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道友,好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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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王一還能叫出自己名字,寶日格激動地整張臉都漲紅起來。
    他本是和師兄還有師父一起過來庫市,到了地方出來買點吃的,沒想到一抬頭就看到王一這個大帥比靠在牆角。
    也不怪寶日格這麽容易就認出王一,主要是這廝實在太顯眼了。
    當初在軍警武道大會上,王一一招秒敵,再加上一張帥臉,不知道迷倒了多少警花、軍花。
    隻要是那一屆的參賽選手,王一多多少少都成了他們的夢魘,揮之不去。
    什麽是當世天驕,威嚴一代
    這就是!
    除了王一不知道,其他人都公認他是新一代武林第一,李決心第二。這可不是靠什麽商業互吹,馬屁恭維捧上來的名氣,而是實實在在用拳頭打出來的。
    “你怎麽會在這裏”
    雖然和寶日格不熟,隻是打過一場擂台的交情,但在人生地不熟的邊藏,故人相見到底還是有一些別樣的欣喜。
    寶日格憨笑一聲,撓了撓頭道:“現在庫市還有啥啊當然是過來參加默朗欽莫啊!”他抖著壯壯的身子,配上濃密的胡須,有一種蒙人別樣的豪爽。
    王一愣了一下,不由問道:“你不是蒙人嗎藏傳的默朗欽莫和你有什麽關係啊”
    寶日格哈哈一笑:“一招哥,跟我沒關係,但跟我師門有關係。當年八思巴上師被忽必烈汗奉為帝師,傳令寧瑪派其中一脈北上蒙古傳教。後為了獎賞這一脈的功勞,八思巴上師特以帝師之尊,開方便之門,允許他們依然能夠參加默朗欽莫大會,漸漸地幾百年來也就成了成例。”
    王一有些驚訝:“還能這樣”
    “是啊!”寶日格點點頭:“我這一脈往上數十幾代,就是發源於寧瑪,也就是你們熟知的紅教。隻不過後來吸收了許多薩滿教義,這才演變成今天的樣子。”
    王一“哦”了一聲,點了點頭,不料一個學摔跤的大胖子,還有這種淵源。
    他眼神古怪,忽地問道:“你師門來頭這麽大,當初比試之時,怎麽隻知道用摔跤手法”
    寶日格尷尬地撓撓頭,不好意思道:“那時候我還沒有拜入師門呢”
    見到王一不信,他解釋道:“我師門都是蒙古貴族,但我不是純種蒙人,身上還有一半漢族血脈,所以一直都沒有拜師成功,隻能跟我父親學摔跤。直到後來代表軍方去參加了武道大會,打進了十六強,得到了軍區大長老的首肯,發話讓我拜了師,我這才成了門派中最小的弟子。”
    王一眉頭舒展,恍然大悟,這也是一位深受出身與門閥觀念迫的有誌青年啊。
    他拍了拍寶日格肩膀,開解道:“出身我們選擇不了,但是未來卻可以又自己創造。你能靠著家學淵源闖進十六強,可見天賦異稟,並非一無是處,以後定能發光發亮。再說師門無非是讓你走的更遠一點,沒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嗯!”寶石格重重點頭。
    王一笑了,指了指他手裏的食物,說道:“你這是專門出來給你師父買吃的”
    “是啊!”寶日格扯開油皮袋子:“還有師兄的也在裏麵。一招哥,你要吃嗎我買了很多,大家都夠吃的。”
    “我吃過了,不吃了!”王一擺了擺手:“對了,以後別叫我一招哥了,怪不好聽的。我有名字叫王一,你以後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寶日格嘿嘿一笑:“叫習慣了,不好意思。我以後還是叫你王哥吧!”
    王一無所謂地點了點頭,陪著他閑聊幾分鍾,便想告辭繼續去跟之前那幾個喇嘛。
    可剛一邁步,心中一動,忽地開口問道:“對了,寶日格。你說你師門傳承千年,想必知道許多藏傳各教之秘辛吧”
    寶日格愣了一下,疑惑道:“我才拜師,也不太清楚。王哥你是要打聽什麽嗎”
    見王一不答,他繼續道:“其實我可以幫你去問問師父,他應該是最清楚的。”
    王一眼珠一轉,笑道:“要是不麻煩的話,我能否和你一起去見見你師父”
    “真的嗎”寶日格臉上閃過一絲喜色,連忙說道:“怎麽會麻煩呢王哥你要是願意去指點一二,那可是許多人都求不來的好事呢!”
