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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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落,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副團。”
開口的是趙團長,他臉上有些尷尬,怎麽也沒想到,周副團會這個時候回來。
明明他的職位比對方高一級,但是每次麵對周中鋒的時候,不得不平級相待。
因為,周中鋒是整個部隊最年輕的副團長,而他今年才二十四五,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嗯趙團長你請說。”
周中鋒動作慢條絲縷地給薑舒蘭拿了一雙筷子,又遞過去一個勺子,示意讓薑舒蘭快吃。
這才抬頭靜靜地看向趙團長,等待答案。
薑舒蘭有些拘謹的接了過來,畢竟,家裏這麽多人,這麽多雙眼睛看著。
周中鋒怎麽能如此自然。
這拿筷子遞勺子的動作一氣嗬成,仿佛為她拿筷子遞勺子,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薑舒蘭驚訝,其他人何嚐不是呢
隻是,屋內的其他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這周副團也太過妻管嚴了一些吧
當然,這是男人的想法。
在女人眼裏,尤其是在肖愛敬眼裏,心裏更是恨得滴血啊!
這麽好丈夫人選,她外甥女是瞎嗎
白白的放跑了。
這又去菜站買菜,又去食堂學做飯,還回來端到床上,就差喂媳婦的男人,全海島都是稀有的一朵奇葩花。
趙團長完全是傻眼了,原本組織好的話,到了嘴邊,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這這這……周副團怎麽一點都不講究。
這麽多外人在呢,他就這般堂而皇之地去伺候他媳婦,這傳出去了,名聲還要不要
還是宋政委反應得快,他上前一步,走到周中鋒麵前,手握拳,輕咳一聲,“中鋒,處罰結果是出來了,不然我們這也不會上門不是”
周中鋒挑眉,“處罰結果,該不會是讓你們替自家媳婦上門道歉吧”
他雖然和宋衛國有私交,但是私交歸私交,欺負媳婦,那就不能簡單了。
這……
“當然不是。”
宋衛國和趙團長對視了一眼,他清了清嗓子開口。
“關於這次肖愛敬同誌,徐美嬌同誌以及丁玉鳳同誌,去了西邊山上,把野狼引下山,並故意引到薑舒蘭同誌,苗紅雲同誌,以及王水香同誌三人麵前,給三人帶來極大的心理陰影。”
他加重了語氣。
“並且給薑舒蘭同誌帶來了實質傷害,造成如今這個局麵。
對於此,組織決定對家屬肖愛敬,徐美嬌,以及丁玉鳳三人進行批評教育。
同時,三人需要寫一封檢討書,由廣播站的播音員在周一早會上,通報批評。
至於對於給薑舒蘭同誌個人帶來的傷害,則由她們個人私下協商道歉解決。”
這話一落。
薑舒蘭停下喝湯的動作,蔥花雞蛋麵的麵湯是用手擀白麵兒做出來的,用的是上好的富強粉不摻一點雜糧麵兒。
所以煮出來的麵湯也是乳白色的。
喝到嘴裏,是一股淡淡的麵甜味。
麵揉得有勁道,煮軟了以後,咬在嘴裏有一種厚重踏實的感覺,是真的很好吃。
在聽完這話後,薑舒蘭下意識地停下動作,去看周中鋒。
其實她對部隊這些規章製度,以及人情往來還不是很熟悉。
“快吃,別停下,我來處理。”
周中鋒揉了揉她發梢,語氣溫和道。
薑舒蘭被他摁頭,再次和大搪瓷缸來了個麵貼麵。
整個臉都快醃到裏麵,感覺像是蔥花醃臉蛋兒,越醃越入味。
心裏卻腹誹,周中鋒心怎麽這麽大呀。
這麽大的事不說,人上門道歉還擠在屋內,她怎麽吃得下去呀。
偏偏,周中鋒見她吃得慢,還極為認真地問,“是湯鹹了嗎”
湯鹹的話,他下次就注意一些。
薑舒蘭咬著筷子,下意識搖頭。
“那快吃。”
周中鋒起身,看向屋內宋衛國和趙團長他們,單刀直入,“也就是說,這次的事件除了組織給的處罰外,剩下的則是個人私下解決”
一針見血。
“是。”宋衛國和趙團長交換了個眼神,沉聲道。
“如果私下解決。”周中鋒冷聲道,“那麽道歉,也該是肖愛敬同誌,徐美嬌同誌以及丁玉鳳同誌。”
他話音剛落。
徐美嬌和肖愛敬兩人的臉色不好看,之所以拖著男人一起來,讓男人們幫忙道歉,可不就是她們張不開那個口嗎
再說了,她們昨兒的也不是故意的。
隻是,誰都沒料到會是那麽一個結果。
薑舒蘭差點成了野狼王的盤中餐。不止如此,薑舒蘭回來還生病了。
這鬧得幾家都知道了,不上門也不行。
偏偏,這個時候說什麽都不對。
因為,自家男人是站在周中鋒和薑舒蘭這邊的。
這不,宋衛國還跟著點頭,“確實是,老肖,還不給薑舒蘭同誌道個歉”
被特意點名肖愛敬,瞬間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她有些扭捏,“老宋都道歉了,我們夫妻一體,他道歉和我道歉是一樣的。”
讓她給薑舒蘭道歉,她實在是張不開嘴啊!
