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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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北侯府洗脫叛國嫌疑的幾日後,長信侯府吳家老太君做壽。
    沈長修還在休養之中,閉門不出。沈宜善沒有將這樁事告知他。
    同時,沈宜善也告誡了闔府上下所有人,皆不可在兄長麵前提及吳家的事。
    吳家嫡女——吳曦兒,是沈長修的未婚妻。
    在沈宜善的夢裏,吳曦兒為了逃脫家族逼迫她與旁人成婚,她逃婚了。後來又得知沈長修的死,而悲憤欲絕,最終殉了情。
    吳曦兒和沈長修兩情相悅,上輩子就是苦命鴛鴦。
    這世上難得還有真情在,無論這一世如何,好歹活下去,也能有個指望。
    沈宜善打算今日登門去見見吳曦兒,和她說清楚兄長的狀況,避免上一世的悲劇再度發生。
    吳家辦大壽,定北侯府並沒有收到請帖。
    沈宜善是不請自來。
    虧得吳家大奶奶,也就是傅佳人,是沈宜善的表姐。
    傅佳人與傅茗是同胞姐弟。
    傅家那邊的大舅與舅母雖是見利忘義的冷血之人,但這對兒女待沈宜善極好。
    而今定北侯府無罪,且還有這一層姻親關係在,吳家不方便阻攔沈宜善進門。
    莊嬤嬤跟在沈宜善身後,小聲道:“姑娘,這吳家也是審視奪度的主兒!難道他們吳家忘了,當初還是吳老太君求著攀附咱們侯府呢!如今吳小姐和大公子退了婚事,他們吳家也是做絕了!”
    莊嬤嬤氣憤不已。
    沈宜善淡淡笑過,“嬤嬤,無妨的,人弱被人欺,這是人之常情。”
    抱怨起不到任何作用。
    眼下的狀況已經讓沈宜善很滿意,至少比上輩子好太多。
    迎麵大步走來一人,是傅茗。
    聽聞沈宜善登門,傅茗立刻撇開眾多親眷,直接來到前院,生怕沈宜善會受了什麽委屈和輕視。
    吳家今日滿園繁花似錦,但傅茗觸目所及,隻有一人。
    沈宜善的墨發盤成了盤雲髻,耳邊垂下碎發,水滴白玉的耳墜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晃動。她著一身淺碧紗衣,下麵是素雪絹雲形千水裙。明眸皓齒,雪膩肌膚,眉眼如遠山蒼黛。
    即便不施粉黛,一顰一簇,舉手投足之間,也盡顯芳華女兒家的清媚。
    兩人四目相對,沈宜善眼中並未露出欣喜,而是客道又疏離的莞爾一笑。
    刹那間,傅茗心頭略過一絲絲落寞。
    善善雖放下了陸家遠,但也同樣沒有把他放在心上。
    傅茗唇角噙著一抹苦澀,他笑了笑,“善善,你來了。”
    沈宜善點頭,正要寒暄一句,身後有道聲音傳來。
    “傅公子,本王與你又見麵了。”
    是燕璟。
    沈宜善身子一抖,立刻覺得如芒在背。
    她答應過燕王,要與傅表哥保持距離,此刻身在吳家,沈宜善亦不敢表露出認得燕王,索性直接垂首走開,對燕王視而不見。
    傅茗轉過頭,目送沈宜善去了後花園。
    燕璟眸光晦暗不明,也看著那嬌俏背影踩著小碎步,一路走遠,仿佛是在逃之夭夭。
    嗬,小東西,不老實。
    這廂,傅茗重新轉過身,見燕璟也留意到了表妹,他挪步,擋住了燕璟的視線。
    這下,燕璟目光乍寒。
    “傅公子,你僭越了。”燕璟直言。
    他身側的左狼在內心翻了個白眼。
    他家王爺當真是個大善人,半點心機都無,瞧瞧,多麽直接率真,說話從來都不拐彎抹角。
    傅茗握了握拳頭。
    他原以為太子惦記表妹,是因著太子好色的本性使然。
    可他從未想過燕璟也會對表妹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傅茗是男子,豈會看不出來男子的眼神。
    燕王方才看著表妹的目光,分明就是……想要占有。
    傅茗手心冒汗,極度防備。
    一個太子已經足夠讓他頭疼,現在又來了一個燕王。
    無論是太子,亦或是燕王,都不是什麽好人。
    傅茗隻覺得一陣無力感。
    善善,我該拿什麽去護著你
    傅茗沉聲,“王爺,吾之表妹並非尋常隨便的女子!”
