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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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璟找了借口,要帶上沈宜善出門,把庭院騰給沈長修和吳曦兒。
這對可憐鴛鴦算是經曆了一場浩劫,如今彼此之間依舊心意相通,這已是莫大的難能可貴。
沈宜善當然樂見其成。
燕璟領著沈宜善去馬廄,路上,燕璟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掃向了左狼。
左狼頓了頓,以最快的速度揣度出了自家王爺的心思,他跟在燕璟和沈宜善身後,假裝無意間多說了幾句,道:“沈公子有了紅顏,就不再像前幾日那樣跟著沈姑娘了。”
沈宜善一愣,她回頭看了一眼左狼,倒也沒說什麽。
她又不是小孩子,用不著兄長一直盯著她。
再者,兄長和曦兒姐姐難得相逢,她豈能礙事她又不是不懂事的無知少女。
燕璟一邊往前走,語氣淡然,“善善,你現在可看明白了男子有了自己喜歡的姑娘之後,根本不會管自己妹妹。”
沈宜善抿唇,“……”她覺得這廝是在挑撥離間。
他是想說,兄長把曦兒姐姐看得比她重要
這如何能比較呢
一個是親人,另一個是心上人。
戰神表麵上看著清冷端方,內在倒是有一副放蕩不羈、不安於太平的靈魂!
她又豈會聽了這些挑撥離間的話!
兄長和曦兒姐姐能夠再續前緣,她比誰都高興。
沈宜善默不作聲,完全不配合燕璟,假裝根本就沒聽出他的言下之意。
燕璟也不惱,兩人來到了後院馬廄,眼下天氣酷熱,馬車內更是憋悶難耐,燕璟打算騎馬出行。
“踏浪”很烈,是燕璟在漠北荒野捉來的野馬,烈性十足,還是一匹頗為傲慢心機的馬,尋常時候都是目中無人,除卻燕璟之人,無人能降服它。
沈宜善不敢騎馬,更是不敢騎這匹駭人的烈馬。
“王爺,你的意思是……”
燕璟輕笑,“善善難道不想騎馬那你想騎什麽”
“……”
沈宜善是小廝打扮,看上去宛若十四五歲的少年郎,她站在燕璟麵前宛若是鵪鶉正麵對著雄鷹,無論是氣勢、身高,皆是差距甚大。
沈宜善被他一盯視,立刻垂下腦袋,生怕話題會繼續延展下去。
燕璟對“踏浪”吩咐,“你跪下。”
這烈馬似乎很怕他,當真屈膝跪下。
是以,燕璟又對沈宜善道:“善善是要自己上馬,還是本王抱你”
沈宜善沒得選擇。
思及父親的事,還得指望著燕璟,沈宜善一咬牙,爬上了馬背,坐了上去。
烈馬站起來,沈宜善忽然覺得視野高升,她躬身抓緊了韁繩,下一刻,燕璟一躍上馬,坐在了她身後,長臂很自然的圈住了她。
借助燕璟強而有力的臂膀,沈宜善才勉強坐穩。
她額頭溢出薄薄一層汗。
燕璟的嗓音蕩入了她耳畔,低沉磁性,像百年陳釀。
她晃神了一下,才聽清了內容。
“放鬆,休得緊張,有本王在,你還有什麽好害怕的。”
沈宜善,“……”就是因為他在,她才更怕!
