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我結血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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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宣靈尊者下了葫蘆,罵罵咧咧地道“臭小子,半天沒有音訊,我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呢”
    歲杳剛想要提醒對方,但視線向下瞥到陸樞行的眼睛,她怔了一下。
    ……不是,才過去沒多少時間,紅眼病這就痊愈了?
    似乎是她的目光過於鮮明,陸樞行那頭跟宣靈尊者打過招呼後,便回望向她。
    "師妹,"他微笑起來,是一派風度翩翩的笑法,而並非那種快要斷氣似的可怖嘶嗬瘋笑,"考核結果如何了一切應該還順利吧。”
    歲杳??
    難道她在做夢麽
    她幾乎是直勾勾地盯視著陸樞行的眼睛。
    幾個時辰前,這人還在劍閣的雪山上掐著她脖子威脅她,到現在,卻又是那個好好師兄了,這其中的落差未免有些太大。
    魔頭是在演戲吧。
    ……可他有那個演技跟閑心去偽裝嗎
    歲杳對此表示深度懷疑。
    "……師妹為何如此看著我,是有不妥之處嗎"
    她的目光過於濃烈,陸樞行也不禁頓住身形,肅起麵容,“發生什麽事了?”
    "臭小子,你沒遇到人家?"邊上的宣靈尊者忍不住插口道∶"小師妹說自己在體術考核中遭人陷害,落到了傳送陣法中,然後遇見你了,不是嗎?”
    陸樞行瞳孔微微放大,“什……”
    “陸師兄,”歲杳突然意識到什麽,她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這樣問道∶“你還記得,自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劍閣與五行峰的通行港口,是要幹什麽嗎?”
    陸樞行徹底僵在原地。
    是了,他這個時間應該在著手準備實戰考核的監督工作,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陸樞行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
    做出這個舉動的同一時間,他目光徑直落在了自己袖袍的邊緣。
    陸樞行對於衣裝得體幾乎要求到一種嚴苛的程度,他不會允許自己身上哪裏掛著髒東西出門。可此時此刻,就在衣袖邊緣最顯眼的位置,有一處不知何時被沾染上去的血痕,隱約還能嗅見夾雜著冷冽冰雪氣息的血腥味。
    "……"
    那一頭,歲杳眼睛一眨不眨地確認完陸樞行的所有下意識反應,她已經大概明白怎麽回事了。
    沒人比她更了解魔頭,後期那個喜怒無常的瘋子根本不會有這樣好的演技,就算有,他也不屑在眾人麵前假裝演戲。
    演得還是幾十年前,自己最厭惡的那個老好人師兄形象。
    所以眼前的這個人,還是“陸師兄”,是正常時間線下的正道首徒。
    “離魂症…”
    見到此情此景,見多識廣的宣靈尊者也迅速反應過來,“有部分人,每逢沉眠,便會起身於夜晚夢行,第二日醒來,卻完全意識不到自己在睡夢中做過的事情。”
    “臭小子,”他難得嚴肅地喚了陸樞行一聲,“先前你的鬼夢症還沒好嗎?”
    陸樞行也沉默下來,“就在……師妹給我送藥之後的那幾天內,夜晚就不會再夢到他人的情景了。我原以為,這是已經痊愈,就沒有再注意。”
    宣靈尊者搖搖頭,“但現在看來,這病已經發展得愈發嚴重了啊。”歲杳卻捕捉到了關鍵詞,敏銳道“師兄做噩夢,具體是會夢到些什麽?”
    身邊,宣靈尊者卻在底下悄咪咪扯了扯她,“沒用。”
    小老頭隔空朝著無奈狀的陸樞行做鬼臉,又以一種有些滑稽的告密姿態湊到歲杳耳邊道∶“之前,老夫跟帶來的醫修好說歹說,那舌頭都快磨破了呀,都沒從他嘴裏套出來。臭小子嘴是真的硬,你是沒看到,先前他做噩夢的那會,整宿整宿地冒冷汗啊,把人醫修都給嚇一跳!偏偏就這樣,還是不肯說,怎麽問都不肯說夢到了什麽,哺,你說這臭小子!”
