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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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璟站在浴池邊沿,長身玉立,他垂眸看著正闔眸假寐的少女,很期待她豁然睜開眼時的驚嚇表情。
    燕璟以前沒有欺負人的癖好。
    他看不慣誰,殺了便是。
    可偏生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讓他舍不得弄死,也不能要了她的小命。
    燕璟的目光落在了沈宜善白裏透紅的耳垂上,她的耳朵小巧精致,鮮少會佩戴耳墜,幾縷濕發貼在了耳垂上,更顯出渾然天成的美。
    還不睜眼
    燕璟心癢難耐。
    他不主動出手,他要讓沈宜善自己露出來。
    他看見了不該看的一切,她就隻能是他的。
    這就跟搶占領土是一個道理,他先一步攻城略地,在那片土地上留下他的印記,那從此就是他的地盤了。
    強取豪奪,會讓世間的一切會變得如斯簡單,可以省去一切繁瑣過程。
    最終,燕璟等不及了。
    “咳咳……”
    他輕咳了一聲,依舊站在岸邊負手而立,仿佛是個正人君子。以最清冷肅重的姿態,做著最孟浪的行徑。
    幾乎是一瞬間,沈宜善睜開眼來,她靠著池壁仰麵望過去,就對上了燕璟清冷如玉的臉。
    “啊——”
    沈宜善大叫一聲,隨即在水中雙臂抱胸,未免被看見,她轉過身來,麵對池壁,試圖借助池壁遮擋住自己的身子。
    溫泉水正好可以淹沒她的脖頸,除卻一張清媚小臉和小半截纖細白皙的脖頸之外,旁的一概看不清。
    燕璟垂眸看她。
    男人微微蹙眉,似是不太滿意。
    看都看了,何不看個徹底。
    但他又不能直接言明自己內心的想法。
    沈宜善花容失色,鑒於上輩子已深刻體驗過燕璟此人的無恥,沈宜善對他的人品半點不抱幻想,“王爺,你我之前已經把話都說清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還望王爺自重!”
    她掃了一眼,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不見了,沈宜善以為是燕璟所為,腦子一熱,出於本能羞憤,罵道:“你、你……不知廉恥!”
    燕璟單單是站在那裏,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瞧見,卻被連番罵了兩句。
    此時,他覺得自己若是不做些什麽,都對不住“不知廉恥”四個字。
    燕璟素來直接,饒是此刻,他依然如此,“你上來。”
    沈宜善驚呆了,世上怎會有這樣的人呢!
    “你無恥!”
    “……要本王動手麽”
    她若是不上來,他既沒法將她帶走,也看不清楚她身上的小紅痣。
    戰神殿下覺得,眼下解決他二人困境的最好法子,就是沈宜善從水中走上來。
    就是如此簡單。
    他當真隻打算看了一看,不會做旁的。
    他這樣的人,素來說話算數。
    她怎的不信
    沈宜善咬唇,她知道燕璟不是在跟她開玩笑,親眼目睹著男人的手從後背拿了過來,沈宜善無計可施,在萬般緊急之下,腦袋撞在了溫泉池池壁上。
    “哐當”一聲。
    幾乎是一瞬間,她白皙光潔的額頭沁出血漬。
    沈宜善視死如歸,“王爺若有下一步動作,我就死在你麵前,想來……王爺對一具屍體應當沒興趣吧!再者,我若是死了,王爺也就失去藥引了!”
    燕璟竟成功被威脅到了。
    他的手頓住,也沒有彎下身去把少女拉上來。
    眸光落在了少女紅腫的額頭上,燕璟胸口又開始堵悶。
    “你何至於此本王說過,就看一眼。”
    就看一眼……!
    沈宜善聞言,羞憤難耐,她已無話可說,眼看著又要撞上池壁,燕璟眼疾手快,頃刻間彎身,一手捏住了少女的下巴,警告道:“你膽敢再如此,本王就當真把你從水裏撈上來!本王離開便是!”
    沈宜善撇開臉,避讓開了燕璟的手指,“還望王爺將衣裳歸還!”
    少女怒視了一眼,這便撇開臉,不願多看燕璟一眼。
    無疑,是對燕璟厭惡排斥到了至極。
    原本,燕璟還想解釋一下,衣裳根本不是他拿走,但此刻他覺得沒必要了。
    戰神殿下從不在意旁人看法。饒是被冤枉,也不在乎。
    他站起身,麵無表情離開。
    沈宜善確定他已走遠,這才鬆了口氣,與此同時,驚訝和委屈交織在一塊,讓她瞬間落淚。
    登徒子!
    她憤憤的暗罵了一句。
    這廂,燕璟回到禪院,他臉色甚是難看,直接揪出了嘉陽郡主,讓皇太後懲戒了這個罪魁禍首一番。
    皇太後也沒想到小姑娘們會如此調皮,她吩咐趙嬤嬤,“速速把衣裳給沈丫頭送過去,這叫什麽事兒。”
    嘉陽郡主努努嘴,不敢置喙。
    長公主算是看出來了,燕璟對沈宜善不是一般的在意,她也警告自己的女兒,“嘉陽,你當真胡鬧!不得再有下回!另外,沈姑娘不久之後或許還會成為你的表嫂,你可莫要再欺她!”
