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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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舒蘭,“”
眼神呆滯地看著桌子角,不由得瞪大眼,什麽是全國山河一片紅
郵票嗎
她怎麽從來沒聽過而且,她看桌子角,不是桌子下麵太髒了嗎
這個死角應該是不好打掃,所以每次都錯過了。
她這個人又向來潔癖,看到髒東西就想起雞皮疙瘩。
此刻,彈幕再次接二連三地響起。
[看舒舒睜大的雙眼,瞳孔劇震,死死地盯著桌子角,肯定是發現那破書裏麵夾著全國山河一片紅,不然她不會是這個表情。]
[對對對,我發現了,之前看別人撿漏尋寶尋到後,也是這種表情,震驚欣喜若狂,然後佯裝自己很淡定。]
[我就知道舒舒不對勁兒,從開始相錯親開始,我就懷疑了,她故意罵了一通周大佬,然後吸引了周大佬對她的注意力。
再接著,周大佬果然對她有了印象,相親的時候還特意點出要和舒舒相親,現在結果大家都看到了吧。
這哪裏是相親哦,這直接結婚辦酒全部一次搞定,徹底把周大佬收入囊中。]
[所以,她會知道桌子腳下壓著全國山河一片紅郵票值錢,奇怪嗎奇怪嗎]
[不奇怪,我覺得這才是正常的舒舒。]
薑舒蘭逐漸陷入呆滯,那桌子角壓著的郵票值錢
在值錢難不成一張還能超過百塊的價值
想想也不太可能,但是想到次次都準確的彈幕。
薑舒蘭猶豫了片刻,便做了決定,因為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呀。
“同誌,你那桌子角壓著的是什麽”
那正低著頭尋郵票的女幹事,順著薑舒蘭指著的地方,看了一眼,隨即了然道,“你問那個啊是小學課本,沒人要的就墊桌腳了。”
話落,薑舒蘭心髒砰砰砰跳起來,跳得飛快,她現在已經能確定不離十了。
旁邊的周中鋒有些擔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從舒蘭開始看到那桌子角開始,就有些不太對勁兒了。
外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是他卻能看出來她的熱切。
薑舒蘭捏了捏他胳膊,笑著朝著女幹事道,“同誌,這學校不是放假停課了嗎我家有個小孩兒剛好在讀小學,你能把這個墊桌腳的課本給我看看嗎”
女幹事愣了下,皺眉,“這是我們墊桌腳的。”
給你了,那桌子不就搖晃起來了嗎
薑舒蘭不疾不徐地商量,“同誌,你看這樣行嗎我買兩張郵票,但我出三張郵票的錢,你就當通融通融,把那個課本給我吧,我們家孩子自從停課以後皮得很,這有課本就算是學校不上課,我們在家也能給他上課不是”
這話,讓女幹事臉色稍緩,她也是結婚有孩子的人。
自從學校放假後,孩子在家卻是無法無天,之前讀的知識早都還回去了,更別說看課本了。
難得有思想覺悟這麽高的家長。
“你識字啊”
女幹事終於找到了郵票,抬頭問了一句。
薑舒蘭靦腆地笑了笑,“是呀,讀了高中畢業,這不是暫時無法參加高考,想著也不能浪費了,就先給孩子補習補習。”
不能直接說要課本,人家會覺得她有病,也會起疑。
這個解釋倒是說得通,女幹事又轉身去了桌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桌子角的課本拽了出來。
嘿!
好厚的灰,煙塵漫天。
女幹事打了幾個噴嚏,用手扇了扇灰塵,有些嫌棄地把課本遞給她,“你看看這是你要用的嗎”
上麵寫著二年級語文課本。
薑舒蘭驚喜,“是的,真是麻煩你了同誌。”她接過來,並沒有直接打開。
“沒事,倒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女幹事搖頭,接著好奇,“你和你愛人都長得好看,你們孩子是不是更好看”
這麽多年買郵票的人寄東西的人,她還沒見過這麽俊兒的。
男人高大挺拔,俊朗帥氣,女人肌膚賽雪,眉目如畫。
這下好了,薑舒蘭臉一下子紅了,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
她有些愧疚自己朝著對方撒謊了,她吸了吸氣,“是呀!”
