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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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葉雲拿起紅雞蛋,細細看了會兒,圓圓的小小的,心裏猜到是誰放的,她把紅雞蛋揣進衣兜,見窩棚裏還有幾個嬸子,幾個小孩睡著,便小心翼翼起身走了出去。
    陽光燦爛,直直照到眼睛裏,她伸手擋了一下,再拿開手時,看到麥場裏已經站了不少人,正幹得熱火朝天。
    不過郝少東人不在,這人應該是一大早就回連隊去了。
    “陳醫生,來吃點早飯!”一個嬸子見她出來站在麥場邊,從自家的早飯裏分了兩個饅頭給她。
    “梅嬸,不用不用,你吃。”陳葉雲知道這都是自家帶來的,哪好要人家裏吃的。
    “你客氣啥啊,上回多虧了你給我開了藥,吃個饅頭算啥,你拿著吃。”梅嬸把硬頭塞給她,又回麥場去了。
    盛情難卻,陳葉雲找到自己的水壺,就著涼水把饅頭咽了,饅頭還有餘熱,味道挺好。
    “嗚嗚,飛飛飛~”
    一大早,最有活力的一群人當屬小孩兒,半夜才睡,這會兒已經開始玩起來了。
    旁邊路上,李凱當老鷹,曾兆華當雞頭,身後六個小孩挨個扯著衣裳當小雞。
    “啊啊啊啊啊,跑快點兒,要被抓了。”
    李凱一動手,曾兆華身後的一群小雞隊伍都跟著動,像根彎彎的草,一會兒向左倒,一會兒向右搖。
    陳葉雲看了一眼,弟弟妹妹都在裏頭,臉上掛著笑。
    “大軍你跟玲玲吃了早飯沒”她走了幾步扯著嗓子問。
    “姐,我們吃啦!珍嬸兒給的饅頭。”
    兩人又蹭上黃麗珍家的飯了,陳葉雲點點頭,自個兒先回家去。
    家屬院裏人不多,大夥兒都在外頭忙,陳葉雲剛走進來就和孟婉娘郭夢蓮打了個照麵。
    兩人點頭對視了一眼,郭夢蓮手裏揣著布兜匆匆忙忙往外走。
    煤爐又開始工作,陳葉雲燒了一壺水洗了把臉,最近一直在外頭忙,臉有些疼,估摸是給曬傷了,她打開臥房櫃子的抽屜,拿出蛤蜊油,小拇指沾了點兒往臉上抹。
    紅雞蛋被放在盛滿熱水的瓷碗裏燙著,陳葉雲細長的手指按著雞蛋頂輕輕晃動,雞蛋在水裏轉著圈。
    她想起以前生日的時候,爹娘也給她煮紅雞蛋,後來爹娘走了,爺爺和大伯伯娘給她煮。
    剝了殼,陳葉雲一人在屋裏把紅雞蛋吃了,白生的蛋白,泛黃的蛋黃,雞蛋真是個好東西,好吃。
    給隨身帶的水壺灌上水,她又出發了。
    這一天,一如前幾日的忙碌,她和郝少東沒見上麵,後來碰到白威才知道,他臨時被營長派去城裏談事情了,農場兵團要買聯合收割機,讓他幫著看看把把關。
    下午,陳葉雲終於逮到兩個小的,把兩人喊過來給他們臉上抹蛤蜊油,一個個臉上都有些起皮了。
    玲玲聞著香香的味道,乖乖讓姐姐抹。
    大軍就不願意了,“姐,這不是女孩兒抹的嘛,我不要!”