    燕璟克妻,一直都是孤家寡人,這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上心,也難怪長公主會重視。
    嘉陽郡主張大了嘴,她原本記恨沈宜善,可聽了母親一言,她又改觀了。
    “母親,沈宜善要嫁給二表哥那也太慘了吧,她會被克死的!”嘉陽郡主脫口而出。
    此時,燕璟才剛剛走下長廊,他耳力過人,自然是聽得真切。
    燕璟瞬間止步,眉心擰成一個“川”字。
    當一樁事被所有人都信以為真時,當事人不想相信都難。
    燕璟突然又想到沈宜善剛剛破了皮的額頭。
    燕璟,“……”是他克的
    當晚,戰神殿下一直悶在禪房沒有出來,沈宜善被趙嬤嬤安撫好後,額頭還上了藥,綁上了雪色綁帶,看上去宛若遭了大罪。
    天知道,王爺和沈姑娘到底在溫泉池子裏發生了什麽……
    翌日。
    皇太後等人在國寺用了早齋之後,就啟程回宮。
    燕璟沒再挨近華蓋馬車,倒是在沈宜善上馬車之際,眼角的餘光快速瞄了一眼。
    眾人很快啟程。
    燕璟騎在“踏浪”背上,麵色如霜,一副生人勿近之態。
    下山的路緩慢,日頭炎熱,宛若火把烘烤著大地,今年的盛暑不知不覺的到來了。但饒是如何炎熱,戰神殿下的臉也仍舊冷若寒冰。
    即將入城之際,前麵傳來一陣騷動。
    為首護衛先一步查看,不多時就折返,“王爺,前麵有流民。”
    燕璟眸光一寒,鷹一般的目光望向前方。
    這裏是京城,不應該存在大批流民。
    流民,意味著有災情。
    可倘若出現了災情,朝廷應該先一步就知曉了。
    燕璟眸光微眯,大抵已猜到了事出有妖。
    這時,那批流民似乎認出了華蓋車攆,朝著這邊蜂擁而來。
    餓極了的人就像是野獸,是沒有理性可言的。
    燕璟低喝,“來人!保護太後與長公主!”
    果不其然,緊接著就是一陣騷亂,好在華蓋馬車結實,直接衝出人群往城門方向而去。
    玄鏡上前,“王爺,這些流民有古怪。”
    燕璟點頭,“先進城再說。”
    數百流民可造成或大或小的殺傷力,燕璟並未留下來徹底解決此事,而是一路護送皇太後的馬車。
    馬車剛入城門,車廂內有女子的尖叫聲傳出,“啊——”
    緊接著,是嘉陽郡主的聲音,她現在對沈宜善充滿了同情,畢竟沈宜善遲早是要被二表哥克死的,真真是紅顏薄命呐。
    “沈姑娘,你的腳崴了。”
    剛才馬車急速往前奔,沈宜善身子一晃,不成想崴了腳。
    她自己也很詫異,總覺得這兩日事事不順。
    不過,腳踝上的疼痛很快就轉移了她的注意力,“無、無事……”
    光是聽著嗓音,就知道她很疼。
    馬車外,燕璟,“……”
    入了城門後,流民再也無法靠近。
    燕璟讓沈宜善下了馬車,對皇太後與長公主,道:“皇祖母、姑母,我先送沈姑娘回去。”
    皇太後笑著點了點頭,慈愛的表情之中透著些許無奈,她見沈宜善又是磕破了腦袋,又是崴了腳,不由得又想到燕璟克妻的傳聞。
    燕璟也詫異。
    沈宜善額頭綁著綁帶,下馬車後,一瘸一拐,宛若一名傷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被人虐待了。
    燕璟命人快速備了一輛馬車,沈宜善為了避嫌,不讓燕璟攙扶,甚是頑強的忍痛爬了上去,不與燕璟有任何眼神交流,更別提談話了。
    燕璟,“……”他竟無從替自己辯解。
    不多時,馬車抵達定北侯府大門外。
    曉蘭聞訊前來接應,一看見沈宜善的“慘狀”,她對自家王爺的秉性再度產生了深深地懷疑。
    她可以換個主人麽
    燕璟目送沈宜善入府,打算迎娶她的話,又咽了下去。
    燕璟嗓音低沉,“照顧好姑娘。”
    曉蘭應了一聲,嗓音悶悶的,“是,王爺。”似是敷衍。
    沈宜善頭也沒回,前腳剛邁入府門,就吩咐小廝,“關門。”
    隨著朱門銅釘大門合上,燕璟的臉已黑成了鍋底。
    玄鏡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寬慰自家王爺。
    主仆兩人在原地站了須臾,正要離開,左狼騎馬疾馳而來,人剛下馬背,就急急忙忙道:“王爺,太子殿下出事了!人已被關押大理寺,正等待候審。”
    大理寺。
    燕璟直奔太子所關的牢房。
    太子還未徹底定罪,牢房歸置尚可,光線明顯,桌椅床榻齊全,桌案上還擺放著一盤洗幹淨的時令瓜果。
    顯然,大理寺雖是關押了太子,但並不敢怠慢他。
    一看見燕璟,太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情緒上湧之時,表達欲旺盛。
    “老二,你可算是來了!孤是冤枉的啊!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這次流民入京鬧事,和孤半點關係也沒有。今年川地賑災一事雖是由孤操辦,但孤的手從未碰過賑災銀,孤也不知為何事情會這樣。”
    “老二啊,孤眼下誰也不信,就隻是信你,你定要救救孤!孤太冤枉了!那失蹤的五十萬兩賑災銀,和孤毫無幹係!”
    太子抱著燕璟一番哭訴。
    燕璟的身子冰涼,這樣的盛暑天,抱著他時隻覺得通體舒暢。
    太子一時間不願意放開。
    等到他哭訴完,燕璟的一隻手搭在他肩頭,將他推開稍許,男人眸光無溫,“我知道了,那皇兄繼續在大理寺待著,此處比外麵安全,我這就入宮麵聖。”
    太子紅了眼眶,激動之餘,也甚是感動。
    果真是患難見真情。
    他家老二,對他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