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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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章三老太太和支書大嬸
    這麽一路過去,還沒等陳野到三老太太家,三老太太家的孫子,平日裏就跟陳野撕混的小石頭已經飛奔回家,把這事跟三老太太還有家裏其他人說了,所以陳野一上三老太太家門,三老太太就一反平時看到他就掛著嘴角,一臉“這不爭氣的小子”的態度,笑眯眯地請他進屋裏坐了,還讓兒媳婦去倒水抓糖招呼這小子。
    陳野什麽時候有過這個待遇
    陳野坐下,這回都不用陳野說,三老太太先就問了,道:“小野,聽說你姐跟住你們家樓裏的梁總訂婚了,這事可是真的”
    三老太太跟林奶奶走得近,倒是比別人多了解一些梁肇成的事,是信得過梁肇成的人品的。
    就怕他是不情不願的娶小溪,小溪日子也不好過。
    “當然是真的,不僅是真的,昨兒個梁大哥都已經搬我們那邊院子去住了呢。”
    因為這“訂婚”有玄虛,陳野也不想仔細說這事,直接從一個話題就跳到了另一個話題。
    三老太太嚇一跳。
    老人家還是有些保守的。
    這才訂婚呢,咋就直接搬到林家院子裏一起住了
    她先時還替林溪高興,聽了這話好不容易放下些的心又提了起來,臉上的笑意也淡了,問陳野:“不是才訂婚嗎怎麽就搬你家院子裏去住了是最近就打算辦婚事了嗎”
    三奶奶,您這腦子跳得比我都快。
    陳野心裏腹誹,但腦袋卻是搖了搖,道:“那倒不是,不過讓梁大哥搬到我們家院子去住這事也是我奶奶臨終前囑咐的,她覺著我們家那麽大院子,就我跟我姐住不安全,不過三奶奶您也知道我姐,她那人怕這怕那的,本來沒打算讓梁大哥住過去,昨天也是沒辦法,被人逼著,要不是梁大哥正好回來了,估計我跟我姐都要被人趕出去睡雜物房了。”
    “哈!”
    三老太太一驚,隨即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道,“什麽什麽你跟你姐就要被人趕出去睡雜物房了這是咋說誰敢去你們家欺負你跟你姐,想要霸占你們家房子不會是夏家惹來的那些狗東西吧”
    三老太太氣得“砰”一聲拍了一下桌子。
    陳野:
    “那倒不是,是周家人,就是我姐她媽嫁的那個周家人,他們昨天跑我們家,說是一家子都準備搬到咱們市裏來了,住在出租樓太擠,硬要住我們院子裏來,又說他們那個周什麽豬還有什麽寶,要轉學過來,一會兒讓我姐出借讀費,一會兒又讓我姐幫他們把戶口轉我們家房子下麵來,我姐一說不方便,那邊就又哭又凶又罵的,我姐都差點氣犯病了,還好正好梁大哥回來了,我姐就說我奶奶臨終前說了,是要梁大哥搬過去住的,沒辦法讓他們也搬過去了。”
    陳野麻溜地說完,三老太太氣得法令紋都垮下來了。
    她拍著桌子就破口大罵,道:“什麽東西他們是個什麽東西”
    陳野也不哄她,放下了點心就道:“三奶奶,您別氣,我姐昨天就是氣得心肝肺疼,今天都還沒好呢,要不然她今天肯定要來自己看您的反正我姐態度很明確,梁大哥也回來了,他們就不敢怎麽著我姐。您歇一會兒,我再去支書大伯家去一趟,我姐說了,這事可得要跟支書大伯也說一聲,說不僅是周家人想要搬去我們家院子去的事,還有他們賴在了我們家出租樓白吃白喝白住不肯走,還有事沒事就跑我們又哭又鬧要錢的事,回頭都要支書大伯幫個襯呢。”
    說完一串兒的跑了。
    三老太太在家裏氣得直罵,小石頭他爸媽哄都哄不住,那邊陳野卻是已經去了村支書夏東田家,把方才那話又類似的跟村支書和支書家大嬸徐嬸子又說了一遍,把個村支書和徐嬸子說得麵色也難看得不行。
    林奶奶去世前,可是拉著他們的手拜托他們,請他們照看林溪姐弟的。
    陳野這麽一番操作,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三老太太和徐嬸子就上了林家門。
    一路上還遇到其他嬸子大娘的,都一並過來了。
    梁肇成已經去了公司,就林溪和陳野在家。
    三老太太和村支書家的徐嬸子會來在林溪的預料之中,隻是沒想到後麵還跟了好幾位,林溪認不全,就拖了陳野陪他招呼客人,跟著陳野叫什麽她就叫什麽,陳野沒叫,就隨便“嬸子大娘”的叫,也不離十吧。
    林溪招呼了大家坐下,給她們倒水,切水果。
    “好了小溪,不用忙活,就坐下跟奶奶說說話,”
    三老太太道,“昨兒個我聽小野說你媽帶著那周家人非要搬到你們院子裏來,是怎麽一回事”
    當初林溪奶奶去世,林溪大病,她親媽過來,到底是親媽,紅著眼睛要照顧林溪,他們也不能攔著,結果一步一步,人家全家都搬過來了,要是林溪非要親近她媽,不出聲,他們最多也就隻能私下兩聲,也幫不上忙,可若要是林溪不願意,張秀梅拖著周家人硬要住進來,欺負老林家沒人,那就不成!
