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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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的時候,學校裏又盛傳,她媽媽是小三上位,破壞別人家庭,天打雷劈,女兒也好不到哪裏去,小小年紀水性楊花不學好,得了她母親的天性。
    她被困在裝滿輿論的池子當中,起起伏伏,始終脫不開身。總之鐵證的事實最為傷人。一字一句紮進心口,拔都拔不出來,任由血液滴答滴答的往外流,直到麻木,但是傷害還在,一有點風吹草動,還是讓人痛徹心扉。
    所以沈舟鶴這樣的追問,在她看來,是咄咄逼人,讓人厭煩,但是她依然保持著理智,有些鬱結說:“我家裏的事情,我自己都理不清,你要我怎麽跟你說清楚。”
    沈舟鶴卻覺得即便到了現在對於餘初來說自己還是一個局外人,她的事,她從來沒有想過跟他說,她的生活情況,她的家裏情況她到底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未來,她真的就隻是把自己當成心血來潮的臨時男友,不合適那就踢掉嗎?想到貼吧上的言論和視頻,就更加讓他有些受傷和受挫,他質問她:“所以你就幹脆什麽都不說,你的事,你家裏的事,我全然不知,你到底是不是…。”他到底沒敢問出口,因為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問的是什麽。
    餘初甚至有些惱羞成怒,她有些泄氣道:“說什麽,你是跟我談戀愛,又不是跟我家裏人。”
    她覺得十分的諷刺,完全的自暴自棄質問沈追鶴:“我家裏什麽情況很重要嗎?”
    有種使上心頭的悲涼說:“嗬~,那你現在知道了,你什麽想法。”
    沈舟鶴不要知道她何出此言,他隻覺得她現在的狀態很喪,跟她以往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周身像是圍繞著濃濃的黑煙,讓周圍的的氣場都陰到讓人寒顫。
    沈舟鶴說:“我隻是想知道更多關於你家裏的事情。”
    餘初直勾勾的看著他問:“很重要,你很你介意。”她用的肯定句,她打心底裏認為,就是沒有人可以接受她這樣的家庭,包括她自己。
    所以在預感危機來臨之時,總是先一步及時的抽身而出,避免傷害,她一直做得很好。曹操有句話叫“寧願我負天下人,莫叫天下人負我”,就很適用於她。
    她冷冷的說:“所以,你是想分手嗎?”
    沈舟鶴猝不及防,妄自以為自己聽錯了,其實他聽得很清楚,自欺欺人罷了,他問:“什麽。”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笨拙的做出的第一反應。更像是被這兩個字,震懾到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餘初抬了抬氣,一口氣說:“我說,我們分手吧。”
    沈舟鶴更加的不敢置信,眼神極其受傷,就像隻被拋棄的動物,用著乞憐和無措的目光看著餘初,依然遲頓的吐出兩字:“什麽。”好像他除此之外,已經喪失了任何的表達。
    餘初看著他的目光,受到了刺激,有些動容,但是不足以抵線她現在的不理智和煩躁,她回避了目光,不敢看他。
    他問:“你,因為這些事要跟我分手,因為我多問了你幾句,因為什麽?”他有些語無倫次了。
    餘初也不知道為什麽,腦子裏理不出一句可說服的邏輯,她甚至磕巴的無言以對:“我,不是…。”
    沈舟鶴急迫的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麽,追問:“那是因為什麽?”
    餘初心裏心裏亂做一麻,哪有什麽為什麽,就是煩啦厭倦了,行了吧。但是她嘴上依然保持著端莊說:“我們不合適。”
    沈舟鶴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他聲音有些顫抖重複餘初的話:“不合適。”他拳頭握得死緊,以至於血液不暢指節都泛了白,眼神哀怨的盯著她。看著她雲淡風輕的樣子,此刻她甚至想剖開她的心看看裏麵到底是不是肉做的。
    “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剛開始你怎麽不說不合適,你招惹了我,現在你跟我說不合適,你以為我會同意?”
