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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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程懷崽,葉存山就不需要把脈。
    他把存銀揪到凳子上坐下,存銀扭扭捏捏伸手,大夫問是哪裏不舒服,他說他來見識見識。
    大抵是沒有見過閑得無聊,銀子多得沒處花,跑來醫館把脈,說見識見識的人,大夫手落存銀腕上,半天沒說出來話,讓存銀一陣忐忑。
    雲程就說:“他還小,就看看有沒什麽需要補的。”
    村裏養孩子糙,葉存山待存銀再好,以前條件就那樣。
    小哥兒嫁人後要生孩子,他怕存銀也體寒什麽的。
    但大夫說存銀很好。
    小孩子還燥得很,別說體寒了,他甚至上火。
    存銀尬笑,“那我身體不挺好的……”
    挺好就不用看,葉存山問了許多雲程身體相關的事。
    平時哪些需要注意,有什麽忌口的,下次再來醫館是什麽時候。
    雲程聽得眉眼彎彎,在古代,也就大戶人家會定期叫大夫把脈看看了,葉存山挺不錯。
    從醫館出來,存銀都不走夫夫倆中間,跟葉存山一起,把雲程放中間,一人牽他一隻手,生怕他被人擠著撞著。
    實際太陽很烈,正午後,街上行人極少,小攤販都不在攤子前叫賣,三三兩兩擠在附近的巷子裏乘涼,等到有客人才會過來報個價。
    葉存山說杜家書齋有點遠,想自己拿書去找人審稿,要雲程跟存銀先回家歇著。
    雲程說:“你看看這地方糟心的,我跟存銀回家待著,你放心啊”
    而且他冬天時保持了鍛煉的習慣,天氣轉暖後,強度慢慢提高,到府城安家後,因為一直休息不好,再到後來出發來京城,他就沒怎麽動過。
    肚子裏有孩子,他就有緊迫感,不管是走走散步,還是在家裏做些其他的運動,都要把身體素質拔高。
    葉存山就臨時買了把油紙傘,給他撐著遮陽。
    雲程跟存銀個子都小,兩人能擠一塊兒。
    雲程還想把他往傘下拉,“你不能再曬黑了。”
    葉存山還沒怎麽呢,街邊路人們就笑,“這一家人奇怪的很,不下雨也打傘。”
    因為路不熟,存銀也沒記這段路,差不多走幾條街,葉存山就要去問個人,等到杜家書齋時,三人都熱出了一身汗。
    書齋夥計聽說是來送稿子的,就把他們往後院引,看見書名後,還讓他們別抱太大希望。
    “京都熱鬧一兩個月了,有許多人依著這陣東風寫了話本,其中也有寫得不錯的,發出去成本都沒掙回來。”
    所以掌櫃的對這類題材的審稿要求就特別高,再加上京都新鮮事兒多,要不是貴女跟才子們都好麵子,也閑得慌,這事早就揭過了。
    雲程是想掙錢的,不然他們昨天搬出太師府後,都不必再留,直接就能找船回府城,所以也自報家門,說《贅婿》是他寫的。
    按照杜知春的說法,京都這邊的人也是想找《贅婿》作者寫廢材書生與軟飯硬吃。
    他想借這個名頭,得點好處。
    誰讓家裏窮呢。
    結果夥計更是笑,“你已經是這幾月裏,來認領《贅婿》的第七十八個人了。”
    雲程:“……京都這麽多人寫話本呢。”
    後頭的事他讓葉存山說,他的社交能力還沒有鍛煉出來。
    因為從蔚縣到府城,府城到京都,都是跟杜家書齋打交道,裏頭事情會跟夫夫倆說一說,加上在蔚縣時,《贅婿》七冊都是杜知秋負責,他們知道的東西就更多。
    這裏要證明也容易,夥計聽他們提起遠在蔚縣的東家,又對幾冊《贅婿》了解清楚,還知道他們往蔚縣傳過消息,就信了個七七八八。
    粗茶糕點重新換過,稿子在後麵有人審,比蔚縣正規。
    府城的書齋雲程還沒抽空過去看,不知道是不是也這樣。
    他聽說有好幾個人審稿,就忍不住心動,他還想當編輯呢。
    等待時,他慢悠悠喝著茶。
    兄弟倆眼神還在他肚子上,雲程不許他們看了,“本來沒人注意的,你倆這樣看著,他們都要順著視線看我我肚子裏有什麽。”
    除了娃娃,還能有什麽
    葉存山要存銀別看,“你眼睛都直了。”
    存銀揉揉眼睛,“我其實看過別人懷孕,但還是感覺好神奇啊。”
    大嫂的肚子以後也會慢慢變大。
    雲程就看葉存山,“我給存銀的那個生理衛生課筆記,你給他填完字沒有”
    葉存山說還沒,“我這次都沒帶來。”
    存銀衝他做鬼臉,“你一點都不在乎我!”
