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先騙己。】
    這一次他們上路後運氣可不算太好,原本晴空萬裏的午後不知何時被烏雲籠罩。
    雨不算特別大，但卻很密，趙嶺這才終於有了他們已經離開了b市朝南走的感覺。
    b市雨水本就少,幾個月不下上一場也屬常事，入冬後的雨水也都盡數變成了雪。
    雖說趙嶺也喜歡雪，但是乍見雨水總多了幾分新鮮感和喜悅感。
    似乎是察覺到了趙嶺變得喜悅的心情,簡少鈞放緩了車速，將自己手機遞給了趙嶺,迎著趙嶺疑惑的目光，簡少鈞含笑道：“跟民宿老板說我們晚點到。”
    趙嶺打開微信後很快就找了，按照簡少鈞說的跟老板溝通完了後退出了聊天界麵。
    剛想退出微信，趙嶺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對話框在列表的最上方——
    是自己的頭像。
    但名字卻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個emji的圖案，沒等趙嶺看清楚，簡少鈞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伸手從趙嶺手中把手機抽走,重新放回支架上,欲蓋彌彰地解釋了一句：“不會走。”
    趙嶺沉默了,剛剛導航還播報了眼前這條高速還得開一百多公裏,就是不看導航也不可能開岔。
    “咳……”
    趙嶺清了清嗓子：“你怎麽給我加了個備注？”
    簡少鈞一怔，握方向盤的手都有一瞬間的僵硬,如果趙嶺注意簡少鈞的狀態的話,他就會知道簡少鈞微微緊繃的脊背突然鬆懈了下來，就像是一個被判處死刑的人在死刑複核時被裁定不予核準。隻可惜趙嶺問出這個問題後渾身不自然，於是故意看向窗外,看著窗上雨水蜿蜒而下,於是錯過了這一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觀。
    等簡少鈞再一開口的時候已經恢複了鎮定,還帶著股混不吝的調侃，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撐著車門：“一個刺蝟。”沒等趙嶺抗議，簡少鈞就自顧自地補了一句，“隨便選的。”
    哦……
    趙嶺心底有股說不出來的失落，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我名字哪裏不好聽了？”趙嶺故作不悅地睨了一眼簡少鈞一眼。
    簡少鈞唇角微揚：“我怕哪天你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我正在投屏，萬一你說了什麽……總不好汙了趙總的威名。”
    趙嶺：“……”
    或許趙嶺沉默太久，簡少鈞好奇地看了趙嶺一眼：“怎麽？”
    “所以你覺得……”趙嶺抿了抿唇，由衷地表達出了自己的困惑，“讓當事人覺得你的嗯……小動物給你發這樣的短信，不會汙了你的名聲嗎？”
    簡少鈞被嗆住了，車走了一個小小的“s”線，不過很快被簡少鈞穩住了。
    趙嶺再接再厲道：“不過這也有個好處，這樣你的當事人就會覺得你的業務很好，因為你都有錢養……小動物了，會發短信的小動物。”
    簡少鈞：“……”他本來慶幸的是趙嶺隻發現的是備注名的問題，但現在突然間又沒有那麽慶幸了。
    趙嶺笑著瞟了一眼簡少鈞難以言說的表情，拿起旁邊的水壺仰頭喝了起來，悄悄遮掩住了唇邊的笑意。
    讓你瞎掰？讓你忽悠？純純自找的。
    不過刺蝟？趙嶺看向床邊，伸手在玻璃上小小地在內外溫差產生的霧氣中勾勒出刺蝟的形狀，但很快伸手就抹去了。嘖，自己哪裏像刺蝟了？
    但多虧了簡少鈞的靈感，趙嶺拿出手機琢磨了一下也給簡少鈞添加了一個備注。
    這個舉動引來了簡少鈞的矚目，他多少對趙嶺有點了解，趙嶺不是一個那麽喜歡玩手機的人，或許是平常一拿手機就是公事，久而久之就不願意掏手機了，手機最好的狀態就是安安靜靜不聲不響地躺在口袋裏。這一路上趙嶺不是跟簡少鈞聊天，就是看風景，再不就是閉目養神或者是睡覺，玩手機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剛剛並沒有電話響起，再加上剛結束地話題，簡少鈞試探地問了一句：“公事？”
    趙嶺也不遮掩，被發現了就坦率地拿起手機在簡少鈞餘光的角度晃了一晃：“我給我的小動物也加一個備注，不然被bss看見就不好了。”
    簡少鈞：“……”
    抬頭看，蒼天繞過誰。
    趙嶺臉上掛著的幸災樂禍的笑意讓簡少鈞由衷覺得什麽叫教會徒弟餓死師父。
    “銀總，大概是知道了。”簡少鈞斂起了笑，若說有什麽是他覺得對不住趙嶺的，恐怕就是這件事了，“抱歉。”
    “我早就跟他說過了。”趙嶺偏頭看著簡少鈞的側臉直樂，“隻是他可能沒有想到是你，畢竟我們當時在辦公室鬧的不怎麽愉快。不過……”趙嶺話鋒一轉，“bss跟我說，他現在知道為什麽那天你那麽生氣了，換做是他，他肯定也很生氣。”
    “我都快忘了我因為什麽生氣了。”簡少鈞仔細回憶著，似乎上一次生趙嶺的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雖然可能隻過了幾個月，但那樣的情緒於他而言已經足夠陌生。
    “我也忘了。”趙嶺笑眯眯道，“其實bss也忘了，不過他說他還記得有生氣這件事，因為他當時想過如果我們打起來，他該怎麽辦。如果要是報警的話，會不會兩個人一起被關進去。”
