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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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海空半彎著腰,  再一次走在這個狹長的員工通道裏。
    上一次走的時候他才一米六幾,這次一走才意識到這個通道是真的非常狹窄。
    他的心髒砰砰隻跳,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驗證那件事。
    那個時間線上,  剩下的四天裏,他做了很多事情。
    他安排伏特加成功策反芳村宏彥之後,帶著對方去臨時關押綁匪的監獄裏,親手完成了複仇。
    裝有□□的槍口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火災引起的騷亂使獄警們自顧不暇,遑論顧及關在監獄裏的這些窮凶極惡的罪犯。
    過程很順利,最後反倒是警方親手按下了媒體那邊的消息,以火災的借口結案。
    同一時間,  伏特加及時拍下了芳村親手複仇的證據,  將照片用信封的方式,送到了對方的信箱裏。
    照片是給芳村的禮物,  是組織的提醒,  也是芳村交給酒廠的投名狀。
    從那時開始,  芳村宏彥就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新海空以m的名義,和對方以八年為期,約好第二次複仇。
    但是他沒辦法真的等到八年後,八年後的自己什麽都還不知道。
    於是他把複仇的方法用電腦打印出來,封存在組織下轄銀行的一個保險箱裏。
    考慮到安室透自從去臥底之後,消息就徹底消失,靠芳村宏彥一個人肯定查不出安室透在哪裏。他直接給芳村宏彥指明了,  隻要等在遊樂場門口,  他就能看到當年的那個人。
    安室透當年和芳村香取站在一起,  作為兩個人質中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
    芳村宏彥肯定會對他的外貌印象深刻。
    說真的,  八年時間,  安室透的變化真的不太大,標誌性極強的金色短發和小麥色的膚色,相信芳村當時一定第一眼就認出來他。
    保險箱的密碼,他隻告訴了伏特加那個大塊頭。
    這家夥竟然是芳村的直屬聯絡人
    說實話,伏特加竟然是情報人員這件事,新海空是真的沒想到。
    粗中有細,不外如是。
    琴酒身邊還是不會養廢人的。
    他要求伏特加在八年後尋機告知芳村取得複仇方法的具體步驟。
    現如今正是八年後。
    他們走了很久,不遠處的亮光已經越來越大。
    快要到了。
    無論是他,還是負責調查綁架案的芳村宏彥都心知肚明,這個鬼屋還有第三個通道。
    所以他在信件中也非常明確的寫清楚了,記得炸掉第三個通道。
    但是剛剛,很顯然隻響起兩聲爆炸聲。
    從計劃定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識到芳村宏彥未必會老老實實按照計劃執行。
    他盡可能不去考慮八年後的因素,定下了在他的視角下最完整的計劃。
    那麽問題來了。
    為什麽芳村宏彥沒有炸掉員工通道?
    為什麽他沒有真的殺掉跡部景吾?
    站在隊伍最後麵的新海空,停住腳步,眼神晦暗不明。
    他靜靜地看著,看著安室透抬著“擔架”,朝光明邁出第一步。
    ·
    安室透的雙手背在身後,艱難地抬著木板。
    這個叫跡部的人倒不是太重,主要是這堆木板,原來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的,重的不行。
    老舊木板上的木刺卡在他的手心,隱隱作痛。
    他在猛烈的日光中強睜著眼,快速打量四周的情況,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鬆田也緊跟著他的腳步走了出來,跡部景吾已經被安全的送出了鬼屋。
    從這裏可以看到鬼屋入口的方向,聚集了幾個保安,正四下張望著,似乎沒搞明白為什麽這個廢棄這麽久的山洞會突然坍塌。
    “沒事了,快出來吧!”
    鬆田回頭朝著通道內喊了一聲,伸手一把、把卡在洞口的元太拽了出來。
    接著又和裏麵的新海空配合著,運送一個個小孩子。
    “犯人竟然沒發現這個出口。”
    鬆田把最後一個小孩子妥當的放在地上,長抒一口氣。
    “是啊,真是萬幸。”
    安室透一邊撥通急救電話,一邊順嘴接到。
    半響後才反應過來,抬頭看了一眼鬆田陣平。對方此時又回頭去拉新海空了。
    新海空借著鬆田的手,從通道裏出來,一隻手還遮著眼睛,迷茫的看了一眼四周。
    什麽,都沒有發生嗎?