不說,薑舒蘭搶了她預備的外甥女婿周中鋒,就衝著薑舒蘭的脾氣,也和她不合拍。
再說了,她還是老牌軍嫂呢。
這……
周中鋒根本不接話,至於薑舒蘭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隻管吃早飯就好了。
“宋政委,你也是這個想法嗎”
“如果是這個想法,今兒的根本不必登門。”
他的話事人,根本不對肖愛敬,而是直接和宋衛國對話。
宋衛國哪裏不知道周中鋒的脾氣呢。
老肖這是找事啊!
自己錯了還死不悔改。
宋衛國也來了脾氣,當即拽著肖愛敬的袖子,“你也是老同誌了,錯了就是錯了,讓你道歉,怎麽就跟要你命一樣了”
這是發火了。
這下,肖愛敬也端不住態度了,頓時隻能捏著鼻子,“薑舒蘭同誌,是對不起。”
這話說出來,在跟割她肉一樣。
薑舒蘭端著搪瓷缸,扭個頭,換個地方吃飯。
也不說接受,更不說不接受。
場麵一時之間,僵持住了。
原先是,肖愛敬不願意道歉,現在成了肖愛敬道歉了,薑舒蘭不願意接受了。
這……
肖愛敬臉色有些掛不住,下意識地去看周中鋒,言下之意,我道歉了,你怎麽不管管你媳婦
但是,周中鋒沒說話。
肖愛敬實在是沒法子了,她聲音大了幾分,“薑舒蘭同誌,實在是對不住了。”
薑舒蘭慢吞吞地喝了一口麵湯,抬頭看她,“我聽見了。”接著,她話鋒一轉,“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沒錯,然後根本不用道歉。”
肖愛敬是挺委屈的,狼她能控製得住嗎
狼去撲薑舒蘭,是她指使的嗎
都不是啊,可是,她這不是要道歉,還要寫檢討,被廣播站通報。
肖愛敬沒說話,難道不是嗎
這是她想表達的意思。
薑舒蘭放下筷子,靜靜地抬頭看著她,“你們去的是西邊山上,我們去的東邊,我們當時和你們相遇的時候,還處於東邊的地界,還不算下山的路,對嗎”
這話一落。
現場一片安靜。
有反應快的人很快就明白薑舒蘭這話是什麽意思了。
當即臉色極為難看。
尤其是肖愛敬,就好像是一直被藏著隱秘的心思被當眾揭穿了一樣。
“所以,你們誰能告訴我就算是被狼追的情況下,你們不往山下跑,反而往我們東邊跑,這是為什麽”
苗紅雲和後麵進來的王水香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臉色也不對了。
“我們確實是在東邊遇到的狼。”苗紅道。
王水香反應得更快,“東邊離西邊可是南轅北轍,狼根本不會過來找我們,除非——除非你們是故意的”
昨天都沒追究的事情,在今天,在此時此刻道歉的時候,被薑舒蘭提出來了。
被苗紅雲印證,又被王水香反問。
這話一落,現場一片死寂。
肖愛敬和徐美嬌對視了一眼,齊齊否認,“你們想多了,當時大家慌不擇路地逃命,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但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那不盡然吧!
