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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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知故看著天花板,任由聞歸一動不動地抱著他。
聞歸的信息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那種極淺極淡的味道和大部分lh具有攻擊性的氣味都不一樣,甚至有些過於收斂了。
聞歸的信息素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冷,冷到好像漫天漫天的都是一望無際的雪似的。它們悄無聲息地飄落在一起,四周連風的聲音都沒有,太安靜了,安靜到除了凜冽的寒意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東西了一樣。
就連現在,它四處衝撞的時候也是沉默的,帶著一種走投無路的決絕。
像是一隻找不到出路的困獸,在籠子裏繞著自己的尾巴一圈一圈地打著轉,小心收起了爪子和獠牙,焦躁不安地發出無助的嗚咽。
讓人既是心疼,又是難過。
裴知故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聞歸的後頸,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試圖給他一點安撫。盡管他知道這樣做的效果微乎其微,但他還是默許了聞歸的糾纏和侵略。
淡淡的苦茶香在房間裏四散開來,很快就被春雪毫無保留地滲入,然後一點一點地化開了,化成了初春的雪水,清澈又刺骨。糅雜了苦澀的茶香後,春雪的氣息明顯柔和了許多,過於了無生氣的感覺裏也漸漸透出了一絲生機。
像是冬去春來後,驟然破冰的那一刹那。
萬籟俱寂,萬物蘇醒。
突如其來的易感期來得快去得也快,得到安撫後聞歸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緩,隻有空氣裏揮之不去的信息素還在提醒著他剛剛差點失控。
不過好在這隻是假性易感期發作,雖然反應強烈,但持續時間並不長,隻靠裴知故的信息素就能緩解。
隨著理智的回籠,聞歸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借著浴室透出的微光看著躺在床上的裴知故,忽然產生了一種幹脆攤牌算了的衝動。
可他也隻是這樣想了一秒,就把這個想法拽出了腦袋。
因為他不敢。他不敢在還沒有得到可能性的答案之前就和裴知故攤牌,也不敢從裴知故的口中聽到否定的回答。他太過害怕,也太過患得患失,所以寧願和裴知故裝傻,也不想因為一步之差崩掉整個棋盤。
這是他和裴知故的博弈,所以他必須慎之又慎。
裴知故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和聞歸對視,過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略顯無奈地問道:“可以鬆開我了嗎”
聞歸聞言不僅沒有鬆手,反而還耍賴似的直接趴到了他的身上,雖然假性易感期結束了,但他還是對裴知故的氣息有著特殊的依戀。
他把自己埋進裴知故的頸間,蹭了一臉濕漉漉的水,幹脆利落地拒絕了裴知故提議:“不可以。”
裴知故在心裏反複地告訴自己不能和易感期的lh一般計較,易感期的lh是沒辦法講道理的。他好不容易壓下了額上的青筋,盡量心平氣和地又說了一遍:“聞歸,讓開,我要擦頭發。”
聞歸敏銳地察覺到了裴知故語氣裏的不耐煩,於是相當見好就收地從裴知故的身上坐了起來,打開了房間裏的燈:“我幫你吹。”
說完,他也沒給裴知故拒絕的機會,自顧自地就去衛生間裏找吹風機去了。裴知故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等聽到聞歸的腳步聲後才從床上起來。而原先他躺過的地方已經徹底濕透了。
“濕了,怎麽辦。”裴知故看了一眼床鋪上的痕跡,又轉頭沉默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聞歸,眼底的譴責意味讓聞歸想忽視都做不到。
他拿著吹風機擋在嘴邊幹咳了一聲:“我的錯,一會兒我來收拾。你先坐過來,我給你把頭發先吹幹。”
裴知故不想麻煩他,但又拗不過他,隻好坐到了床邊,背對著聞歸,讓他給自己吹頭發。
聞歸的動作很輕,一層一層的撩起裴知故的發絲吹到半幹,然後再把手指插進頭發裏攏好,吹出簡單又蓬鬆的造型。
裴知故被他的動作伺候得有些昏昏欲睡,原本心裏還壓了點脾氣,現在也找不到由頭發作,幹脆就算了。
但他還是問了句:“你剛剛……易感期嗎”
聞歸一邊給他吹頭發一邊漫不經心地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假性易感期,可能是抑製劑的副作用吧,別擔心,已經沒事了。”
“我沒有擔心你,別想那麽多。”裴知故下意識地反駁了回去。