    陳葉雲一把扯著他袖子,不讓走,“這分什麽男孩兒女孩兒難不成那大太陽曬下來的時候還隻曬女孩兒不曬男孩兒嗎你看你,臉上都起殼殼了。”
    孟婉在不遠處等著,她要和玲玲一起玩,眼睛直勾勾看著這邊。
    “孟婉,你過來。”陳葉雲看見她,又招呼她來跟前,這人臉也差不多。“來,給你也抹點兒,你們去玩記得戴好草帽,這日頭太曬了。”
    “好,謝謝雲姐。”院裏輩分亂,她爹讓她跟著玲玲喊,但是她喊郝少東又喊的叔,大夥兒都說不管了,隨意。
    回衛生所的路上,陳葉雲迎麵遇到個騎著二八杠的同誌,人穿著一身綠色工作服,自行車車頭掛著個綠色布包,上頭寫著“人民郵政”的字樣。
    郵遞員同誌停下車,跟人問路,那人就指著陳葉雲的方向,不多時,郵遞員同誌便騎著自行車趕到了陳葉雲跟前。
    “你是陳葉雲同誌吧”
    “是。”
    “這兒有個你的包裹和信,地址也沒寫全乎,就寫了個農場地址,我還是一路問過來的。”
    陳葉雲接過包裹看了一眼,竟然是家裏寄來的,她眼裏瞬間染上喜色,“謝謝同誌,辛苦了。”
    今天不用守場,她又去田間麥場看了一圈,晚上七點才回了家。
    回來前,她見弟弟妹妹還在玩兒呢,就叮囑兩句,讓兩人九點前必須回來,今天不能再瘋了。
    屋裏空蕩蕩的,陳葉雲點了煤油燈,坐在臥房的桌子前,先拆開了信。
    “陳家小雲親啟:
    小雲哪,我是伯娘,你大伯嘴笨說不來話,讓我來說。上回收到你寄回來的信,我跟你大伯讓強子念給我們聽了,他還是出息了,大部分字都認得到,看到你們在那邊過得好我們也放心了。
    我們都寫不來字,現在找的村裏頭馮嬸兒幫忙寫的。
    家裏一切都好,我和你大伯身體也好,以前還愛腦殼痛,最近也不痛了。強子和娟娟也乖得很,我們大家都好。
    今年天好,收成應該不錯,到時候年底又能多分點錢,家裏又養了一隻雞,現在一共三隻了,我們隔三差五都吃個雞蛋,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陳葉雲看著信,眼裏都是笑意,回想家裏的模樣,土石塊房,堂屋的大桌子,裏屋的木板床,廚房的鍋碗瓢盆,一切都在記憶深處。
    “你領著大軍和玲玲過去,跟家屬院裏頭的人還處得來嗎跟人相處,要和和氣氣的,遠親不如近鄰是大道理,我們隔得遠也幫襯不了你,平時和鄰居處好關係,關鍵時候要互相幫忙。
    郝連長那邊條件好些,按理說日子應該好,但是我們擔心你報喜不報憂,淨挑些好話說,可是路這麽遠,也沒辦法。
    我趁觀音菩薩二月十九(農曆)生日找村裏徐嬸悄悄請了四個平安健康符,就放在那個包裹裏頭的,你打開的時候要注意,不要弄壞了不要掉地上了,也不要被人看到了。
    本來早就該拿到寄給你,結果徐嬸說觀音菩薩忙,請了兩個月才請下來,你到時候把符放在枕頭底下,觀音菩薩會保佑你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陳葉雲會心一笑,擱下信忙去拆包裹,裏頭裝了好幾個袋子,有曬幹的蘿卜幹,地瓜幹,一件碎花的確良襯衫,最後一個小袋子裏外裏包了三層的符。
    紅色三角符,上頭畫了些陳葉雲看不明白的符號,她握在手裏看了會兒,又放到一邊。
    接著看信。
    “小雲啊,我們問了這封信寄給你,估計五月(農曆)出頭能到,到了沒幾天又趕上你過生,我去城裏頭供銷社扯了塊布,就是那個的確良,怪說不得人家布又難買又貴,真的是好,打起衣裳來不起皺,摸起來又舒服,那個顏色也漂亮得很!”
