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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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敏雲的呼吸逐漸加重起來。
鄒躍華的話仿佛是打開了她內心深處的魔鬼,她之所以會算計薑舒蘭的相親,不就是為了今天
可是,真當所有的事情都攤開了以後。
江敏雲不期而然想起來了,高水生那一張硬挺憨厚的臉。
那個男人從來都是把她捧在心尖尖上,更不會讓她被婆婆掌摑耳光。
但是——
這些對於江敏雲來說,並不是她所需要的。
她需要的是鄒躍華身後的富貴,需要的是一雙天才子女給她增光,而不是高水生那樣的一無是處的溫柔窮酸。
江敏雲深吸一口氣,迅速做了決定,“鄒躍華,我和你結婚可以,但是——”
“我有個條件!”
她聲音雖低,但是卻堅定不移。
鄒躍華有些皺眉,他自認自己之前開出來的條件已經足夠豐厚了。
江敏雲還要提什麽條件
“如果你不答應我這個條件,我不會和你結婚的。”
這強硬的態度,讓鄒躍華不由得讓步了一些,道,“你先說,隻要不是很過分的情況下,我都會答應你。”
“我需要一份工作。”江敏雲低聲道,“我嫁給你之後,不可能就一直在家帶孩子照顧老人,我需要一份工作,一份能夠掙錢的工作。”
上輩子,她最後悔的事情,一是嫁給高水生,二是為了孩子放棄了工作。
她明明是燕京大學的高才生,可是就因為為了孩子放棄工作,最後落到那個田地。
江敏雲的條件,讓鄒躍華下意識地皺眉,“我娶你,不就是為了照顧孩子伺候老人,你要是去上班了,家裏的孩子怎麽辦”
“可是,鄒躍華你說過,會和我聯手共創一個比上輩子更輝煌的事業,如果你讓我關在家裏帶孩子,那我們又談何聯手帶孩子誰不會,你去娶個文盲她都會,你又何必來找我呢”
“你找我,不就是看中了我燕京大學高才生的名頭和首都人的身份”
不得不說,這話說在了鄒躍華的心坎裏麵。
他娶這麽一個履曆牛皮的女人,還真不是就隻是回去帶孩子伺候老人的。
那他隨便娶一個女人都能做到。
鄒躍華思忖片刻,“這樣,我們一人讓一步,我給你想辦法弄一個軋鋼廠上班的職工名額,但是你上班的同時,還要照顧家裏的孩子和老人,你能做到嗎”
這話,讓江敏雲下意識地皺眉,“那你呢”
“我當然是奔事業了。”
這話幾乎是理所應當。
江敏雲想到上輩子從她懷孕開始,就不讓她碰家務的高水生,孩子剛出生不久,她就是連尿布都沒換幾次。
在對比著鄒躍華。
江敏雲瞬間將不該有的念頭甩了出去,鄒躍華未來是首富,是大富豪,他這種人一心奔事業也是正常的。
而高水生就是個窮酸鄉下人,他除了對老婆孩子好之外,沒有能夠拿得出手的了。
有了對比和展望之後。
江敏雲迅速做了決定,“可以!”
雙方迅速達成一致。
“江敏雲,合作愉快!”
鄒躍華伸手。
江敏雲遲疑片刻,便握上去,“合作愉快!”
