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玩家還能再苟7(100地雷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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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組織裏的醫生除了坐診以外,還有一項送醫。那是當然的,萬一成員受了重傷,總不能讓人爬到據點。在不方便去正經醫院的時候,自然隻能讓自家醫生辛苦一趟。
    清水涼的小黑後座上就備著常用藥品和急救儀器。而凡是組織成員,手上都有一份各個醫療據點醫生們的聯係電話。從這方麵來看,組織還是挺有人道主義的。
    清水涼按電話裏提供的地點一路飆到目的地——這方麵她是很有道德的,絕對比急救車跑得快。這裏位處市區和郊區的交界處,像是城中村一樣的地方。房屋一棟擠著一棟,人就在房屋的夾縫裏呼吸著發黴的空氣,老舊落灰的牆皮連烏鴉都懶得落腳。
    清水涼在迷宮一般的街道上轉悠了幾圈,終於找著了目的地的那棟六層樓高的空屋子。
    這樣的高度在這附近很適合狙擊,清水涼據此判斷叫她來的那位應該是個狙擊手。
    他的代號是蘇格蘭。
    清水涼仰頭望了下六層樓高的樓房,深覺以自己現在的體力帶著醫療箱和必備的急救儀器上樓夠嗆的,於是完全沒有良心地把電話撥回去,“摩西摩西,蘇格蘭是吧你現在還能動嗎……能的話自己爬下來,我在樓下等你。”
    結果等蘇格蘭真的下來了,清水涼立馬後悔得不行。
    諸伏景光——怎麽是你!
    過去了兩年多的時光,他下巴上留了些短短的胡茬——那是畢業典禮那天鬆田陣平這麽建議的;他從樓梯的陰影中緩緩步下來,左手拿著狙擊槍,一身黑衣凝固著最冷峭的寒風,那雙過去溫潤如水的目光此刻也像是蒙了黑漆漆的塵霧,再找不到曾經明明白白在那眼裏裝滿的情緒。
    “醫生,勞煩您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雖然說話依舊很有禮貌,口氣卻平靜得可怕。
    清水涼從現在這個人身上找不到情緒……她以前想象不出景這樣的性格去做臥底會是什麽樣,現在她看到了,是這個樣。
    清水涼三兩步衝上去,她突然的動作驚得蘇格蘭頓在原地。然後她就開始圍著人轉。
    “你傷哪兒了嚴不嚴重難受的話你可以在電話裏直說讓我上去的,逞強算怎麽回事”
    蘇格蘭顯然不太習慣這麽熱情似火的醫生,尤其是她此時的態度似乎和電話裏不大一樣,活像是他是她走失多年、一朝複得的智障兒子似的。
    “……傷到了手臂。”
    蘇格蘭其實也不必開口說明,這位熱情的醫生已然把他全身上下檢查了個遍,親自確認了他的身體狀況,並且痛心疾首地數落他:“傷得這麽重……彈殼還卡在肉裏呢,幹嘛還自己走下來你對自己的身體沒點數嗎”
    蘇格蘭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清楚——他傷的是手臂,不是腿,走下來是沒問題的,頂多是因為失血身體有點虛弱罷了。
    漂亮的醫生女士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讓他感受到最貼心的醫療服務,這會兒一步路也不肯讓他走了,讓他就地坐在樓梯上的時候還把自己的黑風衣外套給他鋪在了地上。
    ……蘇格蘭都快懷疑自己是得了什麽明天就要死的不治之症,如今是在接受臨終關懷了。
    生著一頭綢緞般銀色長發的醫生看上去年紀不大,身子很單薄,黑風衣脫下以後裏麵穿著件淺黃色的連衣裙,好像風大一點都能把她吹倒。那張臉的膚色也蒼白得不正常,如果把兩人拉出去,別人準以為那個重症病人是她。
    “醫生……”
    女人輕輕“嗯”了聲,但沒抬頭,手下嫻熟地幫他剪掉傷口附近的衣料,蘇格蘭正要說點什麽,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女人皺緊眉頭接起來:“摩西摩西,誰……沒空,讓他自生自滅吧。”
    等她凶巴巴地掛斷電話,蘇格蘭當即決定,還是讓醫生安靜地處理傷口吧。隻是在她想用麻醉藥的時候,他阻止了一下。
    對他們這種臥底而言,最好能盡可能保持清醒。
    醫生抬起眼眸淡淡地看了他一下,以一種不太認同的神態同意了他的請求。
    蘇格蘭確確實實鬆了口氣,看醫生那股緊張勁兒,他真怕對方油鹽不進地非要上麻藥,還是全麻那種。
    清水涼借著[技能自主]模式很快就給蘇格蘭處理好傷口,上好了藥,隻差拿繃帶包紮一下的時候,蘇格蘭忽然低低地說了聲“小心!”
