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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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錢盒子
所以再氣再恨,周來根還是拖著他老婆先走了。
想著回去再怎麽扳回這局麵。
周來根拖著張秀梅走,張秀梅卻是不肯走。
她是林溪的親媽,她自認這段時間對林溪撲心撲命,百般照顧,卻不曾想,從這些人嘴裏出來,她成了完完全全的大惡人,成了想要霸占林溪房子的大惡人,她是她親媽啊,連她都是自己肚子裏爬出來的啊!
這一拖一掙紮之間,周來根不小心就踢倒了院子裏的一個竹篾笤帚,“哐啷”一聲,屋子裏所有人都是一愣,說話的聲音都頓了頓。
周來根也嚇了一大跳,這回是下了死力拖著張秀梅飛速奔出了院子。
院子裏傳來一陣腳步聲,但卻沒人敲門,屋子裏靜了一瞬,林溪盯著門若有所思,走過去就拉開了門,然後就看到周來根拖著張秀梅離開院子拐出門的身影。
“誰啊那是”
有人也探了頭過來。
“是我阿媽和周大伯,”
林溪的麵色“發白”,似有惶恐,低聲道,“他們剛剛聽見了不知道後麵還會怎麽鬧,隻要我說一句不肯給他們錢,想要把他們住的房子租出去的話,她就又哭又鬧,說她是我親媽”
“呸,親媽,什麽親媽!”
三老太太看林溪“害怕”的樣子,氣得又重重跺了跺拐杖,罵道,“什麽親媽,當年你爸犧牲,不是她自己寧願簽了斷親書,死活都要改嫁的這時候跑過來說親媽了小溪你別怕,有咱們在呢,隻要你主意正了,回頭我就去找她,看她有沒有臉帶著她男人繼續在咱們林夏村住下去!”
林溪“嗯”了一聲,道:“謝謝三奶奶。”
然後咬了咬唇,又轉頭看向支書家徐嬸子,道,“嬸子,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什麽事”
徐嬸子伸手拉過了林溪,柔聲道,“有什麽事但凡嬸子能做到的,一定會幫你。”
且說周來根拖著張秀梅回了出租樓。
一回到屋子,張秀梅就哭著道:“你為什麽不讓我進去你聽聽她們都說的什麽話,那段時間,小溪她病得爬都爬不起來了,是誰撲心撲命的照顧她,這些人她們都在哪裏陳家人來的時候,又是誰擋在小溪的前麵,趕走陳家人的這些人她們又都在哪裏現在小溪病好了,她們就在她耳朵根子邊挑撥,離間我們母女,這些人腸子真是壞透了!要不然小溪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原來都是這起子人挑的啊!”
周來根陰沉著臉,在屋子裏來回走了一圈。
“不對,”
他突然停了下來,道,“根子不在她們那裏,以前她們也沒少在小溪耳朵跟前說,小溪的反應可不是這樣的,是梁肇成小溪突然這麽大變化,是在梁肇成回來之後!”
他也沒細想林溪跟他翻臉其實是在梁肇成突然出現之前誰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回來了,早就跟林溪說過什麽了
“你不是說他已經在這裏住了兩年,他去北城之前小溪對他也是言聽計從,家裏的什麽事都是他說了算嗎”
他狠狠的敲了一下旁邊的臉盆夾子,“哐”一聲之後,就惡狠狠道,“沒有想到這個姓梁的這麽深的心思,要是沒有我們,小溪一個孤女,帶著一個孩子,落在他手裏,還不是任由他捏圓搓扁小溪對他言聽計從,房子錢財不也就等於全捏在了他手裏!”
張秀梅聽得一愣一愣的,但聽起來也的確是這樣的。
這個人,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這樣壞!