    葉存山說:“你不是還有別的好哥哥嗎找個在意的給你寫。”
    存銀哥哥多著呢。
    但隻敢找親哥寫這個,那些內容看得太害羞了!
    冊子拿到以後,他就那兩天翻看過,現在又要忘記了。
    剛好大嫂懷孕,他順便重溫一下好了。
    那是整本的圖畫,冊子不厚,他都帶著呢。
    也不幹等著,雲程讓葉存山去前頭挑挑書。
    “要是能有潤筆費,咱們就多買幾本,要是沒有,你就挑一本喜歡的。”
    還給存銀說,“你的衣裳也是,能有潤筆費,帶你去買好的,要是沒有,回蔚縣以後我給你做。”
    存銀立馬不想買衣服了!要大嫂給他做小裙子!
    “要程文傑那樣的裙子!”
    古裝雲程研究過一些,刺繡配著好看,現代的漢服款式經過一些變化,稍稍改動一下,能給存銀做。
    存銀好動,襦裙怕他穿著不自在,可以先做長袍款,習慣了再做襦裙的樣式。
    存銀聽得連連點頭,“都聽大嫂的!”
    他看葉存山出去挑書了,還問雲程:“我要的是不是太多啦”
    大哥什麽都沒有呢。
    雲程說不多,“因為一直忙,答應給你的沒給,堆一起才顯得多。”
    小孩子大老遠跟著他們到處跑,也一直懂事體貼,幹活才得兩幅畫,正愛俏的年紀,給兩身衣裳罷了。
    畫是雲程自己動手可以的,衣裳還得看銀子夠不夠,說白了,沒給出去前,都是畫餅。
    畫餅孩子也愛吃,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
    雲程摸摸肚子,希望崽崽出生後,也跟存銀一樣可愛活潑,這樣家裏就有兩個小寶貝了。
    外頭葉存山挑書時,是往放話本的書架上看。
    雲程之前還說他也要多看些時興話本,才好知道這裏的讀者都喜歡什麽,不能由以前的積累,每本都毫無準備的開寫。
    府城家裏的書架上,葉存山已經有五十來本書沒看完,京都好書雖多,也不急一時。
    雲程平時沒什麽消遣,懷孕後不好再弄別的,總怕他磕碰著,買個話本回去解解悶也好。
    在這裏,他看見了《贅婿》合集。
    七冊出完以後,不等美人圖,京都書齋就先一步出了合集,沒跟蔚縣似的,要趁熱把書齋名聲與讀者印象分都抓住。
    還有因《贅婿》這本書引出話題,京都貴女寫的《反廢材》《隻有讀書才能離開神女廟》,還有京都才子寫的《反贅婿》。
    看書籍擺放位置,《反贅婿》放下頭都要落層灰,就知道銷量極差。
    這以外,葉存山還看見了元墨寫的《鹹魚書生》。
    已經發了第二冊,跟《贅婿》一同擺在最好的位置上,旁邊空著都沒擺其他書。
    元墨還是雲程的半個先生,第一冊雲程看過,第二冊買了看,也當支持友人,葉存山拿了一本。
    另外就是貴女寫的兩本話本,他都拿了。
    下頭才子寫的,他不想要。
    前頭還有小夥計站櫃看店,跟他說:“買二送一,買貴女寫的兩本話本,送才子寫的《反贅婿》。”
    葉存山:“……”
    真有意思,寫完了要白送。
    還好他沒寫。
    他彎腰從下麵的竹箱底下拿了一本沒落灰的新書,先放櫃台上,說等下來結算。
    人就在後院坐著,也沒把書拿走,夥計不介意。
    葉存山再回來,存銀都在給雲程搖扇子,不知道又被雲程怎麽哄,搖得哼哧哼哧還傻樂。
    他笑一聲坐雲程旁邊,順便沾光也享受了一把。
    “書挑好了,等下出去就能拿。”
    雲程就說京都的書齋審稿很慢,“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要看出朵花來。”
    他都困了,想回家睡午覺。
    葉存山讓他趴會兒,“人來了我叫你。”
    雲程搖頭,在外麵他睡不著。
    趁著這會兒得閑,也跟葉存山商量回家的計劃。
    “要是今天早,咱們晚飯就去茶樓吃,我順便聽聽書,聽聽大家聊天,這次京都之行就結束。明天咱們就聯絡船隻,看哪天方便,直接回府城,不在這裏多待。”
    所以他要在家裏把話本寫完才出來,出來一趟,把該辦的都辦完。
    程家沒人來聯係他們,雲程也默認宋錦不會受到懲罰,再多待下去,沒意思不說,平添憋屈。
    葉存山問他:“懷孕的事要告訴舅舅嗎嶽母的玉佩還在修複,要不再等兩天”
    雲程答話迅速,“不要。”
    他們無法判斷有沒有人跟蹤,會不會去醫館問他們去做了什麽,但他不想說的就不說。
    程太師對葉存山不滿意,這次他們搬出來,他也沒去給長輩說一聲。
    再跑回去說他懷孕了,別讓那個自我意識過剩的糟老頭子以為他是來打秋風的,惡心死他算了。
    想著這個,雲程還真幹嘔了一下。
    他說:“不知道是妊娠反應,還是心理上犯惡心。”
    存銀搶答:“肯定是妊娠反應啊,你都吃不下魚了!”