“好好好,那就當我是自作多情好了,麻煩裴教授多多包容一下吧。”聞歸故意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真誠,可裴知故還是忍不住輕聲接了一句:“不是。”
裴知故的聲音明顯遲疑了一下,輕到聞歸差點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他說:“不是自作多情。”
聞歸原本還有些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好像被安撫了下來,讓他根本壓不住嘴角上揚的笑意。
裴知故說不是他自作多情,那麽是不是代表著他對自己也有著那麽一點點、一點點地心疼聞歸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頓時就覺得自己的心髒輕飄飄的,就要飛起來了。
此時被迫看了十分鍾黑屏的觀眾們也按捺不住了。雖然不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根據聲音進行一定程度的腦補。
【啊啊啊可惡我太好奇了!!他們剛剛到底在做什麽還要這麽遮遮掩掩的!】
【不管,不給看的鏡頭一律當做打啵處理,可是這麽一想我又覺得自己虧大發了嗚嗚】
【氣死我了這鏡頭也擋了麥克風也摘了燈不知道拉沒拉我就當他拉了,你們兩個不do一下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了】
【姐妹們快點吧聲音調到最大隱隱約約還是能聽見一點點聲音的,說什麽濕了……易感期……收拾一下……什麽的,我操,不會是我想得那樣吧!】
【什麽濕了,誰濕了,怎麽個濕法,能不能展開詳細說說】
【我操!!這麽刺激的話題是我們能聽的嗎幹嘛啊怎麽不多說點,大家都是一家人這麽見外做什麽,要是能讓我再看看就更好了,吸溜】
【所以說聞歸蓋住攝像頭就是為了……哎呀我操雖然我們看不見但這算不算公共ly(捂眼狂喜)】
【傳下去,聞故知新當眾接吻了】
【傳下去,聞故知新公開do過了】
【傳下去,聞故知新已經有孩子了】
……
直播間裏話題越來越歪,距離真相越來越遠。而在彈幕裏已經睡出一百零八種花式的兩個人,實際上才剛剛吹完頭發。
聞歸滿意地撥弄了一下裴知故的發頂,一時沒把住門,笑眯眯地脫口而出一句:“好了,吱吱。”
結果話音剛落,裴知故一個肘擊就狠狠撞上了聞歸的腹部,差點沒讓他把晚飯給直接吐出來。
裴知故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問道:“剛剛沒有揍你,就開始蹬鼻子上臉了是嗎”
眼看裴知故真的生氣了,聞歸連忙捂著肚子倒在了床上,故作難受地歎了口氣:“裴教授,你下手是真狠啊。”
裴知故扯了扯嘴角,毫不心疼地回了一句:“繼續裝。”
他最不喜歡別人管他叫“吱吱”,而聞歸卻偏偏就喜歡這麽喊他,每次喊每次都會被打,但就是屢教不改,好像欠揍上癮一樣。裴知故想不明白。
說完,他起身下床,留下一句“快點把床收拾好”之後,就離開了臥室。
聞歸躺在床上,雖然被撞得卻是不輕,可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當然知道裴知故的雷區是什麽,但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想往上麵踩兩腳,一定要把裴知故招惹到動手才肯罷休。
倒也不是他有什麽受虐傾向,隻不過是這樣才能讓他感覺自己和裴知故的距離更近了一些而已,讓他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安心。
很快聞歸就重新收拾好了被子,然後不出意外地又在客廳的藤椅上找到了裴知故。
看著裴知故身下坐著的藤椅,聞歸在心裏又給這把藤椅狠狠記上了一筆,下定決心一定要找機會把這破玩意兒給拆了扔了,免得裴知故一天到晚和它黏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那破玩意兒才是他伴侶呢!
【哈哈哈我又重見光明了,幾分鍾不見我的老婆,真是如隔三秋】
【笑死了,姐妹,別光喝酒,吃點頭孢啊,小心聞歸提刀上門和你決鬥】
【真的嗎別不來我已經在床上躺好了哈哈哈】
【先停一下,家人們,我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聞歸這麽目不轉睛地盯著椅子,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是一想到是聞歸又覺得沒那麽離譜了是怎麽回事】
【斯哈斯哈別的不說,他倆同框是真和諧又養眼,激動地我口水亂飛了哈哈】
【前麵的姐妹,擦擦嘴巴……】
聞歸收起了心裏的一點點醋意,叫了一聲:“裴教授。”
“嗯”裴知故循聲抬頭看了他一眼。
聞歸走到他的跟前,抽走了他手裏的書,似真似假地歎了口氣,問道,“裴教授,你不是說好要陪我的嗎”
說不上是控訴還是委屈的口吻,讓裴知故一時無語。可能這就是易感期的lh吧,得哄著。他想。
於是裴知故幹脆起身對聞歸說了句:“走吧。”
聞歸一愣,跟了上去:“幹什麽”
“什麽都不幹。”裴知故推開了臥室門,站在門口神情冷淡地答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