外麵聽到動靜的蔣麗紅頓時走了進來,瞧著兩人的樣子,頓時一拍手,“這是和好了”
她最怕的就是繼女砸手裏。
那這個家還怎麽過喲。
江敏雲抬頭看了一眼鄒躍華,隨即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感情好,人家都說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可不就是這個道理”蔣麗紅笑容都真切了幾分。
江敏雲和鄒躍華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尷尬。
鄒躍華率先開口,“那嬸,這些天敏雲打擾家裏了,我這就把她帶回家,往後家裏麻煩嬸你多照顧一些。”
這話實在是敞亮。
蔣麗紅眉開眼笑,“不麻煩,不麻煩,隻要你和敏雲過得好,我們家也就好了。”
江敏雲這個當姐姐的過好了,能不管唯一的弟弟
那是不可能的。
等送著兩人離開後。
蔣麗紅特意交代了一句江敏雲,“你去鄒家好好跟躍華過日子,嬸不求你別的,隻求你要比薑舒蘭日子過得好!”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如果可以,你經常回家看看家裏人。”
隻要,敏雲能夠時不時的回家一趟,對薑家人來說,就是最大的紮心了。
江敏雲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坐上了鄒躍華自行車的後座上,在她離開大隊口的時候,注意到了大隊口似乎站了一個人,好像是高水生
隻是,她再次望過去的時候,似乎又是自己眼花。
那邊哪裏還有人呢
江敏雲深吸一口氣,就是高水生在,她也不可能和對方一起離開的,他在可憐,她也不會同情對方。
她要開始奔赴新生活,和鄒躍華一起的富貴生活。
給天才兒女當娘的榮耀生活。
高水生將會在她生活中,徹底剝離。
薑舒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點多,才見周中鋒回來。
她睡的還有些懵,睜著一雙杏眼,霧蒙蒙的,“審完了”聲音軟糯。
她剛睡醒的樣子是極為漂亮的,膚色瑩白,臉頰通紅,帶著幾分呆萌。
周中鋒忍不住笑了笑,他將手裏的熱乎乎的大肉包子遞過去,“是,差不多了,該撬出來的都撬出來。”他壓低了嗓音,“先去洗把臉,趁熱吃肉包子。”
這是列車上餐車室大師傅做的最早一鍋,也是料放的最足的。
這還是因為他昨兒的夜裏審了一夜的人販子,餐車室的大師傅特意給他留了四個餡多料足的大肉包子。按照人均一個人隻能買兩個的標配,算是給他超額的標配了。
他一個都沒動,全部趁熱拿過來了。
薑舒蘭看著那熱包子,眼睛在發綠,吃了一天的幹糧。
這會在看到熱氣騰騰的食物,哪裏能不稀罕呢
薑舒蘭嗯了一聲,指著還在睡的孩子,示意讓周中鋒看一下。
她則迅速跳下床鋪,去洗了把臉,人徹底精神後。
等她回來的時候,兩個孩子睡的迷迷糊糊的已經在抱著肉包子啃了。
薑舒蘭忍不住笑了。
周中鋒在卷大蔥白麵餅子,見她來了,便把熱氣騰騰的白麵大肉包子遞過去,“快吃,這倆孩子造的太快了。”
他就往床頭小桌子上一放,雷雲寶就嗅著鼻子,眼睛都沒睜開,尋著味去拿起來就啃。
小鐵蛋兒也是,兩個真是如出一轍。
這種在火車上的時候,也不講究沒刷牙了,條件不允許。
薑舒蘭接過包子,看著正在卷大蔥白麵餅的周中鋒,頓了頓,低聲問道,“你的呢”
周中鋒搖頭,“我吃這也是一樣,裏麵夾著大醬,能吃飽就行。”
這已經是極好的幹糧了,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是就地取材,吃那些酸酸的野果子。
薑舒蘭微微蹙眉,掰了一半遞過去,“我吃不完。”
還有一個宣騰騰的大肉包子,兩人都沒去動。
他們都懂對方留著的含義。
那是給上鋪何玉柱留著的。
不說先前他和周中鋒交談,那麽久小鐵蛋兒的病情,後來,他又提點自己讓小鐵蛋兒一定不能去北方。
