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ch.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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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火》chter
他眼底藏了火,不遮不掩。
一手抄在兜裏,一手虛虛撐在樹幹上,就在她腦袋旁邊。
陳烈俯下身,臉離她越來越近。
“紀煙,知道我今天原本想幹什麽嗎”
他一說話,滾燙的氣息拂上臉,紀煙立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避無可避,隻能緊緊閉著眼。
腦子裏還回蕩著那句無恥之極的話。
三個字,足以讓她臉蛋燒紅。
“……你不要臉。”
陳烈眼皮一抬,諷一聲。
“我沒臉,你罵我就很有臉”
“我沒有真的罵你,”紀煙忍不住睜開眼,卻看見兩人鼻尖相觸,差那麽一點就要碰上。
嚇得她趕緊別過臉,磕磕絆絆道,“你幹,幹什麽趕緊讓一下。”
她這麽一偏頭,耳朵正好對著他,瑩白的肌膚上染上明顯的紅暈,好看得緊。
真害羞了。
意識到這一點後,陳烈心情莫名又好了,撐在她腦袋邊的手移過來,手指搓了搓她的耳肉,更紅。
他低低笑一聲。
“我想幹什麽你不知道”
紀煙還沒出聲,他嘴角一勾,馬上又接下去,“幹,你啊,小黛玉。”
猶如被雷擊,紀煙從小到大哪裏聽過這些渾話,頓時什麽也不管了,奮力推開他,腿一麻,背擦著樹幹滑下,蹲在地上。
她抬眼,眸子水亮亮的,唇瓣輕抿,可憐巴巴的樣兒。
陳烈沒扶她,轉身走到旁邊,彎腰拾起台階上的西瓜汁,重新走過來。
蹲在她麵前,正好替她擋了光。
“真當自己天仙了,你這樣的我還真下不了手。”
紀煙低頭不說話。
陳烈見她這樣,自己也心煩氣躁,摸了把頭發。
硬聲道,“給你的。”
紀煙淡淡瞥一眼,塑料封膜還是美羊羊。
“不用了。”
陳烈被她眼裏的冷淡刺到,腮幫子一緊,冷下臉起身就走。
紀煙盯著少年的背影看了幾秒,收回視線,腿還有點麻,她緩了一會,準備起身。
眼前一暗,紀煙一愣,抬頭。
“服你了祖宗。”
陳烈又回來了,重新蹲下來,拆開吸管外麵的塑料紙,“咚”一聲,吸管進了美羊羊的嘴。
少年骨骼分明的手伸過去,認命道,“爺親自伺候,這下滿意了”
紀煙還在發愣,反應不過來。
不怪她驚訝,實在是陳烈這人平時呼風喚雨慣了,脾氣也壞得可以,請他幫忙要八抬大轎,答不答應還得看他心情。
異性更是瞅也不瞅一眼,全都靠邊站。
哪裏見過他對個女的這麽沒脾氣。
奇了。
“陳烈,”紀煙心亂得很,“你不用這樣…”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誤會。
“這樣是那樣”他手沒動,還舉著。
“說清楚啊。”
紀煙覺得說不清楚,她從他深黑色的眼裏看出來,他絕對是故意的。
她不說了,隻接過那杯西瓜汁,溫度冰冰涼涼,滲進指尖。
“……謝謝。”
陳烈目不斜視,非得看她親口喝下去。
紀煙剛吸進一口,他出聲了。
不急不緩的。
“老子對你什麽心思,你不是清楚得很”
一句話,成功把紀煙嗆到了。
“咳……”
紀煙臉燥紅一片,連脖子都紅了,她自己都分不清是被西瓜汁嗆紅的,還是別的原因。
這話到底什麽意思。
是他瘋了還是她幻聽了。
陳烈見她咳成這樣,眉一皺,好心地替她拍了拍背。
紀煙緩過來的時候,眼眶生理性紅了一圈,看著他,一臉天塌了的樣子。
“你別亂說話呀!”
陳烈盯住她,冷嗤一聲,眼角帶戾。
“老子樂意。”
說完起身,勾起旁邊裝菜的袋子,看她也沒看一眼,走了。
紀煙也起身,糾結半天還是叫住了他。
“陳烈。”
他回過身,立在夕陽裏,臉看不太真切。
“怎麽”
“你直接回家嗎”紀煙輕抿唇,“你發燒了,應該吃點藥。”
陳烈停了會,語氣微諷,“這麽關心我,你又讓我怎麽想”
紀煙回避他的問題,風一遍遍拂麵,她捏緊手上那杯西瓜汁。
“病好了,下星期你還回來嗎”
回哪
回學校,回到他們本該去的地方,回到光在的地方,回到青春的正軌上。
夕陽一點點沉下去。
紀煙沒得到回應。
他走了。
—
時間從指縫溜走。
到了九月中旬,再過一個多星期就要迎來第一次月考。
紀煙沒什麽感覺,因為在她以前的學校,高二下學期幾乎就已經學完所有課程,之後就開始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
考試對她來說太平常。
去往光明的未來,路上總得通關打怪獸。
班會課,講台上的朱延華顯得很重視。
“這次月考算是你們第一次的曆練,一個個的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心態放正,別把這次考試不當一回事,也別糊弄我,尤其是後麵那幾個男生,聽見沒別東張西望的,講的就是你們!”