    他的動作比聲音更快,“小”字才起了個頭,清水涼就被他拉著撲到一邊,緊接著,兩人剛才所在的地方就被一顆子彈穿透了。
    清水涼恰好壓在了蘇格蘭手臂的傷口上,盡管她不重,還是讓男人額頭疼出一層密密的冷汗,他忍著痛抓起地上的狙擊槍,想要還擊。剛上好藥的傷口又開始汩汩地往外冒血。
    “你藏到我身後去。”他咬著牙說道。
    看起來,就算人表麵上再怎麽偽裝得無動於衷,組成這個人的最本質的核心是永遠不會變的。
    即便對蘇格蘭來說,眼前的醫生是黑衣組織的成員,在危險來臨時,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保護她。
    清水涼從他手中搶走狙擊槍,熟練地拉栓上膛,然後擋在了諸伏景光的麵前——他們所處的這個樓梯口空蕩蕩的,壓根找不到掩體,冒險出去回到車上又更危險。
    清水涼對自己的狙擊技術還算有信心,可她剛剛壓根沒看到上一發子彈是從哪兒打來的。
    距離上一槍已經過去了三秒,敵人隨時可能發出下一擊。
    清水涼屏住呼吸,聚精會神地尋找著敵人的破綻。諸伏景光訝然地望著身前瘦削的背影。比起他被人保護這件事,更叫他驚訝的是他此時正被一個黑衣組織成員保護著。
    為什麽要這樣他們不是才第一次見麵嗎
    諸伏景光可不會覺得對方是對他一見鍾情了。假如組織成員都這麽相信愛與和平,警方也不會下了大力安插進一波又一波的臥底。
    諸伏景光的身體突然從背後覆上來,清水涼愣了下,她像是被他完全包裹在了懷裏似的——假如這時候子彈過來了,想打在她身上也有些難度。
    諸伏景光沒有受傷的左手托著清水涼的手臂為她尋找方向,熟悉的溫柔嗓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
    “怕的話……就閉上眼睛。”
    在他指明的方向上,清水涼在瞄準鏡裏注意到了陽光對鏡子的輕微反射。她絲毫沒有猶豫地扣下扳機——砰!