    林溪看三老太太還有徐嬸子沉著臉,凝重的樣子,訝異地看了陳野一眼,看那小子看也不看自己,一臉的傲嬌,就知道怕是這小子添油加醋了。
    但明知道他添油加醋,她也隻會十二分的配合。
    她臉上立時露出些驚惶不知所措還有難受的表情,道:“是的,三奶奶,昨晚上周大伯找過來跟我說,我跟小野兩個人住這院子太浪費,他們不打算回他們老家去了,不如索性就搬到我家院子裏來住,可是他們一家那麽多人,我們家院子說是大,但樓上我跟小野住,樓下一間爺爺奶奶的房我想留著,一間放了雜物,不說奶奶臨終前早就說過不放心我跟小野自己住,讓梁大哥搬過來,就是剩下一間房,也不夠他們那麽多人住的啊。”
    眾人:
    這裏來的眾人除了三老太太和徐嬸子,可還都不知道張秀梅和周來根非要到林家院子裏來住的意思。
    她們本來過來是想要恭喜林溪訂婚,順便問問梁肇成對她好不好,看看她情況的,哪知道喜事都還沒說,先聽到了這事!
    “不打算回老家,搬到你這裏,他們這是打算吃你的住你的嗎”
    一個大娘生氣道。
    林溪抿了抿唇道:“我也是這麽說,他們還說要把美珠家寶轉學到新安來上學,張阿媽說讓我幫他們墊借讀費,周大伯就說要把美珠和家寶的戶籍轉到我們家房子名下,這樣也就不用借讀費了。可是我覺著這樣不好,他們姓周又不姓林,把他們的戶口轉到我們家,對我父親也太不敬了。”
    眾人:
    大嬸大娘們都義憤填膺了。
    都是心道,這周家人可真不要臉!
    她們想著,他們可能會一步一步,想著先住進去,再慢慢控製小溪,沒想到人家直接就要轉戶口了!
    林夏村從赤貧到突然暴富,這些大嬸大娘們家裏都有樓都有拆遷款。
    她們這幾年見過的,甚至發生在她們自己身上的各種算計錢財算計房子的事就不知道有多少。
    她們對這個不知道有多敏感。
    “就是!”
    先前那位大嬸語氣更厲了些,道,“他們怎麽不說把房本直接寫他們名字!對,戶籍是說轉就能轉的嗎怕是房本得加上他們名字才能轉!小溪,知道你還念著你媽,可你腦子可要放清醒些,那個現在不僅是你媽,還是別人的老婆,別人的媽!她要是看重你,當年就不能簽了不管你的文書改嫁了!”
    “對啊,小溪,你可不能湖塗,她雖然生了你,可你爸一死,她就扔下你跟你爺爺奶奶,嫁去了別處,心裏能把你看得多重”
    “是啊,那時候我們林夏村多窮啊,你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種地種不動了,打漁打不動了,還有你才幾歲,她可真是狠心!”
