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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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善試圖推開燕璟。
但男人的臂膀卻硬如烙鐵。
他低著頭,眼睛直視沈宜善,似笑非笑,“你怎麽不說話了做人呐,說話一定要算數,更是要有始有終,本王接受你的傾慕之心。”
一言至此,燕璟又低低一笑,喉結滾了滾,眼看著唇就要觸碰到沈宜善小巧精致的鼻頭。
沈宜善完全沒法掙脫開。
她不明白為何燕璟為何會突然說這些。
況且以他的心智,豈會看不明白她那日是扯謊,是故意欺騙兄長罷了。
就在沈宜善覺得燕璟就要咬上她的鼻子時,沈宜善急忙解釋,“我不曾心悅王爺,那日不過隻是權宜之計,王爺不必當真!”
她終於把這話說出口了,無疑輕鬆了一大截。
她想讓燕璟知道,她和他之間隻有交易和合作。
其實,按理說,燕璟理應也心知肚明才對。
他……似乎是在故意逗她。
瘋子!
沈宜善知道燕璟瘋起來會十分可怕,他是當真會屠了半城的煞神。
此時,燕璟卻並未變臉,卻還是笑了笑,“害羞了不敢承認本王知道善善臉皮子薄。無妨,本王最懂你。”
沈宜善,“……!!”她大抵也快要被折磨瘋了吧。
罷了,煞神高興就行。
他說什麽,那便就是什麽吧。
風停,長明燈又亮了。
一切似乎詭譎般的恢複了正常。
“善善!”沈長修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嗓音匆忙急促,似是一路趕來。
沈宜善一驚,立刻推開燕璟。
這一次,燕璟沒有阻擋,他放開了沈宜善。
沈長修一趕過來,就看見妹妹在低頭整理衣襟,耳輪上似有紅暈漫延開來。
而燕璟看著妹妹的眼神,不亞於是獵豹正盯著一隻迷途小羔羊。
即便沈宜善和燕璟此刻並未碰觸彼此,又即便表麵上去看上去他二人無事發生,可在沈長修看來,不久之前燕璟必然對妹妹做過什麽!
沈長修,“……!!!”
他大步走上前,“善善,你沒事吧”
沈宜善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恢複鎮定,莞爾一笑,“兄長,我無事的,就是方才瞧見了幾隻耗子。”
燕璟猛補一刀,“是啊,長修兄放心,善善有本王保護呢,方才善善被本王抱起,耗子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沈宜善,“……”
沈長修,“……”
燕璟眉目含笑,這張清風朗月的麵龐一旦笑起來,又邪又魅。他今日改用了白玉冠,削減了身上原本的戾氣,顯得華貴爾雅。
沈宜善笑不出來了,她總覺得自己又掉入了火坑,就如上輩子一樣。
沈長修更是沒法笑出來。妹妹有沒有心悅上燕璟,他並不能篤定。但他能確定的是,燕璟一定是對自己妹妹有興趣了。
燕璟,“既然長修兄來了,那便一起驗屍吧。”
言罷,他又看向沈宜善,“善善若是害怕,就躲在本王身後,本王身高體龐,可以保護你。”
沈宜善咬了咬唇,當著兄長的麵,她不能表現出對燕璟的排斥。至少在沒有找到父親之前,她和燕璟之間的合作不能中斷。
“是,王爺。”
沈長修卻伸出左手,拉住了妹妹,“善善也可跟在為兄身後。”
燕璟一個眼神掃了過來。
沈宜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撇開了沈長修的左手,唯唯諾諾來到燕璟身後。
“兄長,我待在王爺身邊挺好的。”在兄長和燕璟之間,她做出了選擇。
燕璟輕笑一笑,“長修兄,你莫要幹擾善善的決定。”
沈長修,“……”驀然之間冒出一種“女大不中留”的錯覺。