“那你回去給孩子好好補習下,孩子的功課重要。”
對方越是好心,薑舒蘭越是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同誌,這書我也不白要您的,我給您五毛錢,您看行嗎”
這讓女幹事有些驚喜,“這不值當的,這書是學校發的。”
也不是公家的東西。
薑舒蘭搖頭笑,“您幫我了大忙。”她掏了五毛錢的毛票子遞過去,“這是您應得的。”
那女幹事沒想到一本破書,竟然也能換五毛錢回來。
當即就有些驚喜,連帶著對薑舒蘭他們買郵票寄照片也緩和了幾分。
“你們寄外埠的話,我建議你們買這種特殊郵票,雖然都是七分錢,但是這種郵票聽說有的人愛收藏,反正你們買了這種郵票寄信,肯定不會虧。”
這是屬於內部人的建議了。
薑舒蘭有些意外,“我就知道您人好心善,這都告訴我們,我們就要您推薦的這種。”頓了頓,朝著周中鋒使了一個眼色,“還不謝謝人家同誌啊!”
周中鋒全程看到尾,他是真沒想到薑舒蘭還有這一麵的,要怎麽形容呢
八麵玲瓏,和人交往的時候,那一張嘴真的是跟抹蜜了一樣,把人哄得眉開眼笑的。
他敢確定那本桌角破書,對薑舒蘭肯定很重要。
但是她不止沒有半分表露出來不說,花了五毛錢收過來,對方還對她感激涕零,連連想要回報她。
周中鋒忍不住想笑,“謝謝。”到底是給薑舒蘭麵子對那女幹事說了一聲謝謝。
那女幹事受寵若驚,這麽一會接觸下來,她也算是看出來,這男人俊兒是俊兒,就是太冷了一些,全程都沒說過幾句話。
讓這種人一開口就跟她說謝謝。
這還不夠讓人受寵若驚啦!
“多大點事,不值當謝謝。”女幹事擺手,遞過去兩張郵票,“膠水就在這,你們自己粘。”
薑舒蘭和周中鋒對視了一眼,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信封。
把郵票貼上去,貼好了兩個後,遞給了女幹事,女幹事咦了一聲。
“這位同誌你這個地址太廣了,怕是不一定收得到。”
這直接寫的西北坎子山,這坎子山多大啊,圍著這裏住的就不知道是多少人了。
薑舒蘭也看周中鋒。
周中鋒搖頭,“就這個地址,到了會有人去派發的。”
這是他父母的地址,地址一直在變,最近的一個地址是西北坎子山。
至於怎麽收到,那就是對方那邊來處理了。
見寄信人都確定,女幹事也不再說什麽了。
薑舒蘭解決了寄出的照片,也沒食言,又朝著女幹事要了一張外埠特殊郵,一共給了兩毛一。
“之前說了,您把課本給我,我買三張郵票。”
女幹事想說不用了,已經給過錢了,但是薑舒蘭放下兩毛一,自己撕了一張外埠特殊郵票就離開了。
女幹事目送著兩人背影,喃喃,“這是遇到了地主家的傻閨女了。”
出手這麽闊綽。
等一離開郵局,徹底走遠後,瞧著沒人,薑舒蘭拿出這個之前那個課本。
她心髒砰砰砰跳,翻開了課本,果然剛一翻,課本裏麵就順著夾頁掉出了兩個東西。
周中鋒眼神變了。
但是他,並未出聲,而是靜靜地看著薑舒蘭。
薑舒蘭撿起兩個郵票,她仔細觀察了,就是那種普通郵票啊。
甚至,沒有之前她選的外埠特殊郵票好看。
但是!
此刻,彈幕卻一片震驚。
[臥槽,臥槽,之前低估了低估了,這竟然是全國山河一片紅的四方聯,四方聯啊,四張!!]
[有什麽區別嗎]
[一看就是外行了,你們要是關注集郵的就能發現,近些年拍賣會上拍賣的全國山河一片紅。
基本都是一枚一張,就這種一張都能拍到二十多萬,你們算算這四方聯能值多少錢
這不是一加一等於二了,而是完整、完整四方聯,這才是稀缺性!]