    敵人的第二顆子彈打偏了,清水涼的子彈卻正中紅心。
    兩人齊齊鬆了口氣。諸伏景光放開清水涼往後退了點,拿回狙擊槍,他低低地問:“開槍的時候……你怕嗎”
    “不怕,”擔心景這個心腸過於柔軟的家夥會多想,甚至自責,清水涼解釋道:“我不是第一次殺人了,有經驗的。”
    諸伏景光看了看神色淡然的醫生,垂下眼皮,“是嗎……我第一次對人開槍的時候,挺怕的。”
    他這話說得特別輕,輕到清水涼隻聽見了嘟嘟囔囔幾個字,然後他抬起眼睛,又恢複了那種沒有情緒的神態,“我該走了,謝謝醫生跑這一趟。”
    “傷還沒處理好走什麽”清水涼對他的態度半點也沒在意,把人按下,重新回車裏取出幹淨的繃帶給他細致地把傷口纏好。
    景這人就是這樣,嘴上說得挺狠,到頭來他最聽話。
    “你知道醫療據點在哪兒,對吧按時來找我換藥。”清水涼給她的糟心同期交代著注意事項,又想到這孩子也是著名問題兒童,遂板起臉來,口氣嚴肅,“必須過來換藥,聽到了嗎”
    蘇格蘭看上去很乖地點了下腦袋,“……醫生,你剛剛為什麽要擋在我麵前”他猶豫了很久,還是問了這句話。
    醫生頭也沒抬,給他的繃帶打了個碩大又漂亮的蝴蝶結收尾,“你不是叫我醫生嗎醫生本就要救死扶傷。”
    很好,這句話很酷,清水涼滿意地點點頭,對蘇格蘭擺擺手,“我先走了,回見——”
    諸伏景光目送醫生開車離開,站在原地等了會兒,從另一棟樓裏走出金發黑皮帶著鴨舌帽的男青年。
    諸伏景光輕輕一笑:“什麽時候到的,零”
    “你們剛剛扣下扳機的時候,”降穀零看上去不太高興,“怎麽把自己搞得受了這麽重的傷。”
    “有些大意了,山野組的人不知道組織的底細,卻敢搶組織的生意,手下的人還是有些本事的。這回真是多虧了這位……負責任的醫生”諸伏景光想了半天,才勉強用出負責任這個形容。
    “黑醋栗她才回國不久,在組織裏有個代號是莫索特的好友。但是不久前,這個人叛逃了。”身為情報員的降穀零三言兩語就把黑醋栗的底細倒了個底掉,“之前她和琴酒一起出國追殺莫索特,不過似乎結果不如人意。”
    “……是嗎”諸伏景光垂下眼眸,輕輕呢喃了聲。
    停在房屋間電線上的雀鳥撲騰了幾下翅膀。兩個男人壓低帽簷用極低的聲音說了幾句話,隨後一前一後離開了城中村地區。
    發現諸伏景光居然來組織做臥底後,清水涼便有些憂心忡忡的。那幾位警校同期生中,要說清水涼對誰最放心不下,那必然是諸伏景光無疑。
    江下舟先不必說——他最好趕緊立馬去死,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這兩個雖然也叫人擔心,但拆彈畢竟不是清水涼的專業領域。她擔心歸擔心,能做的也就是給人加加油鼓鼓勵,祈禱他倆注點意。
    至於班長伊達航,他一向再讓人放心不過;而降穀零,他雖然人辣嘴甜,但也是有些黑心腸在身上的。
    對比下來,溫柔可愛的小天使景光簡直叫人擔心到不行。一個騙人都會眼神亂飄的家夥他怎麽敢來臥底的!
    到底是哪個笨蛋做的決策不會是警視總監吧他還沒被鬆田陣平打死嗎
    晚上去基安蒂家蹭飯的時候——科恩恰好也在——清水涼便跟她打聽蘇格蘭的事。
    基安蒂這個人有時候說話就是太過直接。
    “你找好備胎了”
    清水涼不高興了,“打聽帥哥的事怎麽能叫找備胎呢這叫關注美,關心美,關愛美。”
    戴著黑墨鏡的科恩看了她一眼,低頭默默吃飯。
    基安蒂給自己倒了杯酒,“蘇格蘭的話,我對他了解不多。不過碰過幾麵,是個挺不錯的帥哥。”她仔細想了想,肯定道:“身材很棒。”
    “他大概是半年前加入組織的,因為能力強,很快就有了代號。跟他差不多時間加入組織的還有萊伊和波本。三個人都挺厲害的。”她喝著酒,看了清水涼一眼,“你非要在組織裏找男人的話,比起琴酒,蘇格蘭確實是更好的選擇。琴酒這個人,你真的把握不住。”
    正在吃飯的科恩似乎是以為自己聽見了什麽鬼故事,抬起腦袋在清水涼和基安蒂的臉上交替瞅了瞅。
    隔著墨鏡,清水涼都能感受到他眼神裏的驚恐。
    似乎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設,他才放下筷子默默插了句嘴:“你們說的這個琴酒……跟我認識的是同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