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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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宜善毫無睡意。
父親可能就在洛城的事,她並沒有告知兄長,因著她自己也不能篤定。
無頭屍案已破,她隻好暫時回京。
定北侯府還有一些可用之人,沈宜善叫了兩名護院過來,並給出了一大筆盤纏。
“你二人帶著這筆銀錢,再去一趟洛城,任何非久住人口,都要徹查身份,尤其是中年男子。”沈宜善交代,“但凡需要用銀子打點的地方,不可吝嗇,完成我交代的事情要緊。”
這兩名護院都是定北侯一手栽培,甚是忠心。
眼下沈長修在養傷,他二人自然聽沈宜善的。
二人齊齊應下,“是,姑娘。”
兩名護院在沈宜善的要求之下,連夜啟程趕赴洛城。
沈宜善卻還是毫無睡意。
若容過來時,她正倚窗托腮望著天際的銀月。少女一頭烏黑長發用了玉扣固定在身後,毫無發飾,卻是渾然天成的清媚。
若容呆了一下,又被自家姑娘驚豔到了。
她走上前,一雙大眼眨了眨,直勾勾的盯著沈宜善的臉。
沈宜善看向她,“你這丫頭,看我作甚”
若容恍然大悟,回過神來,險些忘了正事,“姑娘,徐小姐入住咱們侯府的事,讓大公子知道了,大公子讓你過去一趟。”
沈宜善隻覺得頭疼。
她大抵猜出兄長會問些什麽。
講道理,她也不知道燕璟為何要把徐小姐塞給她。
是以,沈宜善去了沈長修的別苑。
吳曦兒就住在隔壁抱廈,方便照顧沈長修,兩人都在意徐玉嬌的事情。
畢竟,所有人都以為徐巍犯了死罪,徐夫人已病逝,那麽徐玉嬌沒有被官府收押已是朝廷皇恩浩蕩了,怎的還被燕璟格外關照
燕璟把人送到定北侯府又是甚麽意思
別說是沈長修和吳曦兒了,沈宜善自己也是一頭霧水。
“兄長,曦兒姐姐,我亦不知呀。”沈宜善無奈極了,但凡和燕璟有關之事,都挺讓她無奈。
她無意識的蹙了秀眉,“不過,我倒是覺得徐小姐似曾相識。”
這話提醒了沈長修和吳曦兒。
三人不約而同皆覺得徐玉嬌眼熟。
下一刻,吳曦兒語出驚人,“徐小姐的眉目,倒是有些像燕王殿下。”
沈長修,“……”
沈宜善,“…………”
一語驚醒夢中人。
但這個話題似乎沒法繼續延展下去,否則可能會帶來始料未及的危險。
三人很有默契的暫停了話題。
沈宜善離開之前,沈長修特意交代了一句,“來者就是客,既然徐小姐入住了咱們侯府,侯府就要安頓好她,從明日來派人一天十二個時辰照料徐小姐。”
名為照料,其實是監視。
雖然徐玉嬌沒有被定罪,可實質上就是罪臣之女,萬不能被別有心機的人發現了徐玉嬌的身份。
還有就是……徐玉嬌和燕王之間可能存在了不可告人的關係……
沈宜善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兄長放心,我會看緊了徐小姐。”
燕璟這是要害她麽
沈宜善如是的想著。
沈宜善從沈長修的別苑出來,並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看了徐玉嬌。
小姑娘正當長身體的年紀,這個時候已經睡著。
借著微弱的光,沈宜善站在床榻邊沿細細打量著她。
少女閉著眼,但眉目仍可看出清媚之色,眉若遠山蒼黛,鼻梁翹挺,唇形十分好看。她是一個小姑娘,還沒徹底長開,然而五官顯露出來的秀麗已是十分明顯。
像……
實在是像。
但因著徐玉嬌是女子,她的美,不像燕璟那麽鋒芒畢露。
故此,即便燕璟和徐玉嬌站在一起,也沒法讓人把他二人聯想到一塊去。
沈宜善內心一陣驚濤駭浪的同時,榻上的小姑娘似在做夢,嘴裏喃喃說,“哥哥……”
沈宜善,“……”
這一刻她浮想聯翩了諸多事情,還想到了徐夫人,以及在洛城徐府那日,徐夫人的一切言行舉止。
沈宜善一手摸著另一隻手腕的玉鐲,整個人恍恍惚惚。
她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
燕璟難道就不怕她泄密!