    餘初默不作聲,她以往的巧言善變和無所畏懼,在沈舟鶴麵前完全失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其實她腦子裏有一大堆惡毒的說辭,和以往每一次的戰果,隨便說出來都夠殺人致命。但是她在心裏斟酌一番,一個字都不能說出口,在麵對沈舟鶴。
    她低著頭,很沒有底氣,把聲音壓得極低,像是自言自語說:“分手不需要你同意。”怕他聽見,又怕他聽不見的感覺。
    沈舟鶴聽見了,而且聽得很清楚,心裏就像是萬箭穿心一般的疼痛,他在心裏自願自愛:沒錯她果然就是這樣子的,在她眼裏,我跟任何人都沒有什麽不同,厭倦了就可以像垃圾一樣的丟掉。自己明明知道,還癡心妄想能改變她。
    沈舟鶴的腦海中不斷的放映著她和她前男友分手的場景,在他看來與她此番行徑完全的吻合,何其諷刺。
    她追求自己的景象甚至還曆曆在目,現在卻可以輕描淡寫的說分手,她果然是一個合格的偽裝者和高明的魔法師。明明知道他萬般惡劣,還是被她所迷惑。
    他狠狠的抓著餘初的肩膀,逼迫她看著自己,質問:“你,有沒有心啊!”像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雙手甚至有些微微的顫抖。
    餘初被撰得有些生疼,但是沈舟鶴此時的情緒,儼然已經通過肢體接觸,傳送到了她的身體裏。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沈舟鶴,濃烈憤怒,哀怨,悲傷包裹,已經到臨界點,像是在下一刻就會爆炸。餘初有些被嚇道,她覺得現在的氣壓,和話題,她沒有辦法在繼續下去了,她有些落荒而逃。
    她小心翼翼的掙開被撰著的肩膀,但是越是這樣,沈追鶴就抓得越緊,他的潛意識裏也是害怕,稍微有一點鬆懈,眼前的人就會消失。
    餘初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被他揉碎了,央求道:“你先鬆手。”餘初伸手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掰開磐在她肩膀上的手,然後踉蹌的後退了一步,慌亂的說:“你先冷靜一下,我先去上班了。”
    慌亂的收拾著東西,倉皇而逃,留下了一直呆站著的沈舟鶴。
    今天早上的低氣壓曆曆在目,她沒有辦法麵對沈舟鶴,所以她又逃了。餘初來到關淑羽這裏,借著由頭就賴著不走了。
    說什麽,好久不見,太過想念,關淑羽哪裏會信她這些,隻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個大概。
    她看著沙發上裝得像個沒事人的餘初,一會而看書,翻了兩張便走神,一會兒又剖開一個水果,剛碰到嘴角又放下不吃了,一會兒又拿起手機,轉眼又放下。
    關淑羽覺得像是在看個傻子一般,嫌棄道:“你有完沒完。”
    餘初回過神,了愣愣的問:“我怎麽了。”
    關淑羽給了她一個白眼,指著桌子上一桌子被剝了皮的橘子說:“還有臉問,你是吃不吃啊,是擺著好看嗎?一下你吃不完,非得給你塞進去。”
    餘初才緩過神來,看著桌子上自己的傑作,和地麵上的一片狼藉,尷尬的說:“我來打掃。”
    說著便起身,去拿掃帚,開始打掃起來。而此時時間時鍾已經轉到了晚八點整。沈舟鶴一個人坐在比百本莊園的小區出租房裏,黑夜透過窗戶漫了進來,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動不動,無知無覺。
    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盤著深黑的夜,去摸索著燈,磕磕碰碰的也不知道疼,扶手像是撞到了什麽,隻聽見“啪”的一聲,東西摔碎的聲音。
    開了燈才發現,是玄關出,擺放的一張,他與餘初的相框,現在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他下意識的去撿,撥開鋒利的玻璃,玻璃瞬間滑坡他蔥白的指尖,而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般,無動於衷,連沒有都沒有皺一下。
