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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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就有隱衛上前將靈月拖到了偏室,不一會兒就傳來裏頭女子哀哀求饒的聲音。
陸熠神色不變,轉身又回到了內室,坐在榻邊握住顧霖的手。
小姑娘的氣色依舊蒼白,他雙眸一瞬不移地看著,口中喃喃:“霖霖,你醒過來成嗎隻要你能醒,我什麽都答應你,包括護住顧氏平安免受流放,我也可以做到。”
屋內靜悄悄的,回應他的隻有榻上人微不可聞的呼吸。
頓了頓,他又艱難開口:“或者,你想要顧氏起複也並非不可能,寒門已經生出異心,也許朝堂本就是如此,不是世族勝就是寒門占上風,當初還是我疏忽了……給我一些時間,讓世族與寒門求一個平衡,到時你還是京都最讓人羨慕的顧氏千金,更是定國公府尊貴的世子夫人。我們以後還會生好多好多孩子,子女繞膝,享盡歡樂。”
依舊是一片寂靜。
陸熠眸子裏的光芒一點點地灰敗下去……
這時,徐答端著藥碗走入:“世子爺,藥熬好了。”
“端過來。”陸熠俯身將顧霖抱在懷裏,接過藥碗一口一口細心地喂她喝,可小姑娘根本無意識,湯藥入口,又原封不動地被吐了出來。
陸熠一急,就著湯藥喝了一口,雙手輕輕捏住小姑娘的下巴,吻上了她柔軟的唇瓣,將藥汁一點點地渡進去。
這法子總算有了點效果,顧霖終於可以吞咽,用了大半個時辰,一碗湯藥才勉強喂完。
徐答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望了眼手裏空蕩蕩的藥碗,識趣地退出了屋。
哦,看樣子經此一遭,世子爺總算肯放下身段,識清內心了。
──
顧霖醒來時,屋外天光大亮,已經是第二日下午。
外頭的風很大,呼呼打在紅漆木雕花窗子上,讓人聽著心裏發慌。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躲避陸熠、不甚跌入冰湖的時候,見到榻邊坐著的男人,她下意識地閉眼,想要逃避對方的責問。
她深夜穿著婢女的衣裙偷跑出瀾滄院,又在冰湖赤足狂奔,這行為明眼人都能看出詭異,多疑如陸熠,他不會輕輕放過。
一雙微暖的大掌探入被褥下,握住了她的手。
顧霖渾身一顫,正猶豫要不要掙脫開,身側的人帶著暗啞的嗓音傳了過來:“霖霖,你醒了,你……覺得怎麽樣”
他叫她……霖霖
不知為何,顧霖還從那句話裏聽出了壓抑著的顫抖與慌亂,她閉緊眸子假裝未醒,可落在臉上的目光太過炙熱,不得不睜開眸子,回望過去。
陸熠一雙鳳眸裏布滿血絲,眼底巨浪翻湧壓抑著她看不懂的情緒,見到小姑娘茫然的目光,他眸中陡然湛亮:“霖霖,你真的醒了。”
“我……”顧霖張了張唇,覺得對方今日的態度尤為反常,發生了昨夜的事,陸熠不應該雷霆震怒麽,他最厭惡的便是隱瞞欺騙了。
可麵前的人卻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反而將她的手珍而重之握在掌心暖著,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顧霖動了動身子,腹部傳來一陣隱隱的疼痛,蹙緊眉頭正要開口,就聽男人緊張道:“是不是肚子疼大夫說你孕相不穩,昨夜又落入冰湖中,肚子疼是正常的。幸虧你從前身子好,昨晚用湯藥吊了一夜,你與孩子都無礙了。”
說著,他將小姑娘攬在懷裏,緊緊抱著,下巴輕輕落到那烏黑的發頂:“以後我會好好護著你,護著孩子,你也不要再像昨晚那樣亂跑,成嗎”
“什麽孩……子”
“我們的孩子,”陸熠摟著她,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你要當母親了。”
顧霖緩了好久才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她竟然懷了陸熠的孩子
一陣排斥與抗拒從心底升起,她將男人往外頭推了推,稍稍掙脫出來,道:“我不要孩子。”
“霖霖!”陸熠嗓音發沉,握住了小姑娘瘦弱的雙肩,“我知道從前是我不對,昨夜見你墜入冰湖的那一刻,才明白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霖霖,你原諒我成嗎,我們……我們重新開始……”
他的語氣忐忑又小心,鳳眸隱隱流露出期盼,望進小姑娘閃躲的杏眸。
顧霖挪開目光,抗拒地往後退了退,道:“陸熠,我們之間不該有孩子……”