沈宜善頓覺得壓力甚大,仿佛莫名其妙就和燕璟站在了同一條船上。
這一天晚上,沈宜善睡得很遲。
她迷迷糊糊之中做了許多夢,但夢境很淺,清晨醒來時,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隻不過精力很差,蔫蔫的,像是被霜打過的茄子。
不遠處有喧鬧聲,沈宜善支起身子,還沒徹底醒過身來。
曉蘭端著銅盆,麵無表情的走上前。
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冷漠、穩重。
“姑娘,你醒了。”
“嗯。”
“那就好,吳家的管事婆子上門鬧事,說是要把吳小姐領回去,那管事婆子是吳老太君身邊的紅人,心狠手辣,慣會胡攪難纏,姑娘需要王爺的幫助麽”
曉蘭言簡意賅,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順道搬出了燕璟。
沈宜善頓時困意全無,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再欠燕璟,屆時還不清可如何是好!
沈宜善,“不必了,我這就出去看看。”
曉蘭默了默,“那就隨姑娘吧。”
前院,吳家婆子帶著幾個粗壯仆從,正在撒潑。
她們也沒直接說要接回吳家小姐,隻說來找人的,還揚言沈家上下皆是卑鄙小人,不安好心。
“殺千刀的!造孽啊!你們定北侯府是要當人牙子麽!何故扣留旁人家的姑娘”
“沒天理啊!我老婆子今日非要討一個公道!”
“沈大公子怎的不出來是沒臉見人麽!”
“不過就是斷了一臂,總不能腿也斷了吧”
“出來!我老婆子今日要討個說法!”
“……”
徐玉嬌早就起榻,她在洛城時就不是什麽大家閨秀,徐巍對她保護的很好,極少人知道他還有個女兒,徐玉嬌尋常時候就在外麵玩鬧,不是什麽深閨嬌小姐。
沈家的雙生兄妹對她很好奇。
三人的年紀相差不到多少,可謂是一見如故。
人都是同類者,才能玩到一塊去。
徐玉嬌看不慣吳家的婆子,提議道:“人善被人欺,你們的兄長受了重傷,你二人難道就想忍氣吞聲”
沈玥和沈心搖搖頭。
他們當然不想忍。
若非是家教嚴明,他們早就動手了。
不過今日不一樣,徐玉嬌仿佛成了這對雙生胎的主心骨。
徐玉嬌狡黠一笑,“不如這樣吧……”
她壓低了聲音說了幾句。
聞言後,沈玥和沈心都露出了興奮之色,三人說幹就幹,立刻開始行動。
同一時間,沈長修正在屋內躺著,他要起榻,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把吳曦兒帶走。
吳曦兒摁住了他,笑著說,“長修哥哥,無妨的,且讓她們鬧便是。為了吳家聲譽,她們也隻敢小打小鬧。”
吳曦兒心中跟明鏡兒似的。
吳家是覺得養了她十幾年,若是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派不上任何用場,未免損失過大。
吳家是想要討點好處。
沈長修深呼吸,一把抓住了吳曦兒的手,“等我康複,你我就成婚,以後你就是沈家少夫人,沈家在一日,這裏就是你的家!”
吳曦兒眼下很擔心一樁事,“可我還沒長出頭發。”
沈長修卻笑了,“傻姑娘,無論你是什麽樣子,在我心中,你都是最美的。”
兩人相視一笑,似乎不再在意前院的動靜。
不多時,沈宜善來到前院,她正打算命人把吳家婆子硬生生打出去,誰知,卻見不知從哪裏冒出一頭小黃牛,那小牛尾巴上綁著一長串炮竹。
炮竹燃起,小黃牛往前直奔。
劈裏啪啦,吳家婆子被追得到處逃竄。
沈宜善站在廊下,就看見徐玉嬌正帶著沈玥和沈心二人在一旁偷著樂。
沈宜善,“……”
三個孩子一台戲啊!
