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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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璟一步步靠近了沈宜善,他站在一片餘暉裏,目光所及,是方寸之間。
沈宜善正在切鮮果,她今日盤了發,修長細嫩的脖頸露在外麵,從她身後可以清晰的看見少女白皙的後脖頸,以及發髻下麵的小絨毛。
燕璟還看見她的指尖沾染了果汁,指甲蓋顯得瑩潤光澤。
為何就連切果子,她也能與旁人格外不同、賞心悅目
燕璟就那麽靜靜的看著她。
這時,沈宜善察覺到了一陣安靜。
燕璟在場,莊嬤嬤和曉蘭等人當然不敢吱聲,周顏更是如此,就連切果子的動作也變得極其僵硬、無措。
沈宜善愣了一下,她抬首,一回頭就看見了燕璟不知幾時站在了她身後。
“啊——”
沈宜善出於本能,嚇了一跳。
任誰背後突然站著一人,都沒法做到氣定神閑。
她一受驚嚇,手中小匕首劃破手指,細嫩肌膚瞬間溢出鮮血。
燕璟眸光一眯,俯身握住沈宜善手腕的同時,一把將她拉了起來。他握住沈宜善的那隻手,又逐漸改為握住了她的手指,理所當然道:“不可浪費。”
他指的是沈宜善指腹上溢出的鮮血。
下一刻,男人就抓著那根受傷的手指,放入了自己口中。
冰涼瞬間包裹整根手指。
疼痛感莫名消失,沈宜善與燕璟四目相對,對方一瞬也不瞬的看著她。要知道,燕璟的眼睛深邃幽冷,與旁人不同。他專注看人時,很容易給人造成被迷惑的錯覺。
這……她哪能遭得住啊!
沈宜善記得兩人前世發生的種種,她承受不住燕璟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前世床笫之事,他還強迫她睜眼與他對視。
那時,他便就是這樣的眼神。
沈宜善抿唇,撇過臉去,任由燕璟所為,她沒做任何反抗。
的確不可浪費……
以免下回再紮破自己的手指,沈宜善倒是不介意此刻就當藥引子。
此時此刻,從旁人角度去看,身段高大頎長的燕王殿下正抓著嬌軟少女的手,在細細吮吸。
莊嬤嬤,“……”
曉蘭,“……”
周顏,“……”
片刻後,燕璟放開了沈宜善,沒有做任何過分之事,沈宜善手指的傷口已止血,再無血漬溢出,男人嗓音喑啞低沉,“下回仔細些,莫要再受傷。”
說著,燕璟就自然而然的放開了沈宜善的手。
無半分唐突之意。
沈宜善,“……好、好。”
燕璟並未久留,簡單交代了一句就離開,他今日著一身銀色錦緞長袍,白玉冠束發,麵容清雋秀美,清風朗月般俊朗。
他轉身離開,如仙人踏月歸去。
周顏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仙人一般的貴人,做出方才有辱斯文之事,竟無半分猥瑣之態,反而叫人忍不住麵紅耳赤。
“貴人,方才……”周顏呆若木雞,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沈宜善無力苦笑,“喊我姑娘即可。”她可不是什麽貴人。
周顏恍惚了一下,若說王爺是仙人,那麽姑娘就一定是仙女,她懵懂道:“……姑娘,方才王爺他那是作甚”
哪怕是親兄妹,亦不可那般親密吧
而且,“不可浪費”又是何意
沈宜善欲言又止。
曉蘭留了一個心眼,決不能讓旁人知道姑娘是王爺的藥引子,否則,王爺和姑娘都會處於危險之中,她搶言道:“王爺是嗬護姑娘。”
周顏,“……”如此嗬護京城的民風可真開化。
同一時間,倚靠在二樓的太子不住的搖著折扇。
論起撩撥女子的本事,他對老二甘拜下風!
夜幕降臨之時,玄鏡歸來。
他將調查出來的情況一一稟報:
“王爺,周姑娘的底細查清楚了。她的確是周家目前僅剩下的女兒。周家原本是當地頗有名望的大儒,祖上能追溯到前朝名臣的血脈,但從幾年前開始被川地四大家族逐漸瓦解了,到了今日就僅剩周顏一人,其餘死的死,逃的逃。”
燕璟,“四大家族”
他此前從未聽聞。
玄鏡繼續介紹,道:“正是趙、王、易、蔣四家。這四大家族原本都是惡霸出身,因著聯盟之後,勢力壯大,在川地愈發橫行。對了,他們背後還有一個山賊窩做支撐,故此,官府也拿他們沒辦法,根本不敢正麵衝突,那山賊窩足有十萬兵馬。”
太子旋即恍然大悟,手中折扇一拍,激動道:“十萬人!那一年得需多少銀兩供養老二,你說,災銀會不會落入他們的手中”
燕璟眯了眯眼,關注點並不是在那五十萬兩白銀上麵。
“十萬人馬啊……”若是都歸於他的手中呢,該會有怎樣的光景
燕璟的眸子亮了亮,仿佛是獵人嗅到了肥美的獵物,他看向太子,語氣溫和,“皇兄,你這次主辦的賑災銀一事,當真極好。”
太子,“……”老二是何意
太子的腦子轉不過彎來,顯然與燕璟並不同頻,“老二,孤必然被人陷害了,你信麽”
燕璟溫和的笑了笑,“當然信,皇兄與我一樣,都是善人。”
太子頓覺歡喜,覺得自己遇到了知心人,“對對!老二你所言甚是!”