“霖霖,我明白,我可以彌補,可以讓顧氏重新立上朝堂,也可以讓你恢複從前的身份,”陸熠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靠近幾分,語氣幾近哀求,“以前是我不對,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可顧霖卻搖頭,抿著唇掙脫開他的懷抱:“陸熠,我隻想要一紙休書,還有,一碗落胎藥。”
她不想再待在這兒了,也不想再跟定國公府有任何瓜葛,她隻想回到父親母親身邊。
“不可能!”陸熠嗓音冷下來,麵上浮上堅決,“這也是我的孩子,我絕不允許你落胎。”
忽而,外頭的風聲中夾雜著女子破碎的求饒聲,正屋的門口傳入紛踏的腳步聲,一道身影走近屋門,卻立在門口遲遲沒有進來。
陸熠將顧霖身上滑落的錦被蓋好,又恢複了貫冷漠殺伐的模樣:“進來。”
林建迅速進屋,立在外室極遠的地方,畢恭畢敬道:“世子爺,不傷人性命的刑都用了一遍,什麽都沒問出來,下頭人來問,是否繼續用更嚴厲的刑罰。”
陸熠遲疑片刻,回身去看榻上的人兒,正巧顧霖也在看他,那雙水眸裏起初帶著畏懼與不解,而後慢慢轉為清澈與憂慮,她的唇抿了抿,問:“他們審的是誰”
“靈月。”
顧霖心裏一慌,錦被下的手用力攥住,強行穩住,讓自己的聲音聽著不那麽恐懼:“為……何要審她”
“身為貼身婢女,隻顧自己安睡,沒察覺到主子半夜失蹤,過後一問三不知,理當嚴加審問,”男人麵上皆是冷厲,好像剛才的柔情隻是虛幻泡影,“霖霖,昨夜會診的大夫一致斷定你墜湖前飲入大量寒涼之物,你究竟吃了什麽,又為何要吃”
“我……我沒有……”
陸熠歎氣,生怕嚇到她,盡量將語氣放柔:“霖霖,我見過多少朝堂陰私手段,是否說謊一眼就可以看透,你騙不了我。”
屋外又傳進靈月吃痛的哀哭,隱隱約約好似在說:“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顧霖的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硬生生拽著,窒息地難受,又聽了幾聲,終究忍耐不住,哀求道:“昨夜的事靈月的確不知情,你不要遷怒於她,要罰就罰我。我得知母親病重需要‘安規’,京都城中都沒有,隻好把自己的給母親。”
“所以你就故意讓自己受寒之症加重”陸熠聰敏異常,很快想通了各處關鍵,他命隱衛停止對靈月用刑,將人帶去藥院醫治,摟著人又是一陣心疼,“你怕林建阻攔,就半夜偷偷跑到冰湖上”
他心中鈍痛,隻想到阻止顧霖與沈安再見麵,卻沒有料到她知道了顧夫人的病情後會驚慌失措,不惜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送藥。
終究是他疏忽了。
“是,”顧霖點頭,麵上有被計劃被拆穿的難堪,“為了確保風寒加重,我還在冰湖上吃了些雪。”
她撇過頭,心中後悔沒有多吃一些,沒有多在寒風中吹一吹,也許時間再久一些,腹中的孩子就保不住了,日後也不用來到這人世夾在他們之間受人非議。
下一刻,她被攬入寬大溫厚的胸口,男人用力抱著她:“霖霖,你怎麽那麽傻,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嗎我會將‘安規’送入顧府,但你也要好好吃藥,成嗎”
顧霖還想讓他答應不要腹中的孩子,可一想到母親的病,猶豫了很久隻得點頭。這個時候,整個顧府以及靈月的命都捏在他手上,自己不能衝動惹怒了他。
陸熠俊眸稍舒,將懷裏的人抱得更緊:“若猜得不錯,那個給你通風報信的人就是沈安吧。”
他的嗓音極平淡,好像在說一件與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事,可顧霖還是從這話中聽出了危險,她咬唇不語,腦中卻飛快地思索該如何才能將沈安安安全全地摘出去。
哪知陸熠像是真的不在意,輕描淡寫道:“聖上已經擬旨,三日後沈安就會赴臨安上任,我不管他出於何種心思出手幫你,這次之後,你們再也不會見麵了。”
“你……你對他做了什麽沈安隻是念在幼時的情意好心幫忙,是我厚著臉皮死乞白賴求他的!”顧霖臉色大變,立起身子哀求地看著陸熠,她不想連累沈安,一點都不想!
她是見識過陸熠的手段的,論狠絕,論城府,還是論權勢,沈安都不是他的對手。她不禁開始後悔主動找上沈安幫這個忙,這無異於將人往火坑裏麵推。
恐懼慢慢地從心底蔓延到身體各處,她望著男人淩厲的眸子,渾身戒備。
如果沈安真的在外任途中出了事,她拚死也要為他報仇雪恨!
