一句出口,她直接怒道:“還不去將人拿來!”
“是。”惠媽媽立刻帶人離開,片刻後,杏兒先被拖過來。
她吃了酒,醉醺醺的,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被扔在地上。
“潑醒。”
太夫人沒說話,惠媽媽是辦慣事的,她吩咐一聲,青枝立刻端來一盆冷水,猛地潑在杏兒身上。
杏兒受冷醒來,睜開眼睛便看到猶如索命閻羅般的太夫人,和老薑氏等人,嚇得酒醒了大半,爬起來便瑟瑟發抖跪下。
“是你跟秋霜說淑姑娘選了武安侯府的五公子”
太夫人給了惠媽媽一個眼神,她立刻沉聲問。
“是。”杏兒惶恐不已,她偷偷看向站在老薑氏身後的瑜媽媽,瑜媽媽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她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放下了。
“你撒謊!”阿影心裏怕極了太夫人,可為了彭淑,還是衝了過去,“我們姑娘明明說挑了範進士!是你故意傳錯話,還不承認!”
“天地良心,阿影姐姐,你不能這樣汙蔑我啊!你以前陪大姑娘來壽鬆院,我還請你吃酒的!”杏兒哭起來,頓時院子裏淒淒艾艾的,好不煩躁。
“你……”阿影氣得說不出話來。
“淑兒,你快向太夫人認個錯。你年紀小,反反複複也是可以理解的,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吳然娟苦口婆心說著,把杏兒的話當證據,直接定了彭淑的罪。
“淑兒,三祖母知道你心裏有氣。可咱們一家子骨肉至親,你有什麽不滿的說出來,我們做長輩的,有能力定然滿足你,若沒能力,也會想辦法讓你滿意,何苦為難兩個丫頭呢”老薑氏甚至擠出了幾滴淚。
“真是至親骨肉,人還沒問完呢,就已經定我的罪了。”彭淑話裏譏諷,“我為什麽要拿自己的終身大事去為難兩個丫頭我好歹也是彭家的嫡女,犯得著嗎”
“你還不肯認錯,既然如此,來人,將她院裏的人都叫過來。”太夫人在心裏已經斷定彭淑反悔不肯承認,還想報複了。見她不服,便想要讓她心服口服。
惠媽媽得示意,立刻讓青枝下去。
青枝從壽鬆院出去,正好瞧見吳然娟的大丫頭翠雲也在外麵。
翠雲見青枝出來,壓低了聲音對尤媽媽幾人道:“你們的身契還在少夫人手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要清楚。今天咬死了,也是大姑娘要嫁去侯府。”
尤媽媽沒接話,她微不可查地與吉祥幾人對視一眼,幾人前途未明,神色鬱鬱。
“青枝姐姐。”翠雲端著笑意上前,“我在這裏候著我們少夫人,裏邊如何了”
青枝向來高傲,不把除了三房以外的大丫頭看在眼裏,拿喬著道了句:“結果出來,妹妹自就知道了。”
說罷她冷冷對尤媽媽幾人開口,“你們跟我進來。”
翠雲是吳然娟的一等大丫鬟,平日裏也是有點臉麵的,青枝如此不給麵子,她頓時一肚子火,轉眼便發在了尤媽媽等人身上,“這是壽鬆院,你腰杆這麽直,是想對太夫人不敬嗎!”
說罷,她踹了吉祥一腳。
吉祥吃痛,想出聲分辨一句,被尤媽媽及時拉住了。
很快,青枝領著尤媽媽、吉祥、安然、好運幾人跪在太夫人麵前。
“說,大姑娘到底選了範進士,還是侯府五公子。”
依舊是惠媽媽問話。
“姑娘選了範進士。”尤媽媽道,“姑娘選人的時候,奴婢正好在身側。掛丹青的畫架,是奴婢和安然、吉祥兩個丫頭抬進去的。”
吳然娟起初很放心,可尤媽媽話出口,她臉色瞬間鐵青,眉頭深蹙。
怎麽回事
難道翠雲沒交代
這些人剛進彭家,對彭淑應該不忠心才對。
“你這個老婆子撒謊,你是大姑娘的人,你當然聽她的話欺瞞太夫人。”秋霜知道若不把事情釘死在彭淑頭上,她就會死。
嫁去武安侯府跟妓子共事一夫,彭家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的。
彭家不會打死大姑娘,而那出氣筒,就隻能是她們這些當下人的。
杏兒也意識到這一點,指著尤媽媽便歇斯底裏道:“你胡說!明明是大姑娘親口說要嫁去侯府的。”
“尤媽媽沒有胡說,我也聽到了。姑娘選中了範進士,然後杏兒進來,敷衍地給大姑娘行禮,大姑娘還沒讓她起來,她便自己起來了。起來後,是阿影姐姐說姑娘選了範進士。姑娘從始終都沒說選了誰。隻是在丹青上劃了一筆。”
安然不卑不亢,字字句句入耳,絲毫沒有慌張。
彭淑暗暗稱讚,不愧是她前世宮裏的一品女官,牢靠!
“我們的身契掌握在二少夫人手裏,我們要聽,也是聽二少夫人的。你是說二少夫人汙蔑你們”尤媽媽說道。她本意是想拉吳然娟護一護彭淑,在這大宅院裏頭,最要不得的就是單打獨鬥。
吳然娟:“……”
她都要氣死了,統一口徑不就完了非要惹出這些事端來!
偏偏她若不辯解,還真有可能被牽連。
“既各執一詞,用刑吧祖母。”她涼涼掃了眼尤媽媽幾人,既不聽用,便打死了事。正好借太夫人的手,處理了這幾個無用的。
杏兒、秋霜一聽要用刑,頓時臉色慘白。她們可是知道壽鬆院酷刑的,那哪是人受得了的
“用刑奴婢也是這套說辭,大姑娘選的,就是範進士。”尤媽媽挺直了脊梁,“奴婢這輩子,大風大浪經曆過不少,沉沉浮浮活了一輩子,得出個道理,這做人,隻要行得正坐得直,刀山火海也過得!”
“既然杏兒說是我親口跟她說的,那就先給她用刑吧。然後再給我用刑。”彭淑自是不會讓尤媽媽幾人被用刑的。彭家的私刑,不比內獄輕多少,有的甚至有過之而不及。
“來人,用刑!”太夫人其實已經有決斷了,尤媽媽幾人剛進彭家,身契還捏在吳然娟手裏。而吳然娟又不是什麽絕世好後母,肯定不會為彭淑考慮。她隻是不敢相信自己的人會背叛,想要確定一下。
“太夫人,奴婢句句屬實,奴婢冤枉啊,您要相信奴婢。”杏兒徹底怕了。然而,任憑她喊得再凶,也還是被拖下去了。
“沒骨頭的下賤東西,吵到太夫人了,快堵上她的嘴。”老薑氏一顆心提起。
在提到用刑的瞬間,她便知道杏兒肯定是熬不住的,她當機立斷吩咐瑜媽媽。
瑜媽媽箭步衝去,要堵住杏兒的嘴。
然而,彭淑比她快一步,伸腳一攔,瑜媽媽跌了個狗吃屎。
“這怎麽有根針”
尤媽媽混跡內宅幾十年,殺人的手段知道不少,配合彭淑撿起瑜媽媽摔倒漏出來的針,“這位老姐姐,你還隨身帶著針妹妹雖是新來的,卻要勸你一句。這針若是不小心插入穴位,人雖不會立刻死去,卻一旦紮入,是肯定救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