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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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師傅叨叨了一路,本來還有幾分興致的,直到話風往他秀恩愛的方向偏移,就完全沒有了興致。就像是開盲盒,本來以為是甜甜的糖果,吃到嘴裏發現是苦的。
    片刻就被他滔滔不絕的炫耀催眠入夢了,直到最後竟然是沈舟鶴喚她起來的。沈舟鶴餘初並排的走在小路上,一路無言,路燈下拉出了兩條長長的影子,看起來很和諧。餘初現在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因為他每一步都像是精心設計過一般,恰到好處,穩紮穩打。
    餘初跟著他,眼睜睜的看著他走過了自己所在的樓棟,才真正的感受到他的幾分醉意。
    餘初上前牽著他的手道:“走錯了。”
    沈舟鶴回頭愣愣的看著餘初,餘初回看著他,心想:這酒後勁真大,是現在才上頭嗎餘初拉著他哄道:“走錯了,我帶你回家。”
    醉著的人很乖,沒有費什麽功夫,餘初把他安置在沙發上,到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喝口水,解酒。”沈舟鶴乖乖的接過水杯喝了兩口。
    餘初上網查了一下,酒醉的人應該怎麽安置。餘初潦潦瀏覽了一下,大致是不能洗澡,不能吹風之類的,模棱兩可裝了一通。
    餘初想著不能洗澡的話,換衣服總該可以的吧。說著便到臥室給他找來了簡單的衣服遞給沈舟鶴道:“換衣服,可以嗎”
    沈舟鶴點點頭,突然站起身,便要解衣服,餘初措手不及,嚇得踉蹌了兩步,磕磕巴巴道:“你,你幹什麽。”
    調整狀態後餘初抓著他解衣服的手道:“你耍流氓嗎”命令的語氣說道:“到浴室裏換。”說著便推著他往浴室裏引,人連同衣服推進了浴室。
    餘初在門外乖乖的守著,她其實對於醉鬼又莫名的抵觸,尤其是男性,一般情況都會離得遠遠的。因為醉酒的人是心裏防線最薄弱的時候,也是放縱最濃的時候,本性最真實的時候,不管平時有多少層的偽裝,在酒精的麻醉之下,都會原形畢露。
    她不想看到人性罪惡的本質,也沒有興趣探聽別人的內心深處的鳴響。
    但是沈舟鶴卻讓他很安心。
    以往要是遇上這樣的情況,餘初大概會很無情麵的告訴對方讓他酒醒了再過來找她。
    餘初等了一會也沒有聽見動靜,她有些顧慮,想著他不會是在裏麵睡著了吧,敲了敲浴室的房門道:“你好了嗎”
    浴室裏沒有回應,又等了片刻,餘初恍惚的聽見浴室裏傳來嘩嘩啦啦的水聲,餘初把耳朵貼到門上去細聽,果真如此。
    餘初衝著浴室的門喊:“沈舟鶴,你在幹什麽。”
    浴室裏沒有回應,餘初摸不著頭腦,慌亂中去開浴室的把手,門沒關嚴,輕輕一推便打開了。一眼便瞧見了在花灑下的沈舟鶴,衣服也沒有脫,隻有上衣好像被胡亂的崩掉了兩個扣子,打濕了一片,貼著肉,明顯的看到了身體完美的曲線。但現下餘初沒有心情想其他,她隻覺得頭痛,忽略掉沈舟鶴眼睛裏傳來的迷惘的眼神,大步上前關了花灑,然後拿起一旁的浴巾往他腦袋上去扣。
    嘴裏念叨:“酒醉不能洗澡你不知道嗎”
    “不是說叫你換衣服嗎誰叫你洗澡的。”