玄鏡,“……”這樣自誇真的好麽
不多時,外出調查的左狼也歸來了。
左狼與燕璟使了一個眼色。
燕璟從圈椅上起身,對太子說,“皇兄,我去去就來。”
太子依依不舍。老二要與心腹說什麽,他就不能聽麽
這廂,燕璟與左狼單獨見麵。
左狼道:“王爺,您交代的事情,屬下查清楚了!那張謙之所以對沈姑娘格外關注,是因為這副畫像中人。”
左狼把畫像翻開,遞給燕璟看。
畫像一攤開,燕璟眸光瞬間一沉。
隻見畫中人與沈宜善十分神似。
左狼道:“這女子曾是張大人的青梅竹馬,但張謙十五歲去了外麵習武,那期間這女子被其伯父看上,強納為妾,被折磨致死。張大人歸來後,為了報仇,殺了他的伯父,奪了家主之位。”
一言至此,左狼長歎,“張大人也是個癡情人呐。”
燕璟收起畫像,麵色陰沉,他素來不喜遮掩真實情緒,“本王不悅。”
左狼愣了一下,這才回過味來,道:“……王爺,屬下能夠理解王爺的心情。對了,王爺,屬下這一日暗中調查之中,還打聽到了一樁事。據說川地百姓人人都在供奉一位活菩薩,這位活菩薩能有法子破煞。”
若是王爺能破煞,不就可以迎娶沈姑娘了麽
左狼話音剛落,燕璟即道:“在何處本王這就前去拜訪。”
左狼,“……不是,王爺,天色不早了,不如明日再說。”
燕璟,“少廢話!”
左狼,“……”王爺這到底有多麽渴望著娶妻啊。
玄月高掛,天朗星稀。
近一個多時辰之後,燕璟才在一座寺廟外下了馬。
寺廟不大,坐落在深山下麵,周圍多是數百年的蒼天巨木,碧草葳蕤,嫋嫋檀香隨風而來,螢火蟲四處出沒。
頗有禪意。
燕璟讓隨從止步,自己邁入了寺廟小院。
禪房亮著油燈,門扇大開,裏麵坐著一位白衣僧人,僧人正敲著木魚。
燕璟走了過去,那僧人的手頓住,沒有回過頭,卻道:“施主,好重的煞氣。”
燕璟擰眉。
他本不信這些虛妄之事,但總要試試。
他調查過那三位暴斃的從未謀麵的所謂的未婚妻,的確皆非被人迫害而死。
“大師,請問,如何破煞”
燕璟嗓音低沉磁性,在這樣的濃鬱夜色之中,顯得格外低迷深沉,像從遠古傳來。
他很直接。
僧人起身,與燕璟麵對麵站立,他同樣高大頎長,看不出實際年歲,仿佛時光格外饒過了他。
“施主身上煞氣過重,命中克妻,若想破煞,唯有遁入佛門。”
僧人話音不疾不徐。
聞言,燕璟驟然蹙眉,“荒謬!”
那僧人卻笑了,“施主本就是我佛門中人,隻不過誤入了紅塵,你眼下想不通也正常,貧僧敢保證,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想通了。”
燕璟摸了摸腰間的軟劍。
換做是之前,他會立刻讓這僧人提前歸西麵見佛祖。
但今夜,燕璟沒這麽做。
他麵色陰沉如水,直接離開,煞氣騰騰,不說任何廢話。
左狼立刻跟上,“王爺,您才剛進去,怎的又出來了大師他如何說”
燕璟爆喝一聲,“閉嘴!”
左狼,“……”千裏迢迢趕來,這就又走
子夜。
燕璟一路疾馳歸來,人已經恢複理智,隨從們皆看出來王爺心情不佳,誰都不敢多言,就連“踏浪”也格外乖巧,全程不曾嘶鳴一聲。
燕璟一邊走,一邊搖頭失笑。
他破煞是為了娶妻。
可若是出家可以破煞,他以什麽身份娶妻
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折騰來,折騰去,就是娶不成妻!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因為無法娶妻而徹夜煩惱不休。
沈宜善已睡下。
燕璟過來時,曉蘭正在打盹兒,她是習武之人,自然很警覺,聽見動靜就醒了。
“王爺怎麽來了”
燕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推開房門,邁入沈宜善的臥房,莊嬤嬤正沉睡,但她老人家年紀大了,有些認床,也悠悠轉醒。
不過,莊嬤嬤有了前幾次的經驗,她學聰明了,幹脆裝睡,當做什麽也沒聽見。
燕璟行至榻前,他的眸光能適應暗黑,很清晰的看清了榻上熟睡的女子。
他俯身下去,唇碰觸到了對方的唇……
曉蘭好奇心使然,隻往裏探了一眼,這又立刻移開視線,“……”非禮勿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