    陳葉雲看著手邊的衣裳,她聽說過的確良,去買塊的確良布能排兩個小時隊,而且價格比一般布貴上許多。
    這件碎花襯衫是淺藍色底,粉色小花,看著時髦又春天,顏色鮮亮得不行。
    信上最後還有一段:
    ”伯娘跟你大伯就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和少東把日子過好。你過生,不管是我們還是你爺,你爹娘都會保佑你,祝福你的。”
    白色的信紙上密密麻麻黑色的字,一滴兩滴淚珠滴落上去,浸濕了信紙,將黑色字跡暈染開,陳葉雲看著信紙呆愣愣地,任由眼淚往下掉。
    遠在他鄉,唯有親人的問候讓人格外傷感,她望著窗外高掛的銀鉤,也許大伯伯娘他們也正看著同一輪月亮。
    哢嗒
    屋門突然被人打開。
    陳葉雲回頭看過去,門口郝少東正一步步走過來。
    男人風塵仆仆,可眉眼都是笑,“你怎麽在屋裏呢今兒不是過生嘛。”
    等走近了,郝少東才看清陳葉雲的臉,人顯然是哭過一場,眼尾泛紅,眼睛濕漉漉的像小鹿,她忙抬手一把擦去掛在臉上的淚珠,將信掩了起來。
    “怎麽哭了”郝少東抓著她的手,見到她的動作,又問,“家裏寄的信”
    “嗯。”哭過後的聲音也蔫蔫的。
    “我還以為是怪我回來太遲了,沒給你過生。”郝少東靠坐在桌邊,跟人說話,粗糙的指腹給她擦眼淚。
    “你不是給我紅雞蛋了嗎”陳葉雲想起這事兒,“你一大早上哪兒弄的紅雞蛋”
    “去王哥家,讓他媳婦兒幫著弄了個。好吃不”
    “好吃。”陳葉雲小聲回答。
    看著郝少東盯著自己,她低下頭難得一番話湧上喉頭,“我娘以前也給我煮紅雞蛋,她說,每年過生吃個紅雞蛋,一年都會紅紅火火的。後來我娘走了,我爹走了,我爺給我煮,再後來,我爺也走了,伯娘給我煮。”
    陳葉雲淚珠子又成串成串的往下掉,她隨手擦了擦,一張小臉掛著淚痕,“我都沒想到今天還能吃著紅雞蛋,其實我自己都忘了今天過生,沒想到你記得。”
    說完話,她抬頭看著郝少東,兩人在微弱的煤油燈光亮中視線交纏,郝少東低下頭,朝陳葉雲湊過去,低沉的聲音震在她耳邊,“以後你每年過生我都給你煮紅雞蛋,好不好”
    “好。”陳葉雲破涕為笑,眉眼彎了彎。
    越靠越近,陳葉雲看著郝少東慢慢靠過來,兩人隔著不到一指的距離,微燙的呼吸打在彼此臉上,她緩緩閉上眼,在兩人雙唇相貼時自覺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
    自己的唇瓣被人含著,間或輕輕吸吮,來人勾著自己的小舌一起交換津液,沉醉迷離,陳葉雲一時分不清身處何方,下一秒已經從凳子上離開坐到了桌上。
    郝少東重重喘著粗氣,站在陳葉雲跟前,片刻平靜後,又埋頭攪動一池春水。
    陳葉雲是個好學生,機靈聰明,她學著男人的動作淺淺給了回應,結果卻迎來一陣更熱烈的親吻,粗糙的手掌鑽進了衣裳裏,掌心的繭磨得她嬌嫩的肌膚更加敏感,陳葉雲覺得呼吸更加困難。
    “姐!”
    屋門被人大力拍響,把沉醉的男女叫醒,陳葉雲猛地推開郝少東,朝屋外望去。
    “姐,你睡了嗎我們回來啦!”
    大軍和玲玲在外頭。
    郝少東喘著粗氣,看到被拍得震動的木門蹙眉,“這倆人可真會挑時候。”
    陳葉雲順了順氣,從桌上下來時還在懊惱,怎麽就在這個地兒了,以後還怎麽在這上頭看書。她把皺巴巴的衣裳理了理,又摸摸辮子,走過去開門。
    “姐,送你的花花!”