周中鋒突然道,“再次查吧!”
昨天他雖然去了,但是去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
所以,根本沒注意到這些。
等薑舒蘭她們再次提出疑問的時候,才發現疑點重重。
“不行——”
肖愛敬和徐美嬌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
這話,讓在場所有人的都皺眉。
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劇烈,肖愛敬道,“不是,我們的意思是處罰結果已經下來了。”
“沒必要再次動用組織的力量繼續查下去。”
“肖同誌說的是,本來就是我們家屬之間的事情,不必再次浪費組織精力。”
徐美嬌跟著道。
大家都不是傻子,事情到了這裏,誰還能不明白嗎
宋衛國沒說話,他保留意見,隻是掃了一眼妻子肖愛敬,眉峰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趙團長想了想說,“查不查,我們說了不算,周副團,你是什麽意見”
其實,他不建議繼續查下去,因為明顯妻子有些不幹淨,或者說當時的動機不純。
在這樣查下去,妻子出了事被批評,他當丈夫的臉上也跟著無光。
周中鋒沒直接回答,而是看向薑舒蘭,“你想繼續查下去嗎”
隻要她想查,再難,他也會繼續查下去。
薑舒蘭想了想,“如果繼續查下去,追查出來的結果,是她們故意的,那會是什麽處罰結果”
周中鋒,“以故意害人罪處罰,屆時——”他目光掃過肖愛敬和徐美嬌,“她們會被組織驅逐,而且連帶著宋政委和趙團長也會受到牽連。”
還能不能繼續在海島待下去都是個問題。
不要小看了這件事。
周中鋒把這個可能的處罰結果一說。
宋衛國和趙團長都沉默了。
肖愛敬和徐美嬌臉色立馬變了,她們下意識地求助自家丈夫,希望是周中鋒在危言聳聽。
但是,宋衛國沉重地點了點頭。
如果這件事敲定是故意害人的話,他可能真的要離開海島了。
畢竟,他還是做政委的,而他的枕邊人卻犯了這麽大的錯誤。
這——
肖愛敬身子踉蹌了下,徐美嬌也恍不多讓,她們能接受處罰,但是如果因此而連累到丈夫事業前程,她們就是罪人了。
“薑舒蘭——”
兩人齊齊地開口,帶著幾分哀求。
這和她們開始來家裏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了。
薑舒蘭靜靜地看著兩人,“所以,你們現在還是覺得不應該道歉嗎”
還是一樣的話,但是卻是不一樣的語氣。
不一樣的心態。
“薑舒蘭,對不起。”這一次,肖愛敬說對不起說得真心實意。
徐美嬌白著一張臉,也跟著道,“抱歉。”
薑舒蘭沒說應,也沒說不應,她隻是平靜道,“當時,我們這邊有三個人受到人身威脅。”
一個是她,還有一個王水香和苗紅雲。
從一開始,隻給她道歉,她就覺得奇怪。
當時被拖累的,不是她一個人,還有王水香和苗紅雲。
薑舒蘭這話一落,肖愛敬和徐美嬌對視了一眼,然後朝著王水香和苗紅雲道,“抱歉。”
這一聲抱歉,是真心實意,再也不像之前那樣不情不願。
王水香哼了一聲,“我們受不起。”
苗紅雲淡淡道,“確實。”
這下,氣氛又僵持了下去。
老實說,不說宋衛國和趙團長,就是肖愛敬和徐美嬌都沒受過這種待遇。
當即臉色極為難看。
薑舒蘭像是沒看到一樣,她繼續道,“這件事我們不再追究,肖同誌,徐同誌,不是因為你們,而是因為宋政委和趙團長,他們都是為這個海島付出了青春和熱血,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不希望這些真正為海島奮鬥,為海島做實事的人,因為這件事,因為家庭的拖累而前功盡棄。”
“因為,他們的未來不止能走得更遠,他們還值得更好的。”
這話一落,宋衛國和趙團長兩人,原本一絲絲地掛不住,也徹底消散了。
心底竟然還有一絲感激,是薑舒蘭懂他們的感激。
薑舒蘭絲毫不在意,自己說這些話的後果是什麽。
她話鋒一轉,“但是,宋政委,趙團長,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家事不平何以於下屬
這一次,是王水香同誌和苗紅雲同誌心好心善,不予追究。
但是下一次你們還能遇到這種心善的人嗎還能存在這種僥幸的心理嗎”
這話說的,宋衛國和趙團長都跟著心裏一凜,“我們知道了。”
家屬照樣要好好管理,不然真的會拖後腿啊!