    別想壞老頭!
    正好這時,書齋掌櫃的過來,說兩冊稿子都能留下,但依著貴女要求寫的那本《軟飯硬吃》有待商榷。
    “這話本還是男客買得多……”
    男客多,《軟飯硬吃》裏那幾句台詞就很能激發讀者逆反情緒。
    愛寫是吧,咱不買了。
    還好掌櫃的沒要他改文,說兩冊書很端水。
    廢材書生就是廢材逆襲,軟飯硬吃就是寫軟飯渣男。
    渣男還是雲程自帶釋義——渣滓男人,方便理解。
    這兩冊書,主要銷售點就在京都,他們不會壓稿很久。
    前麵確認過信息,加上新收的兩冊稿子從寫作風格上也能佐證,信他是《贅婿》作者後,掌櫃給潤筆費很幹脆,是留條子,要他們月底來拿。
    雲程問能不能現在給,“我們這次是恰好來京都有事,馬上要回府城了。”
    府城杜知春不是個大嘴巴,沒到處寫信說雲程是太師府的小外孫。
    太師府這次認親,沒大擺筵席,邀請客人到家裏熱鬧,把外孫介紹給大家認識。
    所以京都人都聽說了有這麽一回事,但沒幾個人知道這新認回的親戚長什麽樣。
    掌櫃的沒往那方麵想,對能掙錢的人,書齋不會守死規矩,條子當時就兌換了銀票。
    兩冊稿子都是按照要求給的,會比基礎潤筆費高許多。其中《軟飯硬吃》因為受眾群體有限,最後極可能收益與成本持平,兩項相抵,最終潤筆費跟他寫《贅婿》時一樣,兩冊一起給了一百兩銀子。
    也跟《贅婿》不一樣,京都書齋是想要把這陣的熱度拿下,趁著這陣還有人議論時,立刻雕版印刷,宣傳售賣。
    不會壓著稿子,等到船出發外地後,同時售賣。
    算是有舍有得,要京都熱度,舍棄一部分外地讀者。
    但也就第一冊。第二冊時,雲程在府城,如果京都反響好,第二冊也能跟《贅婿》一樣,帶著雕版,途經多地印刷,他就還能拿到一部分分紅。
    有這銀子,離開前,才把葉存山挑出來的話本買了,雲程讓他再去挑書,他不去。
    “家裏還有很多書沒看完,府城其實跟京都差不多,我兩邊書齋都看過,裏邊的書大差不離。”
    葉存山還說:“那些沒看完,我就不好挑書,有的書籍內容重複度過高,還有的不適合我。”
    看完以後,再精準找,到時又過去一個季度,造紙作坊跟紙鋪的分紅也該來了,與書齋關係好,也能要他們幫忙捎帶書,不急一時。
    雲程就覺得,葉存山大概還是想省錢。
    畢竟家裏要添丁,他以後讀書開銷也大。
    在書齋耽擱很久,一下午都要在這裏耗過去。
    潤筆費跟後續事宜確定後,書齋的人也問他們在蔚縣簽的契據時效是多久,想要再多簽幾年,怕雲程被其他書齋挖走。
    由這事,深入聊了下,得知雲程還想當審稿人,已經有一篇故事的綱要提供,蔚縣有書生在寫。
    “是《鹹魚書生》的作者試稿寫,《鹹魚》過後,你們就該看見那本書了。”
    效果出來,杜知秋會給他引薦。
    不行的話,他會考慮自己摸索著單幹。
    因為不想孕期久坐,他那點淺薄的知識告訴他,長時間久坐不鍛煉,生孩子時很艱難。
    掌櫃的就說等那本試稿成績出來,他們也會傳信到府城。
    從這邊離開,已經是日落時分。
    雲程瞌睡都熬過去了,按照計劃去茶樓吃晚飯。
    還跟存銀笑,“果然給你畫了個餅。”
    存銀嘿嘿,“大嫂畫的餅子我愛吃。”
    《贅婿》已經出來太久,該看過的人都看過了,茶樓已經連續說了數月。
    第七冊出來時,也跟府城一樣,會有書生寫信打擂台,由說書先生幫忙念稿子,一方真愛論,一方強行圓設定論,吵得不可開交。