    “總之,先送跡部去醫院吧”,他長歎一口氣,看了一眼倒在那邊的跡部,“等到他醒了,我們就知道發生什麽了。”
    “哦,對了,還得報警。”
    新海空拍了拍腦袋,“都忘記了,我已經不是搜查課的人了。”
    救護車在新海空拿著警官證強迫園區工作人員大開綠燈後,一路無所阻礙的駛了進來。
    趕到現場的警察進入鬼屋仔細搜尋剩餘的線索。
    小孩子們的家長在收到通知之後,也及時趕到遊樂園接走了孩子們。
    在新海空的“挽留”下,柯南和安室透順理成章的留下來一起調查。
    ·
    警員們費盡心思鑿開了坍塌的出入口,在裏麵尋找炸彈殘留的痕跡。
    “估計沒有什麽痕跡了。炸彈爆炸完,肯定什麽都不剩。”
    一個小警察攤了攤手,有些無奈的說道。
    鬆田搖了搖頭。
    “不對。任何東西都會留有痕跡,就算是炸彈也是這樣。”
    他走上前去仔細觀察落石集中的方向,在大腦裏複推原本的地形圖。
    “我們至少可以找到犯人所安裝的炸彈的位置。”
    “入口和出口各有一枚,裝在頂上。”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犯人非常清楚自己安裝的炸彈的威力,精確計算安裝的位置,才會達到這種嚴絲合縫的程度。”
    “你的意思是”
    新海空也跟著麵色凝重起來,琥珀色的眼睛裏蘊含著深深的擔憂。
    “犯人對炸彈非常精通。”
    那可不,拆彈警察呢,專業對口。
    新海空壓下笑意,抿了抿嘴,語氣中略帶擔憂,開口道:
    “那豈不是慣犯?該不會是有組織的吧”
    “不好說。”安室透皺著眉。
    “單看現場的情況,單人也可以完成。但是那個凶手的水平一定很高。”
    “等等,你們搜查過員工通道的出口嗎?”
    鬆田像是突然想起來這件事,拍了拍腦袋。
    “可是,犯人不是沒有發現員工通道嗎?”
    新海空回過頭,注視著鬆田,麵露猶疑。
    “不,任何蛛絲馬跡都不可以放過。”
    鬆田帶著處理班的人去員工通道的出口處。
    !
    既然如此,他也跟上去看看好了。
    他也非常想要知道,芳村到底有沒有按照原計劃走。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新海空腿腳麻利地跟上鬆田。
    “這裏這裏!鬆田警官!這裏有一個冒著頭的炸彈!”
    冒冒失失的小警察驚訝的叫喊出聲,手上還指著不遠處大半個身子埋在地下,隻露出一點點頭的炸彈。
    !
    芳村宏彥原來真的有在員工通道的出口處安裝炸彈嗎?
    新海空第一時間湊了上去,卻被鬆田攔下。
    “趕緊給我離的遠一點!”鬆田低著頭喊道。
    “所有人都退出這個通道,退出去!”
    “喂!鬆田”
    不用拆吧,炸彈不會炸的。
    “退出去!”
    鬆田頭也不回,大聲喊道。
    新海空無奈地後退了幾步,皺緊眉頭,欲言又止。
    這枚炸彈肯定是芳村宏彥裝的,但是他既然在當時沒有引爆,到現在自然也不會引爆。
    絕對、絕對不會有事的。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
    但如果是友人的話,如果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友人,現在該怎麽做呢?
    該怎樣,旁觀摯友從事這樣危險的工作呢?
    黑發青年緊緊蹙著眉,下齒不自覺咬著嘴唇。
    “新海警官,你再退的遠一點吧,這枚炸彈交給我們來處理。”
    鬆田的同事眼見新海空擔憂的模樣,歎了口氣,把新海空又往後拉了幾步。
    那位同事隨後套著厚重的防爆服,手上還搭著一件給鬆田的,慢慢走進去。
    新海空站在安全距離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裏麵鬆田的動作。
    鬆田在剛剛已經換上了防爆服。
    但是說實話,如果炸彈真的爆炸,這點防爆服又能有什麽用處呢。
    真的是,非得要從事這麽高危的行業
    萬幸,這個□□非常簡易,鬆田很快就拆掉了。
    黑色卷發的青年脫下身上厚重的防爆服,一把撩起汗濕的頭發,黑色的眼睛看向新海空。
    “愣著幹嘛,拆好了。走啊?”