沈宜善被困在燕璟的雙臂之間,她的後背抵在他胸膛,隨著馬匹往外走,兩人之間的貼合越來越緊。
沈宜善咬著下唇,她知道,這廝是故意為之。
但她也隻能啞巴吃黃連。
燕璟心情甚好,目光落在了懷中人細嫩的耳垂上,白嫩嫩的耳垂,上麵有淺淺淡淡的小絨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紅彤彤的,仿佛能滴出血來。
可人極了。
此時,從左狼和王景的角度去看,他們家王爺唇角微微揚起,雖笑得不甚明顯,但這笑意也著實罕見了。
抱一下就笑成這樣
那每回服用“藥引”,王爺豈不是會笑開了花
梟雄愛美人,這話真不假。
縣衙門隔壁的徐府。
徐巍聽了下人來報,他擰眉沉思。
他當然知道沈家兄妹的身份。
一來,燕王與定北侯府似是關係不菲,就已是萬般古怪。
二來,這一個個的,怎的都隻會談情說愛
燕王難道不知道,是有人故意把他引來洛城
徐巍百思不得其解。
對燕璟的行徑完全捉摸不透。
而他更是不會相信經曆九死一生,差點就在漠北自立為王的燕璟,會是一個隻會風花雪月的風流紈絝。
必然隻是障眼法。
徐巍道:“修書一份去京城,告知長信侯,就說長信侯府的千金也被燕王殿下擄來了。”
“是,大人。”
飛鴿傳書剛送出去,可徐巍隻覺得心頭不寧,左眼皮不停跳動。
徐巍問道:“夫人今日狀況如何”
婢女如是說,“夫人還是不肯用飯,大人,還得您親自去勸說呀。”
徐巍掐了掐眉心,提及自己的夫人,眉目間的絕冷之色消失大半。
庭院日光極好,紫藤花架之下,日光斑駁,泄了一地流光。
一美婦依靠著貴妃榻,不施粉黛,墨發僅用一根玉扣固定,看不出實際的年紀,單從容貌去看,便知年輕時候必然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
美人眼中無光,似是對一切都打不起精神來。
徐巍踏入月門的刹那間,臉上就換了一副表情,他堆了一臉笑意,大步走上前,行至花架下,在美婦身側蹲下,眸光溫和,“昭昭,為何不吃午膳,可是不合胃口”
美婦看向徐巍,她不能開口說話,眼睛裏有晶瑩在閃爍。
徐巍明白她的心思,笑著勸說,道:“現在還不到時候,等到時機成熟,你就能見他了。他很好,如今已是手握重兵的燕王殿下,心機城府甚深,沒什麽人能動得了他,到底是長大了,就連我也猜不透他,昭昭大可放心,他隻會越來越強大。”
美婦眼角瞬間有淚滑出。
她想說些什麽,可最終一個字沒說出來。
徐巍又道:“昭昭,你現在可願意用飯了”
美婦點了點頭。
沈長修這邊,他一番鄭重承諾,總之,是此生都不會辜負吳曦兒。
他從不是什麽離經叛道之人,讓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待在自己身邊,已經是他做過的最荒唐之事。
吳曦兒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笑了笑,眼睛裏有淚花。
“長修哥哥,我做過一個噩夢,在夢裏,你當真……沒能熬過這一劫,我也殉情了。許是老天同情你我二人,這才沒讓夢中厄運發生。眼下,你還活著,比什麽都好。”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回到長信侯府,他們不會放過我,遲早會逼著我另嫁,甚至逼著我入宮。”
聞言,沈長修一拳頭砸在了案幾上,“好!不回去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足夠慘,卻不成想吳曦兒一個弱女子,比他所承受的,隻多不少。
是他此前太過狹隘了。
以為放手就是他對她最後的愛護。
從今往後,他定要站起來,頂天立地的履行他對吳曦兒的承諾!
吳曦兒摘下了自己頭上的毗盧帽,露出光禿禿的腦袋,含羞一笑,“長修哥哥,我這頭發可能需得一年半載才能長起來,你莫要笑話。”
沈長修一把抱住了她,他早就知道吳曦兒最愛那一頭濃密長發,她曾經到底是有多絕望,才會剃度了。
“如此,也好看。豈會笑話你。”
沈宜善不知燕璟要帶她去何處。
她不敢走太遠,過了片刻,她道了一句,“王爺還是回去吧,王爺身份尊貴,矜貴不凡,才色雙絕,難免遭人嫉妒,也難怪在京城屢次被暗殺。為了王爺安危著想,還是莫要走太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宜善知道,有太多人想讓燕璟去死。
她可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下出事,她得想法子尋找父親下落。
眼下,她隻知洛城和父親得行蹤有關,上輩子隻有寥寥幾道消息,到底要去哪兒找,她毫無頭緒。
誰知,她好言相勸,燕璟卻在她耳畔輕笑。
他靠得太近,仿佛是有意為之。
不過,他身上也是一陣冰涼之感,在這個時節宛若是一尊冰鑒,讓人不自覺得涼爽。
“嗬嗬,善善還真是善解人意。本王的確過於優秀,不然也不會樹敵無數,更是不會得到善善的青睞。本王今日就是想要引蛇出洞,善善對本王的一片真心,本王不想辜負,所以,本王帶善善一道出來。真要是遇害了,本王也會帶上善善一起。”
沈宜善,“……!!!”這個瘋子!
難道他早已料到有人會在洛城對他下手!
“有本王在,善善一定很開心。”
“戲文中有句話是如何說來著對了,叫做生不能同寢,死也要同穴。”
“今日若有意外發生,善善要抱緊了本王。”
“……”
沈宜善,“……”
這廝還是一如既往的話癆。
不知真相的人,隻會以為燕王殿下冷血無情、弑殺成性,還是惜字如金之人。
可沈宜善知道,這人一旦絮絮叨叨起來,就會沒完沒了。
上輩子,她不欲開口說話,他就在她耳畔一整夜魔音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