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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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嫿嫿當即抬手縛上段九齡的背脊,正遞上丹唇想要再討一下“她答應不吃他了”的利息,卻發現段九齡眉頭緊蹙,將她的兩個手腕子緊緊拽住,而後叩於她的頭頂,力道之大,蘇嫿嫿一時之間都忘了要用術法掙開。
    隨即便見段九齡慢慢撐起身子,將二人的距離拉開,眼眸中不知是什麽東西一閃而過,蘇嫿嫿瞧不真切,隻見他唇口微啟,透著分薄怒。
    “你尋錯人了。”
    語畢,起身扔下蘇嫿嫿一人,便走了。
    徒留滿臉愕然的蘇嫿嫿,未幾,心下微惱。
    她不知段九齡如今為何這般,她都放下身段去哄他了,並還給了他承諾不會吃他,她自然是言而守信之人,他卻還要這般擺著架子,正當他能隨意拿捏她了
    蘇嫿嫿越想越氣,已然自己跟自己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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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九齡的藥不曾斷,仍舊每日給蘇嫿嫿送來,隻是辰點更早了,每每蘇嫿嫿醒來,都瞧不見他,隻有床頭烏漆嘛黑的藥盞提醒她,他今日又來了。
    蘇嫿嫿心下置氣,自然是不肯好好喝藥的,段九齡什麽樣的端進來,第二日一早便仍舊什麽樣得端出去,可漸漸的,蘇嫿嫿發現送來的藥盞旁總會有一顆蜜餞,蘇嫿嫿嚐過,很是清甜,不膩人,至此,蘇嫿嫿便單挑了蜜餞用,藥仍舊一口都不喝。
    蘇嫿嫿她到底是妖物,瞧著物件新鮮便喜歡逗弄的性子從不曾變過。
    先頭與段九齡唇齒相依的香甜滋味仍舊縈繞在心頭,瞧的見吃不到,是一回事,瞧不見吃不得,又是另一回事,段九齡皮相生得確實好,可日日這般不見人,也不與她說話,調風弄月更是沒影兒了,漸漸的她也就不覺得他如何有趣了,蘇嫿嫿想。
    這般半月下來,雖說不曾喝藥,但許是因著段九齡初初那一碗血,又或是因為蘇嫿嫿運氣調息做得好,總之蘇嫿嫿已然能下地了,這便要大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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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外頭日曬三竿,蘇嫿嫿正靠在床頭籠著被衾翻著話本子,外頭又響起了很輕的拍窗聲,眨眼的功夫,是陸舟子進來了。
    陸舟子一進來便邀功似的顯擺他的周到,“姑奶奶與他眼下一切順意罷我趁著他不在小院才偷摸兒進來的,沒得擾了姑奶奶的好事。”
    不曾想,蘇嫿嫿聽了唇瓣一動不動,反倒正經翻了一個白眼,複慢條斯理得翻過一頁書冊。
    陸舟子見狀,當即噤了聲,再細細一瞧蘇嫿嫿的臉色,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心下回轉之際,已然另尋了話頭。
    “奶奶不必憂心,既這個不好,咱們便去旁處尋樂子。”
    “什麽樂子”蘇嫿嫿問道,頭都不曾抬。
    “姑奶奶喜歡什麽樣的樂子,咱們便去尋什麽樣的樂子!”陸舟子投其所好,“奶奶可知他從前是做什麽營生的”
    聞言,蘇嫿嫿停了手上的動作,細細回想,那段九齡能瞧風水,知曉克製妖物的法訣穴位,還會對症下藥,莫非先頭他是個……
    蘇嫿嫿輕聲低喃,“莫非是個……”
    那陸舟子上前一步矮了身子將耳朵貼近了,隨即便見蘇嫿嫿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朝陸舟子道。
    “我知曉了,想來他是個赤腳郎中!”
    那陸舟子聽罷,險些笑出聲,他原是想問著那段九齡是何人,他便去尋與他一般無二的,一個不行便多尋幾個,想來總有能討蘇嫿嫿開心的,可這赤腳郎中……當真是……
    一時間,陸舟子唇邊隻得忍了笑意,附在蘇嫿嫿耳畔輕聲道。
    “姑奶奶,一模一樣的怕是尋不到,不若我們去人多的地兒挑一些”
    蘇嫿嫿眉眼一挑,隻道何處是人多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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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蘇嫿嫿頭一回來象姑館,見著裏頭形形色色的男子,蘇嫿嫿這才知曉,男子尋姑娘的地方叫藏香樓,還有女子尋男子的地兒,這便是象姑館。
    蘇嫿嫿初初有些不適,吊死鬼卻道不用擔心,“如今咱們是現了形的,待奶奶入了館子,想近奶奶身畔的少說沒有十成也得有九成九。”
    陸舟子這話不假,他的人形是個吊死鬼,很是嚇人,故而眼下扮作書生子的模樣。但蘇嫿嫿有神女之貌,尋常男子見著都走不動道兒了,何況是象姑館裏慣會來事兒的
    果不其然,蘇嫿嫿一入內,各色的男子便蜂擁而至,鶯鶯燕燕一般將蘇嫿嫿的周圍圍得水泄不通。
    霎時,各種各樣的味道便湧入蘇嫿嫿的鼻尖,香的臭的,皆混在了一處,一時倒似被架住了,動彈不得。
    陸舟子忙攔在身前,頤指氣使道,“尋個上好的廂房,將你們樓裏的皆喚上,待姑奶奶慢慢挑定了,別湧在這一處,沒得衝撞了我家姑奶奶!”