這個是救命的人情,他們哪裏能不用還呢
周中鋒看了一眼遞過來的肉包子,臉色柔和了片刻,“你先吃,吃不完了在說。”
薑舒蘭才不管他,直接掰了一半,單獨放在桌子上。
她飯量本來就小,這個大肉包子的份量又足,這半個吃下來,再去吃兩個油炸小魚幹,是在舒服不過的了。
等吃到一半的時候,何玉柱醒了,他昨晚兒晚上想事想的晚,這不,是被香醒的。
他不由得探頭過去。
周中鋒順手把那一個大肉包子遞過來,“何同誌,這是給你留的。”
男人之間不存在謙讓的問題,何玉柱也沒客氣,就直接接了過來。
等下車的時候,他留下了一個藥方子,是他們同藥堂治哮喘的老方子了。
對於大夫來說,藥方子那是命根子。
薑舒蘭他們看到這藥方子的時候,頓時一驚,互相對視一眼,“這也太貴重了。”
可惜,何玉柱已經走了。
周中鋒道,“收好便是。”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咱們也準備下車了,在羊城火車站下車,把這些人販子移交給羊城公安局。”
然後在坐輪渡去湛市的徐縣,在轉船去海島。
薑舒蘭輕輕嗯了一聲,拍醒了還在睡覺的倆孩子。
接近五十個小時的車程,讓倆孩子都有些蔫巴。
下車後,周中鋒提著全部行李,懷裏抱著小鐵蛋兒,薑舒蘭提著雞籠,抱著雷雲寶。
直接跟列車員的大部隊集合。
羊城的火車站到底是大站,比起平鄉市火車站不知道大多少倍,人潮湧動,熱鬧非凡。
而且一下車,就是一陣熱氣撲麵而來。
陽光直射在臉上,刺的有些睜不開眼睛。
這種一月份就這般辣的陽光,感覺足足快有三十度的溫度。
薑舒蘭打小兒在東北長大,還從來沒經曆過這種炎熱。
她隻覺得身上的棉衣怕是穿不住了,要快些換下來才是。
兩個孩子也是,熱的吐舌頭,小臉紅撲撲的。
周中鋒正是考慮到這點,和列車員溝通後,便找了一個臨時候車室,先讓薑舒蘭他們換了衣服。
薑舒蘭看了一眼不遠處,即將被帶走安置的人販子,小聲問道,“會不會耽誤人販子的處置”
周中鋒搖頭,“這個不會,我們剛好在火車站等羊城市公安局的人來接手。”
恰巧有個空餘時間,隻是他沒時間而已,要照看著那些人販子。
薑舒蘭這才放心了幾分,她領著孩子進去了列車室。
她脫掉棉衣後,從行李裏麵找一件淺青色斜方口的確良襯衣,這襯衣的款式和別人不一樣,是她三嫂的手藝。
而且,薑舒蘭瞧著羊城,這邊大城市女同誌編兩個辮子的人少,大多數都是一個辮子。
她便選擇入鄉隨俗,順帶把兩個辮子,編成了一個粗粗的麻花辮,輕輕地放在肩膀左側。
接著又先給小小鐵蛋兒找了一個短開肩,至於,雷雲寶他哪裏有衣服
給他穿的是小鐵蛋兒夏天的衣服,不過好在雷雲寶雖然比小鐵蛋兒小一歲,但是身子骨壯實,小鐵蛋兒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倒是不顯大,反而剛剛好的感覺。
小鐵蛋兒看著雷雲寶穿著自己衣服,擠眉弄眼,小聲道,“咱們這可是親兄弟了。”
雷雲寶沒言語,小胖手拽著衣服,隻覺得哪裏都不合適。
等薑舒蘭領著倆孩子出來的時候,周中鋒眼神眼裏閃過驚豔。
無他,薑舒蘭實在是太漂亮,褪去了厚重的棉衣,露出窈窕的身段。
她皮膚白玉似的,眉目如畫,一條烏黑的辮子放在胸前,低頭時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頸,幾縷碎發搭在頸側,說不出的溫婉雅致。
周中鋒怔了一下,對上薑舒蘭忐忑的目光,輕咳一聲,“很好看!”
薑舒蘭忍不住紅了臉,拽了拽袖子。
旁邊的小鐵蛋兒和雷雲寶也忍不住道,“我老姑最好看!”
“漂亮姨姨最好看!”
這一插科打諢,之前在火車上的緊張氛圍頓時消失了一些。
周中鋒道,“走吧,去隔壁的人販子候車室,先看著!”
他一直守在門外,媳婦和孩子不能丟,人販子那邊更不能丟。
等薑舒蘭他們一進去。
那女拐子在看到,薑舒蘭抱著雷雲寶的時候,直接露出怨毒的眼神。
要不是這小媳婦,她也落不到這個地步!