陸熠眯起眼,見小姑娘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驀的笑了。
那笑中帶著無奈,帶著惆悵,還隱約藏著些許的嫉妒。
恐怕易地而處,顧霖是不會這麽一心維護他這個丈夫的,他承認自己嫉妒了,嫉妒得快要發瘋。
沈安這人身上有些才幹,隻是手段太過溫和猶豫,是該放出去曆練一番,可他也承認,聖上的旨意之所以下得這麽快,私下裏他沒少出力。
在皇宮的這幾日,他沒少因為沈安腰間的藏藍色香囊心生憋悶,偏偏對方存心要給他添堵似的日日戴著,暗搓搓地惡心人。
從前顧霖送給他的香囊吊墜、衣衫腰帶多了去了,他對於她慣用的針法簡直了如指掌,又何況是區區一隻香囊
什麽不甚在瀾滄院意外丟失,通通都是假的,那香囊明明是顧霖親手繡成,卻被拿來替沈安圓謊,憑什麽!
他越想越憋屈,幹脆向蕭涼提議將沈安立刻外放曆練,省得那人再隔三差五地來定國公府上添堵。
想到這裏,陸熠深吐出一口惡氣,揉揉小姑娘的腦袋:“我沒對他做什麽,沈安任禮部侍郎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聖上也早就想讓他到外頭曆練,我這次隻是推波助瀾一番。”
他大大方方地承認,“霖霖,我是男人,沈安對你是什麽心思,我一清二楚。你是我夫人,他不能也不配覬覦,將他遠遠地打發走,對你對他都好。以後再也不會有人煩你,我會護著你,有什麽事,你直說便是,我也會通通幫你解決。”
顧霖半信半疑,竟無力反駁,她現在的確還未和陸熠解除婚書,沈安也的確對她有意,這兩者疊加,一旦被外人道,對沈安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她身敗名裂不要緊,可沈安不行,他還有大好的前程要走。
可,陸熠這樣詭譎多疑、手眼通天的人,真的會對沈安網開一麵嗎他會不會在沈安外放的途中,就痛下殺手
顧霖心中不確定,狐疑地問:“你當真不會為難他”
“不會,”陸熠苦笑,“在你眼裏,我就是利用權柄濫殺朝政大臣的人嗎”
他看到小姑娘麵色一愣,而後沉默地低下頭去不再言語,一顆心也漸漸涼了下去,她終究是不信自己啊。
可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陸熠苦笑,當初她是多麽滿心滿眼的都是他,捧著一顆真心想要與他繾綣半生的時候,自己沒有好好珍惜,兜兜轉轉等到將人的心都涼透了才幡然醒悟,又怪得了誰呢
可下一瞬,他幽邃的眸光落在小姑娘尚還平坦的小腹,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還好,他與顧霖如今有了孩子,那是他們的羈絆,也是他彌補的機會。
日後他一定會好好彌補他們母子,將從前的虧欠通通補上,顧霖想要什麽,想做什麽,他都會去滿足。
“霖霖,你好好休息,我這就去命人以你的名義將‘安規’送到顧府。”陸熠放開懷裏的人,起身欲走。
顧霖忽而抬頭,霧蒙蒙的眼望著他,帶著猶豫與不確定:“我想見靈月。”
陸熠動作停滯片刻,哄道:“你先休息,等過幾日我會將她送回到你身邊,這幾日我會另外安排合適的婢女照顧你起居。”
非是他不願意滿足霖霖的要求,而是靈月經受一夜審問,憑隱衛的手段,雖然他明確下令不傷其性命,可身上的傷不會少。
現在霖霖身子虛弱,胎相不穩,他怕她見到靈月的樣子一時受驚發怒,後果不堪設想。
可顧霖卻並未被說服,執拗地攥住他的袍袖,重複:“今日,我必須看到靈月。”
陸熠沒法,隻得命林建去藥院接人。
即使是有了心裏準備,顧霖在見到靈月滿身的傷痕時,還是紅著眼眶渾身發抖。原本生龍活虎的小丫頭,不過是過了一晚上,就變得了無生氣地睡在那裏,她猛地抬頭看向陸熠,怒聲道:“世子就是這麽對待我的陪嫁丫鬟的麽”
陸熠第一次覺得無言以對。
這十多年多少人落在隱衛營中,嚴刑酷罰無一不用,甚至日日都有人亡命在隱衛的烙鐵下,可唯獨這一次,麵對小姑娘灼灼憤怒的目光,他第一回有了懊悔之意。
他顧慮著小姑娘的身子,妥協地哄:“霖霖,我發誓,這樣的事情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隱衛再也不會碰你的身邊人,我會命府醫用最好的藥替靈月醫治,你不要生氣,身子要緊。”
既然已經要回了靈月,陸熠也已經承諾會給母親送夠足量的藥,顧霖不想再見到他,隻覺得渾身都透著疲憊,無力道:“世子公務繁忙,不必在這裏浪費時間。”