等要離開的時候,宋衛國跟趙團長,不止沒有任何不悅,反而還叮囑,“薑舒蘭同誌,你在家就好好養病,肖同誌和徐同誌,我們會回去好好教育的。”
薑舒蘭點了點頭,擺擺手,示意他們快走。
她要吃油炸小蝦子了,香死她了。
周中鋒跟著去送人,隻是,一出門,宋衛國就跟著道,“中鋒,我看你娶的這個老婆,比我還適合幹政委。”
這三言兩語下來,不止道歉了,還是服服貼貼的道歉。
這就算了,還會對她心懷感激,感激她放人一馬。
宋衛國想,他要是有這能力,早都往上升了,還做什麽政委啊!
周中鋒沒說話,但是眼裏卻閃過一絲笑和驕傲。
“我家舒蘭同誌柔弱得很。”
“你們往後別欺負她了。”
被狼嚇下就生病,還高燒了,再也沒見過比舒蘭同誌更柔弱的了。
周中鋒這話一說。
旁邊的人麵麵相覷。
尤其是肖愛敬和徐美嬌,薑舒蘭都把他們魂都快嚇掉了,就差跪下磕頭道歉賠禮了,這還算是柔弱了
這是人話嗎
正當大家準備離開的時候。
陳營長領著丁玉鳳,二人手裏提著一個尼龍網兜,裏麵裝著兩瓶橘子罐頭。
這是極貴重的禮物了。
也是丁玉鳳聽說,薑舒蘭回去就生病了,有些過意不去,這才準備的。
隻是,看到陳營長和丁玉鳳兩人提著東西上門的時候。
宋衛國兩口子和趙團長兩口子正準備離開。
一個空手上門,一個誠意滿滿,可想而知。
頓時就尷尬了。
甚至,宋衛國和趙團長,有些埋怨之前都跟自家媳婦說了,上門空手不好看,但是她們卻覺得沒啥大不了。
這下好了。
人家陳營長和丁玉鳳兩口子,都知道上門提著東西道歉,倒是顯得他們不懂禮了。
肖愛敬和徐美嬌這會,也不由得瞪眼。
這丁玉鳳上門拿東西,怎麽不跟她們招呼一聲
丁玉鳳倒是不知道他們上門沒拿東西,反而招呼,“你們這是已經看望完薑同誌了”
她有些忐忑,倒是不知道自己拿的道歉禮,是不是太薄了一些。
肖愛敬和徐美嬌嗯了一聲,雙方各自抓著自家男人就準備離開,“那你進去看,我們有事先走一步。”
偏偏,宋衛國和趙團長沒心沒肺的,還不忘跟自家媳婦說,“咱們這空手上門卻是不美氣,你看你抽空在給薑舒蘭同誌拿些禮上門”
這……
空氣中安靜了下來。
丁玉鳳有些意外,他們竟然沒拿禮物就上門了。
肖愛敬和徐美嬌則是恨不得,把自家男人給當場掐死才好。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偏偏這麽多人看著,還沒法拒絕。
隻能幹笑應下來。
隻是,等出了門,兩人就忍不住各自去掐自家男人,“你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你知道丁玉鳳拿的兩瓶罐頭多少錢”
兩瓶加起來五塊錢,還要特殊供應票。
這丁玉鳳下了血本,他們也不能比丁玉鳳差啊!