對方眼神有些嚇人,薑舒蘭往後退了一步,還未回過神。
周中鋒便擋著在兩人中間,他冷眼掃了一眼對方,聲音冷淡,“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都會被判死刑。”
他們手裏過手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
已經達到了死刑的標準。
這話一說,現場的人販子都有些驚恐地躁動起來。
連先前還露出報複眼神的女拐子,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徹底癱軟了下去。
她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但是總是抱著一絲僥幸,做完最後一單就金盆洗手。
但是這個來錢太快了,讓他們迷失了自己。
他們的恐懼,薑舒蘭看在眼裏,她低聲說了一句,“判的好,就要死刑才對!”
這些人販子,不值得同情。
能讓脾氣好的薑舒蘭都說出這種話,可想而知她的憤怒。
周中鋒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接著,便就轉頭看向外麵。
因為,他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這是他們獨有的聲音。
正如周中鋒猜測的那樣,羊城市公安局的人過來了,一過來就看到地上蹲著抱頭的人販子,先是一喜。
接著,朝著周中鋒敬禮,“周同誌,我替所有被拐賣孩子的家長,謝謝您!”
周中鋒回了一個敬禮。
“周同誌是這樣的,人販子抓到了,但是我們可能需要您配合走一趟公安局。”
對方語氣極為客氣,“實在是麻煩您了。”
心裏卻在佩服,這部隊出來的軍人就是不一樣,回去結個婚,竟然順帶在破一個大案。
周中鋒頷首,“沒問題。”頓了頓,看向薑舒蘭,“不過,我的妻子和孩子要跟我一起。”
把他們托付給任何人,周中鋒都不放心。
“那是自然!”
公安局的幹事順著周中鋒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氣。
這位周同誌的媳婦也太漂亮一些了。
在他們這羊城皮膚各個都是偏小麥色的地方,她皮膚白的像是剝殼的雞蛋一樣,俏生生的站在哪裏,白的發光,讓人很難忽視。
難怪,這周同誌這般不放心,要走那裏帶哪裏!
薑舒蘭察覺到對方目光,便靦腆地朝著對方笑了笑,那笑容說不出的溫婉清豔。
那幹事忍不住道,“周同誌,你媳婦抱著的孩子,就是雷師長的孫子吧”
周中鋒頷首。
對方看著雷師長孫子如此親近薑舒蘭,不由得微微咂舌。這周同誌怕是要交好運,雷師長的孫子可不是一般人。
寒暄之間,便上了警車。
半個小時後,到了羊城市公安局總局之後。
周中鋒便準備和公安局的幹事們去交代審核的案情了,臨走前,撥通了雷師長辦公室的電話,一連著轉了三聲。
接通之後,周中鋒迅速的把事情簡單的交代了一遍。
那邊雷師長的一起極為激動,接著,周中鋒便把話筒遞給了雷雲寶,經過兩天的休整。
雷雲寶早已經恢複精氣神了,對著電話通雄赳赳氣昂昂地喊了一聲。
“爺爺!”
這一聲爺爺,喊的電話那頭雷師長,差點沒老淚縱橫。
孫子不見的這幾天,果決了一輩子的雷師長,第一次體會到了後悔的滋味。
“雲寶,你還好嗎”
聲音顫顫巍巍,帶著失而複得的驚喜。
“爺爺,我很好呢,是漂亮姨姨把我從壞人手裏救出來呢,漂亮姨姨對我可好了,給我吃了糖,麵餅,小魚幹,肉包子,還有那個啥,那個叫傻子,脆脆的香香的,可好好吃了。”
到底是小孩子,一聽到自己親人的聲音,就忍不住話癆起來。
雷師長聽的差點沒哭出來,“噯,小孫孫好好的就行,把電話給你漂亮姨姨,我想跟她說兩句話。”
雲寶把電話下意識地遞給薑舒蘭。
薑舒蘭怔了一下,接了過來,雷老爺子操著一口有點像粵語的方言。
薑舒蘭聽的暈暈乎乎的。
倒是最後一句聽到了,說是找周中鋒。
薑舒蘭就看了一眼已經離開的周中鋒,便低聲道,“周中鋒去和羊城市公安局的人討論案子了。”
“那算了!薑舒蘭同誌對嗎我替雲寶,替雷家全家人謝謝你!”