    他的言下之意,沈宜善不是旁人能夠玩弄的。
    燕璟眉目清冷,隱有怒意。
    他和沈宜善之間的事,與任何人都無幹係。
    別說是區區一個傅茗,就是定北侯父子二人也不得幹涉。
    燕璟嗓音無溫,“傅公子,你說完了”
    傅茗隻覺得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外界傳言燕王心情古怪,這幾次交鋒,還當真如此,讓人捉摸不透。
    這廂,燕璟徑直而去,對傅茗視而不見,清高孤冷,矜貴漠然。
    後花園子,世家貴女們聚在一塊閑聊。
    今日的場合,尚未婚嫁的貴女們一個個精心打扮,著綾羅綢緞,珠翠點綴,淡妝濃抹,表麵上謙遜有禮,實則隻想爭豔。
    “我剛才聽前院的婆子說,沈宜善今日竟然登門了呢。她可真是心大,前陣子剛被退婚,卻像個沒事人似的。”
    “定北侯府今時不同往日了,她又被陸家退親,可不得抓緊機會再尋一個如意郎君。”
    “到底是京城四美之一,沈宜善或許自詡容貌不凡呢。”
    “你們說,她今日來給老太君賀壽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
    貴女們七嘴八舌,三句不離沈宜善。
    哪怕沈宜善鮮少參加京城貴女圈子,她也時常是貴女們討論的對象。
    這時,不知誰人道了一句,“你們快瞧,沈宜善來了,她脖頸上怎的還係了絲絛為了博人眼球,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過,話說回來,這打扮還挺好看。”
    已是暮春,就連風吹在人身上都是熱的。時下貴女盛行低領裝,有些女子脖頸不夠纖細白皙,會給本身的容貌造成硬傷,可若是係上絲絛做修飾,那就更為養眼了。
    貴女們鄙夷沈宜善打扮獨特的同時,也暗暗嫉妒羨慕。
    畢竟,不是誰都能長一副天鵝頸。
    更別提天生的雪膩陶瓷肌了。
    脖頸上的桃花粉的絲絛,襯得人比花嬌。
    沈宜善明明沒有特意打扮,卻勝過無數鶯鶯燕燕。
    怎叫人不豔羨
    何況她還是年輕才俊陸家遠的前未婚妻。
    聽聞,陸家遠屢次登門侯府求和呢。
    在場貴女眼中,陸家遠無疑是乘龍快婿。
    而這位優質公子,卻對沈宜善戀戀不忘,還不顧身份在退婚之後,屢次登門表明心意。
    故此,無論是之前,亦或是現在,沈宜善都處於被孤立狀態。
    這廂,沈宜善還走在千步廊下,一長信侯府的婢女靠近了她,“沈姑娘,我家大奶奶要見你。”
    這婢女是表姐的人,沈宜善之前見過,她便沒有多疑。
    是以,沈宜善跟著那婢女往另一條小徑走去。
    此時此刻,貴女圈中的陸無雙,對身邊的隨從丫鬟使了眼色,主仆二人心照不宣。
    陸無雙是陸家遠的胞妹,最是痛恨自家兄長對沈宜善的那片癡心。她隻因有幾次說了沈宜善的閑話,就被自家兄長大聲斥責,陸無雙一直懷恨在心。
    沈宜善來到一處無人的偏院,這裏不像外院那般熱鬧,倒是有一塊幹淨靜怡的荷花池子。
    “表姐,她在何處”沈宜善問了一句。
    那婢女止步,稍稍側過身子看了一眼沈宜善,突然冷笑一聲,“沈姑娘,要怪就怪你自己,可別怪婢女。”
    沈宜善一愣,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然而,她正要防備時,身後突然出現一人,一股大力將她推下了荷花塘。
    莊嬤嬤竟不知幾時不見了。
    糟糕!
    被算計了!
    池水從四麵八方湧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把沈宜善吞沒。
    她不會鳧水,池水入肺,好不難受。
    就要淹死了麽
    這就是她的結局
    不!
    她不能就這麽死了!
    沈宜善的腦子裏浮現出前生今世的種種,她是弱女子,但她不甘心命運的擺布。
    此時,一道身影閃現,站在荷花塘岸邊的一名婢女和粗實婆子被人當場擊中了後脖頸,暈死了過去。
    左狼正要開口如何處置,隻見他家王爺縱身一躍,跳入了荷花塘。
    左狼,“……”罷了,他還是回避一下吧。
    左狼左手拖著婢女,右手拖著粗實婆子,讓自己消失在了方圓十丈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