她哭道:“可再怎麽樣,我也是小溪她親媽,美珠和小寶也是小溪她親弟弟親妹妹,他怎麽能這麽唆使她這麽對我們就算是他跟小溪成親了,那也是我女婿,也得叫我一聲媽吧!他為什麽這麽容不得我”
她已然已經全信了周來根的話。
周來根掃了自己老婆一眼,心道,還能為啥
他控製了你女兒,那整個林家的東西都是他的了,為啥要認你一個媽
可是這話也就是心裏想想,不願再說出來了。
他道:“這個人居心叵測,聽說做事又心狠手辣,小溪性子那麽軟,以後肯定對她也不會好,秀梅,你也別哭了,這事咱們慢慢核計。要不這樣吧,”
他頓了頓,雖然心頭實在十分不甘不舍,還是道,“現在小溪聽信了他們的話,隻當咱們是想算計她,不是對她真心好,那咱們就緩著點,你照舊對她好,她心軟也不會不認你,另外咱就跟她說,咱們住在這裏,跟別人一樣,給她租金。”
張秀梅呆住。
給租金
她住自己親生女兒的房子要給租金
她是她親媽,住在她這裏,還要給房租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樣想著,竟是悲從心來,覺著孩子不是養在自己身邊的果然還是不跟自己一條心,任她對她再好都不行,她覺得又傷心又堵心,忍不住又“嗚嗚”哭出來。
周來根聽得煩躁。
他覺得這女人真是沒用,自己女兒都搞不定,光哭有什麽用
可是雖然十分煩躁,他還是忍了,勸慰她,道:“她現在這個樣子,顯見得是鬼迷了心竅,完全信了那個姓梁的,咱們要是硬頂著,看他們那樣子,是不把咱們逼走不罷休的,可咱們要是給租金,你前麵是在她大病,最需要人的時候過來的,一直照顧了她差不多快兩個月,這種情況,她有什麽臉逼咱們走說破天都說不過去!”
“咱們說給租金,是給咱們自己台階下,是給她給所有人看的,這樣誰也不能再在背後說咱什麽了!留下來,以後才能慢慢轉圜!”
說完頓了頓,又道,“這姓梁的這麽深的心計,怕是小溪跟夏向遠的事他都知道,就這樣他還要繼續跟小溪在一起,顯見得是有所圖謀,不是真心的!咱們可不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小溪落到他手裏。”
這樣才把張秀梅慢慢哄住,算著時間他也該去廠子裏上工了,就又交代了她一聲,可以找相熟的媳婦子說說話,訴訴委屈,可以說說莫名其妙突然又訂婚了,擔心她的感情問題等等,但千萬別再找小溪,質問她惹她對她心結更深了,晚上等他和家量回來,再一起具體商量商量。
且說林溪。
張秀梅周來根走後,林溪雖然還陪著三老太太還有徐嬸子她們說話,三老太太卻看到自從周來根和張秀梅出現又離開之後,林溪就有點“蔫蔫”的,明顯的精神不濟,三老太太見狀就握了林溪的手,道:“小溪,你放心,這事咱們一定會給你做主,以後你就好好跟小梁同誌過日子,他們要是敢厚著臉皮賴著你們,看我們林夏村的人答不答應!”
又勸慰了她幾句,就讓她好好休息,帶著大家離開了。
三老太太年紀大了,林溪就讓陳野送一送她,等他們出了門,自己就上了樓。
“姐!”
林溪正在小廳裏手寫著個東西,就聽到“咚咚”的上樓聲,接著就是陳野的叫聲。
她轉頭,道:“怎麽沒在村裏玩一會兒”
陳野卻是不答她話,道,“是三奶奶讓我回來的,她不放心你。姐,你沒什麽事吧”
三老太太說這兩天讓他多守著他姐,別讓張秀梅還有周來根他們來欺負了她。
“沒事,”
林溪笑著道,“我就是在寫一張租約呢,你看看,就是給周家寫的。”
她猜周家人要是想轉圜,可能會想到給租金,不過不管他們想不想得到,她卻是會給他們一份“租約”的,一份他們承擔不起卻要被強製執行的“租約”。
陳野掃一眼,卻並沒有什麽興趣,不高興道:“為什麽要把房子租給他們姐,就他們那沒臉沒皮的樣子,你說把房子租給他們,他們最後也不會給你錢的,到時候還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煩死了。”
林溪瞅他一眼,看他鬱憤惱怒的表情,心裏歎了口氣。
這孩子恐怕憋屈擔心一個多月了。
才十歲的孩子。
也不知道如果真是依著那個夢裏的發展方向,“林溪”病死之後,這孩子會變成什麽樣那個夢裏,也沒有梁肇成那個人。
想想林溪就覺得難受。
短短幾天,她對這裏其他的事物還沒有起什麽牽絆感,但對這個“弟弟”卻已經有了那種叫做“責任”的感情了。
她轉過身身幫他順了順衣服。
灰色的短袖背心,已經小了一截了,還有一些汙跡和破損。
這幾個月,估計也沒人幫著打理這個孩子吧。