“現在都什麽時候了,啊”朱延華眉毛一皺,恨其不爭地把講台拍得啪啪響,“高三了!還不抓緊時間學習,整天不是玩就是睡覺,自覺自覺,你們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上麵的人說得口水四濺,底下依舊有人昏昏欲睡。
訓累了,朱延華喝了口茶,繼續說第二件正事,“我昨天跟隔壁班班主任聊了下,他們班不弄了那什麽互助小組嗎確實挺有效的,剛好呢,這次月考結束,就按照成績表分幾組……”
話沒說完,“砰”一聲。
是從後麵傳來的,朱延華皺著眉望過去,還清醒著的同學也都齊刷刷看過來。
陳烈麵無表情,一手抄著兜,一手勾著書包擱在肩背上,踹門的左腳剛放下來。
別人穿著鬆鬆垮垮的黑白色校服,到了他身上,又是不一樣的味道。
這人,好像什麽和他沾上一點,都能染上一股子桀驁不羈的痞勁。
紀煙冷不防同他視線對上,心一抖,然後立馬轉過頭,臉上莫名燥。
她今天早上來學校沒看見他,還以為他不來了。
說不失望是假的,這會兒看見他,又是不一樣的感覺。
教室裏先是安靜了幾秒,隨後動靜慢慢變大,跟蝴蝶效應似的,一起來了。
說什麽,聊什麽,自然還是前幾天那些事。
翻來覆去地講個沒完。
但都還是怕他的,心裏再激動,再想八卦,表麵上也還是風平浪靜,聲音也壓得低。
但陳烈是什麽人,他要是在意這種事,他就不是陳烈了。
早習慣了。
“陳烈!”
朱延華喊一聲,眼睛瞪老大,“遲到就算了,報告也不知道打你給我出去重新進來!”
紀煙心裏一咯噔。
朱延華心一直都挺大,所有老師中,不怵陳烈的大概隻有他。
好在陳烈也從未跟他翻過臉。
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沒頂嘴,轉身就出去了,又從前門進來。
站在門邊,規規矩矩喊了聲“報告”。
雖然還是一副“爺來收保護費”的氣質,但對他來說已經夠老實了。
後麵的卓燁霖一臉見鬼的表情,“阿烈怎麽搞的,吃錯藥了還他媽是烈性藥。”
“我是眼瞎了還是耳聾了烈哥竟然沒跟華哥杠上”
紀煙旁邊的男生接了句,“你沒瞎,老子也看見了,千真萬確,童叟無欺。”
“百年難得一遇啊,這不得放個炮慶祝一下”
……
那邊,朱延華擺擺手,讓陳烈進來了。
紀煙始終低著頭,餘光卻瞥見那道身影在她座位旁停下,然後不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頭頂傳來聲兒。
“老師。”
散漫的音節,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怎麽聽怎麽別扭。
說這話時,他手指搭在她桌上,一下一下敲著。
紀煙被這似有若無的敲擊聲弄得神經緊繃。
“我能換個位置麽。”
朱延華眉一皺,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還是陳烈第一回跟他提要求。
“跟老師說說,有什麽原因嗎”
陳烈掃一眼紀煙桌上的筆,煞有其事道,“我有點近視,還沒來得及配眼鏡,看不清黑板。”
此話一出,卓燁霖直接“我操”一聲,驚得下巴掉下來。
他沒毛病吧還近視眼
陳烈要是近視眼,他就去吃屎!
這話紀煙也不信。
他們不信,但朱延華真信了。
陳烈個子高,坐前麵會擋別人視線,隻能在後麵幾排考慮,朱延華也不可能不跟別的同學商量就給他換了,於是想說他課後再看看。
哪知陳烈同學已經貼心地提出了方案。
“我個兒高,坐這就行了,剛好卓燁霖有遠視眼。”
說這話時,他指著卓燁霖的桌子。
卓燁霖:“”
朱延華目光掃過去,“卓燁霖,你遠視眼啊”
“我他媽……”
陳烈一個眼風掃過去。
卓燁霖:“對,我是遠視眼。”
“那你不早說,有時間趕緊配個眼鏡戴戴,陳烈你也是,”朱延華手來回一指,說,“那你倆就先換一下吧。”
卓燁霖磨後牙,“行。”
易伊伊早看出來是怎麽一回事,身子往紀煙那斜,小聲道,“行啊阿煙,陳烈為了你,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啊!”
紀煙咬著唇沒作聲。
那兩人本來桌子就空,書包一扔,人一換,位置就換好了。
班會課的事都講完了,朱延華讓他們自己複習,自己去上廁所了。
紀煙頂著後麵人的視線,如芒刺背。
她聽見卓燁霖嘰裏呱啦地控訴了一大堆,陳烈隻回了一句話。
“你管老子。”
目的達成了,他又恢複成那個真陳烈。
沒一會,紀煙感覺自己背被拍了下,她沒回頭。
陳烈直接把字條扔到她桌上,人趴在桌上,手勾著她的頭發玩。
紀煙沒法置之不理。
展開,一行字。
—爺來了,開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