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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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命人準備了幾項玩樂事宜。
今日來東宮赴宴的青年才俊,皆是太子想要拉攏的勢力。
不過,陸家遠因著私事在身,並未來東宮。
傅茗倒是來了。
燕璟剛回京不久,對京城高門世家的相貌並不熟悉,但對傅茗和陸家遠倒是記得清晰。
騎射開始之前,太子命人把最好的一副弓弩遞給了燕璟。
太子笑道:“二弟,孤久聞你箭法精湛,今日不如給大夥展示一番。”
這話實在挑釁。
太子的言下之意,是要讓燕璟取悅眾人。
這無疑是當眾給燕璟下馬威,也是要讓在場的世家子弟明白,燕璟永遠屈於太子之下。
當場瞬間安靜。
要知道,燕璟雖然人不在京城,但一直都以“羅刹”、“煞神”、“冷血”揚名京城。
尤其是近幾年,隨著他在漠北逐漸擴張勢力,戰聲在京城也愈發響亮。
除卻太子之外,無人敢正麵與燕璟對抗。
哪怕已經選擇了站隊的世家子弟,亦是沒有膽量和燕璟較量。
眾人正當屏息之時,就見燕璟麵色如常的接過了弓弩,他似根本不在意太子所言,反而掂量了幾下手中的弓弩,評價道:“這把弓做工拙劣,本王隻能勉為其難的用一次。”
燕璟語氣無溫,煞是嫌棄。
眾人不明其意,還以為這是燕王在打太子的臉。
太子腮幫子鼓了鼓,繼續強顏歡笑,“讓二弟見笑了。”
燕璟唇角斜斜一勾。
這副表情在他那張清雋的臉上,略顯邪性。
這笑意讓太子心中不爽。
就仿佛燕璟當真是在“見笑”。
這時,燕璟舉弓,他臂膀強而有力,指尖輕易拉動弓弦,就在眾人望向靶心,以為燕璟必然會是射中靶心時,他突然轉動方向,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他指尖一鬆,手中箭矢朝著一人直直飛射了過去。
因著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會讓誤以為,是燕璟手滑所致。
而那根箭矢不偏不倚,從傅茗左腕飛快擦過,並未射中他,但又恰好滑破了衣料和皮肉,再一看,他裏麵的白色中衣已沾了血。
傅茗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待他意識到危機,那根箭矢已直接刺穿了他身後的一根欄柱。
傅茗:“……”
此時此刻此地,傅茗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他也深知,倘若燕王方才要殺他,他必須無疑。
燕王……很危險!
傅茗眸光乍冷,但並未當場失態,姿態從容,抱拳道:“燕王爺,好箭法。”
眾人:“……”燕王這是要鬧哪樣兒
人人都知道傅茗是太子的人。
前幾日,燕王在宮道上“調戲”傅茗,今日又當場試圖射傷傅茗。
所以……
燕王到底是看上了太子的人還是故意針對太子的人
太子此刻的臉色不可謂不凝滯,黑成了鍋底。
一旁盡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三殿下眯了眯眼,不免多看了傅茗幾眼。
其他幾位十來歲的皇子們眼神複雜。
二皇兄是想和太子撕破臉皮
對此,他們倒是樂見其成。
東宮的雅集並沒有持續太久,傅茗心係沈宜善,無心奉承太子,若非是傅侍郎選擇了站隊太子,傅茗可能會另作打算。
傅茗告辭離開之前,燕璟麵色如常的提醒了一句,“傅公子,別忘了帶走你的當歸。”
當歸是人手一份。
傅茗不便拒絕,他手腕雖破皮,但還用不著補血。
他甚是狐疑,不明白燕王為何盯上了他。
按理說,他算不得太子的心腹。
傅茗抱拳:“多謝燕王殿下。”
沒過多久,燕璟對太子道:“皇兄,你這雅集著實無趣,我要出宮了。”
太子的太陽穴一陣突突直跳,“……”
這個老二,太不給他顏麵!