她的心一陣酸軟,道:“放心,不會真租給他們的,你看我寫的租金這隻是個策略而已,小野,你記住,咱們真想做什麽事,不能就隻是拿著個大棍子把人趕走,這麽做,有時候也可行,可肯定會鬧得很難看,吵得頭疼死了,後患比較多,前頭借出去的錢八成也收不回來了,所以有時候咱們也要迂回一點,事情就能漂漂亮亮的解決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周來根那個人無賴陰狠又齷蹉,張秀梅又對周來根言聽計從,要是她直接翻臉,拿大棍子趕人,斷了人家所有的念想,誰知道周來根能做出什麽事情來
要是他們賴著就是不走呢
要是張秀梅以死相逼呢要林溪說,她怕是還真能做出這種事來。
要是她死了,周來根拖著兩孩子躺她家院子門口呢
畢竟那真的是“她”的生母,在她大病的時候,過來照顧了她兩個月。
現在她病好了,就強硬地讓人家卷鋪蓋走人。
還有,夏家那邊也是被逼到盡頭的人了。
要是周家人被逼到不顧一切,聯合夏家人,一起在外麵散步流言,說她這段時間跟夏向遠曾經發生過什麽還有,夏家人背後可還有那些設賭局的地痞無賴,他們怕是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家這裏,誰知道又能找上他們做出什麽事
巨大的利益驅使,周來根明顯也不是有什麽法製意識的人,被攛掇著做出什麽事情林溪都不稀奇。
原主真的是太可憐了。
她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又拽了拽陳野的衣服,道,“都過去了,小野,明天我們去街上逛逛好不好,我想買些衣服,咱多買些衣服,”
她說著又低頭看了眼陳野腳上的鞋一雙破舊的塑料拖鞋,露出有些髒汙的小腳,雖然可能是這時候孩子大夏天正常的穿著,但她看著心裏還是不舒服極了。
“我去拿地圖來,小野,你平時總出去,跟我說說哪些地方方便買東西。”
不過等兩人拿了地圖討論哪裏哪裏買什麽東西最好最方便時,林溪總算又想起來她的存折加現金就隻剩下三百九十二塊幾毛的事。
昨晚買菜又花了一筆。
哪怕這是九零年,可這裏是新安市,這錢也買不了多少東西吧
林溪咬牙,嘟囔道:“小野,你說咱們能找那些租客提前預支後麵兩個月的租金啊唔,不成也要試試,反正都鬧出這麽多事了,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沒錢了,都給何嬸子和張秀梅周家人了,咱們沒錢,都逼得要找租客預支後麵的租金了,不就更證明了我們之前的話回頭都消停些,別再來找我借錢了。”
陳野就一直看著他姐嘟囔,看她神經兮兮地自言自語,終於盯著她道:“姐,你不會拿了錢又給別人吧”
“唉,說什麽呢,”
林溪伸手拽拽陳野的耳朵,道,“以後咱們就顧著咱們自己好好過日子,成吧幫人也要在咱們自己過得好的前提下,而且一定不幫對咱們不懷好意的爛人!”
陳野盯著他姐盯了好幾秒,然後一聲不吭轉身就往門的方向走。
“小野!”
林溪喚他,他理都沒理就徑直出去了。
“這孩子,”
林溪歎氣,算了,她自己再研究研究,鎖定了一個附近的商業城,再去書架上看看有沒有介紹新安的書。
誰知道剛站定在書架前,陳野又悄無聲息地回來了。
他手上抱著個盒子,瞅了林溪一眼,就把盒子往桌上一扔,道:“拿去吧,給你的。”
林溪一愣。
心裏意識到什麽,但還是走了過去,伸手打開了盒子。
十塊,五塊,兩塊,一塊,還有兩毛,五毛,一毛的,更還有一堆硬幣。
但最下麵,也有好些張五十一百的。
這怕不是他所有的零花錢和積蓄了吧
林溪看著那一盒子錢心裏一陣酸脹,再轉頭看他一臉桀驁不自然的小黑臉,又有些好笑,想笑一下,鼻子眼睛一酸,眼淚卻差點滾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伸手蓋上盒子,再在盒蓋上摸了摸,情緒已經定了下來,回頭衝陳野道:“成了,咱們家再窮也不至於用你的錢,把你的錢用了,奶奶估計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說著歎了口氣,道,“這些都收起來,你在學校有時候急用再拿出來用。咱們還有好幾百塊呢,這兩天日常花費和買衣服的錢怎麽也夠用了,缺的大錢你這也不的幹,就找租房預支,還要大張旗鼓的找他們預支,順便再把周家人趕走,咱們再找個租客,這樣應該就能一次性收到三個月的押金加一個月的租金了!還有你梁大哥的那間房,也趕緊找租客租出去,再收三個月的押金一個月的租金,這樣咱們就能有差不多五千多的收益,夠咱們開學和花費的了!”
陳野瞅他姐。
聽他這麽說也不堅持,轉手就又把那裝錢的盒子抱回去了。
林溪轉而又好奇地問他:“喂小野,你零花錢還挺多,怎麽那麽多啊我咋就沒有。”
陳野非常鄙視地橫她一眼:“那是因為你蠢。”
錢不都送別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