畢竟,丁玉鳳男人隻是個營長,而她們兩個,一個男人是政委,一個是團長。
這話,實在是有些小家子氣。
宋衛國和趙團長都有些不悅,“要不是人家薑舒蘭同誌,這次主動放你們一馬,你以為這件事這麽容易就解決了你就沒想過,要是繼續追究下去,我和趙團長身上這層皮,還能保得住嗎”
雖然危言聳聽,但是卻是事實。
若是在放縱肖愛敬和徐美嬌,這般下去,以後還真不好說。
薑舒蘭有句話說得對,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這下,肖愛敬和徐美嬌不再說話了,都沉默了。
“我知道了,給薑舒蘭準備的禮物,會盡快拿過來的。”
有了這話,宋衛國和趙團長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他們一走。
院子內。
陳營長領著丁玉鳳,站在屋簷下的台階上,“周副團,薑舒蘭同誌,方便見客嗎若是不方便見客,我們就把東西放下,下次在來。”
主要是,他們沒趕上好時候,去買罐頭耽誤了些,沒能跟趙團長和宋政委一起過來。
周中鋒思忖片刻,“丁嫂子,進去吧!”
“你在外麵,我們聊聊天。”
其實,他和陳營長的關係說不上好,倒是也說不上差。
隻是,這次這兩口子辦的事妥帖體麵,這讓周中鋒還是有些好感的。
錯了就認錯,而不是錯了認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
那是做給誰看的
陳營長點頭,和丁玉鳳對視了一眼,“玉鳳,你進去看薑舒蘭同誌。”
她一進去。
院子內隻剩下陳營長和周中鋒。
陳營長看著那打理得妥帖的小院子,他突然感慨道,“周副團,這院子本來是輪到我和玉鳳的。”
他和玉鳳兩人排隊等了兩年。
他職位不高,來得又晚,大房子也不敢肖想,就盯著這個兩室的小院子。
隻是,萬萬沒想到,周中鋒臨時結婚,這等於說是半路殺出來個陳咬金。
把他們看好的房子給搶了。
這周中鋒還真不知道,他擰眉,“你不是成家結婚了嗎房子不早該分到手了嗎”
島上這麽大,但凡是成家結婚有級別的人,基本都能分到房子。
陳營長搖頭,“我是從外麵新調過來的,海島房子緊缺,分房子也要按資排輩。”
這也是他最開始不服氣,看周中鋒不順眼的原因。
後來也想開了,誰讓他職位低呢
他要是個團長,這房子不就下來了
沒辦法,人要認清楚現實。
周中鋒奇怪,“那你們現在住在哪裏”
“單身宿舍。”
這成家了還住在單身宿舍,這也是少有了。
隻不過,別人是四人一間房子,他們是一家三口一間房子。
周中鋒想了想,抬手拍了拍他肩膀,“我這邊會跟上麵反應的,抓緊建設房子。”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也不止是為你們,等夏天的時候,島上會從建設兵團那邊調來一批人。”
到時候,島上的房子會更為緊張。
陳營長有些欣喜,他點了點頭,“謝了周副團。”
他的直屬上司,並不是周中鋒。
而是四團手下的兵。
周中鋒搖頭,“住處關於是民生問題。”
“也不止是為你,還有更多人。”
他手下的兵,基本都是光棍一個,像陳營長這種的到底是少數。
外來的兵,根基不深,論資排輩也艱難。
屋內。
丁玉鳳提著尼龍網兜,裏麵裝著罐頭,一進屋,就敲著薑舒蘭半靠在床頭,旁邊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碗,正哢嚓哢嚓吃著炸蝦
應該是炸蝦
她沒看錯的話。
薑舒蘭看到丁玉鳳也驚了下,“丁嫂子”
想比肖愛敬和徐美嬌,她和丁玉鳳是沒有直接矛盾的。
而且,當初第一個提醒她們有狼的,就是丁玉鳳,她喊的時候,幾乎是條件反射,沒有任何遲疑。
丁玉鳳笑了下,“瞧著你胃口不錯,身子骨好點沒”
屋內沒同風,一股濃濃的中藥味。
薑舒蘭忍不住笑了,“還成,就是嘴饞。”
“能吃就行,能吃就代表著身體在恢複了。”丁玉鳳把尼龍網兜一起放在桌子上,“我也沒啥好東西來看你,就是兩瓶不值錢的罐頭,就當是我賠禮了。”
這話謙虛了,這年頭能提著罐頭上門的,那可算是重禮了。
