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給我家夫郎買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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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銀上山也不吭聲,拖個小板凳坐在離火盆稍遠的地方哼哧哼哧疏羊毛。
    一句話沒抱怨,也從大開大合的動作與苦大仇深的小表情裏透露了情緒。
    劉雲讓雲程過去看看問問,也教他,“存銀是存山帶大的,兄弟倆感情好,你別不耐煩。”
    雲程沒覺得他煩,“他挺可愛的。”
    雲程以前有個妹妹,年紀比存銀大上兩歲,因著雲程一直在家,跟妹妹相處多,對這個年紀的孩子沒什麽抵抗力,天然帶寵溺。
    他過去問,存銀還不想說,“明天要下雨了,我得趕緊把羊毛弄出來。”
    下雨他就不出來了,冷得慌,也不方便。
    雲程從他眼神裏瞧出了意思。
    以前跟他講,是因為葉存山還在家,對他說,就等於給葉存山告小狀,有人撐腰。
    現在不說,是因為雲程管不到他家裏。
    雲程反思自己,他確實幫不上忙,隻能叫存銀有個地方躲躲。
    不知道收拾了李半仙,能不能讓陳金花叫人批命的事情敗露,讓她能收斂一些。
    不求她把人當親生孩子對待,至少不故意折騰人就行。
    他問存銀:“你有眉筆嗎”
    存銀當他是愛俏,撇撇嘴,“我哥又不在家,你打扮給誰看”
    “給你看啊。”雲程笑著回應一句,存銀紅著臉瞪他:“你平時就這麽跟我哥說話的嗎”
    怎麽這麽直接!
    雲程想了想,他對熟悉信任的人,說話確實比較直接,就點頭,“對啊。”
    也想了個理由掩蓋目的:“趁他不在家,我可以先練練手嘛。”
    存銀這才滿意,“等晚上回家,我拿了給你送去。”
    雲程體力有限,搞太激烈的怕跑不贏李半仙,被人摁著揍,得不償失。
    而且不搞個狠的,李半仙隨時卷土重來,指定還能編出什麽山神河神要祭品,掐指一算,就他的命格最相配呢。
    雲程在沒有幫手的情況下,能做的事跟李半仙也差不多,無非就是裝神弄鬼,用魔法打敗魔法。
    鑒於他現在有夜盲症,威力會下降許多,所以也需要其他輔助。
    不湊巧,他學過素描,現在也有紙。
    他準備畫幾張陰司通緝令,列舉李半仙的“罪行”。
    至於字……他相信,就是缺胳膊少腿,有個“陰司”,也不會有人懷疑,當是地府的字呢。
    這事不能逼太過,怕李半仙狗急跳牆,也怕村民們反應過激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給他期限坦白。
    若這一次不成,雲程就要等葉存山回來了。
    到時候他拉著葉存山一起去裝鬼差,也可以把白色中衣外穿,披頭散發,做一個“正麵是頭發,背麵還是頭發”的恐怖造型,下一劑猛藥。
    據他所知,越是懂一些門道的人,越是心裏忌諱。
    劉雲也說了,李半仙從不走夜路。
    要這兩個法子都沒用,他就隻能暴力執法,以後有錢了,請幾個打手,見他一次揍一次。
    下午葉虎也上山來了,他搭梯子幫忙修繕屋頂,以免漏雨。
    葉虎是葉二叔家的長子,上午就被他娘磨了一早上,下午才不情不願的過來。
    看看劉雲,又看看紮堆坐火盆邊上的兩個小哥兒,他冷哼一聲:“讀書有什麽用屋頂漏雨了還不是得叫我這個泥腿子來補!”
    雲程不認識他,一臉尷尬。
    存銀叫他大堂哥,“你來都來了,就好好做吧,反正我們都要感激你,何必說這話,叫人討厭。”
    葉虎更不爽,“你還能討厭我”
    他蹬蹬蹬上梯子,劉雲在下麵扶著梯子,生怕他摔了,叫他小心。
    他沒個工錢來幫忙,雲程不好閑著,趕忙終止大計劃,過去打下手。
    葉虎說:“我給你掏鳥窩摸魚蝦的時候,你吃得可歡。”
    存銀似模似樣打趣他,“這不是哥哥們都有媳婦了,你看看我,現在跟你說句話,你都要翻舊賬了!”