羊城公安局的人早已經來電,跟他說清楚了,這案子中有多驚險,才把孩子救回來的。
薑舒蘭說,“您客氣了。”
這才掛了電話。
電話一掛,倆孩子齊齊地看著她,咽口水,“老姑,漂亮姨姨,我餓了!”
早上下火車到現在,可不什麽都沒吃!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孩子們都沒心沒肺的。
薑舒蘭想了想,準備從挎包裏麵掏出幹糧。
就見到一位穿著警服英姿颯爽的女警員,端著一個白底紅邊印著梅花的圓形搪瓷盤,上麵放著一排三個大海碗。
“來來來,薑同誌,嚐嚐我們羊城特色豬雜湯河粉。”
指頭粗細的白色河粉,看起來軟軟糯糯的,上麵飄著一層綠色的枸杞葉,青翠欲滴,乳白色湯裏麵還有瘦肉片,粉腸,以及豬肝片。
正在冒著熱氣騰騰的煙霧,看起來極為健康。
薑舒蘭沒吃過這樣的食物,她睜大眼睛,好奇道,“豬肝和瘦肉還有小腸這樣也能煮在一起呀”
她很少見過米粉,她老家那邊都是以麵食為主。
他們那邊都是加的臊子和大醬,這種清淡的,加上豬雜的湯粉,她是第一次見。
女警員含笑招呼,“是呀,清心明目,薑同誌你是內陸人,既然來我們羊城,一定要嚐嚐我們這邊特色。”
她對薑舒蘭的態度極好,就衝著薑舒蘭和她丈夫,竟然抓獲了這麽多人販子。
別說態度好了,就是把他們供起來,他們也是願意。
薑舒蘭點了點頭,道謝之後,給來孩子單獨弄了出來。
雷雲寶不用招呼,他跟著薑舒蘭小聲介紹道,“漂亮姨姨,這個還挺好吃的,就是不辣!”
在車上啃了幾天幹糧的人,看到這熱氣騰騰帶著湯水的食物,哪裏能不稀罕呢
薑舒蘭輕輕嗯了一聲,把筷子遞給小鐵蛋兒之後,自己也跟著嚐了下。
河粉入口即化,很是軟糯,湯汁鮮美,入口極為香滑。
就像是原汁原味,但是比原汁原味又多了幾分風味。
旁邊的女警員期待地看著她,“怎麽樣”
薑舒蘭想了想形容詞,輕聲誇讚道,“很鮮!”
她老家那邊習慣了重口味的飯菜,冷不丁的吃一下原汁原味的食物,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對對對,我們這邊吃東西,就講究一個鮮字!”女警員笑了笑,“薑同誌,你們先吃,要是不夠,我們食堂還有,我在去給你們打!”
這是內部食堂的供應糧。
薑舒蘭搖頭,“這份量已經很足了。”
大海碗!她還怕自己吃不完。
扭頭看向小鐵蛋兒和雷雲寶兩個人,吃的熱火朝天,尤其是嗦粉,那簡直是痛快至極。
瞧著這倆孩子的模樣,約摸著能把這一大海碗吃完!
薑舒蘭有些擔憂,會不會把他們肚子給撐壞了。
倒是女警員說,“讓他們吃,沒關係,這個河粉很容易消化,不容易停食。”頓了頓,看向來雷雲寶,“他就是這次被拐賣孩子其中之一”
薑舒蘭點頭。
那女警員說道,“這孩子遇到你,倒是運氣。”
不是所有被拐賣的孩子,都能有這麽好的運氣的。
薑舒蘭笑了笑沒接話,靜靜地吃著東西,她吃東西極斯文,哪怕是嗦粉也沒有一丁點響聲。
旁邊的女警員忍不住道,“薑同誌,你可真好看。”
她還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同誌。
薑舒蘭忍不住紅了臉,“你也很好看。”
女警員是那種英姿颯爽的好看。
女警員笑了,“你是第一個誇我好看的人,他們都喊我男人婆!”