    “嗬。”
    新海空剛剛還一臉擔憂的站在不遠處注視著鬆田拆彈,現在立馬變臉,頭也不回地往鬼屋中心部位走。
    “喂!”
    落後一步的鬆田瞪大了眼睛,想不明白乖乖的後輩怎麽突然間翻臉了。
    ·
    趕到現場的目暮警部帶領搜查課的人在鬼屋內部搜證。
    他們頂著巨大的強光手電,在鬼屋的出入口來來回回掃視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任何痕跡。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這裏是第一案發現場嗎?”
    高木站直了身體,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
    “這裏也太幹淨了一點吧。”
    在案發現場鑽了鑽去的柯南聞言,皺緊了眉頭。
    確實,這裏除了傷者留下的血跡和他們這些後來者留下的痕跡以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犯人的線索。
    從血跡分布的情況來看,這裏確實是第一案發現場。
    隻能說這個犯人實在是過於狡猾、反偵察能力太強,才能使現場沒有絲毫痕跡殘留。
    這麽強的反偵察能力,要麽是高智商罪犯,要麽
    “有沒有可能,凶手是自衛隊的或者是警局的?”
    安室透腦海中靈光一現,他抬著頭,問出這個問題。
    但他轉念一想,又自己否定了自己。
    “不,不可能,如果凶手真的是專業人士,不可能不知道把刀從這個角度刺進去不致命。”
    “不一定,凶手對炸彈的了解非常深,而且”
    鬆田欲言又止。
    “而且什麽?”
    安室透忍不住追問。
    “而且我剛剛在拆除那個炸彈的時候,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熟悉。這個炸彈真的好像我以前在警校的時候,教官教我們自己製作炸彈並且拆除時常用到的方法。”
    鬆田此言一出,現場陷入寂靜。
    他的話比起安室透的猜測,更具有指向性,這是直接把潛在的矛頭對準了拆彈警察啊。
    目暮立馬出言阻止。
    “總之先找證據。既然現場沒有證據殘留,那就去醫院問問當事人吧。”
    ·
    醫院的vip病房裏,跡部景吾又一次躺在床上,隻是這一次他確實是受了傷。
    他在被送到醫院之後,醫生們非常迅速的完成了拔刀和止血的相關工作。
    跡部的情況也確實如同鬆田所料,也不知道凶手是有意還是無意,刀傷完美避開了髒器,隻是流了不少血而已。
    為跡部家服務了十幾年的老律師站在病房門口,已有幾分老態的臉上交雜著憤怒與擔憂。
    “您好,我們需要進去詢問傷者的具體情況。”
    目暮有商有量的詢問。
    這一次的事件和八年前的綁架案不一樣,那一次可以推說是警方辦事不利。但這一次,跡部是自己遇襲,救了他的人是警察。
    律師的態度也比八年前要好了太多。
    “為了安全起見,進去的人最好控製在三個人以內,不能帶任何錄音設備,需要在我以及醫生的照看下進行,必須要穿好無菌服,要”
    老律師拉拉雜雜的嘮叨著注意事項,病房裏的呼叫鈴忽然響起。
    他迷惑的回過頭,才發現病房裏頭的跡部注意到新海空他們的到來,正在招手讓他們進去。
    老律師把一切嘮叨吞回肚子裏,順從的打開病房的門。
    失血過多的跡部臉色很是蒼白,眼睛有些許黯淡。
    他靠在病床上,抬眼看著走進來的人。
    “您好,我是目暮十三,針對鬼屋裏發生的事件,我們有一些問題想要詢問您。”
    跡部點了點頭,看向新海空。
    新海空安撫性的對著他笑了一下。
    目暮示意一旁的高木開始記錄,隨後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請問你為什麽會去到這個鬼屋?似乎還沒有帶任何保鏢?”
    才不過第一個問題,跡部就皺起眉頭。
    “你們沒有看到我的手機嗎?”
    手機?
