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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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啊”趙月想了想自個家,有些不快,“白威不肯把錢給我管!我回頭得再跟他說說。”
    “那是對的,你家錢要給你管,遲早得沒咯。”黃麗珍笑著給陳葉雲講趙月理不明白錢的事兒,時常找不著錢擱哪兒,院裏人都打趣她是個糊塗美人兒。
    “說小雲的事兒呢,咋還埋汰我啊!”趙月有些不樂意,扭頭問陳葉雲,“小雲,郝連長給你管工資沒”
    陳葉雲搖搖頭,兩人壓根沒談過這事兒呢,她連郝少東工資多少都不知道。
    黃麗珍一看,沒想到郝少東也是個不老實的!興許是瞧陳葉雲性子軟,糊弄人呢。
    “你今晚回去就跟他說讓你管錢,本來家裏要買東西都得花錢,你剛來這兒身上也沒幾個錢吧,不能臉皮薄不開口。”說完她又補了句,“瞧著你像是個腦瓜子機靈的,應該不像小月那麽糊塗。”
    “珍姐!”趙月一雙鳳眼瞪著她,噘著嘴開口,“你再說!明兒我可不跟你一路去買東西了啊。”
    裏屋三個女人聊得熱火朝天,客廳裏三個男人也喝得痛快。
    曾誌剛跟白威正跟郝少東傳授經驗,畢竟兩人可是過來人,都結婚好多年了。
    “兄弟,就一點兒!”曾誌剛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自己把著工資!別都交了。”
    郝少東看曾誌剛一眼,這人臉上似是寫滿了悔恨,他舉起搪瓷缸子跟他碰一碰,“咋啦這是有心酸事兒”
    白威笑得閉不上嘴,忙給他講前幾天發生的事兒。曾誌剛準備給過生日的媳婦兒買條絲巾,結果工資上交了,私房錢也沒有,隻能偷偷摸摸找白威借錢,一借還借出事兒了!
    趙月曉得了借錢的事兒,以為黃麗珍也知道,就在她跟前提了一嘴,結果弄巧成拙,黃麗珍急赤白賴殺去找自己男人,以為他在外頭有啥見不得光的事兒。
    最後驚喜沒了,兩口子鬧了個笑話回家去了。
    “這事兒也不怪曾哥,但也不能怪嫂子,這不巧了嘛不是哈哈哈哈哈。”白威說著說著就笑得止不住,成功惹來曾誌剛一頓好打。
    “兄弟,留點私房錢,不然容易鬧笑話!”
    這是曾誌剛“血”的教訓。
    晚上八點半,月亮高高掛,在沉沉黑夜格外顯眼。一陣風吹過,曾誌剛家虛掩著的大門被帶得晃動起來,發出聲響。
    一隻修長蒼勁的手推開大門,裏頭走出好幾人。
    “今兒辛苦你們了,下回去我家吃!”
    “有啥辛苦的,不就炒兩菜嘛。下回去你們誰家都成。”
    兩家人跟主人家告別,一家往旁邊走去,一家往樓下走去。
    回到屋裏,陳葉雲給耍精神了的兩娃準備水洗臉,今兒認識了新朋友,兩人明顯興奮得很,回家了還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到睡覺的點兒了,瞧你們這樣怎麽睡得著”
    “姐,小白哥哥和華子哥哥說明天要跟我們玩扔苞米串兒。”玲玲小手拿著沾濕的帕子往臉上擦,一下一下可仔細了。
    “我肯定贏他!”大軍把帕子隨手糊了幾下就扔回牡丹花搪瓷盆,搓了幾下水擰幹掛牆上繩索上去了。
    陳葉雲看兩人這模樣也忍不住笑了,“好,那明天再玩,現在收拾好了就去睡覺。”
    “再玩會兒也成吧。”郝少東見兩娃都噘著嘴,幫忙說話。
    一聽這話,大軍和玲玲猛地抬起頭,期待地看著大姐。
    陳葉雲瞪郝少東一眼,怪他亂說話,“你別說這些,他們真要瘋到明天去了!”