話落,她抬起頭看了看牆上掛著的掛鍾,“不跟你們說了,局裏麵接了一個大案,我們人手不夠,怕是要忙起來了,薑同誌你們吃完就把碗筷放這裏,到時候我在來收!”
薑舒蘭輕輕地嗯了一聲,目送著對方離開。
他們一直在公安局的辦公室等到下午快兩點,周中鋒才姍姍過來,“舒蘭,孩子我來看著,老領導找你有獎勵。”
周中鋒匆匆過來,看到薑舒蘭麵前沒吃完的河粉,端起來就直接連湯帶粉狼吞虎咽起來,實在是餓極了。
薑舒蘭忙打斷,“這是我吃過的。”
“沒事。”周中鋒一抹臉,嗓子已經幹啞了,他低聲道,“就在左邊辦公室,你隻管去領個獎勵,簽個名字咱們就走。”
要不是不能代簽,他就幫舒蘭領了獎金了。
薑舒蘭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周中鋒直擺手,又抱著搪瓷缸灌了一氣,人這才活過來。
這幾天周中鋒才是最辛苦的,從火車上抓人販子,到連夜審核,整宿整宿不合眼,一到公安局又配合辦案,把人都快忙的不行了。
薑舒蘭見他確實沒事,這才去了隔壁辦公室,敲了敲門,對方說了一聲進來。
她這才進去,一進去,就見到朱紅色辦公桌處後,坐著一位穿著警服的領導,頭發已經花白了。
正當薑舒蘭想著如何開口的時候。
那老領導先開口了,“是薑舒蘭,薑同誌吧”
聲音和藹。
薑舒蘭淡了幾分緊張,輕聲道,“我是。”
“不愧是軍人家屬,這次案情我都了解了,能夠抓住那人販子你功不可沒!”
薑舒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是碰巧而已。”
“不不不,不是每一個同誌都像你這般膽大心細!”
老領導放下筆,“瞧我,我就直接說正事了,我們羊城市公安局對這些人販子,早已經發出懸賞,這次因你而抓住一個人販子,從而打掉一個人販子團夥,我們代替全公安局上下所有幹事對你表示感謝!”
接著,他從辦公桌抽屜裏麵,掏出一個信封,遞給她,“後麵抓的我就不說了,我就隻拿火車上的六個人販子來說,按照公安局的懸賞獎金,一個人販子是一百塊,這裏麵一共是六百塊。”
薑舒蘭有些遲疑,她並未伸手結果。
“接著吧,這裏麵還有一份是小周的功勞,他雖然是軍人保護人民群眾是使命,但是我們也不能寒了軍人的心,該是他的就是他的,他不領,你這個當妻子的就幫他一塊領了吧!”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
薑舒蘭要是在不接過來,那就是有些不識抬舉了。
她接過來信封並未查看,而是朝著對方道了一聲謝謝。
“是我們,是全體被拐孩子的家長,要謝謝你!”
薑舒蘭語氣真摯,“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這小同誌覺悟高,那老領導忍不住在心裏誇讚了一分。
等結束後,他立馬撥通了遠在京城的電話,“老爺子,我看到你孫媳婦了,人長得漂亮,也會來事,而且思想覺悟高,你們家小周這次娶媳婦,沒娶錯!”
這話惹的電話那頭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薑舒蘭倒是不知道,她前腳才出局長辦公室門,後腳消息就傳到了首都去了。
她捏著那厚厚的信封,心裏說不出的喜悅。
等回到先前周中鋒所在的辦公室時,周中鋒半倚在椅子上,低頭打著瞌睡,大長腿蜷縮著有些無處安放。
他生的十分好看,劍眉星目,挺鼻薄唇,長長的眼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青黑色陰影,顯然是累狠了。
薑舒蘭下意識地放緩了動作,朝著旁邊兩個準備喊她的小孩兒輕輕地噓了一下。
饒是她動作在輕,周中鋒這個人睡覺醒動的很,還是醒了,“回來了”
薑舒蘭輕輕嗯了一聲,把信封揚了揚,“要不休息休息在上島”
周中鋒起身,用力搓了搓臉,“不了,咱們直接走,看能不能坐上下午的那一班輪渡!”頓了頓,這才看到薑舒蘭手裏拿到的信封,“獎金領了”
薑舒蘭點頭,語氣喜滋滋,“六百呢!”
