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你……你現在是人……還是神？”秦鍾越望著王一，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我？”王一回過頭，輕輕一笑：“我當然是人！”
    “可你……”
    秦鍾越想到他神奇的手段，明顯超越了武人的認知，不由咽了一口唾沫。
    王一輕笑一聲，緩緩說道：“迷時在此岸，悟時在彼岸。若知心空不見相，則離迷悟。既離迷悟，亦無彼岸。如來不在此岸，亦不在彼岸。不在中流。中流者，小乘人也。此岸者，凡夫也。彼岸者，菩提也。”
    “你認為我是人，我就是活生生的人。你認為我是神，我就是無所不能的神。這便是我如今的狀態！”
    秦鍾越兩眼發直，輕輕呢喃：“信則有，不信則無，這不就是神嗎？”
    這一下，他看王一的眼神都變了。
    畢竟對方可是古往今來，天地間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神，而非神鬼誌異當中的某些傳說。
    王一見他樣子，便知對方誤會了，可他此時超然物外，已不屑於過多解釋，隻是笑笑也就過去了。
    他轉身朝著衛凝霜走去，對方抱著阿歡正等在原地。
    “完璧歸趙！”衛凝霜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王一。
    王一點點頭，接過阿歡，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你會跟輪回一樣，回歸高維嗎？”衛凝霜小聲問道。
    “也許吧！”王一也不確定，但他現在狀態很好，便也毫不諱言地說道：“但我心中有凝固之物，應該暫時不會回到那種狀態。”
    “有情之道？”衛凝霜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道似無情卻有情！”王一輕輕點頭：“情與道，非兩麵，臨之於身，則不遠於人。”
    衛凝霜輕輕點頭，若有所思，抬頭問道：“你對芝婷有情嗎？”
    王一沉默一會兒，點頭道：“當然有，但起始修緣，自有天意。所以發乎情，止乎禮義而已！”
    “好吧！”
    衛凝霜輕輕一歎，略微有些遺憾，但更多的是釋然。
    別看王一現在已經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高度，但前路漫漫，如履薄冰，沒有人能陪他過河。所以他需要的是能攜手而行的夥伴，而絕非生離死別、兒女情長。
    再說作為一個母親，同樣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陷入一種不確定的狀態之中，因為未來迎接的是驚喜或是傷害，誰都無法預料。
    “沙沙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遠處響起。
    幾人轉頭望去，便見十幾個荷槍實彈的軍人從草叢中鑽了出來，打頭的正是武成章。
    “王大俠，秦鷹王……！”
    武成章叫了一聲，但很快就發現氣氛不對，遲疑幾秒後問道：“你們這……輪回呢？”
    秦鍾越有些興奮地說道：“一戰功成，可喜可賀！”
    武成章聞言，臉上也是露出喜色，連說了幾聲“好”，才道：“奇跡之人，果然奇跡之人！原來當初梅天驕說的沒錯，天魔重臨之日，一定會有奇跡之人力挽天傾！”
    秦鍾越一怔，脫口問道：“不該是磐石道長嗎？怎麽跟梅天驕扯上關係了？”
    武成章不以為意，隨口笑道：“這中間倒有幾分內情。”
    他頓了一下，緩緩說道：“當年我初入行伍之時，軍隊裏其實有兩位大教官。一位是中原軍區的李武聖，另一張則是東北軍區的梅天驕。我那時恰好分到了梅天驕手下，得過一段時間教誨。對了，現在的‘北龍王’周石亭還是我的連長呢。”
    講到這裏，他神色多了幾分緬懷：“我因為家傳的‘混元一氣功’，得了梅天驕賞識，所以暗地裏給我開過幾天小灶。”
    “也就是那段時間裏，他給我透露了關於‘奇跡之人’與‘天魔重臨’的諸多預言，被我我牢牢記在心裏。”
    武成章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可惜：“後來形意門發生變故，梅天驕心灰意冷，遠遁他鄉，也是我安排的去處。隻是他提醒過我，不要告訴任何人關於他的消息，我也隻能照辦，不得已瞞了大家這麽多年。”