    “姐,今兒是你過生,你是不是給忘了”
    兩人眼裏藏著自豪,以為糊塗姐姐自己忘了自己生日。
    陳葉雲看到弟弟妹妹一人手裏握著一把花,紫紅色的牽牛花和黃色的小碎花,豔麗動人,嬌俏可愛。
    “謝謝大軍,謝謝玲玲,我很喜歡。”
    大軍看姐姐喜歡也高興,就是姐姐今天怎麽不大對勁,他疑惑開口,“姐,你嘴咋這麽紅”
    聽到這話,陳葉雲心虛地朝屋裏看了看,一時哽住。
    “走,給你姐煮碗長壽麵去。”還是郝少東裝得有模有樣,半分害臊都沒有。
    大軍和玲玲嚷著要給姐姐拌料,一人一張凳子墊在腳下,站在灶台前,往碗裏倒醬油,舀油辣子,夾豬油塊,撒蔥花,郝少東把麵撈進碗裏,就著料拌好,倒也是一陣香味撲鼻而來。
    看著三人一起做好的生日麵,陳葉雲笑得眼睛都彎了,她夾起一筷子在空中晾了會兒,消散熱氣,又吹了吹才送進嘴裏。
    “姐,好吃不”
    “好吃。主要是你們倆拌的料拌得好。”
    得了誇獎,兩人樂嗬嗬一笑,晚上睡覺睡得更香了。
    第二日,陳葉雲醒來時,身旁沒了人,她起身感覺身子酸軟,昨晚兩人胡鬧一場是折騰得有些狠了。
    走在去麥場的路上時,她兩條腿還酸著。
    麥場裏嗆得很,揚場的麥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麥殼和麥粒才徹底分開。
    有人握著帶齒的耙子一遍遍梳著麥子,麥子得曬上幾天,防止發黴。
    郝少東在陸慶華辦公室匯報工作,昨天他進城跟城裏的技術專家見麵,主要是談采購聯合收割機的事。
    “錢方麵我去打報告,技術方麵你多學習研究。”陸慶華對他十分放心,這人會鑽書鑽圖紙。
    “營長,我肯定好好學,隻要上頭多買點設備回來。”
    “那肯定沒問題,你學了再給大夥兒培訓培訓。”陸慶華想起什麽,“等農閑了,你還是再幫著多教教東方紅拖拉機的使用問題,我們今年肯定得再采些回來,現在機務排人手不夠,學得也不夠精。”
    “成,我把上回看那書拆細了給他們講講。”
    “嗯,現在越來越提倡技術,提倡文化了,不是使蠻力靠堆人頭的時候,你說以前咱們全靠手,挖山造屋啥不能幹結果呢,現在設備一來,把我們拋後頭去了。”說著,陸慶華隱隱有些惆悵。
    “也是給我們省力,用好了都是好東西。”
    “我跟李正民聊過,等這陣子忙過了,在農場裏搞個思想學習進步班,一方麵掃掃盲,一方麵讓大夥兒都趁這個機會提高提高,記工分。另外再搞點活動,辦個籃球賽和文藝演出,也放鬆放鬆。”
    “那挺好,我看這陣子大家都忙得要脫層皮了。”
    “啥文藝演出不會讓我去跳舞吧我可不會啊!”家屬院裏,趙雪梅聽了消息直嚷嚷著。
    “美得你,那肯定是讓知青點的去啊,人都是城裏來的,扭得好看。”黃麗珍熱衷於拆她的台。
    李正民看他們七嘴八舌說得歡,差點插不進去話。
    “每個院都得出個節目,知青點出了你們紅旗院也得出。這是農場大事,一起熱鬧熱鬧,鬧完了就迎秋收!”
    “李隊長,我們啥也不會啊,上去幹杵著不是犯傻嘛。”辛倩吃著花生,跟著埋怨。
    “沒那麽難,我看你們嗓門也挺大,上去念個詩唱首歌都行,重在參與!”