    “明天再玩啊,也不差這一會兒,誰不睡誰長不高。”陳葉雲把弟弟妹妹趕去睡覺,絕不讓步。
    郝少東吃了頓埋怨,朝對麵的兩個孩子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陳葉雲對新婚男人還在適應,可對弟弟妹妹的教育她才不可能讓步。
    “小孩子不能讓他們養成這樣的習慣,不然以後可不好教了。”她朝郝少東走近兩步,聞到一股酒味,皺了皺眉,又往後退了一步。
    “行,這回是我錯了。”郝少東大方認錯,聽著她吳儂軟語的念叨聲兒覺得挺稀奇。
    以前他也聽到過家屬院裏軍嫂訓孩子,嗓子大得震天吼,路過的聽著都嚇人。可陳葉雲不一樣,她說話溫柔,就算是埋怨人聽起來也不惹人煩。但聽她說話,又總覺著她說得有理。
    等一切忙完,已經是晚上九點。
    陳葉雲洗漱好發現郝少東人不見了,屋裏到處沒見著人,她先回裏屋躺下了。
    今天身子沒鬧脾氣,她很快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感覺到肚子那兒有股熱源,眼睛都沒睜開便伸手去摸,是灌了熱水的鹽水袋。
    強撐著掀了眼皮,一雙杏眼望去,郝少東回來了,這人不知道去哪裏了,身上竟然冒著一股寒氣。
    “你幹嘛去了”陳葉雲睡了會兒,小臉緋紅,聲音有些發啞。
    “衝了個冷水澡,剛喝了酒,味兒大。”
    “啊你可真是了不得。”
    這冬日裏還衝冷水澡,真是能耐。
    郝少東轉頭看陳葉雲側躺在床上,右臉臉頰壓在枕頭上,聽到這話,她驚訝地抬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說話有氣無力,真是困極了。
    “快睡吧。”本想跟她提工資的事兒,看來隻能明兒再說了。
    “嗯”
    郝少東看著睡著的女人翻身離自己遠遠的,摸了把自己胳膊,確實有些涼。
    第二日,清晨起了大霧,白茫茫一片,家屬院玻璃窗子上結了霜,玲玲朝上麵哈一口氣,畫了個小太陽。
    一大早,幾人去辦了戶籍和糧油關係遷移手續,這會兒小學還沒開學,轉學等開了年再辦。
    陳葉雲昨晚跟黃麗珍和趙月約好去買東西,郝少東領著兩個娃回家找白家和曾家的小孩子玩。
    兩個軍嫂早已踩熟了這塊地皮,麻利給陳葉雲介紹農場,供銷社、副食店,小賣部在哪兒
    “珍姐,你咋啥都知道”陳葉雲聽到她們如數家珍笑得眼睛都彎了。
    “這算啥,我知道的多著呢,等我以後慢慢兒跟你說。”她拍拍胸脯,豪氣非常,“保準你在這兒過得明明白白的。”
    “好!”
    “小雲,你甭搭理她,珍姐慣會吹牛,她最多教教你去哪兒買菜方便,食堂哪個師傅打菜最大方。”趙月站出來拆她的台,衝陳葉雲擠眉弄眼的。
    “呸!你個趙小月還埋汰我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黃麗珍作勢要擰她,一路上三人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在小賣部買了吃的,黃麗珍要去農場衛生所買點感冒藥,兒子華子這兩天嗓子有些疼。
    說是衛生所,其實規模不大,這年頭醫生太稀少了。農場的衛生所開了二十多年,裏頭有兩個醫生,周小娟醫生,今年四十一,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赤腳醫生。另外一人是下鄉的知青劉夢芝,跟著周醫生學了一年。
    “這兒買藥看病都便宜,比城裏醫院便宜多了,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就找周醫生準沒錯。”
    陳葉雲跟著二人進去,衛生所就是一間大屋子,靠牆位置擺了兩個大的玻璃櫃,裏頭放著各式各樣的藥。
    往裏放著兩張長桌,是兩個醫生看病開藥的桌,再往裏扯了塊簾子,背後是三張病床,鋪著白色的床單。
    “李隊長,這工作我真幹不了了!”
    “小劉同誌,你冷靜點,這事兒總還有商量的餘地嘛。”
    “真商量不了,我是真不想幹了!讓我下地幹活去吧,這醫生我不當了!”
    “周醫生,你來勸勸吧,大夥兒有話就好好說,別置氣。”
    衛生所裏有三個人,年紀大些的周醫生坐在桌前板著一張臉,一直沒搭腔。
    她麵前站著兩人,男人是農場的公社大隊長,四十來歲,慈眉善目,正勸著所裏的劉醫生。
    劉夢芝把白大褂一脫,扔到桌上,轉身拿自己的包,“李隊長,你別勸了。周醫生這脾氣我真受不了,我申請回去下地幹活!”
    說完,拎著包就衝出去了。
    正在門口觀望的陳葉雲三人見劉知青怒氣衝衝地出來,麵麵相覷,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