    “他最後一次公開露麵，還是武求出了問題。那次要不是他和磐石道長聯手，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原來如此！”秦鍾越點點頭，衝著衛凝霜問道：“夫人，這輪回的消息應該是衛家透露給梅天驕的？”
    “不！”衛凝霜搖搖頭，十分篤定地說道：“衛家雖和輪回鬥了千年，但一直恪守祖訓，絕不可能將這等絕密之事外泄的！”
    “這樣啊……”秦鍾越皺著眉頭，輕輕呢喃一句。
    武成章沒有什麽刨根問底的心思，輪回一滅，他心病去了大半，反而開始多愁善感起來：“唉，隻可惜堂堂一代天驕，到最後竟然老死他鄉，真是華夏武林的悲哀！”
    “是啊！”秦鍾越被他言語感染，也不再深思，眉宇間竟然浮現一絲淒涼之色：“這世上有太多遺憾了！”
    兩人在一邊聊的興起，王一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
    輪回被自己化為虛無，按說所有因果也將凐滅。但是看樣子，對方的痕跡依舊存在於世間。不過對方是與自己同一級別的存在，有所不同也在情理之中。
    但啞爺爺又是怎麽回事？
    從自己的名字再到現在的預言，啞爺爺的參與程度遠比表麵上深的多啊！
    思索間，忽聽武成章問道：“對了，怪道長呢？”
    眾人瞬間露出落寞之色，武成章怎麽會不明白，頓時發出一聲歎息。
    幾人沉默一沉，秦鍾越察覺異樣，轉頭一瞧，忽道：“咦……王小友呢？”幾人掃了一周，也是麵麵相覷。
    “這下難辦了！”
    武成章臉色一僵：“南宮那邊可是等著我的匯報呢！”
    衛凝霜不想讓衛家顯露人前，更不想惹來南宮的忌憚，打算先溜為妙，於是主動開口道：“武將軍，秦伯，此間事了，我也要先走一步了。”
    秦鍾越思緒拉回，溫聲挽留：“夫人何不跟老夫一起去見見婷婷呢？”
    “不必了！”衛凝霜臉色一黯，搖搖頭：“她心裏怪我害死了他父親，肯定也不想見到我。而且輪回被滅，衛氏麵臨動蕩，這個身份會給她帶來麻煩的。”
    秦鍾越尷尬一秒，隨後搖了搖頭，斟酌道：“婷婷……心裏一直有夫人的。”
    “我知道！”衛凝霜強笑一聲，低聲道：“但有時相見不如不見，我隻要知道她過的好就行。”說完，再不給秦鍾越開口的機會，轉身大步下山而去。
    寧兵衛見到衛凝霜走了，也衝著秦鍾越微微鞠躬，大步持劍而去。他是國際友人，又是王一的朋友，真要走的話，武成章也沒有膽子去攔。
    “鷹王，您看這……”武成章眼巴巴地看著秦鍾越。
    秦鍾越歎了一口氣，沉聲道：“老夫同你去見官方吧！”
    他其實也在斟酌，不知道如何匯報王一的情況，畢竟這樣一尊真神出世，影響力不比輪回差上多少，也不知道會引發怎樣的轟動。
    “咦……我剛才想什麽來著？”秦鍾越心頭忽然升起一陣迷惑。
    一刹那，他的記憶仿佛斷片一樣，關於王一成神的記憶竟然通通消失，好像根本沒有見證過王一的神奇。
    “好好……”武成章大喜，連忙招呼手下來給秦鍾越包紮，口中卻歎道：“鷹王不知，輪回今天突然反撲，給各地造成巨大的破壞，我現在救火都來不及。但他如今死了，更是大新聞，好在鷹王深明大義，武某感激不盡！”
    “順手為之而已，再說出大力的是王一，老夫不過做些添磚加瓦的活罷了！”
    說罷，秦鍾越默默望向遠方，眉頭深深皺起：“消失的到底是什麽呢？”
    …………
    “瀅瀅，你怎麽不接我電話？知不知道媽擔心死了！”電話那頭傳來女人急切的聲音。
    張瀅瀅臉上閃過不耐，盯著豆蔻般的指甲，語氣生硬道：“有什麽事？快說！”
    電話裏的女聲頓了一下，隨後訕笑道：“這不是你弟馬上要高考了嘛，他說一直想要一台蘋果手機，我尋思著……”
    “不可能！”張瀅瀅二話不說，直接拒絕。
    “怎麽不可能？”那頭女聲急了，忙道：“我聽人說你前段時間才買了個五萬塊的包，你……”
    “哦，誰跟你說的？”張瀅瀅眼裏閃過一抹戾氣：“你把那人名字說出來聽聽！”
    “我……”那邊頓時卡殼，接著有些蠻橫道：“你別管誰說的，總之這手機一定要買。”
    “我不是打了二十萬給你嗎？”張瀅瀅懶洋洋道：“你不會自己給你寶貝兒子買？”
    “那不行！”女人高聲道：“那是給你弟弟存起來買房的，怎麽能亂用？”
    張瀅瀅眼裏閃過一抹失望，冷笑道：“那我也愛莫能助了！”
    “你……你不孝，爸媽供你長大容易嗎？你有了錢，就不認我們了！”
    張瀅瀅麵上浮現一抹戾氣，冷冷說道：“周女士，麻煩你弄清楚，我是奶奶帶大的，跟你有什麽關係？二十萬給你，那是買斷生恩，不要得寸進尺。以後再拿外人野種煩我，小心我不留情麵。”聲音冷若寒冰，將對麵震地說不出話來。