彈幕一陣安靜。
突然再次被一條彈幕打破。
[這個四方聯,沒有另外一枚價值高。]
[胡說八道,一枚全國山河一片紅,怎麽會比得上四方聯。]
[我沒有胡說,你們看舒舒左手單獨拿的那一枚郵票。]
[都是一片紅啊,要說區別都是橫著和豎著的區別了。]
[對,就是橫著,你們不了解集郵行業,我在這個行業摸爬滾打三十年,太熟悉了。
舒舒手裏那個橫著郵票叫大一片紅,相對於小片紅因為地圖寶島錯誤,還售賣了一批出去。被人指出後才收回郵票,但因為發現太晚,仍然有一部分流落在市場。
而大一片紅卻完全相反,在印出後就內部發現錯誤,直接銷毀,並沒有流落市場。
而現今市場上,一共才九枚大片紅,堪稱絕版,而最近一次拍賣會上,大一片紅被拍賣出了一枚千萬的價格。]
隨著這一條彈幕的發出,整個彈幕徹底安靜了下來。
[臥槽,那舒舒手裏這個是大一片紅]
[九枚之一]
[單枚價值千萬]
[五毛錢買到的]
隨著這最後一條彈幕的發出後,整個彈幕徹底安靜下來。
薑舒蘭也呆住,她手裏拿著的一個四方聯郵票,一個單枚郵票,價值加起來超過千萬
錢多到極致,薑舒蘭反而有些沒概念了。
她不知道千萬是多少錢,她隻知道她爹娘為了給她攢嫁妝,兩人緊緊巴巴攢了二十多年,才攢了五百多塊。
就這,還是他們磨盤大隊少有的富貴人家了。
就他們家這條件,攢一個五百塊要二十年,攢十個五百塊,怕是要兩百年了……
更別說千萬了,薑舒蘭覺得想要攢夠千萬,他們全家人生生世世攢錢,沒有盡頭的那種。
想到手裏這個郵票的貴重性,薑舒蘭手抖了下,郵票跟著飄落。
周中鋒眼疾手快將郵票給接住了。
薑舒蘭抿著唇,聲音在顫,“接得好。”
周中鋒,“”
不就是一個被淘汰了的破舊郵票嗎
怎麽這般膽戰心驚的,活脫脫跟它們多貴重一樣。
“你很稀罕它們”
除了這個,周中鋒也找不到其他借口了。
薑舒蘭點頭,“是,極為稀罕!”她接過郵票,珍惜地放在兜裏麵。
周中鋒沒看出來這郵票有什麽特殊性,倒是將之前的疑惑問了出來,“你、你怎麽知道這書裏麵夾著的有郵票”
女幹事看不出來,他卻是能夠看出來的。
薑舒蘭找的那個借口,根本不是為了書而來,而是為了這個郵票而來。
薑舒蘭想了想,她也不想騙對方,但是她能看彈幕提醒這個消息,她不能說,也不敢說。
因為一旦說了,不止是周中鋒知道,怕是連彈幕前麵的人也能知道了。
薑舒蘭緊張地捏了捏指頭,低聲道,“我不想說,你能別問嗎”
她不想騙他。
周中鋒蹙眉,但是卻選擇尊重薑舒蘭的意見,“遇到困難了”
不敢說。
這薑舒蘭搖頭,她語氣斟酌,“我和別人可能不太一樣,我以後可能還會遇到這種情況,能不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要求,“能不能都別問呀,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因為兩人站在巷子口,冷風呼呼地刮著。
吹得她額前發絲淩亂,露出光潔瑩潤的額頭,細細彎彎的眉毛,以及黑白分明的眼睛,清豔又漂亮。
周中鋒呆了下,他移開目光,嗯了一聲,“我不問,不過你遇到問題可以和我說。”
薑舒蘭沒忍住笑了,不自在地扭了扭手,接著道,“周中鋒,我跟你商量個事呀!”