    院裏幾個嬸子不大有興趣,這不是瞎耽誤功夫白廢事兒拿。
    “這回還有獎,前三名獎錢獎糧票肉票。”
    “真的還有糧票肉票呢”幾人一下子來了興趣,嘰嘰喳喳聊起來。
    “真獎,你們自己商量商量,爭取拿獎啊!我還得通知別處去,先走了。”
    一時,參加農場文藝演出能拿獎的消息傳了個遍。不少人摩拳擦掌,想得點額外的糧票肉票改善生活。
    陳葉雲今兒穿著那件的確良襯衫和一條黑色裙,青春洋溢,看著又精神又活力。
    一進院裏,就被黃麗珍拉了過去。
    “文藝演出我沒什麽會的。”她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
    “我們正商量呢,反正你可得參加啊,不許賴。”黃麗珍把人推進人堆裏,“不行咱唱個戲吧”
    “唱戲多沒勁啊。”趙雪梅反對,“要我說,唱山歌挺好的。”
    “那不得給人比下去”黃麗珍飛她個白眼。
    大夥兒說得興起,可嚷了半天也沒定下來,直到快到晚飯點了才散去。
    陳葉雲終於得了自由,趕忙回了家,大軍和玲玲今天去拾了麥穗在李隊長那兒換了個西瓜。
    一回家就放水裏冰著了。
    “姐,我們什麽時候吃西瓜”
    玲玲眼睛盯著西瓜挪不開眼,想著冰涼甜甜的西瓜就想流口水。
    “吃完飯吃,再等會兒。”
    “好吧,那我先去找孟婉姐姐玩。”
    “行,去吧。”
    大軍去樓下,玲玲去隔壁,屋裏隻剩陳葉雲一人。
    今晚吃得簡單,她煮了綠豆稀飯,早早端到一旁去晾著,又拿了兩根黃瓜一根胡蘿卜,洗淨切成絲,一起涼拌上,最後蒸了四個花卷。
    西瓜不算大,估計不夠吃,她準備另外做個冰涼解暑的。
    四顆紅番茄被剝了皮,切成小塊放進碗裏,陳葉雲往裏添了一勺白糖,用勺子攪拌出水,放進瓜瓤裏。
    地上有個大木桶,裏頭裝了大半桶涼水,西瓜和瓜瓤浮在上頭,瓜瓤裏是一大碗番茄拌白糖。
    郝少東回來時,家裏三人正吃東西呢,一個個嘴邊還沾著紅。
    “吃什麽呢吃得這麽香。”
    “姐夫,番茄白糖,可好吃了,這水都是甜的。”說完,大軍端起碗把最後幾滴甜滋滋的番茄水滴進嘴裏,舔了舔嘴唇,滿是回味。
    陳葉雲看他一眼,指指廚房,“你的在廚房木桶裏冰著。”
    郝少東不太喜甜,可這番茄拌白糖倒讓他胃口大開,紅色的番茄塊上灑著一顆顆白色糖粒,因為冰了許久,化了不少番茄水出來,喝上一口隻覺得熱氣都散了。
    桌上大軍和玲玲早沒了蹤影,明兒就得回學校上課,麥假結束,兩人要抓緊最後的時刻玩。
    他幾口吃完,從褲兜裏掏出個小盒子模樣的東西遞到陳葉雲麵前。“你過生的時候沒買到,這會兒補上。”
    陳葉雲看過去,是個小圓盒,盒蓋上有兩個穿旗袍燙大卷頭的女人,下麵寫著三個大字,“雪花膏”。
    她一向隻用過蛤蜊油,雪花膏是聽過的,就是貴了。
    “你還知道雪花膏呢”陳葉雲心裏歡喜,將盒子拿起來把玩,擰開蓋子,裏頭是乳白的膏體。
    湊近一聞,帶著濃鬱的香氣。
    “我問的曾哥,他不是有經驗嘛,給嫂子送東西都送出門道來了。”
    “你還挺機靈的。”
    “你喜歡不”
    “喜歡,聞著好香。”陳葉雲用手指沾了點兒擦到手背上,輕輕推開,雪花膏又柔又滑,確實和蛤蜊油大有不同。
    晚飯點,一家人把早就做好的飯菜端出來,菜全都在水裏冰了會兒,稀飯也放涼了,太陽下山後吃起來也爽口。
    “你知道農場要搞文藝演出嗎”陳葉雲吃著黃瓜絲就稀飯。
    “知道,營長提過。”
    “那你們連隊幹嘛表演什麽今天珍姐她們商量老半天都沒商量出個結果。”
    “讓他們自己去想,無非就是唱首軍歌或者搞個詩朗誦,左右逃不開那幾個。”
    “那我們可得好好想,到時候把你們比下去。”
    “你口氣倒是不小嘛。”郝少東停了筷子看著,見人揚著小臉自信滿滿。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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