隻是,丁玉鳳這人會說話,會做人,說出來的話讓人舒服。
真誠中帶著幾分妥帖,不會像之前肖愛敬和徐美嬌那般,硬邦邦的很明顯。
“丁嫂子,你客氣了。”
薑舒蘭招呼她坐下,屋內就那麽大,在王水香和苗紅雲兩人坐下後,幾乎是不方便在落腳了。
丁玉鳳是個很聰明的人,她當即拒絕,“不了,我男人還在外麵等我。”頓了頓,說了幾句關切的話,“小薑,你這身體可要趕緊好起來,好起來了,我在來看你。”
等丁玉鳳離開後。
王水香撇了撇嘴,“這丁玉鳳就是個牆頭草,誰都不得罪。”
能跟肖愛敬和徐美嬌她們玩在一起的,又是什麽好鳥
旁邊的苗紅雲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我覺得丁玉鳳挺厲害的,跟她相處,你能感受到她人不壞,但是這種人能打到肖愛敬和徐美嬌的內部去,王水香,你自認,你做得到嗎”
肖愛敬和徐美嬌,一個是政委媳婦,一個是團長媳婦。
哪一個職位都不低。
這下,王水香不說話了,“那我是沒她的本事。”
八麵玲瓏她說不來。
薑舒蘭忍不住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自己怎麽舒暢怎麽來。”
不必畫個框框,把自己框進去
說到這裏,王水香就忍不住站起來說,“我還是覺得舒蘭妹子這種好,看起來軟綿綿的,實際帶刺,之前那一通話,可太深得我意了。”
苗紅雲也忍不住點頭。
確實,之前薑舒蘭收拾徐美嬌和肖愛敬的時候,一句髒話沒說,還把人給收拾的服服帖帖。
最關鍵是,她們兩人的男人都還感激薑舒蘭。
就衝著這點功力,可不是普通人沒有的。
外麵。
周中鋒剛送走陳營長兩口子,猴子便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副團,團裏麵捕狼隊的事情,需要你過去走一趟。”
周中鋒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這會也才九點不到。
他擰眉,“我馬上過去。”
話落,他便跟著進了屋,看到薑舒蘭和王水香,以及苗紅雲她們說說笑笑,不由得鬆口氣。
“舒蘭,我這邊要出去一趟。”還不定什麽時候能回來。
薑舒蘭早上的精氣神比昨晚上好多了,她不由得擺手,“你隻管去好了。”
反正,她發燒也不是啥大事。
倒是周中鋒格外鄭重,“我中午盡量趕回來,要是趕不回來。”他朝著苗紅雲和王水香道,“就麻煩兩個嫂子看顧下我們家舒蘭。”
態度真摯,語氣誠懇。
王水香受寵若驚,“哎喲,周副團,你隻管去好了,舒蘭妹子交給我們了。”
苗紅雲也道,“我們家就住在隔壁,還能餓到舒蘭不成”
有了這話,周中鋒放心了不少,他點頭,“謝了。”話落,還不忘囑咐薑舒蘭,“爐子上還熬著藥,等你吃完了記得喝。”
“冰糖在櫃子裏麵,我早上買的蜜餞也放在一起。”
他是真妥帖,幾乎是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的周到了。
薑舒蘭忍不住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你快去吧。”
她發燒,又不是啥大事,該做什麽做什麽。
經過她再三催促,周中鋒才算是離開。
他一走。
王水香跟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我滴個老天爺啊,不是說周副團是個冷閻王嗎怎麽我瞧著成了男保姆。”
男保姆都沒他細心。
這一件件事羅列下來,真的是太讓人意外了。
“要不怎麽說,新婚呢這小兩口新婚,還不蜜裏調油”
苗紅雲也感慨,沒想到周副團背地裏麵,竟然是這樣的人。
薑舒蘭被打趣的不好意思,本來蒼白的臉,也跟著羞的紅了起來。
王水香忍不住道,“舒蘭妹子,你家周副團,一晚上要幾次”
薑舒蘭,“……”
王水香見她不答,以為害羞了,沒忍住自爆,“當年我和我男人才結婚的時候,一天最多三四次。”
“我猜,周副團娶了你這麽一個天仙一樣的媳婦,這一晚上最少七次吧!”
