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惦記著幫他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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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還是豬肝粥,照著雲程以前的口味,一樣東西連吃兩天就該膩味了,現在卻頓頓都吃得很香。
    今天上午葉二叔要去縣城一趟,把家裏的布料和剩餘的竹簍筆筒之類的東西帶去賣掉。
    雲程算著那些羊毛可能不夠,拜托他幫著再買些回來。
    他遵循了窮家富路的說法,家裏剩餘的銀子銅板都給葉存山帶上,自己身上一個子兒沒有,等葉存山回來還錢。
    送走葉二叔,雲程跟劉雲還是去山裏。
    今天可以不用做家務,就照常把家禽喂喂,摸個雞蛋就夠。
    再就是葉存山曬了兩天的紙,也順便看看幹了沒有。
    劉雲說明天有雨,要還潮著,就點火盆烤烤。
    兩人走的還是河灣灣那一條道,一路的閑言碎語。
    他倆商量著造紙的事,耳朵裏都聽不進別的聲音,等他們走遠,就傳出了“傲氣”的言論。
    有人拖長了調子明捧暗貶道:“人家可是秀才娘子——”
    葉存山再次去走商的事,也在今天徹底傳開,並且不被看好。
    “雲廣識都當護衛兩年了吧真那麽好賺,他不早就單幹了”
    隔壁村也有人學,一路花錢打點,有驚無險的帶了批貨物回來,也就剛開始幾天賣得俏,再後麵都隻能壓價賤賣。
    前後銀子加加減減,算下來竟還是虧本的。
    山上劉雲在給雲程講怎麽持家管家。
    她家以前富過,婆婆對三個兒媳都不錯,每個人手頭都有餘錢,供她們自己的小家庭開銷。
    她跟雲程都有個讀書郎做夫君,劉雲能囑咐的就更多了。
    從衣食住行,到筆墨紙硯。
    她教的是勤儉持家,“你別嫌我囉嗦話多,像咱們這種人家,日子不摳搜著過,以後難呢。”
    雲程聽得認真。
    他現代時富裕,又幾乎全是網購,買東西喜歡挑好的,不在意價格。消費觀念是,與其買個次一點的,沒用多久就換,不如一次到位買最好的。
    穿到這個時代後,他適應算快的。
    隻需要知道他沒錢,他很窮,一文錢都要掰成兩瓣花就足夠。
    所以葉存山給他買件新衣裳,他心裏甜蜜也不敢穿,總怕出什麽意外,沒銀子應急。
    聊著天,很快到家。
    雲程在劉雲的注視下去摸雞蛋,他被雞盯著還是會怕,就先用腳勾開雞圈門,往外撒把雞食,等到雞都出籠了,才蹲身去撿。
    他家雞養得不好,有時一天一顆蛋都沒有,今天雲程隻摸出來一顆。
    劉雲跟他講雞蛋也是可以拿到縣城去賣的,“等幾天我帶你去,擺個小攤買雞蛋糕。”
    自家加工一下,雞蛋的價格就會翻個幾倍,比純賣雞蛋掙得多。
    雲程摸摸鼻子,古法蒸蛋糕他看過做法,沒有打蛋器,要純手打,想想他都覺得累。
    希望劉雲不要教他這個。
    他倆今天除收紙外,就是收拾旁邊的那座茅草屋,要用來當臨時的造紙作坊。
    煮沸需要用到的大鐵鍋葉存山已經準備好,又是雲程不知道的時候弄的。
    他也惦記著能幫上葉存山什麽,就從劉雲這邊委婉的打聽李半仙的事,先從葉存山的話題切入。
    劉雲當然是挑揀著好的說。
    像葉存山以前看過兩場戲,覺得當將軍威風,成天找人比武,葉延這文弱書生都跟他打過架,這些呢,劉雲就輕飄飄帶過,說葉存山身板結實,力氣大。
    但要說他幹活利索,讀書厲害,就滔滔不絕誇個不停。
    雲程也挑揀著聽,自動把讀書那部分的誇讚過濾。
    不是他不相信葉存山,而是他覺著劉雲這個誇讚的狀態,更像是誇葉延誇多了,同樣的詞句直接套,真實性存疑。
    而且這些事他以後可以自己問葉存山,今天主要是李半仙。
    雲程開口之前還算了算好感度。
    若是今天問的事犯了忌諱,後麵造紙時也能拉回好感,不影響兩家關係。
    紙還沒幹,劉雲要準備燒火烤紙,為不浪費柴火,她讓雲程把被子也拿到這邊烤烤,“這雨下來,就要十天半個月才放晴,到時候被褥都是潮的。”
    被這事打岔,兩人一起忙活一陣,坐下烤火時,聊天的興致才重新接上。
    劉雲還從懷裏摸出了針線和一塊布,見縫插針的幹活。
    雲程隻覺得害怕。
    希望葉存山出息一點,他不想過這種苦日子。
    當然,他自己也會努力的。
    現在就先搞李半仙吧。