明明那麽冷硬的名字,從她口中叫出來,卻帶著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我想把鄒躍華賠的那部分錢放家裏。”
她想來想去,身上的陪嫁錢不能動,周中鋒給的彩禮也不能動。
隻有,鄒躍華賠的這個錢,算是白來的,而且不是各自的陪嫁和彩禮。
這部分屬於意外之財,倒是可以留下給家裏人應急。
她現在就怕,自己把家裏的錢全部帶走了,家裏萬一遇到點事情,是真的沒法子。
隻是,她不是一個人單身的時候,是已經結婚了,做出決定的時候,需要雙方共同商量下。
周中鋒也是家庭的一份子。
周中鋒以為是什麽大事,他想了想,然後說,“我沒意見,你自己做主就好。”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家裏的錢你做主。”
薑舒蘭擺手,“我曉得的。”對方既然信任她,她也不會辜負對方的信任。
軋鋼一分廠家筒子樓家屬院兒,這會鄒老太太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把那兩室一廳裏裏外外翻了三遍都沒能找到,最後再看著那空落落的五鬥櫃被翻開的錢盒子。
鄒老太太一屁股癱在地上,哭天抹地地幹嚎,“哪個天殺的來我家偷錢了”
三百多呢!
自從前兒媳婦離婚了後,她過來跟著兒子過日子照看孩子,一年多了扣扣巴巴,才攢了這麽點。
結果,一下子都沒了。
家屬院筒子樓就這麽大,房子擠房子,就一個隔斷牆一個門簾子算是兩家人。
所以,別說幹嚎了,就是打個噴嚏,隔壁家裏都能聽到。
這不,一聽到鄒老太太在幹嚎,隔壁大晌午圍著炕桌吃飯的人,頓時支棱起了耳朵。
有愛看熱鬧的嬸,飯也不吃了,直接揣個棒子麵兒餅,夾著大拇指粗細的大蔥,就那樣哢嚓哢嚓啃巴起來。
朝著鄒家門口走。
這好家夥,還沒進去,就站在筒子樓的走廊道外麵,一眼就看到鄒家那屋內一片狼藉。
八仙桌靠背椅倒一地,箱子盒子大喇喇敞開放在堂屋,衣服也是亂糟糟地扔在地上。
大夥兒紛紛倒吸一口氣,驚道,“老太太喲,你這家裏是遭賊了啊這般亂糟糟的”
鄒老太太兒子鄒躍華前段時間才升了副廠長,所以大家對她也格外客氣。
畢竟,這副廠長這個官算是他們這棟筒子樓最大的官了。
這一問,鄒老太太哭得更厲害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地,“可不是沒了!全沒了,家裏連生活費都遭賊偷了。”
這話一落,門口的鄰居們頓時麵麵相覷。
還真遭賊了
有人不信,探頭過去,說道,“不能吧咱們這家屬院十幾年都沒遇過偷兒,更何況這早上咱們家屬院兒的筒子樓可是有人的,沒看到陌生人進來啊!”
昨兒的軋鋼廠連夜趕工一批軋鋼,抽的人幾乎是他們這棟筒子樓的,家家戶戶的男人都去加班去了。
這不,白日裏麵都在家補覺。
更別說還有孩子們鬧騰,別說進賊了,就是進來個陌生人,他們不認識都會上去拽住嘮嗑兩句。
你是誰呀來找哪個親戚啊!
倒是有人聰明,幫忙分析,“老太太,你錢什麽時候丟的”
這話問得鄒老太太一愣,她仔細回憶起來,“昨兒晚上我看還在。”
她窮了半輩子,兒子出息了,自從手裏攢點錢,她就像是個貔貅一樣。
每天都去看一看摸一摸,這樣心頭也敞亮。
可是錢沒了,一想到這裏,鄒老太太心痛得滴血,“就剛我去看,突然就沒了。”
“上午被偷的可是咱們家屬院上午都沒外人進來啊!”有個齊耳短發的鄰居開口道,“會不會是家裏孩子拿了”
“不可能,我們家陽陽是個好孩子,他從來不偷錢。”鄒老太太反駁道。
“那既不是陌生人,也不是孩子偷的,那錢總不會是憑空不見了吧”
“倒也不是沒有陌生人進咱們家屬院。”那人努了努嘴兒,看向鄒家,“鄒家上午不就來新人了”
當時他們還上門招呼來著,就想看看鄒躍華這個二婚妻子長什麽樣的。
這下,整個空氣中瞬間安靜下來。
鄒老太太也猛地反應過來,她一拍地,“我就知道,她賊眉鼠眼轉著眼珠子,瞧著都不像好貨,難怪——”
她一來,他們就丟錢了。
這不是江敏雲偷的,這是誰偷的
想到這裏,鄒老太太臉色一沉,一雙倒三角眼睛凶巴巴的,“報警,必須報警,這種三隻手的兒媳婦,我老鄒家要不起!”
