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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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一聲咳嗽打斷了兩人的對視,何老爺暗暗朝兩人使了個眼色警告著。
    何夫人也注意到兒子同薛霖眉目傳情,索性招呼薛家人落座,吩咐下人上茶。
    見兩家人都坐下後,劉媒婆立即諂媚道:“何夫人,小的是劉媒人。今日小的受薛家委托,正式來向何家提親。”
    何夫人抬眼瞧著這位打扮富貴的老媒人,淡笑著點點頭,轉頭看向了自家老爺。
    劉媒婆見何夫人一言不發,當下心頭一緊,麵上的笑臉一僵,生怕何家臨時反悔。
    何老爺先是抬手抿了口茶水,潤了潤喉嚨,接著朗聲道:“昨日我便說過,想娶我家言兒,你要答應我幾個條件。”
    薛家人不約而同地坐直身體,認真聽著。
    “何伯父請直說。”
    何老爺轉過頭看向眼前即將成年的大兒子,長歎一聲,他與妻子婚後恩愛多年才得一子。
    他仍記得初聞夫人懷孕時的欣喜,記得那日產房外的焦急與擔憂,記得第一次抱言兒時的手忙腳亂與熱淚盈眶。
    他將初為人父的疼愛、憐惜和嗬護全給了言兒,那個小小的、會在他膝下抱腿撒嬌,甜甜地喚「爹爹」的奶娃娃,仿佛轉眼間便長大了。
    他雖知自己無法護他一生,卻又想竭盡全力替他鋪平餘生道路。
    想至此,何老爺便覺時光匆匆,隻感悵然。
    “我原本想將自己唯一的坤澤孩子留在膝下,替他招婿。”
    在商界呼風喚雨的何老爺,遇及兒女之事也忍不住歎氣:“可既然你倆情投意合,做父母的也不想做那拆散鴛鴦的木棒,省得孩子埋怨我倆。”
    何老爺說著又看向自家大兒子,也是兒大不中留呀。
    接著他話鋒一轉,轉頭望向薛霖:“可他畢竟是我家唯一的坤澤,所以薛家小子,你可要答應我三件事。  被未來老丈人點名的薛霖當即一臉正色,洗耳恭聽。
    “第一,你這一輩子都隻能有溫言一位妻子,不能有其他的妾室通房。”
    雖說當下已是民國,可有錢人家娶姨太太的風俗並未改變。更甚者,一些人家家中納十來房姨太太,外頭還置著外室。
    可何老爺卻覺得兩人既是兩情相悅,自然不能有第三人插足,因此他與何夫人二人恩愛了大半輩子,從未想過納妾。
    若薛霖連這點要求都無法答應,那些個聘禮今日就可以抬回薛家了。
    薛老板望向何大少爺,信誓旦旦道:“晚輩此生便隻有阿言一人。”
    何老爺見狀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第二,言兒雖是個坤澤,卻也是男子,我們何家從小將他作為中庸兒子進行培養。他日嫁入薛家,你們薛家也不能將他視作普通婦人拘於內宅之中。”
    說罷,他的目光掃視過薛家人,暗自觀察眾人的神情。
    何老爺知道自己這個大兒子並非那些自小嬌養在家中的坤澤,他讀過書、留過洋,願將治病救人作為終生的理想和信念,就連何老太爺都想將何家百年傳承的醫館交予他手中。
    一隻曾經自由飛翔,見識過天高海闊的鳥兒,一朝被人困於方寸鳥籠之中,最終便會愁顏不展、骨化形銷。
    “那是自然。”
    對於何溫言研製藥物、開設醫院的計劃,薛老板是百分百支持的。
    見薛霖答應得爽快,何老爺也暗地裏鬆了口氣。
    “最後一條,”
    何老爺表情倏然冷峻,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薛霖,嗓音有幾分生澀與深沉,“你若真有對不起言兒之處……”
    “就請將他還給我夫妻二人。”
    腦中對薛霖的所有狠話,到了何老爺嘴邊最終隻化作對兒子的拳拳父愛。
    於何家夫婦而言,他家的言兒是永遠的珍寶。
    若薛家小子不懂珍惜,無論是休妻、還是和離,何家永遠歡迎何溫言回家。
    何家永遠會是何大少爺的退路。
    薛霖察覺到何老爺的眼眶已然濕潤,聞言心上也隨之一梗,鄭重地起身道:“我定不負阿言。”
    如此便好。
    三個條件全部告知,何老爺深呼一口氣,垂眸遮掩住眼底的淚意。
    見自家老爺交代完,何夫人朝身旁的傅媽輕輕點頭,傅媽便將夫人早就準備好的盒子遞到薛老太太跟前。
    “既然兩家都同意了親事,這該有的步驟也不能省下。”
    何夫人朝薛老太太微微一笑,“那盒子裏是我家言兒的生辰八字。”
    “好好,親家準備的齊全。”
    見孫子的親事順利,薛老太太自然高興,“明日我便親自將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送去城裏的雞鳴寺去,請寺內的主持算算兩人的八字合不合。”
    見薛老太太對兩家孩子的親事如此上心,何夫人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
    雙方便開始談起了兩人的婚期。何大少爺的生日在臘月底,何夫人便想將兒子的親事辦在冬天,讓何溫言在家中多留幾個月。