    “那也不錯。”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沉寂中簡少鈞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而趙嶺已經快睡著了，聞言強撐起眼皮回憶著他睡前最後一個話題是什麽，半晌趙嶺才問：“不錯什麽？”
    “要是能關在一起也不錯。”簡少鈞很認真地說道。
    這句話在趙嶺的腦海裏轉了好幾圈，趙嶺一個激靈後就清醒了，伸手錘著簡少鈞的肩膀：“哪裏不錯了？停止你的想象！”
    想起今天中午的那場關於欲的懺悔，趙嶺欲哭無淚，聽上去監獄的可發揮空間更大。
    “我不要當獄警。”想起中午的“小神父”，趙嶺羞恥感瞬間爆棚，可拒絕後他又不住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他想象中的製服，咽了咽口水後：“要不……要不你當獄警？”
    簡少鈞伸手擋住了趙嶺的拳頭，放在掌心中輕輕揉了揉，輕得趙嶺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末了含笑道：“趙總希望我當獄警怎麽不早說？這麽見外？”
    趙嶺：“……”誰跟你見外了？誰有你自來熟？對著什麽人都有不可描述的心思。
    不過其實和趙嶺此刻腦海中的活色生香比起來，簡少鈞的腦海中的場景其實很簡單，他倒是還真的琢磨起如果趙嶺是看守或是獄警會是怎麽樣的。
    也許，關在裏麵就不會那麽無聊了。
    哪怕什麽都不發生，看著這個人就已經讓人很滿足了。
    雨中的車程比平常要長，卻也因為這細密的雨而讓人失去了時間的觀念，也讓人失去了和外界交流的想法。
    他們就像是大海中飄搖的小船，有那麽一瞬間，簡少鈞覺得，天大地大若是隻有他們兩個該有多好。
    但至少此刻，隻有他們倆。
    中午運動了一場，再加上前幾日的虛弱，困倦悄悄地爬上了趙嶺的眼皮。原本他是偏頭看著簡少鈞的側顏的，但聽著窗外的雨聲，聽著雨水爬滿窗戶的細小的流水聲，趙嶺的眼皮沉甸甸的，最終闔了起來。
    聽著耳邊傳來的清淺的呼吸聲，簡少鈞將音樂旋鈕旋小，讓窗外的雨聲和趙嶺的呼吸聲支配著整個車內。
    也支配了簡少鈞此刻的心緒。
    為什麽要帶趙嶺出來玩，簡少鈞的初衷是想讓他散散心養養身體，遠離b市那個紛雜的環境，也讓趙嶺躲上兩天清閑。此刻找不到趙嶺的最著急的莫過於金承業，簡少鈞知道金承業想要什麽。
    他也打算給，但是他偏偏就要吊著金承業，也讓金承業嚐一嚐做了壞事後的寢室難安，擔驚受怕的感覺。至於真正的報應，簡少鈞冷冷一笑，新仇舊怨，賬得一筆一筆的算。
    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從銀蒼蘊那裏知道了趙嶺畢業後就沒有專門去哪裏玩過，趁著這個機會，簡少鈞想給趙嶺去做一些他們從前都沒有做過的事。
    至於有沒有為自己存下一份回憶供日後回味的想法……恐怕就連簡少鈞自己都不知道。
    簡少鈞想起他當初入行實習時帶他的師父，曾經有一個當事人來找他們談一個標的額比較高的案子。
    但是師父最終沒有接那個案子，其中原因之一是當事人沒有對他們說實話。
    那時候簡少鈞很好奇他師父是怎麽看出來的，簡少鈞至今還能想起他師父當時說的話——
    “騙人要先騙過自己，他連自己都沒騙過去又怎麽可能騙過別人呢？”
    騙人先騙己。
    簡少鈞舔了舔幹澀的唇，他是不是應該把備注改回來，但頭一偏就能看見趙嶺熟睡的臉，還有那清淺卻綿長的呼吸聲，簡少鈞突然間就又不忍心了。
    這可不就是小刺蝟嗎？
    當初滿手的刺，可如今無論自己怎麽撫摸，都隻摸到了柔軟的肚皮。
    哪怕逗急眼了，也隻不過故意用嘴咬一口你的手，別說疼了，便是連一個印子都留不下來。
    也許是開出了那個地界，漫天的雨簾逐漸轉小，到最後就連一滴雨都沒有了。
    濕漉漉的空氣中晚霞的光似乎都沾染上了水汽，顯得格外的柔和，隨後落在了趙嶺的側臉上，將他的臉鍍得軟乎乎毛茸茸的。
    怎麽辦？
    簡少鈞看了一眼睡夢中似乎是察覺到絢目霞光的趙嶺，此刻趙嶺胳膊蜷縮抱在了一起，當光掃過他的眼睫時，眉頭本能地皺了起來。
    極沒有安全感的睡姿，簡少鈞無聲歎息了一口氣，伸手撫平了趙嶺的眉頭，卻撫不平此刻內心的掙紮。
    “到時候我隨便騙騙你，我信了，你也一定要相信。”
    作者有話說：
    趙嶺：教堂就算了監獄你也不放過？
    簡少鈞：論腦內小劇場，我自愧不如。
    趙嶺：簡少鈞：不過實踐出真知，趙總打算什麽時候實踐一番嗎？
    ——
    你們猜猜看簡律在搶回手機時不想讓趙總發現的是什麽？
    線索都給你們啦——
    有獎競猜，猜對了的評論下一章更新的時候會發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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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是1in的劉耕宏女孩，累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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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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