“什麽要不起啊!”
鄒躍華抱著鄒美從走廊道過來,他一過來頓時鄰居讓開位置,七嘴八舌。
“鄒副廠長,你還不知道吧,你們家裏遭賊了,丟東西了,老太太說要報警呢!”
鄒躍華心裏咯噔了下,把懷裏的小鄒美放在地上,“丟了什麽了”
他心裏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錢啊!老太太的命根子丟了。”鄰居接嘴道,“老太太,你丟了多少錢”
鄒老太看到兒子,立馬不病歪歪了,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朝著鄒躍華撲去,哭天抹地。
“兒子啊,你給我快休了那個三隻手,咱們家三百多啊,三百多被那個三隻手一下子全部偷了!”
這對一分錢都舍不得浪費的鄒老太來說,無疑是在要了她的命。
這話一落,鄒躍華臉色變了下,這錢是他拿的,但是他拿的時候卻沒有和老太太說。
因為一說,就以老太太那個扣勁兒,是鐵定不同意的。
但是,鄒躍華也不能說實話,因為一說實話,這麽多人看著聽著呢,那他堂堂的副廠長不成了家賊嗎
他名聲還要不要了
在鄒躍華進退兩難的時候,江敏雲從外麵回來了。
她看到鄒家門口堵著十多號人的時候,頓時驚訝地問道,“怎麽了這是”
她是新媳婦,還有幾分害羞。
隻是,她這害羞卻是拋給瞎子看的,還不等江敏雲回過神。
鄒老太太就像是一個惡鬼一樣,朝著江敏雲撲過去。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個三隻手,你才剛進門啊哪家新媳婦偷到自己婆家的你還要不要臉”
這一爪子打的,江敏雲徹底懵了。
“什麽三隻手什麽偷東西”
她從來沒偷東西啊!
“你還不承認”鄒老太太拽著江敏雲的手,就往五鬥櫃去走,“你自己看,這櫃子裏麵的錢盒子是不是你打開的是不是你偷的!”
這下,江敏雲徹底明白了,原來,原來她婆婆是誤會自己偷了家裏的錢。
但是,這錢不是她偷的啊!
她最多就隻是看著鄒躍華從櫃子裏麵拿錢而已。
江敏雲下意識地去看鄒躍華,想讓他開口說出實話來,說不是她偷的。
但是這一眼,讓江敏雲失望了,鄒躍華在接受到她的求助時,他眼神閃躲了下,“娘,錢是我拿的,這個跟敏雲沒有關係。”
這是解釋的話嗎
這不如說是火上澆油算了。
他這般語氣,這般話,逐字逐句分析下來,就是他鄒躍華在故意替江敏雲頂鍋。
鄒老太太的臉色當場變了,她抬手指著鄒躍華的額頭,恨鐵不成鋼,“你還在為這三隻手說話,是不是為了江敏雲,你連自己名聲都不要”
當娘的見不得自己兒子和兒媳婦親密。
而且還是這般親密,連做壞事的鍋都是要兒子背。
她兒子就這般護著媳婦
還有沒有她這個娘老子了
“娘,不是你想的那樣——”鄒躍華試圖解釋。
鄒老太太這會哪裏聽得進去,她伸手就朝著江敏雲道,“錢呢你把我老婆子的錢放哪裏去了”
“給我拿出來!”
這——江敏雲哪裏有錢
錢都被鄒躍華拿去賠給薑舒蘭了。
江敏雲想解釋,但是卻被鄒躍華攔著了,“娘,先讓大家夥兒散了吧,我跟你說錢去哪裏了!”
他處處幫,對於江敏雲來說,才是最恐怖的,這意味著她要迎接鄒老太太雙倍的怒火。
饒是,江敏雲早有準備,知道鄒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燈。
但是也被這一巴掌給打懵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甩在她臉上,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響。
“讓你在跟個狐狸精一樣,把我兒子迷的顛三倒四的!”