    “堂嫂,我跟你打聽個人。”
    劉雲眼也沒抬,“你說。”
    雲程毫無鋪墊,直接問她:“你知道李半仙嗎他批命準嗎在咱們村裏名聲怎麽樣啊”
    從劉雲的表情來看,她對這個李半仙也有積怨。
    時代受限,她不敢胡言亂語,就含糊其辭,“還行吧。”
    “娘之前請他給家裏三兄弟都算過親事,他說咱家不能娶女人,要娶就得娶夫郎,不然壞了延哥的氣運,以後難考功名。”
    雲程:……
    他欲言又止,很怕傷了嫂子的心,不敢再問。
    劉雲歎口氣,“也沒什麽,娘給了他算命錢,轉頭就給三兄弟都娶了媳婦,都是適齡大閨女。”
    她也是其中之一。
    還苦笑道:“他口風很緊,給人算命不會說出去。”
    所以這些年沒人說是她克著延哥不能考上功名。
    也因為這,劉雲總是內疚,把自己當牛當馬,一刻不敢停,就怕斷了葉延的筆墨,影響他前程。
    雲程病重時,他爸媽也請過算命先生,也去寺廟祈福捐贈求平安。
    治病的事有醫生來,當代人都知道求神拜佛隻能求心安,要的就是人家說兩句吉祥話。
    因此雲程覺得李半仙根本沒有職業道德,拿了錢還渾說。
    他安慰道:“堂哥應當是壓力太大了,要麽造紙的時候也叫他上來幫忙,叫他放鬆一下,也別一直緊繃著。”
    劉雲點頭應下。
    她感覺得到,家裏自上次舊紙變新紙後,氣氛都變了。
    嬋姐敢跟大人撒嬌,會說會笑了。也是這時候,他們才發現一直疏於照顧,嬋姐說話其實不利索。
    最明顯的就是葉延了,以前一整天都坐書案前,眼神總是疲憊無神。
    這幾天眼睛都明明亮亮,劉雲瞧著,很像他們剛成親的時候,人有點那什麽……意氣風發
    她沒繞開話題,又回到了李半仙身上,“他全名叫李大道,跟我是一個村的人,我那村子劉姓是大姓,跟葉姓在靜河村一樣,排外得很。他跟個道士學過還是跟著和尚學過我也不清楚,兩種說法都有,所以他過得還不錯。”
    “寧哥兒他娘,劉嬸,還有你大伯娘李秋菊,也是我們村的。”
    雲程不認識寧哥兒,劉嬸他倒是對上臉了,出門遭擠兌時,劉嬸總是打頭陣,也不知哪裏來的氣性。
    他問:“娘呢就是存山他後娘。”
    “是咱們村的外姓。”
    後麵雲程還問很多,比如兩個村子距離多遠;李半仙有沒有經常過來靜河村;請他算命是自己帶人過去,還是他上門來;除了村子裏的活兒,他會不會去縣裏擺攤;算一回多少錢;所有人都不把批命語說出去嗎……
    問得劉雲額頭都見汗了,“你要做什麽”
    這架勢不像是要找人算命,更像是找人打架要蹲點
    雲程沒說實話,“這不是存山出去了嗎我心裏擔心。”
    劉雲果真信了,“那也別去他那裏費錢,我教你念經還管用一些。”
    雲程乖順點頭,實際心裏已經開始思索怎麽收拾這個李半仙了。
    在封建社會裏宣揚迷信,影響太大。
    葉存山那麽個人,表麵上看著不在意,心裏也計較得很,那天吃飯臉色沉沉的,沒個心情。
    他雖沒大才,小聰明還是有一些的。
    李半仙要真厲害,就算算他命裏有沒有這麽一劫吧。
    等到下午收拾茅草屋的時候,雲程才靈光一閃。
    陳金花前頭那個男人,李獵戶,也是姓李的。她會不會是因為這層關係,才認識的李半仙
    陳金花在家打了個噴嚏,叫存銀給她端水。
    存銀一袋羊毛處理了一天多,還沒弄完,心裏煩躁。
    拿著水杯進去,陳金花還挑剔,“你身上都是毛,別落茶杯裏了。”
    存銀聽他哥的話,在陳金花再跟他誇徐家某幾個單身漢時,很浮誇很大聲的喊出名字,伴隨三連問:“真的嗎真有這麽好嗎他們真的不打媳婦嗎”
    招來了奶奶劉翠英。
    陳金花挨了一頓訓斥,叫她別惦記存銀的親事。
    劉翠英一走,存銀就被使喚得腳不沾地。
    他再喊人也沒道理,誰讓陳金花懷著孕,而家裏隻有他一個小輩能伺候呢
    幾次想去雲程那兒躲躲,都沒能找著機會。
    氣急了他還哭,“你就看我哥不在家,就這樣欺負我!”
    陳金花心說:你哥都被我分出去了,刁難你兩下又算什麽
    轉頭就給葉大也哭,說要不是心疼存銀怕他冷,她也不至於大冷天的去河邊洗衣服,現在叫人端杯熱茶,都不能說裏麵有羊毛。
    前麵的不重要,重要的那羊毛。
    葉大早看著不順眼了,“他是沒媳婦哪裏有叫弟弟伺候人的道理你給他送回去!”
    存銀巴不得離開家呢,擦擦眼淚,拖著羊毛就跑。
    陳金花臉都氣綠了。
    這男人,到底懂不懂她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