    林溪聽著幾位嬸子大娘們生氣的話,再看最前頭坐著的三老太太和徐嬸子一臉的凝重,心裏突然升出一些感動和親切。
    她感覺得到,她們是真的關心她的,或者說,是關心“林溪”的,她們聽了消息一大清早就趕過來,並不是過來八卦看熱鬧,或者帶著任何惡意的幸災樂禍,亦或者廉價的同情,而是真的關心她的處境。
    他們以前沒出聲,怕是因為“林溪”選擇了靠近和信任生母繼父。
    但凡“她”能稍微立起來一些,這些大嬸大娘就會站在她這邊,她就不是孤立無援的。
    林溪默默聽著,隻不時點頭,或“嗯”一聲,並不說什麽。
    “那小溪,你跟他們說了,不讓他們住過來,他們可有欺負你要是受了什麽委屈,可要說出來,就算咱們管不著,可村委會總能管吧咱們可絕不會允許外姓人跑過來霸占房產,欺負你們兩個孩子的!是不是東田媳婦”
    一個大娘說著就看向支書家徐嬸子道。
    徐嬸子點頭,道:“是這個理沒錯,小溪,有什麽事你可一定要說出來,咱們肯定會為你做主。”
    你不說咱們就什麽都不能做。
    但隻要你說了,咱們就能給你做主。
    林溪鼻子都有些發酸了。
    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那倒沒有,不過我跟他們說了,奶奶生病去世之後,家裏已經沒有多少錢了,奶奶的後事錢都是梁大哥墊的,剩下的錢和六月七月的房租,都被我阿媽還有外婆他們要去了,我實在沒有錢再給美珠和家寶交借讀費,九月就要開學,我之前因為奶奶的病,耽誤了一年,今年就還想複讀,小野也要讀書,我算過,就算是拿了八月的房租,也不夠用的,實在養不起他們了,也想把他們住的那層房子租出去,不然以後我跟小野讀書吃飯要怎麽辦呢總不能我們都不讀書就供他們一家吃喝讀書吧”
    說著眼圈都紅了。
    聽聽,聽聽,小溪原本多靦腆多寬厚的孩子啊,悶葫蘆一樣,現在都能說這麽一長串話了,這得是被逼到什麽程度了啊!
    “呸,可真是不要臉!”
    大娘怒道,“當年咱們林夏村窮,她要改嫁,還簽了文書說過以後再不管你,現在咱們林夏村富了,她就帶了後頭的男人,跟別的男人生的孩子吃你的,喝你的,霸占你的房子,臉呢”
    屋子裏的人義憤填膺。
    屋子外的人身上的血則是一直往頭上湧,張秀梅差點暈過去,周來根則是死死鉗著她的胳膊,牙根緊咬才忍住了衝進屋去,對著裏麵的人破口大罵。
    張秀梅和周來根怎麽會正好在外麵呢
    周來根找的工作是在廠子裏燒火,早上不用去得那麽早,今天早上他吃完早餐站在陽台上習慣性的往林家院子這邊看,就看到了三老太太,支書家媳婦還有其他媳婦子一起去了林家,因為昨天林溪的異常,立時心裏就生了不安,回屋就叫了張秀梅一起偷偷摸摸地跟著去了,也沒進屋,就呆在屋子外麵偷聽裏頭人說話。
    這不聽還好,一聽那真是氣得婚事氣血翻湧,腦子一陣一陣爆炸式的脹痛。
    周來根聽著那些人把些黑的臭的都往他跟他老婆頭上潑,真是氣得恨不得立時就衝進裏麵去爭辯上一番。
    可骨子裏的精明和算計還是壓住了氣惱和衝動。
    這時候進去要怎麽收場
    話都是林溪引出來的,要是昨天以前的林溪當然沒什麽,周來根有一籮筐的話說,例如“你怎麽能這麽沒良心你的錢是都給你媽了嗎你的錢不是都補貼給夏家了嗎你媽心裏眼裏都是想著怎麽照顧你,保護你,這段日子為了怎麽照顧好你,熬日熬夜的,就想著怎麽給你補身體,怎麽寬你的心,又不受夏家人的傷害你知不知道,你那麽說有多麽傷你媽的心!”
    可那些人會聽他的話嗎
    周來根知道,哪怕他說的都是事實,那些人也隻會恨不得用吐沫星子把他們一家都趕走。
    至於林溪他覺著現在的她就跟被人洗腦了似的,對他跟他老婆都好像充滿了怨懟和不信任。
    現在這樣進去鬧,隻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昨天他因為太草率,以為她很好掌控,已經弄糟了局麵了,要不然也不會搞到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