這下,整個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連外麵看熱鬧的鄰居,也不自覺的都退後了兩步,打算散開,有些熱鬧能看有些熱鬧不能看。
在看下去,怕是鄒副廠長要給他們穿小鞋的。
等鄰居們一走,小鄒美像是回過神了一樣,到底才六歲,向來慈愛的奶奶一下子,這般凶巴巴,把她嚇的當場哇哇大哭。
江敏雲捂著臉,也在小聲嚶嚶嚶地哭,“躍華——”欲言又止,卻又什麽都說了。
鄒躍華腦殼一下子疼了起來,一邊是怒氣衝衝要跟人拚命的娘老子。
一邊是新娶的小嬌妻,還有哇哇大哭止不住的小閨女。
以及看熱鬧的大兒子。
饒是自語自己能力出眾的鄒躍華,也不免焦頭爛額起來。
上輩子他和薑舒蘭才成家,根本沒有這些事啊!
一家子都是安安穩穩的,哪怕是被婆婆刁難,薑舒蘭也把婆婆伺候的很好。
還有一雙調皮搗蛋的孩子,她教的更好。
小閨女一哭,薑舒蘭就會自覺的先把孩子抱開哄,生怕打擾他正事。
可是,江敏雲卻——
鄒躍華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敏雲,你先把鄒美抱出去哄著,我來跟娘解釋。”
饒是一向是高情商的江敏雲都愣住了。
她布滿淚痕的臉上,滿是震驚,“鄒躍華,我被你娘冤枉了,我被你娘打了巴掌,你不止不安慰我,也不為我出頭,竟然還要我去哄孩子”
說到這裏,江敏雲倏然把手鬆開了,露出一張快腫成發麵饅頭一樣的臉露出來,“你是看不見她打我嗎”
打這個字,她咬的極重。
這讓,鄒躍華有些下不來台,“敏雲,你孝順一些,我娘養我不容易,做晚輩的怎麽能跟長輩計較你受委屈了我知道,我會跟娘解釋清楚的,不會讓你白受委屈的。”
鄒躍華這話,讓江敏雲有些陌生,這麽一個陌生的鄒躍華,是她從來不認識的。
她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了門口,語氣尖利,“第一,我沒偷錢,第二,你娘白打了我,你沒有任何表示,第三,你明知道我被打,我受委屈的情況下,還讓我去哄孩子,鄒躍華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你新過門的妻子啊”
“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們老鄒家的長工!”
這話一說,鄒躍華也怒了,“不就是被娘打了一巴掌嗎哪個婆婆不收拾新過門的媳婦的”
再說了上輩子,他娘最開始不接受薑舒蘭的時候,還曾經將滾燙的熱粥潑在薑舒蘭手上,她都沒有任何怨言。
又去重新做飯,直到做到他娘滿意為止。
這薑舒蘭這個高中生都能做到的事情,她江敏雲怎麽做不到了
這話一說,江敏雲眼淚刷的一下子流下來了。
她從來沒受過這個委屈,就算是她夢裏嫁給,那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老實男人。
那個男人也從未讓她在婆家受過半分委屈。
可是,她才剛一進鄒躍華他們家門,便被這般委屈了,委屈了之後還要大度。
江敏雲氣得眼淚直流,她一邊流淚,一邊往後退,“我不嫁了,我不嫁你了,誰愛嫁誰嫁去!”
話一落,江敏雲就跑了出去。
她到底是個燕京大學的高材生。
雖然因為特殊事情沒有讀完大學,家裏又臨時搬到東省這個窮旮旯來。
但是她骨子裏麵,到底是有首都人的傲氣和高材生的傲氣的。
若不是為了鄒躍華身後的榮華富貴,誰樂意嫁給這麽一個二婚老男人不說,還要當後媽,被惡婆婆給刁難啊
江敏雲一跑,老鄒家瞬間安靜了下來。
鄒老太太自覺勝了一局,“你看看,你看看她無法無天,哪家當人媳婦的敢這般吼人,躍華,我跟你說,你可娶不得這種媳婦。”
她受夠了娶高門兒媳的苦。
上一個兒媳婦是資本家的嬌小姐,那生活作風啊,真是奢靡浪費,一點都不是過日子的人,還不禁半點說。
這個更好還沒進門,就開始當三隻手了,敢偷家裏錢!