徐巍攜仵作前來。
他倒也識趣,並沒有刻意打量燕璟身邊的人,目不斜視,態度恭敬謙和,這樣的徐巍,讓人無法心生厭惡。
可以說是人前人後都做到了完美。
“王爺,既然人到齊了,那可以開始驗屍了麽”
燕璟點頭,臉上神色瞬間就變了,一切笑意消失殆盡,仿佛一瞬間換了一個人。
徐巍一怔。
不知道燕璟的真麵目到底是怎樣的。
他道:“王爺,無頭屍案最早可以追溯到十幾年之前,不過,這些年也陸陸續續出現諸如此類的案子,不排除是模仿作案。如今看來,死者之間並沒有任何聯係。”
燕璟點頭,示意仵作上前驗屍。
燕璟本人並未靠近,而是坐下吃茶,順便把他的小書童拉到了身後。
沈長修摸不清燕璟的路數,他隻想盡早查出此案,然後帶沈宜善回京,遂站在仵作身側,仔仔細細觀察屍體。他今日戴了假臂,又因氣度不凡,讓人辨別不出他是殘廢之軀。
片刻過後,仵作收手,如實回稟了徐巍,“大人,屍首並未任何中毒亦或是受虐跡象,也就是說,死者是被人直接砍了頭顱致死。近日來的無頭屍,皆是如出一轍。”
徐巍聞言,便走到燕璟麵前,雙手抱拳作揖,“王爺,方才仵作的話,您可聽見了,那此案該從何處查起”
沈宜善抬眸,多看了一眼徐巍,她好像在上輩子見過此人,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燕璟擱下茶盞,他其實一口沒喝。
“本王暫無頭緒,還請徐大人接下來滿城戒備,且靜等下一次案發。”
徐巍一怔,“是,王爺。可……王爺怎會知道還有會無頭案發生”
燕璟幽眸一抬,眸光凜冽,“徐大人以為呢”
他反問了一句。
徐巍額頭溢出薄汗。
忽然覺得燕王沒有那麽好應對。
他不能亂說話。
說錯一個字都可能給自己帶來禍害。
徐巍,“恕下官愚鈍,下官不知。”
一行人又回到縣衙。
洛城不少鄉紳官員登門拜訪,皆被燕璟拒之門外,他從義莊歸來之後,又是一番沐浴熏香更衣。待他走出房門時,已是一個渾身散發著風流氣韻的俊美男子。
沈宜善坐在院中亭台下整理無頭屍案的卷宗。
沈長修寸步不離守著她。
兄妹兩人加起來,也不及燕璟精致細膩。
燕璟一路走來,浮香撲鼻,錦緞繡暗紋袍服隨風拂動。
沈長修拉著臉,很擔心妹妹遲早會“被色所迷”,他陰陽怪氣,“王爺此行是來查案,我竟不知王爺是如此在意外在之人。”
哪有男子一天到晚沐浴更衣的!
更別提用香了!
大家都是武將,習慣真是相差甚大。!
燕璟不怒反笑,“長修兄也有心上人,為何不懂什麽叫做‘為悅己者容’”
燕璟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長修這陣子一直佯裝得很好,對前未婚妻吳曦兒隻字不提。
可兩小無猜是真的,青梅竹馬和兩情相悅也是真的。
長信侯府吳家退婚,沈長修隻能接受。
他已是殘缺之人,何必誤佳人
沈宜善瞪了燕璟一眼,生怕這廝揭了兄長的傷疤。
燕璟大剌剌的落座,又輕笑一聲,“長修兄年紀也不小了,本王建議你盡早成婚,自己喜歡的姑娘,搶來便是。你若搶不動,本王可以幫你。”
沈宜善在石桌下麵踢了一腳燕璟,希望他快點住嘴。
卻不料,這廝反應極快,雙足捏住了沈宜善的小腿。
沈宜善,“……”
沈長修隻覺得自己和燕璟此人格格不入,他正要起身避讓片刻,王景領著一女子走了過來。
那女子做姑子打扮,一身素衣,她看見沈長修的瞬間,呆愣在原地,泫然欲泣,本已是一顆菩提心,可一看見意中人就又墜入紅塵。
沈宜善愣了一下,“……曦兒姐姐!”怎的穿著姑子袍服是出家了
沈長修與心上人對視了幾眼,側過身子,望向了燕璟,“王爺,你這是何意!”
燕璟笑了笑,“吳小姐不欲與你退婚,更是不願另嫁,就被長信侯府送去了庵堂裏思過,本王把她找來,也都是為了長修兄你呀。昨晚本王答應會給你一個驚喜,你瞧,驚喜是不是來了”
沈長修喉結滾了滾,“她隻是個姑娘家,豈能外出!”