    婚事都已經敲定了,薛老太太自然也不介意孫子的婚期再晚幾個月,便點頭答應了。
    ——
    薛、何兩家定親的消息不日便在金寧城不脛而走,成為人們口中全新的談資。
    熱鬧的茶樓裏,一群閑來無事的老爺們又聚集在電風扇前說起了閑話。
    “聽說,薛老板同何家大少爺的親事已經定下了。”
    “薛閻羅連著三日朝何家送聘禮,那一車車的大木箱子送出去,別說何老爺了,就是我都想將自家女兒嫁到薛家去。”
    說話的人回憶起薛家的聘禮數量,忍不住發出「嘖嘖」的聲音。
    “瞧你這話說的,也不看金寧首富何家有多少家底,何老爺哪是會為了那點東西就嫁兒子的人”
    “難道說真如他人所言,薛閻羅與何大少爺……何老爺迫於無奈才將兒子嫁出去”
    這人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可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若如此薛閻羅也不至於三次提親才讓何老爺點頭同意了。”
    幾人摸不清楚何老爺的心思,在大堂裏議論紛紛。
    可無論他們如何揣測,薛、何兩家聯姻已成定局。
    兩家聯姻的消息不隻是流傳在街坊鄰居間,就連深閨中的小姐姑娘都有所耳聞。
    “秀芳,你別光顧著發呆呀。”楊英兒拽過坐在一旁的秀芳,她好不容易將幾位姐妹都請到家中做客,這人怎麽呆在一旁一言不發。
    “是呀,是呀。”一位姑娘笑著打趣:“見你呆呆地出神,莫非是在想心上人”
    提起「心上人」,秀芳腦中便浮現一副俊朗的麵孔,想起薛霖的親事,臉上褪去了血色。
    瞧秀芳麵色大變,那姑娘以為自己的調侃惹得她不高興,原本麵上的笑意也變得難堪。
    察覺到姐妹間的氛圍不對,楊英兒趕緊上前岔開話題:“說起姻緣緣分,我便想到最近最熱鬧的那件事。”
    “你是說薛閻羅定親。”小姐妹們也被楊英兒提起了興趣。
    若她們是金寧首富何家的嫡女,說什麽也不會嫁給一個土匪出身的莽夫。她們早就聽聞薛閻羅凶神惡煞的,指不定會不會在家中打罵妻子呢
    楊英兒被一幫小姐妹們包圍著,甚是得意:“旁人不知薛家為何會找上何家定親,我卻知道。”
    一姑娘卻不信,覺得英兒在吹牛皮,指著秀芳道:“秀芳便住在薛府,你一個外人還能比她更清楚知曉薛家的事情”
    楊英兒不樂意別人質疑她,輕哼一聲:“要不是你們都是我的好姐妹,我可不會告訴你們!”
    見她說得言之鑿鑿,姑娘們也不免將信將疑,到底還是耐不住好奇心。
    “這薛家之所以會找上何家,還要從我娘去找劉媒婆為我尋親事說起……”
    在姐妹們崇拜的目光下,楊英兒便得意地將她娘王二姐為劉媒人出主意,推薦了自家東家何家的大少爺一事娓娓道來,說到最後還不忘故作神秘地提點大家一句:“這事我隻同你們幾個說過,你們可不能隨便往外傳!”
    姑娘們紛紛點頭答應,至於會不會往外傳,那就說不準了。
    女孩們皆圍在楊英兒身旁,沒人發現此刻秀芳看楊英兒的表情有多冰冷。
    不出幾日,何家布莊楊掌櫃的媳婦為二十兩銀子,將自家東家的大少爺推薦給了薛家一事,便在幾家中傳開了。
    其中一位姑娘的父親與楊掌櫃同是何家的管事,早就對楊掌櫃管理何家盈利最多的布莊生意,還能從中獲得一筆不菲的分成,感到十分眼熱。
    這名管事尋了個機會,特地將這事在何老爺耳邊提及。
    事關自家大兒子,何老爺知曉後自然是勃然大怒,立即讓人免去楊掌櫃的職位,將這種為了私利背叛東家的人踢出了何家。
    楊掌櫃一夜間被老東家辭退,一時間尋不到緣由。
    他找來了往日共事的好友,那位管事還想避嫌,最後還是在楊掌櫃的一番請客下,才同他說了實話。
    這人舉著酒杯喝得醉醺醺的,斜眼看向楊掌櫃,道:“我說楊老弟,你這是得罪了何老爺。你家夫人做的那點好事,如今何家每位管事家都知道了。”
    楊掌櫃得知了真相,憤怒地回到家中。
    剛推開房門,他就給了妻子一巴掌,將王二姐的一側臉龐打得腫起一片,怒罵道:“都是你這個眼皮子淺的婦人,為了點蠅頭小利,就害得我丟掉了謀了這麽多年的職位。”
    “我要休了你這攪家的禍患!”
    楊英兒聽見家中父母二人的吵鬧,一細聽才知道是自己告訴姐妹們的那件事被何老爺知曉了。
    楊英兒一怒之下跑去找那些姑娘理論,可平日裏那幾個同她姐妹長姐妹短的女孩子,如今也一個個閉門不見,將她拒之門外。
    誰不知道楊家這分明是得罪了何老爺,現在誰都不敢同楊家親近,生怕被其所牽連。
    作者有話說:
    誰還記得楊掌櫃和他媳婦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
    對了,我設了一下的防盜,防盜時間是小時哦!
    主要是這兩個月的電費太高了,我爸說我寫小說賺的錢還不夠我整天在家吹空調的電費。【自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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