燕璟沒有留下用午膳,更是無視太子滿臉尷尬,徑直離開。眾世家子弟們麵麵相覷,內心不由得揣測不已。
所以……
燕王此舉是徹底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裏
莫不是要造反
即便蓄意謀逆造反,也不能如此直接坦蕩吧……
燕王殿下還真是直率坦誠不做作。
宮門外,燕璟剛出來,傅茗迎上前,他猜出燕璟性情古怪,不會在東宮久留,遂直接候在此處。
傅茗抱拳,直言道:“在下鬥膽一問,王爺可是對在下有何意見”
燕璟眸光淡淡,打量了麵前的男子幾眼,片刻方道:“你確實鬥膽。”
丟下一句,燕璟這便邁步離開,就連背影也是不近人情的。
傅茗:“……”
燕璟上了馬車,左狼戳了幾下王景的胳膊肘,壓低了聲音,道:“我看出來了,王爺不喜傅公子。”
王景搖頭輕歎,“王爺從不喜旁人碰他的東西。”要怪就怪傅茗自己挨近了沈姑娘。
定北侯府。
陸家遠不請自來。
他在侯府大門外等了近一個時辰,沈宜善不想讓外人看了笑話,再加上她也希望把事情說個清楚,遂在堂屋見了陸家遠。
捫心自問,在沒有夢見前世,以及侯府沒有發生變故之前,沈宜善對陸家遠這個前未婚夫還算滿意。
可人一旦發生了一些事情,當真也會變了性情與心境。
陸家遠一番吐露心意,不外乎是他不會放棄沈宜善,以及會想辦法重新恢複他二人之間的婚約。
上輩子也是如此。
直到沈宜善懷抱著虛妄的期待,陷入了無盡深淵。
她不懷疑陸家遠的真心。
但這世上的大多數事,都是凡人難以控製的。
空有一腔真心,又有何用
他的心是真的,但從來都是承諾,而空頭的承諾無法成為現實,便一文不值。
沈宜善承受不起這樣的口頭承諾。
她神色堅定,“陸公子,你幫不了我,你我之間就這樣吧,此生無緣,往後各自嫁娶隨意。我祝你前程似錦,你也給我一方自由,日後見麵莫要紅了臉即可。”
沈宜善起身送客。
有婢女挨近了陸家遠,“陸公子,我家姑娘既不願意繼續談下去,還望公子離開。”
這婢女是燕王的人。
沈宜善突然想起燕王看見她手腕指痕後的反應,那場景當真駭人。
哪怕是此刻,沈宜善還仿佛能夠感覺到燕璟身上那股壓迫感。
她咽了咽口水,正色道:“陸公子,還請你出去!”
沈宜善純粹是被燕璟嚇著了。
哪怕燕璟此刻並不在此處,她還是覺得如芒在背。
陸家遠見意中人如此決絕,他心如刀絞。
他知道,陸家理虧,他也理虧。
隻恨自己無能,他好不容易盼來的婚事,還是被家中給攪和了。
陸家遠在沈宜善麵前是卑微的。
哪怕他在京城是風光無限的世家子弟,可麵對沈宜善,他的光芒淡去,隻想做裙下臣。
陸家遠依了沈宜善。
府門外有看客,陸家遠不知出於什麽心思,似是想維護沈宜善的清譽,在府門口大喊,“善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陸家的錯!我定會加倍奮進,直到配得上你!你等著我!”
看客們暗暗唏噓。
這沈姑娘還真是受追捧,主動退婚的陸家,又找上門來求和了。
不過,眾人又見侯府大門哐當合上,似不待見陸家遠。
沈姑娘有骨氣啊!
好姑娘不吃回頭婿。
此時,燕王府的馬車緩緩駛過定北侯府大門外。
透過被風吹開的車簾,燕璟側眸淡淡瞥了一眼。
“嗬……還算俊朗。”
這聲音不高,馬車內的左狼和王景聽得真切。
左狼、王景,“……”王爺對自己情敵們的評價都是出乎一致的俊朗。
王爺真大度。
馬車緩緩駛過,左狼也抬頭往外望了幾眼,這才對垂眸看書的燕璟,道:“王爺,傅茗和陸家遠皆任大理寺少卿,都是太子的人。”
王景在一旁附和,“王爺,屬下以為,太子處處針對王爺。”
就連太子手底下人,也和王爺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