    張瀅瀅輕飄飄掛掉電話，煩躁地吸了一口香煙。因為那個男人突然失聯，現在害的她也跟著提心吊膽起來。
    “你確實變了很多！”
    “誰？”張瀅瀅嚇了一跳，轉眼一瞧，忽地心往下沉，臉色慘白如死。半晌，才幽幽開口：“王大哥，你怎麽來了？”
    隻見王一靜靜坐在沙發上，轉頭笑道：“你好像很害怕？是我來的太遲了，本來應該早些來找你的！”
    張瀅瀅應聲一顫，哆嗦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不……你很清楚！”王一語氣平淡，偏偏不容置疑：“你甚至知道我的到來，會給你帶來什麽！”
    張瀅瀅低著頭，渾身顫抖，仿佛受到極大的驚嚇。半晌，她抬起頭：“等我一下！”
    隻見她拿起手機，操作一番，將賬戶裏的錢全部轉給自己奶奶後，方才麵露釋然，慘笑道：“來吧，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是要直接殺我嗎？”
    王一目光深邃，淡淡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王一！隨你怎麽說，我心裏從未後悔過！”張瀅瀅臉上帶笑，半是癲狂，半是歡喜，冷聲道：“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幸福過，追逐自己所愛的東西，難道有錯嗎？”
    “沒有幸福過嗎？”王一反問道：“可你剛才眼裏明明有光！”
    張瀅瀅一怔，忽然像是想明白什麽，捧著臉淚如雨下。
    “看在梨花的麵上，不會讓你多痛苦。”王一輕輕一敲桌麵，並不為對方懺悔所動，口齒輕開：“虛無！”
    …………
    “下麵插播一則簡訊，中南半島地區最大恐怖武裝組織首腦‘查卡汗’，於今天下午被美麗國“海獺”特種部隊擊斃……”
    “……蘇省抓獲國際器官犯罪集團首腦‘羅成名’……”
    “……鷹國議會正式認定國內第一大宗教——‘大凱旋教’為非法宗教組織……”
    “……”
    南風又起，天氣越來越熱。自王一滅掉輪回之後，時間已經過了半月。
    這段時間，國內外新聞層出不窮。
    或許是輪回前段時間鋒芒太甚，給各國造成巨大傷害。現在南宮一將輪回被滅的消息傳遞出去，他們瞬間開始發起反撲。
    各種明裏暗裏的組織都被挖掘出來，要麽迎來毀滅性地打擊，要麽被其他勢力瓜分。輪回留下來的科技成果，足以將地球生物文明往前再推十年。
    當然華夏在這場角逐之中，由於占據先發優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吞掉了百分之四十的成果，又引發了各國的不滿，開始在國際上打起了口水仗。
    阿歡的身子也一日好過一日，肌膚漸豐，回複往日神采，王一看在眼中，心裏生出歡喜，但他今日回村，卻有別的事要辦。
    “王一哥哥，這是哪裏？我們怎麽不去大爺家啊？”阿歡脆生生問道。
    “等我一會兒，阿歡！”王一輕輕一笑，轉頭望去，啞爺爺的房子因為年久失修，已經傾頹大半，門上僅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鎖。
    他心中一動，輕輕一摸，門鎖應聲掉下。
    王一眸子一動，咦了一聲：“有人來過？”
    他徑直推門而入，隻見房間裏灰塵撲撲，各處長滿了雜草，房中間有一把八仙桌，也已經腐朽地不成樣子。
    但奇怪的是，桌子上竟然放著一個幹淨的鐵盒，好像一直在等待王一的到來。
    王一武功通神，也不怕誰來暗害，直接打開了鐵盒子，隻低頭一瞧，瞳孔頓時猛縮。
    一本黃色封麵的《易經》，此時正靜靜躺在裏麵。他順手拿起，一張黑白相片便從裏麵掉了出來。
    王一拿起一看，心中頓時猛驚，隻見上麵竟是一個穿著奇裝異服，和阿歡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巧笑嫣然，滿目愛意。
    “王一哥哥，王一哥哥……”
    聽到阿歡呼喚，王一始才驚醒。忽然一隻鳥雀飛來，啁啾婉轉，飛騰跳躍，倒像一位可愛觀眾，見證王一心頭怎麽都揮之不去的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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