還不少,比她的陪嫁還多。
瞧著她小財迷的樣子,周中鋒輕咳一聲,“嗯,都給你攢起來。”
薑舒蘭忍不住笑了。
他們並沒有在羊城市公安局待多久,等臨走的時候。
之前來給薑舒蘭送河粉那個女警員,忍不住上來朝著薑舒蘭招呼,“薑同誌,我叫齊誌芳,你到時候來羊城了,記得來找我!”
“會的!”薑舒蘭也回應,“齊同誌,你要是去海島了,也記得去找我!”
兩人倒是這般約定了起來。
周中鋒有些訝然,沒想到這麽一會會的功夫,薑舒蘭竟然交上了朋友。
不過他到底是高興的,薑舒蘭跟著他背井離鄉,交個朋友總歸是好的。
隻是,他們剛出羊城公安局沒多久,就感覺似乎被人跟蹤了。
周中鋒回頭,這一回頭好家夥,後麵跟著幾十號人跟著相送。
薑舒蘭也察覺到什麽,順著周中鋒的目光看了過去,這一看頓時一驚。
就聽見那些原本跟著的人,迅速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他們麵色動容地大聲喊道,“同誌,謝謝你們,幫我救回來了孩子!”
這話一開口,剩下的人也都跟著喊著,“同誌,謝謝你們!”
有的家長實在是情緒激動,直接摁著解救回來的孩子,讓他們朝著薑舒蘭和周中鋒兩人磕頭。
別人不知道這個意義是什麽。
他們卻知道。
這不止是救了孩子,還救了他們整個家庭。
薑舒蘭心裏突然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裏好像熱潮湧動。
她想說不用謝,但是發現任何詞語在麵對這種場景時,都實在是匱乏了。
周中鋒像是習慣了這種場合,他直接擺手,聲音洪亮,高高的傳了出去。
“老鄉們,不要在送了,我們要上船了,往後——”
他目光停留在被那個被家長摁下下跪磕頭的孩子身上,“往後要把孩子照看好一些就行。”
羊城這邊是個大城市人潮湧動,也是人販子猖獗的地方。
看好孩子,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這話,讓所有來送的家長紛紛點頭。
一直到周中鋒他們上了輪渡,人群們還久久不能消散。
直到薑舒蘭他們站在甲板上,看著那些人徹底成為一個小黑影時。
薑舒蘭忍不住道,“他們好熱情!”
這般熱情,她遭不住。
周中鋒笑了笑,“老鄉們一直都是一群很可愛的人!”
對他們好,他們便會加倍還回來好。
薑舒蘭輕輕地嗯了一聲,她望著那一望無際的汪洋大海,那是她從未看過的風景。
波瀾壯闊,讓人心生驚豔,連空氣中都透著一股海鹽味。
她低聲道,“周中鋒,我發現嫁給你也挺好的。”
這是和她之前完全不一樣的日子和生活。
周中鋒忍不住回頭看她,夕陽下,薑舒蘭的身上仿佛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海風吹起她的發絲,貼在瑩白如玉的臉頰上。
她側顏是極好看的,黛眉杏眼瓊鼻朱唇,無一不透著清豔溫婉。
周中鋒心思一動,他低聲說道,“你不後悔就行!”
他怕極了她後悔,海島的開墾生活,實在是太過艱苦。
之前就有軍嫂吃不這個苦,沒來幾個月,就要去回老家。
薑舒蘭笑了笑,沒接這句話,後不後悔,需要時光來證明,她現在說了不算。
在看到碧海無波的海平麵上,飛過一群白色海燕的,發出一陣陣啼鳴。
薑舒蘭杏眼都睜大了幾分,語氣藏不住的驚喜,“你們看海燕!”