    目暮搖了搖頭,扭頭看向第一個發現跡部的新海空和鬆田。
    “沒有你當時身上隻穿著一件襯衣。”
    “我的手機放在大衣口袋裏。”
    跡部半低著頭,眨了眨眼睛。
    “昨天晚上,我接到新海你打過來的電話。”
    “我的電話?”
    黑發青年站直了身體,眼睛睜大,聲音略略揚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我沒給你打過電話啊?”
    新海空心知肚明到底發生了什麽,當著所有人的麵狂飆演技。
    兩個人截然不同的表述讓現場所有人把目光聚焦到跡部身上。
    “但我確實接到了你的電話。”
    跡部肯定的點了點頭。
    “電話那頭是你的聲音。”
    “等等,這和新海警官你之前被綁架時的情況,不是一模一樣嗎?”
    安室透敏銳的抬起頭,看向新海空。
    “你接到了村上的電話,但是村上他本人並沒有時間播出這一通電話。電話是偽造的。”
    “那他是怎麽模仿的我聲音的呢?”
    新海空一臉質疑。
    “不,我不會聽錯,那就是你的聲音。”
    跡部堅持認為自己聽到的就是新海空的聲音。
    “你和我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麵了”,新海空琥珀色的眼睛緊緊盯著跡部,發出靈魂一問:
    “你確定,你是真的了解我的聲音嗎?”
    跡部景吾愣住了。
    當年那起綁架案發生之後,父親一直對他很不放心,強製讓他去英國上大學。
    他在英國讀完本科和碩士,又接管了英國那邊的家族企業,回日本的次數屈指可數,最多和幾個網球部的聚過幾次餐,和新海空零零散散見過幾麵。
    上一次去伊斯頓莊園參加酒會,因為心情太過鬱悶,他早早就喝醉了。
    雖然後來,樺地有和他說過,是新海空送他出來的,但是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記憶了。
    說到底,他確實不一定能夠保證,那就是新海空的聲音。
    “跡部先生,你真的能保證,你聽到的就是新海警官的聲音嗎?”
    目暮注視著跡部景吾,認真的詢問。
    原本有十足把握的跡部現在看上去有些動搖,他猶疑地看了一眼新海空,不太確定的開口:
    “我也不知道,來電顯示的是你的號碼,接通之後,我確實先入為主的判斷,是你打來的電話”
    “以現在的手段,偽造電話號碼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安室透出言維護新海空。
    “出於排查的考慮,我還是問一下,新海警官,你今天上午人在哪裏?”
    目暮轉過頭看向新海空,象征性地問出問題。
    還沒等新海空說話,鬆田就先他一步開口。
    “他從今天早上出門之後,就一直和我待在一起。”
    “沒必要問新海警官。”
    安室透已經基本上確定跡部被刺傷事件背後的凶手和八年前的綁架案有關係。
    但是他現在是安室透,不是降穀零。
    他可以私底下和柯南闡述當年的案情,卻沒有辦法主動言明自己就是當年綁架案的親曆者。
    這也是為什麽,之前新海空提起那個案件時,他明明已經認出新海空就是當年那個少年,卻刻意裝作沒有見過對方的原因。
    他需要一個人把事情往當年的綁架案上引。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含著期待,望向一旁的後輩。
    先鋪墊一下。
    “好了好了,先不要爭論這一點了。新海警官在電視上發言不是一次兩次,會被人剪輯他說過的話也有可能。或者是有人用某種手段模仿了新海警官的說話方式,這都有可能。”
    “之後呢?之後發生了什麽?”
    安室透語氣焦急的詢問。
    “在那通電話裏,新海你跟我說,周六這天你想要去遊樂場,讓我在鬼屋門口等你。”
    跡部伸手到後背調整了一下墊在那兒的枕頭。
    “然後呢?你就真的去了?你不記得八年前的那件事情了嗎?為什麽還要去這間鬼屋,這麽明顯的陷阱”
    新海空皺著眉,臉上顯露出不讚同的神色,語氣有些強硬的問出聲。
    在場的安室透、柯南、跡部、鬆田幾人都已經或多或少的了解了八年前的那樁綁架案。
    目暮警部也迅速回憶起八年前的那樁案件。
    反倒是隻有站在一旁的高木涉一臉懵。
    “什麽綁架案?”
