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約翰還在倫敦麵前徘徊。
    他的大軍一路南下，路過北安普敦伯爵領。而北安普敦伯爵大衛逃到了位於倫敦的威斯敏斯特。
    約翰的軍隊駐紮在托特納姆沼澤地的西側，這裏現在還是大片大片的農田與荒野。
    倫敦，這裏是全英格蘭最富裕的城市。
    在中世紀，想要看一個城市是否有錢，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看它的人口。倫敦恰好就是英格蘭人口最密集的地區，匯聚了來自四麵八方的人口。
    聖保羅大教堂，倫敦橋等宏偉的建築，則是這座城市的富有的直接體現。
    在它繁榮富裕的背後，也隱藏著巨大的風險。密集的人口會帶來秩序上的混亂，各種災難發生的概率也會增加，還是各種病毒、細菌的溫床。
    但這些都不是現在的約翰所關注的。
    他關注的問題，是他進駐倫敦會帶來的影響。
    當年哈羅德在黑斯廷斯戰死之後，盎格魯撒克遜貴族們紛紛退回到倫敦，推舉他的兒子作為英格蘭國王。
    而在後世，法蘭西國王腓力的兒子，“獅子王”路易在王儲時期，也曾漂洋渡海來到倫敦，尋求叛逆的英格蘭貴族們的支持，試圖謀取英格蘭王位。
    似乎從一開始，這裏就是反叛者、陰謀家和野心家的老窩。
    約翰的確渴望權力，但是他不希望用非常激進的方式。他現在雖然強大，但要是亨利二世鐵了心想弄死他，也不是不行。
    進駐倫敦，在亨利二世那邊，他就會認為這是約翰準備和他正麵對抗的信號。
    就算約翰不這麽想，以亨利二世那充滿控製欲的心理，恐怕也會把約翰往壞處想。
    就這樣，約翰的部隊就駐紮在了倫敦的正北方，然後帶著整支龐大的軍隊陷入了沉默。
    “殿下，您今天還要練習劍術嗎？”瓦爾凱林的腦袋從大帳外探了進來，“您得堅持每天練習才能進步。”
    這家夥……
    帶上他的時候，約翰隻是覺得自己多了一個王室親兵。但是隨著深入了解，約翰才發現什麽叫武癡。
    瓦爾凱林似乎對各種兵器的運用都很熟練，而且熱衷於教學。
    剛好，他又遇上了皮埃爾。雖然皮埃爾也精通戰鬥，但他骨子裏很懶，對於相互切磋是一點興趣都沒，很快就逃走了。
    然後遭殃的就是小羅切斯，這個官二代被打的落花流水，一點興致都提不起來。
    最後，瓦爾凱林謔謔到了約翰頭上。
    這家夥每天打著幫助約翰鍛煉的名義，實際上就是想拉著約翰去刷經驗。對此，約翰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找借口去把他支開。
    “我現在還有很多事嗎，瓦爾凱林，你先去找皮埃爾練一練。”
    瓦爾凱林眨了眨眼，仿佛在看約翰說的有沒有假。在確認無誤之後，他才從大帳中離開。
    離開之後，坐在約翰對麵的威廉跟著鬆了一口氣：“幸好他沒叫我。”
    “這就是你把他弄到我這裏的原因嗎？”約翰扶著額頭，“我都快被他弄崩潰了，你能不能把他帶回家？”
    威廉露出了和瓦爾凱林一樣的表情，但是語氣異常堅定：“不行。”
    約翰歎了一口氣，聳了聳肩：“那好吧，我們得繼續討論怎麽處理倫敦的事情。”
    “我感覺您說的的確對，如果進駐倫敦的話，陛下肯定會覺得您是要叛亂。可是，那樣子的話，北安普敦伯爵該怎麽處理？”威廉現在對北安普敦伯爵念念不忘。
    在他看來，要不是小羅伯特和北安普敦伯爵兩個人唆使，他的父親也就不會參加叛亂。如果他的父親不參加叛亂，也就不會意外身亡。
    雖然德比伯爵一死，威廉直接就變成新伯爵了。
    約翰摸著下巴：“你覺得，等國王陛下回來處理的話怎麽樣？”
    威廉的臉部肌肉抽了抽：“假如能快點把那個混蛋做掉是最好……況且，國王陛下會怎麽處理他呢？”
    這一點，約翰也不好說。
    亨利二世為英格蘭製定了全新的法律，但是他在具體的施刑方麵，約翰也吃不準。建築的天花板不會脫離其本身存在，亨利二世也是一個封建君主，也會根據他的喜好來量刑。
    北安普敦伯爵大衛出身蘇格蘭王族，算是附庸國交到宗主國手裏的人質。這是他最獨特的一點，也是約翰感覺最難下手的一點。
    “北安普敦伯爵的身份太特殊了，我們沒法處理。”約翰的語氣略顯無奈，“我能向你保證搞定小羅伯特，但是他，我真的沒辦法。”
    會場的氣氛突然陷入了沉默當中。
    威廉現在和約翰是一條船上的，他給了約翰支持，約翰也應該給他解決問題。
    就算他們是君臣關係，約翰也不能一味的索取。
    這樣的沉默，實際上就是威廉表達抗議的一種方式。他的心頭大恨就兩個，小羅伯特和北安普敦伯爵。
    “我們能不能用一些不那麽幹淨的方法？”雅克突然開口，嚇了兩人一跳。
    路徑依賴的力量的確強大。在弄死了德比伯爵之後，雅克習慣性地提出了用暗殺的方法解決掉敵人。
    但威廉似乎不是那樣的人，從他臉上的震驚就可以看出來。
    約翰瞬間反應過來，拉下了臉對著雅克說：“雅克，你最好把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收起來。我們不是小羅伯特那樣的謀殺犯，我們是真正的貴族。”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的雅克瞬間低下了頭，仿佛郡守愛德華和德比伯爵的死和他一點關係都沒。
    又沉默了兩秒之後，約翰揮了揮手：“算了，你出去吧，雅克。”
    把這個家夥趕走的確有利於接下來的商議，至少不會隨便蹦出一個搗亂的家夥。
    雅克也識趣地離開了約翰的大帳。
    當他走出大帳，映入眼簾的就是幾名和王室親兵一摸一樣的騎士。他們被紀堯姆攔在門口，仿佛二者之間有什麽衝突一樣。
    “紀堯姆，讓我們進去。”為首的騎士臉色並不好看。
    紀堯姆果斷回擊：“王子殿下在和德比伯爵商討事務，你不要來隨意打擾，福爾熱。”
    “德比伯爵？沒有得到國王陛下承認的，都是虛銜假職，我不承認。我是奉國王之命，前來向蘭開斯特伯爵傳令的。”福爾熱的語氣也異常強硬。
    “那你可以跟我說，我進去告訴殿下。”
    “不行，我得到的命令是讓我直接通知蘭開斯特伯爵。”
    “福爾熱，你真是個死腦筋！”
    “難道你想造反嗎，紀堯姆？”
    眼看著兩邊爭得不可開交，雅克又偷偷返回了大帳中，透過簾子探進去一隻腦袋，對著約翰說：“殿下，國王陛下派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