    沈舟鶴的頭埋在浴巾下,但是餘初的話每字每句都聽了清楚,仗著現在有浴巾的掩護,理直氣壯的反駁道:“臭。”
    餘初手上不停的給他擦著打濕的頭發,嘴裏忍不住嘮叨:“那誰讓你喝這麽多酒。”
    沈舟鶴掙紮著探出頭道:“沒喝多。”怕餘初不想信又補充一句道:“沒喝很多。”
    餘初不想跟個醉鬼辯論對錯,附和著他說:“嗯,沒喝多,行了吧。”
    看著她一身打濕的衣服,又犯了難。餘初看著他,捧著他的臉,鄭重其事道:“換衣服,會嗎”
    怕他聽不懂,餘初指著壁龕上的衣服,又補充了句:“可以嗎”
    沈舟鶴點了點頭。
    “那我出去等你,你快一點。”
    餘初一步三回頭,還是很不放心,看著他用威脅的口吻嚇唬他說:“你再洗澡的話,我會很生氣。”指著壁龕上的衣服說:“換衣服,ok”
    再三強調之後,才猶豫不決的關上了淋浴的門。
    很快浴室的門被打開,靠在門上的餘初意想不急,踉蹌了兩步。看著沈舟鶴穿著完整的走出來才安了心。
    “換好了。”
    餘初打量著他,看著他上衣七扭八歪的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沈舟鶴平常一本正經,端方雅正,也有這麽不體麵的時候。
    便笑便上手要幫他糾正,沈舟鶴也不要反抗,乖乖的任由她擺弄。睡著扣子一個個解開,比起他線條有致的身材之外,更讓餘初震驚的是,肋骨下,右邊腹部有一大片的疤。
    餘初蹙了蹙眉,她見過相似的傷口,是燙傷,之前有一個同學手臂上就是這樣的傷,像這麽大片的確實有點觸目驚心。餘初小心翼翼的上手,忍不住觸摸了一下詢問:“你這傷怎麽弄的。”
    碰觸到他傷疤的那一刻,沈舟鶴像隻受驚的小鹿一般向後躲開,條件反射一般,用衣服唔著疤痕,雙手緊握,像是緩解緊張,頭低得很下。餘初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舟鶴,這麽不自信,這麽小心翼翼和驚慌失措。她想這個傷一定很疼,哪怕現在碰一下,都讓他產生了應激反應。
    餘初不習慣解人傷疤,她仰起了沈舟鶴的頭,堅定的看著他道:“不看就不看,那你自己扣好。”
    沈舟鶴點了點頭,轉過身去不讓餘初看到,自己把扣子扣上了,餘初檢查了一下,幼稚的誇道:“原來你自己可以扣好的嘛。”
    餘初讓沈舟鶴坐好,去抽屜裏拿了吹風機,給沈舟鶴吹頭發,便吹邊抱怨道:“我這輩子都沒有給別人吹過頭,你占了大便宜了,大少爺,你打算怎麽報答我。”
    餘初隻想自我的嘮叨兩句,沒想要回應,但是沈舟鶴像是聽進去了,偏頭望向餘初,虔誠的說:“那我也可以給你吹頭。”
    餘初笑了,開玩笑道:“這是一物換一物嗎你可真是一點都不願意吃虧啊。”
    餘初收拾完沈舟鶴,又收拾完自己,累得人仰馬翻,側身看了眼熟睡的沈舟鶴感歎:“原來照顧一個人這麽累。”
    第二天餘初又早早的出了門,沈舟鶴起來時人又不見了蹤影。他敲了敲自己昏沉沉的腦袋,有些迷茫,昨天的事情,像是霧裏看花,虛實混戰,似有似無。
    沈舟鶴走出門,看見餐桌上擺了早點,走近了看見桌子上還有個便簽紙,上麵寫著:“喝點粥,養胃。”
    沈舟鶴環看了房子一周,喃喃道:“又見不到人。”看著粥,也是半點食欲都沒有。
    這時電話鈴突然響起來,沈舟鶴聽著鈴聲,去翻找著手機,好一會才在陽台的洗衣機上找到,是方知洲打過來的。
    沈舟鶴有些慵懶道:“喂!”
