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鎮遠’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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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淡淡一笑,輕抬臻首,露出一張清麗絕倫的麵容,正是宗芝婷之母,宗家少夫人,魏凝霜!
    “秦叔,別來無恙!”
    魏凝霜剛要抬步,王傳根夫婦卻先一步攔在她身前,雖然害怕的要死,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魏凝霜輕輕一笑,說道:“兩位放心,我並無惡意。”
    秦鍾越忍著疑惑,趕緊開口:“老弟,弟妹,這是我一位故人,不必如此緊張。”
    聽到秦鍾越說話,兩人這才讓開了身子,不過麵上還是露出警惕之色。
    “知恩圖報。”魏凝霜點頭讚道:“不枉秦伯以命來護持二位。”
    魏凝霜來到秦鍾越身前,對方剛要行禮,卻她伸手攔住:“秦伯身上有傷,就不必執於俗禮了。”
    秦鍾越搖搖頭:“禮不可廢!”
    魏凝霜卻淡笑一聲:“老爺子從未承認過我的身份,我便不是什麽宗家少夫人,秦伯的禮又從何來?”
    “這……”秦鍾越一愣,語氣有些踟躕。
    魏凝霜又道:“咱們隻當是故交來往,如何?”
    “也罷!”秦鍾越淡淡點頭,突然語氣有些遲疑道:“夫人,你如何……?”
    “我如何會武功?”
    “不錯!”秦鍾越倒也不避諱,如實說道:“我記得上次見夫人,你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如何能在短短時日,練就一身如此強大的武功?”
    魏凝霜挑眉一笑,揚起手中寶刀:“就不能是我刀鋒之利?”
    “哈哈……”秦鍾越笑著搖頭:“那餘行威硬功造化已入丹境,骨骼肌肉異於常人,就算被我破了罩門,尋常刀劍也不能傷。你一刀劈斷他大半個身子,這可跟刀劍之利扯不上關係。”
    “很簡單!”魏凝霜目光落在手中寶刀之上,聲音清冷如月光:“此刀名曰‘狼居胥’,乃漢武大帝賜予我先祖。代代以奇石重煉,已有千年。鋒銳所向,無人可擋!”
    “什麽?”秦鍾越心中大驚,不由叫道:“難道你……”
    魏凝霜淡笑點頭,眉間浮現出無比驕傲的神色:“沒錯,我非‘巨鹿魏’,乃是‘鎮遠衛’,衛青衛大將軍正是我家先祖。”
    秦鍾越瞠目結舌,不想那個宗介之從未瞧上的兒媳婦,竟然會有這樣的來曆。
    “你……”他囁嚅半晌,一時間竟不知如何開口了。
    衛凝霜卻開口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要想知道更多,秦伯便跟我來吧。”
    秦鍾越剛一走,王傳根就擔心地喊了一聲。
    秦鍾越轉過身道:“放心吧,老弟,我沒問題。”接著又指著地上的屍體,說道:“劉局長今天也留了電話,老弟先打個電話過去,隻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他會處理好一切的。”
    “好!”王傳根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看著二人離開庭院,漸漸走遠。
    …………
    “鷹王也結丹了?”王一從打坐中睜開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說道。
    他深知秦鍾越的症結所在,乃是拿得起放不下。按其估計,就算是以水磨功夫磨透境界,至少也要三年。
    不想上次一別,才過幾月,自己心有所感,對方竟然真的結丹了。
    “看來鷹王是有奇遇,一朝頓悟啊!”
    王一臉上露出淡淡笑意,對方幾十年境界停滯,如今一步登天,此刻也是真心為他感到開心。
    王一看了看手機,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自己約定的時間。重新回到入定狀態,他要將身心精神調整到最佳,以防止有可能發生的變故。
    而此時此刻,寧兵衛和木心卻正往康平路的方向趕去。
    “清水先生,您聽我說。那王一和林百川約定今日必有一戰。以我對林百川的了解,他必定已做好萬全準備。您何不等他二人一戰過後,再以逸待勞,決戰王一這支疲師呢?”木心一路上都在念叨。
    寧兵衛本不予理會,可對方絮絮叨叨,說的實在心煩。他停下步子,對著木心認真說道:“李桑,或許你是對的。但那隻是贏得勝利的方法,並不是獲得尊重的方式。”
    木心急了,連忙說道:“能贏就行,要尊重能當飯吃嗎?”