    王一擺擺手,謙遜道:“這麽說太誇張了,隻能算互相交流罷了。”
    寶日格連忙招呼:“那我們現在就過去”
    王一點點頭,重重說了一句:“好!”
    寶日格師父名叫坦巴桑布,就住在附近的一處酒店內,是窩闊台汗的後代,地地道道的蒙古貴族。
    他們這一脈和藏傳的關係怎麽說呢就像是出了五服,許久不聯係的親戚一樣。還有淡淡的血緣關係,其實已經老死不相往來。
    藏傳從元朝滅亡之後,就不太承認坦巴桑布這一支的合法性,隻不過攝於八思巴的影響力,才捏著鼻子同意他們參加默朗欽莫大會。
    但是有意思的是,盡管藏傳很看不起寶日格的師門,但寶日格師門偏偏又很舔藏傳,巴巴地想和人攀親戚,而且瞧不起蒙古本地的教派,所以搞的他們在蒙古宗教內部也不受歡迎。
    於是便造成了一種極為尷尬的處境,看似超然物外,實則二六不靠,甚至到了藏邊,都沒有一家寺廟願意讓他們掛單,一派掌教竟隻能淪落到去住酒店。
    王一聽著寶日格講述,才知道教派之內,原來有這麽多彎彎繞繞,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寶日格第一次來參加默朗欽莫這種盛事,遇到這種待遇,卻又申訴無門,所以義憤填膺,語氣頗為不忿,似乎很為自己師門感到不值。
    王一詫異地看他,心中暗道,你和你師門舔功都是一脈相承,有什麽好生氣的。不過這話隻能藏在心裏,不會說出來。
    兩人走了大約十幾分鍾,終於到了坦巴桑布住的酒店,寶日格先進門,王一則在門外等著寶日格引薦。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寶日格一進門,一陣劈頭蓋臉的喝罵聲就傳了過來。
    “你知不知道師父作息都有規律,你還這樣磨磨蹭蹭,是不是故意耽誤師傅修行”
    “師兄,我……”寶日格被師兄一頓搶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你……你什麽”師兄瞪著眼,冷笑道:“是仗著背後有雲司令撐腰,已經不把師父放在眼裏了吧”
    “我沒有,師兄你幹嘛這麽說”寶日格聲音一揚,他滿臉通紅,有些氣憤,竟不知師兄怎麽會突然這麽刻薄。
    王一在門外聽得分明,眉頭卻深深皺起。他和寶日格在街頭交談其實沒多久,就算回來地遲了一點,怎麽就和不敬師長扯在一起了
    他這純粹就是在小題大做,借題發揮,隻怕是寶日格托軍方開口拜師的事情,在他這個注重出身的宗門之內引起了不滿,要不就是他這便宜師父親自授意。
    王一往房間裏悄悄看去,寶日格身前站著一個比他略矮,帶著眼鏡的豪壯男人,嘴裏正巴巴個不停,看來就是他的師兄無疑。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精瘦的寸頭老者,穿著紅色僧袍,盤坐在地上。師兄這樣吵鬧,竟然能做到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寶日格氣惱難言,早就把王一的事忘到九霄雲外,辯解不過,隻把求救的目光投降坦巴桑布,希望他能出聲說句公道話,結果對方隻是閉目打坐,心不由涼了半截。
    寶日格默默將買來的食物放在桌上,不顧師兄言語,突然跪在坦巴桑布前道:“我知道師父不願意收我當弟子,但我寶日格是真心把您當師父。如今師兄這麽說我,寶日格也沒臉再待在這裏。師父要是也這麽想。回蒙古以後,就將我開革出門吧!”說完,狠狠磕了幾個頭,站起身就要走。
    師兄臉色一變,大聲道:“默朗欽莫召開在即,你敢心懷怨恨,私自叛門”
    寶日格背著他,甕聲道:“叛門我是萬萬不敢,但我已經跟師父說過了,回蒙古後把我開革出門。”
    背後老僧突然睜眼,射出精光,室內空氣都似涼了幾度,他緩緩張口,喉嚨裏發出拉破風箱一般的聲音:“你是在對我不滿嗎”
    寶日格臉色一變,連忙轉身,低頭道:“弟子不敢!”