    他們在嘀咕些什麽陸樞行沒聽見,想來也不是什麽好話。
    他已經習慣了自己師尊時常的不著調,故而自動忽略這一幕,隻是看向歲杳,認真道∶“說出來怕師妹見笑,我前段日子,確實會經常夢見一名陌生魔修。那魔修使一種極為詭異的黑色火焰,性格暴虐,喜殺戮,夢境中都是些殘酷沒有意義的畫麵,所以我並未告知他人。”
    宣靈尊者……不把老夫當人
    而歲杳聽著這話,腦中倒是福至心靈般閃過了一些猜想。
    已知,陸樞行經常在夜晚夢見未來的魔頭,但是在她送了藥,也就相當於服下轉魂丹之後,夢境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占據了陸師兄身體的魔頭親自在夜晚出現。
    轉魂丹能夠抑製靈根暴動,而原本應該順勢在陸樞行體內變異的黑火,因為被靈草的作用強行壓製住,無處爆發,所以,魔頭才會在夜晚誕生。
    夜晚,白晝。
    這兩個關鍵時間節點是否就是造成陸樞行靈魂切換的首要要素?
    歲杳直覺自己好像已經抓住了些許關鍵點。
    “師妹。”
    正在這時,陸樞行突然張口喊了她一聲,語氣聽上去有些緊張,“昨晚在考核中陷害你的弟子抓住了嗎你受到傳送陣法的作用遇見我……我在昨晚夢行的時候做了什麽,可有傷到你?!”
    "……"
    歲杳沉默地看了他一會。
    片刻後,她堅定道“陸師兄,你知道嗎你好夢中殺人。”陸樞行∶"?!"
    另一頭圍觀到現在的宣靈尊者"……"
    活了幾百多年什麽沒見過的仙尊回頭看看小師妹,又瞅瞅自家已經慌亂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擺的蠢徒弟,他再度於心中歎了口氣。
    得,本來還擔心小輩們之間的問題,現在看來,自家徒弟被人拿捏得死死的,偏偏自己還一無所知呢。
    宣靈尊者搖搖頭,終於看不下去了似的抬手,打斷這兩人之間無休無止的"師妹真的沒事嗎”“沒事哦”的對話循環。
    "行了,臭小子,收收你那蠢樣,別讓人看笑話。"他有些嫌棄地瞥了眼陸樞行,說著,又轉向歲杳“唉,我這徒弟在某些事情上確實愚鈍了些,希望你別介意。”
    歲杳“啊陸樞行在夢中殺人這方麵可不愚鈍,他學得快得很!”
    宣靈尊者"……"
    得,看來之前是他眼拙,原來兩個都是缺了根神經的。
    頭一次,宣靈尊者在“養徒弟”這件比別人都省心萬倍不止的事情上產生了挫敗情緒。他抬手抹了把臉,決心暫時跳過這個話題。
    “徒兒,來。”
    宣靈尊者朝著陸樞行招手,他上前一步站定在兩人中間,沉吟道“既然如此,在你治病期間為了防止不必要的意外,為師便給你暫時設下一個限製。”
    "每逢你在夢行症狀態下意欲運轉靈氣,便會遭到阻礙,劇痛難忍。"
    說實話,沒用。
    沒等陸樞行同意,歲杳就先一步在心中搖頭。
    別說劇痛難忍,就算是宣靈尊者親自拿把刀在邊上剔他的肉,魔頭該殺人還是得殺,沒什麽能夠阻止一個瘋子。
    那一頭,陸樞行卻沉默良久。
    他垂下的目光死死盯視著自己袖口邊緣,那抹刺眼無比的血跡,頓了頓,再度開口道“那勞煩師尊,除了此限製之外,再替弟子做一個見證人吧。”
    “哦你想幹什麽”
    ————"弟子想與師妹立血契。"
    在兩人同時驚異看過來的目光中,陸樞行抬起眼瞼,一字一句地說道∶“在雙方都同意的條件下,以血為契,以師長見證,立誓方無法違背契約傷害被執行者,期限……便到我的夢行症根治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