薑舒蘭,“……”
這話題實在是太開放了。
“該不會還沒圓房吧”
王水香吃驚道。
苗紅雲忍不住說,“舒蘭發高燒,這麽一個情況下,周副團要是和舒蘭圓房,那成啥了豈不是成禽獸了”
“這倒是,我們那老家有個發燒還在炕上賣力幹活的,後來生了個癡傻的孩子。”
說到這裏,王水香的語氣不由得擔憂了幾分,“舒蘭妹子,你可要防住了,這生病的時候不能亂來。”
亂來傷的是孩子。
這要是生個癡的,傻的,廢的,這當父母的還不憂心一輩子
薑舒蘭想到昨天自己的孟浪,細聲細氣地說道,“我知道了。”
“好了,不打趣人家舒蘭了,水香你去看下廚房的藥好了沒我去把把筍子拿來剝了,我瞧著昨兒的從山上挖回來的筍子,我們都吃到嘴了,小薑家的筍子還在袋子裏麵放著。”
這在捂下去,都捂壞了。
苗紅雲一吩咐,王水香就動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把陶罐裏麵的藥給端了出來。
還不忘給薑舒蘭遞一塊冰糖,打趣她,“來,舒蘭妹子,你們家周副團說的話,我都謹記著,喝完苦藥湯子,要來一塊冰糖甜嘴兒。”
說完,王水香忍不住道,“這哪裏是養媳婦啊!這明明就是養閨女。”
養閨女都沒這麽費心的。
薑舒蘭一聽,藥喝的更快了,咕咚咕咚,一氣就灌完了。
她發現啊!
人就是矯情,周中鋒在的時候,她就忍不住撒嬌,或者是爹娘在的時候,她也忍不住撒嬌。
周圍隻有她一個或者是外人的時候,這喝藥多利索呀!
旁邊苗紅雲和王水香看了忍不住笑,“真該讓周副團看看,他不在,他媳婦喝藥多利索。”
這下,薑舒蘭也不好意思了。
上午,在苗紅雲和王水的幫助下,把家裏一籃子的竹筍都給剝了出來不說,她們還怕薑舒蘭生病不方便,直接把竹筍放在鍋裏麵,焯水後放在簸箕裏麵晾曬著。
這種筍子曬幹了也好吃。
等她們忙活差不多的時候,倆孩子鬼鬼祟祟的回來了,一人手裏抓著一隻雞,是真抓。
雞是活著的,直接拎著雞脖子,就那樣連拖帶拽的硬生生的走了二裏路,把兩隻雞給拎回來了。
這雞也夠嗆,被掐的瞪眼睛,差點沒暈死過去。
雷雲寶到門口了,沒急著進去,而是觀察了一番,沒看到周中鋒後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和鐵蛋兒和了一個招呼,兩人鬼鬼祟祟的從外麵悄悄地溜進去。
甚至,在院子裏麵曬竹筍的王水香和苗紅雲都沒看到他們。
倆孩子一進屋,頓時鬆了口氣,拎著雞,直奔薑舒蘭臥室,“老姑,你好點沒”
小小的一個人,大人的語氣。
薑舒蘭看到倆孩子的時候也驚了下,至於看到倆孩子手裏,一人提著一隻雞,就徹底傻眼了。
“你們這是從哪來的”
鐵蛋兒和雷雲寶對視了一眼,“從雷家呀!”
“那雞呢”
語氣溫和,卻透著幾分殺氣。
鐵蛋兒和雷雲寶同時縮了下脖子。
雷雲寶自覺一人做事一人當,他也聰明,沒回答問題,而是反問,“老姑,你是不是生病了”
薑舒蘭點頭。
“喝雞湯,身體好的快,是吳奶奶說的。”
“雞哪裏來的”
“偷的——”雷雲寶聲音低了幾分,接著驕傲地挺著小胸脯,“老姑,你別怕,我們偷雞養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