“是高爾基的海燕!”
這是她之前隻在文學作品上看過的海燕,它們身姿矯健,展翅翱翔,那種感覺怎麽說
像是文學照進來現實。
薑舒蘭無法來用詞語來形容。
就仿佛身臨其境碧海藍天銀沙灘,海燕翱翔,海豚跳躍。
那種浪漫無法言說。
旁邊蹲在甲板上玩耍的雷雲寶,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他皺眉,“是白色的鳥鳥啊”
他看向薑舒蘭,不明白漂亮姨姨在興奮什麽,他小聲道,“不好吃的,這個海燕一點都不好吃!”
還沒有雞好吃。
薑舒蘭,“”
薑舒蘭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她的文學浪漫!
怎麽能用好吃不好吃來形容!
太糟蹋了!
她不想跟熊孩子講話。
旁邊的周中鋒看著繃著臉的薑舒蘭,忍不住笑,“孩子懂什麽他們就隻懂得好吃不好吃。”才不管什麽文學浪漫。
他倒是不知道薑舒蘭還看國外的文學作品,他以後倒是可以給她多弄幾本這種書來。
隻是,想到什麽,周中鋒把這個情緒給壓了下去。
現在還不合適。
薑舒蘭從開始上輪渡的興奮,到了後麵,慢慢開始萎靡不振了。
因為,在美麗海景都敵不過暈船。
開始半個小時薑舒蘭還能忍著,到了後麵簡直是忍不住,胃裏麵一茬一茬的酸水往外冒。
嘔了一次又一次。
大的吐,小的也吐,薑舒蘭和鐵蛋兒兩人對著吐,哇哇的淚眼花花,瞧著就可憐。
周中鋒也有些著急了,他是萬萬沒想到,薑舒蘭暈船反應這麽大的。
他一連著問了好幾個人,想問問有沒有暈船藥。
倒是他的不是,在羊城市公安局耽誤的太久,把暈船藥給忘記了。
旁邊一個船上的把頭發包在後腦勺的婦人,從身後背著的包裹裏麵,掏出了玻璃小罐子來,問,“同誌,俺這裏有醃漬青杏,治暈船好的很,你們要不要”
白色透明的罐子裏麵,堆積著一顆顆渾圓脆生生嫩綠色的青杏。
看著就讓人牙酸。
周中鋒道了謝,一連著拿了好幾個遞給薑舒蘭,“試下”
薑舒蘭這會是什麽都吃不下去,倒是聞到這空氣中的一股子酸味,反倒是覺得舒服了許多。
她下意識地接過來,往嘴裏一塞,哢嚓一聲,脆脆的青杏咬開,濃烈的汁水在舌尖四溢,那正宗的酸味直竄天靈蓋。
薑舒蘭整個人都跟著打了個哆嗦,五官也跟著擰巴在了一起。
這被狠狠酸了一下的功夫,倒是把之前暈船的症狀給減輕了不少。
有用!
薑舒蘭又往鐵蛋兒裏麵嘴裏去塞,鐵蛋兒也跟著五官都跟著酸扭曲了。
等到輪到雷雲寶的時,他頓時把頭給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捂著嘴,“我不要,我不暈船!”
接著,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突然跑到雞籠的位置,把雞籠打開了。
小小的一個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一手捏著雞脖子,直接把兩隻母雞拎在了甲板上。
此刻,一隻母雞已經在半路沒了。
一隻母雞蔫噠噠的,被雷雲寶提的時候。
那母雞沒有絲毫反抗,反而脖子還跟著前傾,時不時地張開雞嘴,瞧著那模樣,像是在嘔……
哦!不!像是在暈船。
雷雲寶拎著母雞左看又看,最後把母雞丟夾板上,一臉好奇,“漂亮姨姨,你為什麽和母雞一個反應啊”
他學了下,抻著脖子開始哇哇吐,學的惟妙惟肖,“是你學母雞還是母雞學你”
薑舒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