    話音一落,眾位男子瞧著眼前女子的穿著氣度,再瞧身側的“書生子”方才的氣勢,知曉今夜是個大主顧,忙不迭得散開,不敢再造次。
    蘇嫿嫿噗嗤一聲笑出來,朝陸舟子輕聲道,“你這模樣,哪裏是什麽書生子,活像個龜公。”
    陸舟子咧嘴一笑,“奶奶高興,讓我做什麽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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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嫿嫿被引上了二樓一間廂房,在拐角處,推門入內,不似藏香樓的軟香玉枕,入眼很是幽靜雅致,屋內點了老山香,味道亦很清淡。
    雖說這象姑館是女子尋男子之處,卻與藏香樓有些許個不同,來象姑館尋男子的女子總是會含蓄一些,尋了人也多是排解排解心頭的鬱結,琴棋書畫對一對,詩詞歌賦說上一說,當然若真的要去一趟巫山,倒也不是沒有,隻是少一些,亦不會似藏香樓那般直接。
    蘇嫿嫿剛一落座,便有一排男子陸陸續續走了進來,落定站好,等著她來挑。
    蘇嫿嫿不曾起身,隻是一手支著腦袋,眉眼微動,視線微轉,少頃,抬了纖纖玉指,輕聲道。
    “這個……這個……還有那個……”
    隨著蘇嫿嫿點兵點將似的,那立身站著的男子們便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來,細細聽來,皆是被選中的雀躍之情,也難怪,蘇嫿嫿是何樣的容貌身段,尋常見都是見不到的。
    “還有這些個……唔……方才點的都不要……”蘇嫿嫿聲音懶懶的,透著隨意。
    話音剛落,那些個男子麵色嘩然,哪裏肯輕易應,竟還想拿出手段來多言幾句,“這位姑娘,我祖上乃書香門第,先頭落了難,這才流落至此,若姑娘想尋個開解的可心人,想來我能任之……”
    既有人開了頭,那些不曾被選上的便你一言我一言皆說上了,一時間,屋內便嘈雜了起來。
    蘇嫿嫿當即斂了眉頭,沒有了先頭在段九齡身上的好性子,“不要便是不要,快些出去。”
    沒有疾言厲色,隻是微微蹙了眉頭,明豔的麵龐帶著三分薄怒,卻讓方才還嘈雜的屋子瞬然靜默了下來。
    一時間,那些個男子便垂了腦袋陸陸續續走了出去。
    蘇嫿嫿方才讓走的,皆是身上聞著有臭味的,待那些人都光了,屋內燃著的香料香氣便隱隱透了出來,下意識便深吸了一口,而後緩緩吐出,至此,才掀了眼簾,瞧著屋內剩下的寥寥幾個男子。
    因著方才蘇嫿嫿的薄怒,眼下便沒有男子再敢多言,這象姑館裏的男子的皮相,雖說比不得段九齡,但也都還尚可,神色卻皆是極盡誘掖之態,那眼眸裏慣是勾人的模樣,隻有一個男子隱在人堆裏頭,垂眸不語,也不瞧蘇嫿嫿。
    蘇嫿嫿站起身,邁著徐徐的步子至那一排男子跟前,最後落定在那默不作聲的男子跟前。
    那男子見著緩緩移至跟前的半截裙擺,眼簾微掀,正落在蘇嫿嫿動人的眸中,有一瞬的怔神,卻沒有初見美人的欣喜,又很快將眉眼複低了下去。
    蘇嫿嫿一挑眉,“就他了。”
    旁的男子見狀,一時麵麵相覷,那這象姑館的管事亦上前一步輕聲道,“這是前幾日新來的,怕是難得姑娘的心,姑娘不若再選選”
    蘇嫿嫿朝陸舟子遞了個眼神,陸舟子當即心領神會,將旁人皆推了出去。
    至此,屋內便隻餘蘇嫿嫿與那新來的男子,還有正要出去的陸舟子。
    陸舟子上前一步,想著蘇嫿嫿是頭一回來象姑館,正要叮囑幾句,轉念一想,若真要叮囑,合該與那男子說才是,想罷,咧嘴朝蘇嫿嫿道。
    “姑奶奶不必拘束,撒開了玩樂才是道理。”
    說完,又嘿嘿嘿一笑,反手替蘇嫿嫿闔上屋門便出去了。
    隻是這莫名的一笑,當真有吊死鬼常年伸長了舌頭掛樹梢蕩秋千的風範,瘮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