    寧兵衛怫然不悅,手握“梔鵲”,淡淡說道:“李桑,我是武者,不是殺手。無論是我,還是那位王一先生,隻要是真正的強者,一定都希望彼此拿出最好的狀態,這才是對自己,以及對對手最大的最重。”
    木心頓時嗤之以鼻:“你這樣想,那王一可不一定。”
    寧兵衛卻十分自信地說道:“真正的宗師,從來不以功夫境界論高低,而是以胸襟氣度折服對手。如果王一先生沒有那樣的格局,是絕不可能有如此成就的。李桑,你太小看天下英雄了。”
    “屁的天下英雄!”木心想到被王一威逼的經曆,恨恨罵道:“他王一就是全天下最卑鄙無恥的小人。”
    寧兵衛聞言,眉頭一皺,身上已經開始散發出淡淡冷意。
    木心也是武道高手,立刻便感應到寧兵衛身上的殺意。一瞬間,他像被一頭饑餓的獅子給盯住,渾身上下都冒出一股驚天涼氣,頭頂更是一陣發麻。
    “李桑,剛才的話我就當你是在胡言亂語。”寧兵衛冷冷說道:“宗師可殺不可辱,如果你再隨意詆毀,那就休怪我無情了!”
    這還是木心第一次感受到寧兵衛動殺心,驚駭恐懼的同時,更有些莫名其妙。隻覺得自己麵對的不是一個現代人,而且扶桑戰國穿越時空而來的老學究。
    木心嘴巴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一個字來。
    寧兵衛橫了他一眼,轉身繼續行進,口中卻淡淡說道:“李桑應當明白,比武的人是我而不是你。我所以不需要你來替我做什麽決定。寧兵衛能夠活到今天,靠的是手中的劍,而不是什麽智謀與人心。”
    木心心下一凜,抬頭望去,隻覺夜色之中的寧兵衛身姿無比偉岸。反觀自己名為武者,幹的卻是一些老鼠的勾當,內心之中,不由浮現出一絲絲的羞愧。
    這一刻,他隻得暫時壓住心思,內心反而生出一絲期待,期待這二人之間,不知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二人交涉一番後,便再不多言,隻是沉默地往前走著,借著廊簷漏下的月光,活像兩隻離群的孤魂。
    走了片刻,寧兵衛忽然頓住身子,眼睛一瞬不動地盯著前方。木心一個沒注意,差點撞到對方身上。
    “怎麽不走了?”
    “來了!”
    “來了?”木心一愣,隨後心髒猛地一跳:“你說王一來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寧兵衛搖搖頭,臉色變得極為凝重:“但這股氣太強了,是我生平未見的強大。如果不是他,很可能就是那位武聖了。”
    寧兵衛沉吟未決,前方忽然傳來一聲響動,響動又輕又細,常人極難發覺。可在二人二中,卻如朗朗晴空響起一聲炸雷。
    木心猛地抬頭望去,臉上頓時流露出驚駭之色。
    隻見月光洋洋灑灑,照出一條雄渾高大的身影,龍行虎步,背負長槍。好像一名古代戰將,踏月而來。都不需要什麽動作,一股無形壓力便已刹那間鋪天蓋地而來。
    “啊……”
    恐懼感洶湧而至,木心臉色霜白,忍不住發出一聲怪叫,隻覺得此刻的王一比之先前更加可怕。
    “真是你!”木心身子搖晃,好不容易穩住身形,這才衝口說道。
    此時王一已經走到近前,卻不看前麵的寧兵衛,反將視線掠過,落在身後的木心身上,嘴角噙著笑,輕輕淡淡說道:“當然是我。”
    “你不該先去找林百川嗎?”木心打著哆嗦,茫然詢問一句。
    王一眼神如刀,臉上掛著的笑容卻越發強烈,緩緩說道:“我久候不至,特來尋你。林百川自然要殺,但不介意在殺老鼠之前,拍死一隻不聽話的臭蟲。”
    話音一落,王一大笑一聲。不知怎的,平地竟然刮起狂風,仿佛有一股磅礴氣勢以王一為軸,湧向四方。
    木心直纓其峰,當下便覺得站立不穩,寧兵衛身處其中,也不禁退了幾步,直到手中“梔鵲”微微出鞘,才劈開無邊的氣勢浪潮,穩住身形。
    木心已經嚇癱在地,隻剩下兩人立在場中。王一手足不動,目光輕輕望來,便似一把無形利劍,狠狠劈來。恍然間,還能見到冷冷寒光,以及呼呼鋒銳之聲。
    劍氣洶湧而來,寧兵衛寬大的和服襟袖飄揚,若馮虛禦風。可在劍氣及身的一瞬間,在場幾人卻突然感受不到他的氣息。
    王一微感詫異,凝神望去,寧兵衛依舊大大咧咧站在身前,隻是他的精神氣魄,卻在陡然內縮,凝煉成一塊金剛頑鐵,任你如何張牙舞爪,虛張聲勢,他都是巋然不動,穩如磐石。
    “哈,有意思!”