她覺得自己累極了,兜兜轉轉無數回,還是不得不被困在這個男人身邊,難道這輩子都永遠擺脫不掉了嗎
陸熠不敢惹她生氣,雖然心中不情願走,還是順從地點頭:“好,我走,你好好休息。”
他果真就轉過了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去,屋外漏進來的日光落在男人寬闊的肩頭,在玄黑色的衣料上折射出一層淺淺的銀白,看著有些落寞。
顧霖躺在榻上望過去,一直望到那抹身影打開漆木門扉,抬腳走了出去,才慢慢收回了視線。
嗬,他竟然說愛自己在乎自己
這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可笑的笑話。
──
離開了正屋,陸熠並沒有回書房,他徑直出了瀾滄院,一匹快馬飛速離開。
定國公府裏的馬匹都是精心挑選才能入廄,他駕的這匹又是個中翹楚,馬蹄踏踏,載著主人在大道上瘋狂馳騁,耳邊的風聲夾雜著淩冽寒風,如此許久,他才從紛亂的思緒中掙脫,腦中回歸了一絲清明。
等回過神時,駿馬已經帶著陸熠來到了皇宮門口。
他略一沉吟,上前遞出了牌子。
蕭涼見到陸熠很是詫異,又看他一副潦倒失意,像是折騰得一夜沒睡的模樣,忍不住調侃:“陸世子怎麽來了昨日不是求朕給了三日的休沐,連夜出了皇宮,朕還以為這三日定然見不到世子人了,沒想到這第二日又來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陸熠:“莫非是知道朕沒了你忙得叫苦連天,你終究放不下,所以又回來幫著理政了”
陸熠冷冷瞧了眼蕭涼,撩袍坐在對麵:“你想得美。”
蕭涼頓覺無趣,將下首跳得正歡的舞娘遣退,依舊笑嘻嘻:“讓朕猜猜,你這一臉苦相,像是在顧霖那兒吃了閉門羹的樣子,怎麽,眼巴巴地日夜理政,就為了能擠出幾日時間回去陪心上人,沒想到卻被心上人關在門外,哦喲,想想就傷心呢!”
“陛下不會說話就閉上嘴。”陸熠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目光沉沉地看著地上某一處,竟然開始發呆。
蕭涼終於察覺到時真的出了事,忙斂去戲謔,湊過去:“怎的了不會是朕的江山不穩了吧”
“放心,陛下的江山穩得很。”陸熠不耐地將他推遠一些,將昨夜的事寥寥幾句複述一遍,隨後頹然靠在圈椅上兀自出神。
蕭涼托著下巴沉思了會兒,悠悠道:“其實這事兒說糟糕,也不算太糟糕。”
“怎麽說”
“你和顧霖那丫頭之間說白了就是隔著一個顧氏,隻要解決了這個難題,還愁不能與她舊情複燃,重歸於好嗎”蕭涼點著折扇細細分析,一雙桃花眼卻隱露擔憂,“要是其他膽小是世族倒好說,可顧宰輔野心太大,要是這次不將他的勢力全部扼殺,隱患太大。”
“扼殺全部顧氏勢力,但給予他們從前的尊榮即可。”
“你是說,讓顧氏隻擔名不掌權”蕭涼將這事來來回回咂摸幾遍,還是覺得有風險,“可,萬一顧宰輔野心不死,幾年後當初朝堂勾結烏煙瘴氣的局麵又會重演。”
陸熠也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劍眉緊皺,隻是點了點頭,不再出聲。
他一直在想一個兩全之策,既可以打消顧氏重新起複得勢的野心,也可以讓他和顧霖回到從前,可世事複雜,又牽扯到了朝堂的權利爭鬥,兩全何其難。
他越想越頭疼,好不容易理清的思緒又開始雜亂,一團亂麻般,攪得他坐立難安。
蕭涼見他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同情地拍拍對方的肩膀,道:“行了,這事咱們之前就想過,其中還牽扯到寒門的勢力,不是一下子就能想出法子來的。你太累了,不如去放鬆一下”
陸熠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蕭涼連忙上前攔住,解釋道:“不是那種放鬆!你想啥呢!十日後就是京都的花燈節,小姑娘家家的最喜歡這些花裏胡哨的小玩意兒,到時候你帶著顧霖去逛花燈,說不定人家一高興,對你的成見就少了。”
見對方冷淡且懷疑的目光投過來,他立馬如實坦白:“當然,朕也想去,朕想去看看咱們海晏河清的大黎。”
以及京都眾多漂亮的子民(姑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