燕璟又笑,“放心,長信侯為了家族聲譽,一定會對外隱瞞弄丟女兒的事實。吳小姐已被逼到當姑子了,長修兄難道就不該憐香惜玉”
言罷,燕璟左手抓起石案上的卷宗,右手拉著沈宜善,把她往房中帶。
果然,有了吳曦兒在,沈長修不再到處礙事了。_
燕璟好看的唇揚了揚,把沈宜善拉入屋子的同時,合上了房門。
他倒是極會找借口,“善善,你兄長不易,你莫要打擾他和吳小姐。”
沈宜善,“……”他真的是純粹這般好心
不過,退一萬步說,曦兒姐姐此生若能與兄長再續前緣,那是最好不過的。
吳曦兒站在原地片刻。
她往前走了幾步,但又不敢靠近沈長修。
兩人幼時定親,早就將彼此視作了將來的婚配之人。
吳曦兒被禁足庵堂數日,下人告訴她,沈長修已死,她是萬萬不信的。
她剃發出家,是不想被迫另嫁。
若是此生不能嫁給自己的心上人,她不如從此青燈古佛。
吳曦兒長時間不曾開口說話,嗓音幹澀,“長修,你……就不能看看我”
哪怕就看一眼吧。
讓她確定一下對方的心意。
沈長修鐵尺男兒,瞬間崩潰,他轉過頭來,往前邁出幾步,可又不敢靠得太近,目光落在了吳曦兒光潔的額頭上,上麵毫無發絲,他心痛如絞,嗓音沙啞,“你這又是何必呢”
是啊,何必。
他是個殘缺之人,再也不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未來如何,他自己都難保自身。
吳曦兒看著他的眼,好像明白了一切。
她破涕為笑,女子總是比男子敏感細膩的,“長修,你心裏還有我。”
沈長修抿唇,不知說什麽。
他心裏有她,但他什麽也許諾不了。
吳曦兒像是曆了一場劫,她什麽也不怕了,“長修,你看。”
她把自己的手腕遞給了沈長修,上麵有一道十分明顯的疤痕,是割傷。
沈長修錯愕期間,她卻還在笑,“長修,這就是我對你的心意,他們逼著我另嫁,我就尋了機會自盡,他們拿我毫無辦法,這才允許我出家。我還舍不得死……是因著還未見你最後一麵,我就知道,你還活著。”
“長修哥哥,你活著,那便一切都好。”
院外,左狼和王景趴在漏花窗處聽牆角。
聽到這裏,左狼覺得自己就要承受不住了,他大喊了一句,“沈公子,人家吳小姐為了你如此豁出去,你倒是表個態呀。”
王景麵色尷尬,拉了拉左狼,“你少管閑事!”
吳曦兒似乎根本不在意外麵有人窺聽。
甚至於她不久之前被人捉來時,也不曾反抗。
她就一瞬也不瞬的看著麵前男子,隻想要一個篤定的答案。
“長修哥哥,隻要你一句話,我立刻還俗,此生與你不離不棄。可你若不願意,我這就走,不給你添堵。”吳曦兒說著,眼睛裏有淚光。
她日日夜夜期盼著,他活著就行。
如今,他果然還活著,她不敢奢望太多。
人心總是貪婪,可她不敢貪。
沈長修還在猶豫,他肩上擔子太重,他還在考慮著能不能給吳曦兒一個安穩將來。
這時,同樣在窺聽的沈宜善也忍不住了,她拉開房門跑了出去,“兄長,事在人為,你擔心的那些事,總能一件件處理,可曦兒姐姐,你不能辜負。”
燕璟也跟了過來,不知幾時已站在了沈長修身側,他抬手拍在了沈長修肩頭,“長修兄啊,本王說過,本王一定會幫你的。區區一個長信侯府,本王能夠應對。”
沈宜善第一次覺得這閻王還挺順眼。
他說得沒錯,區區長信侯府的確不是他的對手。
在幾雙眼睛的盯視之下,沈長修看著吳曦兒,啞聲說,“可我配不上你,我……”
吳曦兒,“我都知道了!長修哥哥,別說是你斷了一臂,你若是死了,我也不會苟活。”
她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麽可在意的!
驀的,沈長修終於放下所有戒備和思慮,他左臂一伸,把意中人攬入懷。
這一刻,沈長修覺得,他大抵是瘋了,竟被燕王蠱惑。
他當真能夠順從心意麽
見狀,燕璟眯眼輕笑,“長信侯府最愛麵子,就是謊稱吳小姐已死,他們也不會承認吳小姐背叛了家族。長修兄,你大可放心把吳小姐放在身邊,日後再換一個合適的身份便可正式大婚。可若是送了吳小姐回去,她就隻會成為家族用來犧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