娘老子絮絮叨叨的話,鄒躍華一句都沒聽進去。
看著江敏雲跑了,鄒躍華也愣了,他是萬萬沒想到,江敏雲會跑的。
因為在他接受的目前記憶裏麵,江敏雲是死心塌地要嫁給他的,不然也不會故意設局換了他和薑舒蘭的相親。
其實,就目前階段來說,鄒躍華是對江敏雲滿意的。
首都人,燕京大學的高材生,他們在一起往後不止能輔佐他,兩人還能吟詩作對,聊中外文化差異,品實時政策規劃。
這才是他目前階段需要的革命伴侶。
而不是像薑舒蘭那種,一輩子繞著鍋台孩子老人丈夫轉,半天也聊不出一個屁來。
所以,對於鄒老太太這般哭訴叫嚷,鄒躍華很是不滿意,他皺眉,“娘錢是我拿的,跟江敏雲沒有半分關係!”
這話一落,鄒老太太像是被掐著命運脖子的老母雞,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娘,你兒子離過婚的二婚男人,帶著倆孩子,還有一個寡母,您說我這種條件,想娶一個好人家的姑娘容易嗎”
這話問的鄒老太太不樂意了,“可你是廠長呢!”
在她心裏,兒子是最優秀的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能夠配的上他。
二婚咋地了
她兒子二婚照樣找黃花大閨女。
跟老太太說不清,鄒躍華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換了一個角度,“你這樣想,有一個首都出生的還是燕京大學生的兒媳婦,您說出去有麵子嗎”
這讓鄒老太太遲疑了,確實是有麵子。
她之前在外麵提起,自己這新兒媳是首都人,還是個大學生,別人都不信,但是等到江敏雲上門的時候,大家才信了。
一身書卷氣,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姑娘。
當時,還有許多人羨慕她呢!
鄒老太太的遲疑,被鄒躍華看到眼裏,“我和江敏雲還沒領證,你把她氣走了,你覺得我在娶一個媳婦,能趕得上江敏雲嗎”
盡管江敏雲是以知青身份下放過來的。
但是,不可否認就江敏雲這條件,整個平鄉市都照不出來幾個。
更何況,鄒躍華知道未來,江家以後是肯定會再次回到首都的。
這老丈人的好處,他體驗過,上輩子就是有了薑家老丈人,以及薑家一家子人鼎力支持,他前期才能夠發展那麽順利。
等這輩子了,換了首都老丈人,他的事業隻會更上一層樓。
鄒躍華這話,鄒老太太到底是聽進去了的。隻是,她打心底更希望兒子找一個鄉下姑娘,這樣嫁進來好拿捏。
就江敏雲身份那麽高的,好拿捏才怪了。
隻是,鄒躍華繼續了,“娘,我未來的事業想更好,是必須討一個身份高的媳婦來幫我。”他緊緊地握著老太太的手,語氣誠懇,帶著拜托,“娘,就算是為了我,麻煩您一定善待一下江敏雲。”
說到這裏,他突然想起來個事,之前在民政所對江敏雲的推斷倒是錯了,原以為以孩子拿捏住她。
倒是沒想到,江敏雲脾氣比薑舒蘭大多了,受點委屈就要跑。
這結婚證,他還是要早早領取的好。
畢竟,他前妻喬美娜要二十多年後才能回來。
這期間,他缺一個能夠支持他,照顧家庭的賢內助。
這沒了薑舒蘭,他這不是挑了一個更好的江敏雲
母子兩人一番推心置腹,鄒躍華算是暫時安慰住了娘老子。
隻是,娘老子的問題一下子讓他難住了。
“躍華,你那三百多放哪了拿一些給我,明天到了拿糧本去糧站買糧食的時候了。”
這——
鄒躍華臉一僵,他哪裏有錢啊!