沈宜善沒有出手製止,就站在廊下看著,也不允許侯府的護院出手。
直到吳家婆子狼狽逃竄,想要跪地求饒時,沈宜善才揮了揮手,命人把小黃牛帶走。
那幾個吳家婆子都是粗枝大葉,麵相凶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兒。
吳家指派這幾人登門鬧事,其心甚毒!
沈宜善目光清冷,“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沈家沒有吳家的小姐,不久之後倒是會有一位沈家少奶奶!再敢登門惹事,休怪我不客氣,來一個打一個!”
“來人,送客!”
沈宜善拉下臉來。
不知是不是和燕璟相處久了,她現在也有些雷厲風行,不想忍耐之時,便就不忍了。
吳家婆子被護院趕了出去。
徐玉嬌跑了過來,“沈姐姐,剛才我和弟弟妹妹們做的好麽”
沈玥和沈心也想湊過來討功勞。
沈宜善看著徐玉嬌的心情有些複雜。
“你們三個……莫要惹事。”
徐玉嬌努努嘴,“我哪裏是惹事曦兒姐姐太可憐了,我這是打抱不平!可……以後呢若是吳家不認曦兒姐姐,她以什麽身份存活於世呢”
徐玉嬌操碎了心。
沈心是個男子,他年紀不大,但一直克己自律,不過府上突然入住了一個漂亮小姑娘,他甚是興奮。
少年人的歡喜,就是這麽強烈又明顯。
沈心也附和,“是啊,長姐。咱們得幫曦兒姐姐留下來,她可是咱們未來嫂嫂!”
沈宜善何嚐不想
她想了一個法子,但要想實施起來,就又得去見燕璟。
沈宜善知道,燕璟此前雖然一直生活在漠北,但他在京城有多股暗中勢力。
吳家是小人,不得不防。
她現在需要幫助。
康悅茶樓,雅間。
沈宜善沒想到燕璟一收到消息就前來赴約。
這間雅間似是他獨有。
今日燕璟也不知哪來的雅興,竟在臨摹畫像,沈宜善見他氣色甚好,心平氣和,不太像是寒毒發作的樣子,壯膽問道:“王爺,您可否給曦兒姐姐重新按一個身份”
這一點很重要。
直接關係著吳曦兒日後能否在陽光底下過日子。
燕璟還在臨摹,他垂眸,看不清眼底神色。從沈宜善的角度去看,男人睫毛又長又密,宛若蝶羽。比女子的睫毛還要好看。
沈宜善不由得多觀察了幾眼。
燕璟豁然抬眼。
沈宜善嚇了一跳。
她立刻垂下眼去。
因著偷看被人逮住,她麵頰瞬間泛紅。
燕璟看著她不施粉黛,一身素裝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
女為悅己者容。
但沈宜善見自己從不特意打扮。
燕璟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皇太後早年開始禮佛,吳小姐可以給太後當俗家弟子,入了佛門即可改名換姓,從今往後她與吳家再無幹係,既是太後的徒弟,誰還敢動她。”
聞言,沈宜善當即大喜。
她原本期盼著京城哪位命婦可以認曦兒姐姐為養女。
但無論是哪位命婦,都不及太後尊貴。
而且佛門俗家弟子是可以嫁人的。
沈宜善忍不住笑意,“多謝王爺!”
就這樣……
燕璟眉目清冷,“你打算如何謝本王口頭上不算。”
沈宜善一僵。
燕璟,“會唱曲兒麽”
“……不會。”
“跳舞”
沈宜善搖頭。
燕璟低低一笑,嗓音極度低沉磁性,“琴棋書畫,你樣樣不通,亦不會女紅廚藝,那……你告訴本王,你會些什麽”
沈宜善被堵得啞口無言。
若非燕璟此番提醒,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如此“無能”。
燕璟卻又笑了,“本王知道了,你專會挑男人,所以才看上了本王。”
沈宜善,“……”求求戰神殿下休要再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