    一直吵吵,很快就會變得沒意思,所以茶樓裏也是每個月隻有那麽幾天吵,其他時間要說別的書。
    雲程沒趕上,聽的不是《贅婿》,也不是葉存山給他挑的話本,而是一冊婆媳話本。
    京都連續出現了幾本非種馬文學,銷量都還不錯,雖沒遠銷外地,但在本地也能熱鬧一陣。
    除卻固定的,在神女、妖女、貴女這三個身份上下功夫的文章,還有人另辟蹊徑,寫了婆媳文。
    雲程想到他上輩子,偶爾打開一次電視,都能看見的婆媳關係電視劇,覺得這小說很有前途。
    但聽周圍人議論,隻是新鮮感,願意到茶樓聽個樂子,去書齋買書、買後麵的故事,他們是不願意的。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有的書不會印刷很多,甚至隻有一份手稿買過來,茶樓說個新鮮就完事兒。
    葉存山也是頭一次聽說,“蔚縣的茶樓就不買書,書齋一拒稿就沒以後了。”
    雲程好奇他的稿子還在不在,“你第一次寫的東西,應該有保存吧”
    存銀眼睛就立刻看向他大哥。
    什麽什麽。
    他大哥也會寫故事。
    葉存山摁存銀頭,強行要他低頭吃飯,跟雲程說:“咱家裏第一次廢紙變新有印象吧就那些紙。”
    沒這技術前,稿子他就留著,因為紙貴,舍不得丟,也舍不得燒。
    有技術了,能變新,這黑曆史他火速毀掉。
    雲程跟存銀同時露出失望的表情。
    葉存山:“……”
    還好碎了造新了,不然要被拉出來公開處刑。
    因為內容不感興趣,吃完後一家三口就從茶樓離開,天也麻麻黑,能回家睡覺了,剛好在宵禁前到家。
    存銀很自覺,回來就去灶屋燒水。
    雲程跟葉存山商量明天去找船,“你去找船時,我就帶存銀去裁縫鋪子看看,要是成衣貴,我就扯點布自己做。”
    葉存山知道雲程性子,哄小孩兒的話,除非是明顯開玩笑的內容,不然都會完成,不會說話不算話。
    他讓雲程別急著弄,等回府城再說,“咱們一家人,不講那些虛的,你別熬著做這些。”
    雲程點頭應下。
    他人也有些懶散,能歇著時不會強迫自己幹活。
    現在不是還在京都麽,他想忙一點,分分神。
    不然他情緒難以自抑,也怕太激烈憋悶的心情會影響寶寶,忙一些好,忙累了直接睡覺。
    葉存山今天沒看書,晚上在計劃本上做了個標記,洗漱完後就鑽帳子裏去抱雲程。
    或許新手上路都愛這樣,頭一次當爹,孩子還在肚子裏,就愛貼著肚皮聽聽。
    雲程摸他臉跟耳朵,要他起來,“你大腦袋在上頭熱。”
    說熱,葉存山還要在他肚子上蹭蹭在挪開。
    雲程笑他,“給你再摸摸。”
    葉存山的手生慣了繭子,幹點活就會磨出來,他又耐不下性子好好塗抹手脂好好養著,掌心指腹的繭子時時有。
    現在得了許可,能摸摸雲程肚子,他仗著自己掌心熱,就往衣服裏鑽。
    薄繭挨著肚皮,雲程立刻給了反應,顫了顫後渾身繃著,抿著唇看葉存山。
    “你是不是想欺負我”
    葉存山說不是,“你腰細,摸著那麽一點厚度,我總感覺不真實。”
    側麵看,雲程腹部薄薄的。
    雲程就小小懟他一下,“你沒見過其他人懷孕嗎不都是這樣”
    葉存山說:“那又不是我夫郎,我管他們肚子怎麽樣。”
    知道懷孕了,不會仔細瞧。
    以前他娘懷存銀的時候,他也沒注意,那時候正野的年紀,沒心思看。
    長大以後,就知道有些人的肚子會慢慢變大,這個過程他哪裏會跟著看
    葉存山還覺得這時機不好,懷個崽崽,要來回坐兩次船,時間長不說,天熱本就沒胃口,雲程還有點反應,味道大點的菜式,他聞著想吐。