    心理學上估計會把這樣的出格的行為歸咎於自殘吧。
    他不管手上的傷口,收拾完滿地的狼藉,茫然的又不知道要幹什麽了。看著牆上轉得慢悠悠的指針,聽著滴答滴答轉動的聲音,切實是與心跳同頻。
    “還沒回來。”電話也沒有。其實在平常這是個很正常的現象,但是此刻他卻踹踹不安。他是安耐不住了,撥通了餘初的電話。
    餘初的心也跟著喝了一下,響是裝聾作啞,她大概也知道是他的。
    鈴聲綿延不絕,關淑羽鬧得心煩說:“你再不接,我幫你接了。”
    餘初像是等著她這樣說似的,很快的,又很理所當然的高傲道:“你接,說我在你這裏。”
    關淑羽拿過手機,接通直言道:“她在我這裏住幾天,你不用擔心。”便掛了電話,電話那頭甚至沒來得急講一個字。
    掛了電話關淑羽長長的:“唉…。”了一聲
    對著餘初道:“人家又怎麽你了,你們現在又是鬧哪樣,電話都不敢接,又生以來第一次看見你這麽慫的。”
    餘初故作輕鬆的說:“分手啦。”
    關淑羽像是見怪不怪,又是份意外,但是更多的是為沈舟鶴鳴不平道:“他哪裏不好,人又帥,又多金,還聰明,雖然說控製欲是強了點,但是也沒有到十惡不赦吧。”
    餘初扣著自己的手指,久久才憋出一句:“不合適啊。”
    關淑羽直接說道:“誰能合適你啊。”像是搶答。
    “我本來以為你手心了呢?畢竟你跟他都交往快兩年了吧,一般來說這個時間都夠結婚生子了,沒想到還是掰了。”
    “你接下來怎麽辦,在我這躲一輩子,我覺得他跟你以往的那些都不太一樣,說不上來,但是就覺得他不好對付,雖然他年紀是最小的,但是他隻站立的氣場就能讓人退避三舍。是很帥,但是冷得瘮人,我一直沒敢跟你說過。”
    餘初現在腦子空空,根本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頹廢道:“不知道,先住著先吧。”
    關淑羽搖頭感歎:“這可真不像你,一一向不是快刀斬亂嗎,這一次怎麽扭扭捏捏的,遇到事情要去解決,你一味的逃避一點結果都不會有的。”連關淑羽都看得出來她這叫逃避,隻有她自己還不清楚。
    關淑羽質問她:“你是真的想分手嗎?”
    餘初猶豫了,遲遲才磕巴的說:“我,我想~。”
    ……
    第二天餘初照常的上下班,但是總是走神,同時小滿都看得出她心事重重,好心的關心道:“你怎麽了,最近總覺得你心不在焉,是不是王經理又為難你了?”
    “不過你也別放在心上,全公司都知道她是萬人嫌,都不待見她,她大概也知道,所以難免脾氣大了點,而且最近她業務也不行。我聽說當初她能進這個公司也是攀關係的,前些陣子能保她的人落台了,現在上級覺得她沒有利用價值了,又沒有後顧之憂,有意想架空她,逼她自己離職。所以你再多忍忍,等她走了,你就好過了。”
    餘初懵懵懂懂的聽完,一句話沒有聽進去,隻瞧見她滔滔不絕的嘴,緩緩的挺了下來,久久才回過神,敷衍的說:“哦~~。”
    小滿吃驚:“這麽大個好消息,你就回了個哦。”
    伸手扶上她的額頭說:“你莫不是病了吧,要不要請個假。”
    餘初推開她的手說:“沒有,就是,工作太累了吧。”
    小滿說:“之前那麽難纏的客戶,你都搞懂了,我想不出還有什麽能讓你累成這副模樣的,我可從來沒見過你氣壓低成這樣的。”
    餘初懶洋洋的說:“生活所迫嘛,難道還有人會喜歡工作嗎?”
    小滿讚同的應和說:“說的也是。唉~說實話我長這麽大,都不知道自己喜歡幹什麽,我當初選擇這個專業也是糊裏糊塗的,既然選了也就學了,學了也就做了。我當初還很欣賞和佩服你。”
    餘初有些不解的問:“你佩服我什麽?”
    “你當初來那會,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越挫越勇,無所畏懼,你知道嗎?你來那會你前麵已經嚇跑了好幾個實習的了,就是那個王經理給唬走的,但是你堅持下來了,還搞定了公司難搞的客戶。我還以為你是特別熱愛這個行業,才如此的拚命。所以我很欣賞和羨慕你。”
    餘初自嘲的笑了笑說:“嗬,那你可錯了。沒有什麽熱愛不熱愛的,如果你生活在我的環境裏,生命力也會很頑強的。”
    小滿滿臉疑惑,沒有聽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