    兄弟倆你來我往說幾句話,葉虎不好意思生氣了,存銀心裏那點氣悶也消了。
    這還是雲程第一次見著存銀跟其他人交流的樣子,小孩兒嘴挺甜,心大也敢說,一看就蜜罐子裏泡大的,生活苦不苦另說,童年該是快樂的。
    希望後幾年別出大變故。
    劉雲給雲程和葉虎介紹了下,葉虎看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又擺起了臉色。
    雲程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得罪了這人,仔細想想,原身那個性格,隻有別人欺負他的份兒,不可能主動招惹誰。
    思來想去,隻得出兩個可能,要麽是葉存山惹的,要麽是今天來時就帶了氣性。
    於是他為了不把這壯丁氣走,就悶頭幹活,被人使喚得團團轉,也不說一句抱怨。
    隻心裏越發想念葉存山了。
    經過一天的夢想膨脹,雲程已經進階到了望夫成龍的狀態。
    從想要葉存山給他幹活,到期許葉存山有大出息,請很多人給他幹活。
    葉存山正發愁這次的采買。
    他身上銀兩不多,出行時間也有限,不能跟以前一樣,東邊買了東西,去西邊賣了,再從西邊買,回東邊賣,兩邊多跑幾趟,滾出來更多的本金,才去幹一票大的。
    銀兩少,就隻能做小本買賣。
    小本買賣,又不值得出來跑這一趟。
    先在熟悉的那幾條街逛過以後,葉存山懷裏兜著雲程娘親的遺物,找到了一家首飾鋪子,看能不能修複玉器。
    他跟雲程商量過,這次隻是問問,有個念想,以後家裏寬裕了,再來請匠人。
    因不打算花錢,葉存山直接進了府城最大的首飾鋪子。
    裏麵人來人往,多是女孩兒和哥兒。
    葉存山看見哥兒,他才想起來,雲程也一件首飾都沒有,心思一動,目光也跟著店夥計的介紹,一樣樣看了起來。
    他個子高,眼神好,不用擠過去就看得一清二楚。
    什麽簪子步搖,瓔珞項圈,手鐲耳環,看得葉存山眉頭越皺越緊。
    東西是好看的,雲程皮膚白,人長得漂亮,真戴上這些東西,也不會顯得不倫不類。
    隻是他比著首飾的樣子,想著雲程裝扮後的模樣,就怎麽想怎麽不舒服。
    太娘氣。
    也是這時,有個夥計送走了客人,得了空閑來招待葉存山,問他是給家裏媳婦買,還是給府上夫人買。
    已經是深秋,葉存山換上了窄袖口薄棉衣。
    這衣服是沒分家之前做的,在村裏料子算不錯,身上也沒個補丁。
    隻是從村裏,到蔚縣,都隔著一層。再從小縣城到府城,看著就不是個富貴樣,被人誤認做是誰家長工也正常。
    他自尊心沒點在這上麵,也不做解釋,問他:“你們這兒能修補一下玉器嗎”
    玉器在大乾朝是富貴人家的象征,比金銀貴得多,好玉千金難得。
    夥計熱情翻倍,引他去後院說話,“我叫店裏師傅給你看看。”
    很可惜的一點是,這玉器師傅雕工不錯,要他仿個一樣的,他能做出來,修補是辦不到的。
    “碎了太多,除非你願意融金銀包一層。”
    葉存山原本想的是在斷裂處用金銀做個小套子,兩邊拚接。金銀上再做些素淨的花紋,差不多能把玉佩手鐲修成整的。
    可這匠人說的包一層,是整個融金銀,這就不是銀子的問題,是違背了修補玉器的本意。
    胡永興將玉佩放桌上,拚湊到一起,仔細看著這玉佩花樣,總覺得他在哪裏見過一樣的。
    玉佩上雕刻的龍鳳呈祥圖,鳳凰跟青龍雕刻得栩栩如生,多年沒有好好保養,上麵留下了些痕跡。
    看著破碎可惜,也別有一番古樸醇厚的質感。
    葉存山再確認了一次,“鐲子應該可以做個套子拚接”
    胡永興搖頭,“你這玉上裂紋多,不整個包著,以後磕碰一下,我包好的地方好著,其他地方也碎了,你遲早得補得整個包金包銀。”
    他隻得放棄。
    將碎玉收好,胡永興半天舍不得還他玉佩,“你這玉佩的主人姓什麽”
    他家首飾鋪子是府城最大的一間,誰家買個首飾,融了做新,都是來這裏。
    這些年他見過的式樣多,這種料子好,雕工也好的難得一見。
    照理來說是忘不掉的,偏偏他腦袋都想破了,也想不出來是哪裏見過。
    葉存山還當他是問自己在誰家務工,想想雲程家裏大小事都不會,一直是他裏外忙活,就答了句:“我在雲家幫工。”
    胡永興看他笑,不明所以,依依不舍還了玉佩,還歎了聲,“可惜了,要是你家主人有心,也能去京都問問,那邊很多宮裏出來的手藝人,也許能修補修補。”
    去京都是一個遙遠的夢,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實現。
    他從屋裏出來,那小夥計還在等著,眼神殷切。
    葉存山這厚臉皮都不好意思說他進來前根本沒打算花一文錢的,告知小夥計玉器沒辦法修補後,問他:“你這裏有素淨點的簪子嗎我給我家夫郎買一支。”
    素淨的款,也有好多種。
    葉存山這次人是清醒的,沒跟上次醉酒似得,一下挑中最貴的玉簪,而是拿了一支木簪。
    小夥計倒是會做生意,他給葉存山講:“您刻字嗎刻個字,一個字才兩文錢,刻某贈禮,刻某心悅君,最新流行的,木頭好刻,不消一刻鍾就好!”
    於是葉存山的生意經也點亮了,他痛快給了掏了銀子,把門口這一小竹筐的木簪包圓了。
    他決定自己刻字。
    第一根簪子,就給雲程刻。
    刻個嬌氣包在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