    程家就不用提了。
    葉存山跟他說:“咱們要麽多住兩天,你好好休息,緩緩神再走。”
    雲程寧願去船上休息,“再就隻剩下給存銀買衣裳了,咱們兩個大人,就不要這花哨東西,將就著能過,剩下的銀子夠租一條好船,環境好點,我暈船反應不大。”
    而且可能是懷孕,他這次來時都沒暈船。
    再等葉存山把手從他衣服裏拿出來,雲程還主動往他懷裏鑽,獻了個吻。
    他問葉存山:“你不覺得我很麻煩嗎”
    屁事一堆,還愛叫人陪。
    葉存山就把他抱到自己身上坐著,也反問雲程,“你看我像嫌你煩的樣子嗎”
    這個問題,他能有很多種回答。
    可以說雲程愛聽的甜話,也能好好給他講不會嫌他麻煩,但他決定給雲程好好說說。
    說一下,一般而言,家裏有個書生,家庭重擔會落到誰頭上。
    他們倆搭夥過日子,總不能某一方把好處全占了。
    目前而言,他沒什麽大本事,要是連陪伴都做不到,那雲程當初敲開他家的門,真是瞎了眼。
    “一般考上秀才以後,家裏日子才會好一些,因為可以免地稅,自家沒那麽多地,給別人掛靠一下,每年能收點好處。黑心一點的,能直接把別人的地據為已有。廩生能給人結保掙錢。”
    “秀才也能開私塾,收學生,掙束脩。”
    “但如果家底薄,還不是廩生,大部分人都過得清貧清苦。科舉這條路,說萬裏挑一都不為過,你這點小事我都嫌煩,你是不是也該說我浪費銀子,不好好掙錢養家,還要你費心”
    雲程才不這麽覺得。
    葉存山在他唇上留了齒痕。
    “事不過三,以後別讓我聽見這話。”
    雲程就想起來,他以前也怕給葉存山添麻煩,問過類似的問題。
    自己敏感擔憂害怕,被人翻舊賬,他還嘴硬甩鍋,“你幹嘛這麽凶我不就是問你一下”
    葉存山今天很強勢,說不讓問就不讓問。
    趕在雲程開口前,他先用雲程會說的話堵他的嘴,“你這麽在意,這麽狡辯,是不是把我話的當耳旁風,下次還敢”
    雲程就是還敢。
    他上輩子出身好,但因為病情,一直讓家人擔心。
    親戚們不會當麵說,但人在固定圈子裏,想要聽到什麽都不難,時間久了,他什麽話都聽過。
    都說他很麻煩,一旦發病,家裏人不管做什麽,都要停下來去醫院看他,一年裏都在聯係各地醫生,還要陪護。
    他就很怕給人添麻煩,親近的人也如此,怕被嫌棄討厭。
    但同時,他又有個很矛盾的性格,對他好,他就忍不住去依賴,不想自己承擔責任解決問題,想要人陪。
    葉存山就無奈退步,“行吧,許你問,你想怎麽問就怎麽問。”
    大不了不怕不嫌棄的話,他多說幾次。
    答應他,雲程就不問了。
    “我幹嘛要聽你的我就不問。”
    這就是欠收拾。
    但葉存山今天,從今天開始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收拾他了。
    他小心翼翼的,雲程要他身上下來,他還搭把手,鬆手了,手臂也虛虛在雲程身側懸著,等人躺下,他才舒口氣。
    雲程說他好笑,“我看村裏,他們懷崽還要下地幹活!”
    葉存山還是那句話,“又不是我夫郎,我管他們幹什麽。”
    自己沒有男人疼嗎。
    雲程被哄好了,往他懷裏蹭,說葉存山要不是個小火爐就好了,“那樣我就疼你了。”
    不像現在,他抱一會兒,就要撒手。
    還想把葉存山踢開,好涼快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