    沒有人理會他。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
    “我當然記得,所以我也反複和你確認了這一點。”
    跡部抬眼看著新海空,眼神裏夾雜著一絲無奈。
    “你說,你想要再去那個地方看看。日子快要到了。”
    他的話並沒有說透,但是大致意思眾人已經完全明白了。
    跡部景吾在昨天晚上接到一通來自“新海空”的電話,電話的那頭的“新海空”約跡部一起再度去那個鬼屋一趟。
    還記得八年前發生過什麽的跡部非常疑惑,反複追問“新海空”的目的是什麽。
    那個犯人利用了跡部對於八年前死去的女孩子的一絲愧疚之心,把人騙到了鬼屋門口。
    “之後呢?之後發生什麽了?”
    “因為是為了祭奠,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帶保鏢。到達鬼屋之後,我被人從後麵捂住口鼻,很快就失去意識。下一刻再醒過來,我倒在一個黑暗的地方,那裏伸手不見五指。”
    “你應該就是倒在了鬼屋裏,在沒有燈的情況下,確實很黑暗。”
    安室透回憶起鬼屋裏的情況,下了結論。
    “那你豈不是沒有看見凶手是誰?”
    跡部點了點頭。
    “是。我隻能聽到他的聲音,但是他好像帶著變聲器他一開始沒有動手,而是問了我一些問題。我當時全身無力,無法反抗,隻能回答他的問題。”
    ?
    沒有直接動手?
    從這一點開始,芳村的行為就已經和計劃上有所不同了。
    “他問我,當年在鬼屋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我從頭開始回憶。”
    “你是怎麽說的?”
    新海空放平語氣,追問到。
    跡部或許沒有意識到,關於這個問題的回答非常重要。
    芳村宏彥作為從業多年的老警察,深諳審訊的方法。
    當年他的女兒驟然離世,他一時間被怒火衝昏頭腦錯信“真相”,但是這終究隻是一時的。
    雖然不知道他所理解的“真相”到底是什麽,但是“真相”若是假,早晚有被揭穿的一天。
    芳村宏彥的職業本能,遲早會讓他想起當年幾份供述之間的疑點,讓他去探索真正的真相。
    所以當他拿到複仇計劃,按部就班策劃複仇之際,在最後一步時他停了下來,再一次向當事人確認事情的真相。
    這一次他沒有被怒火衝昏頭腦,複仇在望反而會讓人格外冷靜。
    跡部回答了什麽很重要。
    也許正是因為跡部的回答,讓芳村宏彥到最後一刻,沒有選擇徹底殺死跡部。
    “還能怎麽說?就照實說啊?”
    跡部眼睛裏帶著些許疑惑。
    他陷入回憶中。
    這兩次回憶,都不是什麽快樂的回憶。
    “我說,八年前的那一天,我和朋友一起進鬼屋的時候,被綁匪綁架了。”
    跡部的語氣慢慢低沉下來。
    “綁匪要價一百億,因為父親一直沒能籌到足夠的錢,綁匪拿槍指著我。我拜托他不要殺人,沒想到反而激起他殺人的想法。”
    “然後黑暗中,那個人問我。”
    “他問我,是不是就這樣,讓一個小女孩代替我去死。”
    跡部的身體顫抖著。
    他的頭低著,旁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我說,我曾經有無數個夜晚為此感到懊悔。懊悔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站出去。綁匪明明是衝著我來的。為什麽沒有站出去,為什麽讓她代替我死去。”
    “我說我特別後悔,死不足惜。”
    青年嗓音沙啞,從喉管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
    新海空突然間明白,為什麽芳村宏彥到計劃的最後一步,放棄了對跡部景吾的複仇。
    因為他們共情了。
    當年的綁架,起因確實是跡部,但歸根結底,跡部是受害者,犯下這一切罪惡的是那些綁架犯。
    芳村宏彥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
    他隻是因為律師和保鏢的阻攔沒辦法接觸到當年那個跡部,才會誤解。
    到這裏就夠了。
    當年的綁匪已經受到了懲罰。
    跡部景吾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靠著金錢躲在所有人背後的大少爺。
    如果他是芳村宏彥,一定也是同樣的想法。
    芳村宏彥舉著刀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才發現這條路上沒有人是輕輕鬆鬆的。
    所有人都在背負著什麽。
    跡部他自己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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