    方知洲聽到聲音,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臉吃瓜的壞笑道:“你這是縱欲過度嗎,這一大早上的,這般無精打采”
    沈舟鶴不想搭理他,問:“你有事”
    方知洲見他沒下套,有些泄氣:“怎麽沒事不能找你,怕影響你倆二人世界嗎”
    不說還好,一說事沈舟鶴更加不開心,訴苦道:“什麽二人世界,一大早就見不到人了。”
    “啊。”
    “不能把吧,阿鶴你不行啊。”果然論嘴欠,除了路不凡,沒人能比過他。
    如果他在身邊的話,沈舟鶴估計會直接上手給他一下,他估計也是看準了沈舟鶴隔著電話不能把他怎麽樣,才敢這麽明目張膽開嘴炮。
    沈舟鶴忍著怒火:“能不能清理下,你滿腦子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方知洲越說越來勁:“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就你清高。”
    沈舟鶴著急反駁,嘴都禿魯了:“我們沒…”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方知洲沒誠意道歉:“哦哦,是我想歪了,我齷蹉,我肮髒。”
    沈舟鶴想叉開這一個話題,再一次問:“你打電話找我幹什麽。”
    方知洲才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我就是想問你,下午的課還上不上,不上我就給你請假了。”
    沈舟鶴道:“上。”
    方知洲調侃道:“我還以為你樂不思蜀了。”
    沈舟鶴衝著電話那頭,悶悶的給了他一個“滾”字,然後果決的掛了電話。電話那頭方知洲還裂著嘴,沒反應過來就被掛了電話,忍不住罵了句髒話:“,掛我電話。”
    吃完早飯,沈舟鶴收拾了一下,便回了學校,他想了想,發了條消息給餘初道:“我回學校了。”
    今天一大早,餘初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昨天喝得這麽醉,不知道現在起來沒有,不知道怎麽樣了,喝粥了嗎還沒喝得話,估計要冷了,冷了喝就沒什麽用了,應該在鍋裏溫著才對,所以沈舟鶴發信息過去時,餘初一眼便瞧見了。餘初快速的輸入:“喝粥了嗎”
    沈舟鶴有些吃驚,因為餘初都好久沒有秒回他信息了,受寵若驚之餘有些不真實,他簡單的回了句:“喝了。”
    “那就好。”
    “身體好多了嗎下次不要喝酒了,你酒品很爛。”
    沈舟鶴有些蹙眉,昨天的事他也不是完全記不得,自己哪裏有酒品很差,他剛想發句話反駁。
    餘初又發來一句:“那你快回學校上課吧。”瞬間讓沈舟鶴興致全無,沈舟鶴很不情願的答應道:“知道了,現在就回。”
    餘初回了句:“好。”便關了手機,興高采烈的邀請同事去吃飯了。沈舟鶴本來還想著,他會說,周末他們約好的事,結果還是自己太樂觀了。
    餘初又加班到了深夜,回到小區正開著門的時候,隔壁的住戶蓉姐突然的開門:“這麽晚才回來。”
    餘初以為是自已動靜太大打擾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打擾你了。”
    蓉姐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說著她身後走出來一個人,餘初定眼一看,眼神凝滯了下,脫口而出:“楊子藝。”
    楊子藝上趕著接話:“姐姐。”
    蓉姐忙解釋道:“我看他在你門口等了好久,打聽了下知道是你弟弟,就讓她在我屋裏等著了。”
    餘初嘴角抽搐了下,心裏十分抗拒又不滿:“你可真熱心腸,給我整了個大麻煩。”
    “小孩子做事就是不夠妥帖,來了也不先跟你提前說一聲,在門外等老半天了。”
    餘初很違心的說了句:“謝謝蓉姐,我下回請你吃飯,帶上小家夥。”
    蓉姐笑得合不攏嘴,委婉的推拒說:“不用不用,我也沒幫上什麽忙,你弟弟才幫了我大忙呢,我三個小時教不會的數學題,他半個鍾就全會了,估計是看你弟弟人長得帥,可聽著他的話了,我都服了。”
    楊子藝謙虛的說:“哪有這樣的,主要還是妞妞也聰明。”
    蓉姐不以為意,她女二幾斤幾兩,什麽德行她當媽的自然了如指掌,客套了句:“就你覺得她聰明呢。”
    此時此刻餘初隻想走人關門,表情已經身無可戀了,但是還強撐著要在蓉姐麵前保持基本禮儀的體麵。
    楊子藝看出了她滿臉的不情願,但是他就是想多說兩句,跟鄰居搞好關係,不然,門一關,他估計也要被她拒之門外了。
    寒暄了一下,楊子藝見好就收。“好了,既然我姐姐回來了,那蓉姐,我就不打擾了。”
    “說的哪的話,經常來才好呢。”
    說話間楊子藝已經往餘初的方向走,餘初眼睜睜的看著他略過餘初走進屋裏。蓉姐看著走進屋裏的楊子藝忍不住的感慨:“基因真好,男的俊,女的美。”餘初終於知道妞妞的花癡是遺產誰的了。
    餘初強顏歡笑的看著蓉姐,“那,蓉姐晚安。”便緩緩的關上了房門。
    餘初看著豪不客氣,自然而然坐在沙發上的楊子藝道:“你怎麽這麽英魂不散,你到底想怎麽樣。”
    “姐姐不是說幫我找房子嗎,我想看一下進度。”
    話一處,餘初有些錯愕,因為昨天的不愉快,她把找房子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了,她忽略掉這個ug,接著楊子藝的話道:“你可以手機上問我,沒必要大老遠跑一趟。”餘初想了想接著說:“還有房子的事,我還在找,大概這兩天可以給你答複。”餘初看著他依然無動於衷的樣子,提醒他道:“話說完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