兜裏一分錢都沒了,把錢全部給了薑舒蘭。
這會,鄒躍華是腸子都快悔青了,他檢查完四個兜,語氣艱澀,“娘,錢都被我花完了——”
這下,鄒老太太是真哭了,“天殺的,那咱們明天喝西北風嗎”
鄒躍華也頭疼,“咱們家就沒有別的錢了”
“錢都在五鬥櫃。”
這下,鄒躍華也沒了聲音。
倒是旁邊止住哭的閨女小鄒美,突然拽了拽鄒躍華的褲腳,小聲道,“爸爸,我們可以不要江阿姨當我媽媽嗎”
對於乖巧的女兒,未來成就輝煌的女兒,在九十年代就成了香江那邊出名的影後女兒。
鄒躍華向來有耐心,他蹲下身子,問,“為什麽不想要江阿姨啊”
小鄒美皺眉,小聲道,“就是不喜歡嘛!”
“我喜歡漂亮姐姐當我媽媽!”
漂亮姐姐
鄒躍華突然想到白日在民政所遇到的薑舒蘭。
鄒躍華臉色一變,難道……
從平鄉市回磨盤大隊之前,薑舒蘭想著,他們都說海島條件艱苦。
不由得問道,“海島那邊東西方便買嗎”組建一個新家,可是不容易的。
周中鋒搖頭,“隻有一個供銷社,還要通過船來運送東西上海島,很多東西都不是很方便。”
“那不如咱們提前買了,然後帶過去,這樣也方便一些。”薑舒蘭和他商量道。
周中鋒覺得這個提議好,便跟著薑舒蘭去了平鄉市百貨大樓,裏麵的東西還真不少。
先是買完他們自己需要的,周中鋒看到那賣麥乳精,便直接拿票買了兩罐。
薑舒蘭驚訝,這東西老貴了。
周中鋒解釋,“老人孩子都可以補一補。”
錢票已經付了,薑舒蘭攔不住,隻是心頭卻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等走到賣毛線的玻璃櫃時。
薑舒蘭便走不動了,她摸了摸自己自己係著的圍巾,想了想說道,“我想稱點毛線,回去讓我三嫂給我娘她們一人織一條圍巾。”
她身上的圍巾,都是嫂子們給織的。
周中鋒有些吃味,薑舒蘭還沒給他織圍巾呢,不過一想,海島天氣炎熱,織圍巾也用不上。他便點頭。
但是花錢的時候卻注意到,薑舒蘭拿的是之前鄒躍華賠的那部分錢。
他頓時皺眉,“都說了家裏的錢交給你保管了,不必分這麽清楚。”
薑舒蘭搖頭,輕聲道,“家庭是家庭,單獨是單獨的。”
她不止想買毛線,還想給她爹換一雙膠鞋,在買點雪花膏和蛤蜊油,想買的東西有點多。
花周中鋒的錢,她哪裏好意思
周中鋒擰不過她,在某一方麵,薑舒蘭真是倔的可以的。
等回去路上走到一半,周中鋒突然停了下來。
薑舒蘭愣了一下,她凍得跺了跺腳,輕聲問道,“怎麽了”
這一跺腳,腳底板都是疼的,他們東省實在是太冷了。
周中鋒提著東西,站定,低頭看著她,語氣關切,“你很冷”
薑舒蘭微微點頭,這冷風吹的臉疼,手更是凍的發僵有些蜷不住。
她沒有提東西,就這都受不了。
更別說提著大包小包把手露在外麵的周中鋒了。
周中鋒想了想,用手背揭開大衣口袋朝著她張開,“進來,我這裏很暖和。”
薑舒蘭猶豫了下看了看周圍,社員們都在家裏貓冬沒人出來走動。
她這才悄咪咪地把手伸進到周中鋒的口袋。
大衣內裏很柔軟,手剛一進去就是一陣溫暖,像是被熱氣包裹。
冰冷到無法蜷縮的手指,慢慢可以活動起來,那是極為寒冷的冬日裏極為舒適的溫度。
薑舒蘭動了下手,下意識地扣了下周中鋒衣服內襯,回憶,“以前我跟我父親去走街串巷看病時,他也讓我把手放到他口袋捂著。”
很溫暖,就像是再次被父親包圍著。
周中鋒盯著她看了片刻,隨即語氣極為平靜道,“你、暫時可以把我當做你父親。”
薑舒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