    王一微微一笑,望向一尊雕像般的寧兵衛。兩人四目相交,目光頓時燦如星辰,狂風斂息,場上環境由極動轉為極靜,木心躲在一邊,隻能深深屏息,大氣都不敢出。
    兩人的目光越來越亮,天上的月亮都變得黯然失色,腳下灰塵又開始無風而動,繞著二人身周越轉越急,吹得衣服頭發微微飄動。
    “哈!”
    鬥至半晌,王一吐氣開聲,發出怪笑。寧兵衛應聲一顫,手腳冰涼,好似一桶冷水當頭澆下,臉上已然煞白如紙。
    “有意思,扶桑竟也有煉神之上的高手。”
    王一淡淡開口,陡然撤功。寧兵衛一個不查,差點往前栽倒,心中頓時駭異之極。
    他此時運起心劍,精神極度緊張,別說開口說話,連一根手指也抬不起來,若是一個不慎,便是被對方攻破首腦,淪為癡呆。
    但是苦鬥良久,王一依舊言語從容,不露敗相,分明未盡全力。而且對方撤功如此輕鬆,猶如兒戲,根本不怕自己趁機反攻,可見在精神修為上麵,對方實力已經全麵碾壓自己。
    想到這裏,寧兵衛心情不由一黯,便連爭勝的心思也淡了幾分。
    “你叫什麽名字?”
    就在寧兵衛胡思亂想的時候,王一突然開口。
    寧兵衛一驚,他雖聽不懂中文,倒也猜到對方是什麽意思。連忙重重鞠躬,以極為恭敬的態度回道:“前輩,我是清水寧兵衛,來自扶桑。今日前來,是想和前輩比試一番,還請前輩成全。”
    王一聽他嘰裏咕嚕,也是一臉問號,不由望向一旁準備開溜的木心。
    木心身子一僵,欲哭無淚,隻能在心裏吐槽:家人們誰懂啊,當個受害者還要打工,真是太難了!
    …………
    “你……這次回來,會去見芝婷嗎?”
    不到半個小時,秦、衛二人已經到了村子五公裏外的一處荒山之巔。
    衛凝霜沉默片刻,搖搖頭:“還是算了,從繼承‘狼居胥刀’開始,我和她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再去找她,隻會給她帶來無窮麻煩。”
    “為什麽?”秦鍾越眉頭一皺,頗為不解:“不過一個千年家族而已,難道還有什麽說不得的秘密,搞的母女都不能相見?”
    衛凝霜也不辯解,隻是苦笑一聲,道:“當年我身為衛家嫡女,身不由己,一出世便背負著沉重使命。嫁給明光是我前半生做的最出格之事,卻害的他無故慘死。從那時起,我便一門心思隻想繼承‘狼居胥刀’,成為衛家主人。心裏想著,若是成了衛家之主,或許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與芝婷好好生活在一起。”
    “哪知成了這衛家之主後,才發現這世上哪裏有什麽真正的自由?不過是一個更大的坑在等著你罷了。”
    “難怪當初王小友要找我打聽你的消息……”秦鍾越小聲嘀咕著,越發雲裏霧裏,不由說道:“我不是很明白。”
    衛凝霜淡淡一笑:“秦伯你不清楚前因後果,自然不明我話裏的意思。不過今天你也入了金丹,便有了上桌的資格,我便把一些事情,說與你聽。”
    她頓了一下,又道:“但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會讓你有些難以接受,所長希望你不要激動,認真聽我說完。”
    秦鍾越心中一動,莫名深吸一口氣,凝神點了點頭。
    衛凝霜這才緩緩說道:“你一定猜到了。我嫁給明光,確實是為了騰龍杖。但你不知道的是,那騰龍杖其實與我衛家淵源頗深,因為它的第三任主人,就是冠軍侯——霍去病!”
    “什麽……”秦鍾越雙眼瞪圓,還來不及有所反應,衛凝霜又說出了另一個爆炸的消息。
    “當初騰龍杖輾轉落到了淑琴姑姑的手上……”
    秦鍾越心中一跳,便聽衛凝霜繼續道:“而淑琴姑姑,正是輪回地道之主——地母菩薩!”
    “哢嚓!”
    秦鍾越仿佛被白日落雷,擊中頭頂,兩眼一黑,差點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