    老僧表情不喜不悲,語氣淡漠道:“你既然對我不滿,那我也不強留。但去了蒙古,你自己要把情況好聲說明,不是我開革你出門,而是你自請脫離。”
    寶日格表情一僵,心痛如絞,一股悲涼之意襲遍全身。當初匍入師門之時,他是那般狂喜。知道師父不喜自己,就更加悶頭做事,即便受了委屈也不多發一眼,隻望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有一天能把師父的心給捂熱了。
    沒想到,到了今日,對方竟會因為一件小事,棄自己如敝履。而且為了不被雲司令責問,更把責任推到自己身前上。
    寶日格深吸一口氣,強忍著顫抖的身子,半晌,才悲聲道:“好!”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師父,這……”
    師兄沒料寶日格這麽決絕,轉頭望去,卻見坦巴桑布在聽完對方回答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恢複了最初的閉眼姿態,自己也隻得乖乖閉嘴。
    出了房門,寶日格看到站在門外一臉淡然的王一,不由愣了一下,心裏咯噔一下,好像把對方的事兒給忘了,於是紅著眼充滿歉意道:“王哥,我這……”
    王一淡淡一笑,擺擺手:“行了,我都知道了,公道自在人心,這種人我也不屑於去和他談。”
    “什麽人”
    兩人這邊說著話,門內的大師兄聽到動靜,“砰”地拉開門,衝了出來。
    他看到王一和寶日格站在一起,不由眉頭一皺,對著寶日格厭棄道:“這是你帶來的人”
    “師兄!他是……”寶日格剛要解釋。不想被師兄伸手阻止,說道:“別亂喊,我已經不是你師兄了。”
    寶日格臉色一白,呐呐無聲。
    王一眉頭一皺,不悅道:“你們逼迫寶日格退出宗門,大家一拍兩散,各不相擾就是,何必還要這般羞辱”
    師兄眼神一冷,沉聲道:“這是我們師門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寶日格拉了拉王一衣袖,沒有拉動。隻見王一直直走到師兄身前,盯著對方冷冷說道:“你們既然看不上他,當初為何要收他說到底,不過是害怕雲司令背後的權勢罷了。寶日格雖然出身不好,入了門也算盡心侍奉,並無任何不妥,你們為了逼他,卻是借題發揮,安些莫須有的罪名,還把責任推翻他身上。現在你們的目的達到了,我卻更替寶日格高興,似你們這樣表裏不一,虛偽至極的宗門,不待也罷!”
    “你……”師兄臉色一變,怒氣升起。
    王一卻不怕他,依舊說道:“寶日格輸在出身,但論人品勝過你們萬倍!”
    “王哥,別吵了!”寶日格感激對方仗義執言,但見到雙方劍拔弩張,心裏又開始緊張。
    師兄神色陰沉,狠狠說道:“很好,寶日格,聯合外人來師門耀武揚威,到底還是師父慧眼如炬,賤種果然是賤種,就在宗門不然以後還不知要幹出什麽大逆不道之事!”
    “你……”寶日格胸膛起伏,顯然氣極,隻想一走了之。
    師兄又轉向王一:“還有嗯,牙尖嘴利,辱我師門,今天我必須好好教訓你一番。”
    寶日格剛要去攔,師兄卻先動手就。
    他緩緩走上前來,一步一頓,腳下不丁不八,渾身鬆鬆垮垮,但脖頸卻漸漸聳起,就像獵物將要捕食一樣,眼裏的冷光如刀子般割人。
    他背脊肌肉上下抽動,大龍發勁,牽動手臂上的肌肉都似活了過來,渾身勁力都整成一塊,大手拍來,便有數道呼呼風聲,渾身骨節更是劈啪暴響,如砸衣披掛。
    掛響千金,卻是一手好明剛!
    王一見他出手,反而一動不動,等到巴掌快要砸到頭上時,瞬間輕鬆避開,眉峰一抬,眼中異芒一閃,口中念道:“七情六欲,五蘊皆空!”
    師兄十拿九穩的一拍被王一躲過,正自詫異,一轉頭對上對方雙眼,身子陡然一僵,隨後哈哈一笑,竟像那江南戲子,翹著蘭花指開始“咿咿呀呀”唱將起來,眼波流轉,極盡媚態,竟是比女子還要嬌弱。
    就在師兄情不自製,快要脫衣解帶之時,眾人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冷喝:“孽畜,還不醒轉!”
    師兄身子一激靈,猛然清醒過來,看著王一,眼中閃過一絲恐懼,口中喝道:“你這是什麽妖法!”
    坦巴桑布的聲音卻已傳來:“紮勒巴,不得無禮,把人請進來!”
    師兄身子一顫,臉上帶著不服,隻能恭敬說了一句:“請!”
    王一冷冷瞧他,哼了一聲,越過對方,往房內走去,坦巴桑布不知何時已經站起,此時正望向門外。
    二人視線相對,坦巴桑布眼睛一眯,神情一凝,突然笑道:“道友,好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