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時空的逆行者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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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製的防盜門被慢慢拉開, 黑暗中兩個人影閃身走了進去。
“室內有點暗,要不然,我先開燈吧。”
新海空伸出手在牆上摸索著, 想要找到玄關處燈光的開關。
諸伏景光拉住了他, 低聲說道:“先等等。如果不開燈的話, 萬一到時候有人過來搜查, 還可以假裝人不在家。”
“有人來搜查可是你不是警察嗎?”年輕的後輩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諸伏景光頓了一下。
他其實聽懂了後輩的言外之意。
如果他是警察的話, 那他的對立麵也應該是壞的一方, 可壞的一方怎麽敢來搜查呢?
但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後輩解釋。
此時此刻, 他所麵臨最大的危險,其實並不是組織的人,而是那個警視廳的臥底。或許組織的人並不敢如此大張旗鼓的搜捕,可是借著警視廳名頭的那個臥底卻可以肆無忌憚地利用警視廳旗下的所有資源。
消防檢查、搜捕疑犯、排查失蹤人口, 隨便什麽理由都可以讓他們打開這種公寓每一戶住戶的門。
那才是對他而言真正危險的事情。
“是有什麽說不出來的理由嗎?那也沒有關係。隻是不開燈而已, 沒什麽大不了的。”
黑發青年側過頭,語氣溫和的說道。
沒有開燈的室內確實很昏暗。走廊裏白熾燈細碎的光線透過防盜門頂端的空隙, 零零散散地灑進來, 勉強照亮了玄關的一小塊地方。更裏麵的客廳被一整塊濃重的黑暗籠罩著,半點也看不清楚。
“我雖然不知道諸伏先生你到底在執行怎樣的任務,但是,”黑發青年琥珀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堅定的情緒。“四年前你救了我, 所以這一次我也會竭盡全力幫助你的。“
黑暗中, 後輩的眼睛仿佛在發著光。即便他無法真正看清, 但還是能夠感受到後輩充滿信任的眼神。
諸伏景光的內心有些難受, 就仿佛被懸在無數根針的上麵, 輕微的刺痛感反反複複的傳來。即便他有千般不願, 後輩終究還是被他牽扯進來。眼前的青年是否知道自己究竟被卷入了一個怎樣的災禍當中?他過往平靜的生活可能就此終結, 未來有著無數狂風巨浪。
千言萬語湧上心頭,最後他卻隻是說出了:“先進去吧。”
他們摸黑坐到了沙發上。
諸伏景光第一時間掏出手機,想要聯絡,可他又猛地想起,當他發現上司有可能是臥底的時候,就已經把電話卡掰斷扔下了樓。此時的手機已經儼然失去了聯絡的功能。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用我的手機打電話的。”一旁的新海空似乎發現了他的窘境,掏出手機,摸索著想要把手機遞到諸伏景光的手上。
“不用了,謝謝你。”
黑暗中,諸伏深深歎了口氣。其實,就算他拿到手機,他也沒有任何人可以聯絡。
他不可以聯絡零,如果真的給對方打去電話,一旦被組織查到,就是害了零。讓零也跟著暴露,淪落到和他一樣的境地。
他也沒辦法聯絡警視廳。現在的情報隻能證明,警視廳公安部裏有臥底。可是臥底究竟是誰?是他的頂頭上司、還是上司身邊的人,這些他都不得而知。如果他草率地聯絡了警視廳的人,很有可能會對自己的處境造成二次傷害。
其實他剛剛的舉措,隻是在慌亂之下的無心之舉罷了。
“你的房間有哪裏可以看到樓下的情況嗎?”
“欸?臥室的落地窗可以看到,書房的窗戶也可以,它們對著一南一北兩個方向。”
諸伏景光掃了一眼黑暗中的臥室。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先去那裏坐著,邊觀察樓下的情況,邊和你說明,我們目前的處境。”
·
“所以你是今年才剛剛考上警校的學生。參加培訓不過才一個月而已,就連正經的實戰都沒有去過?”
“嗯,差不多吧,按照正常的培訓周期,我應該是到明年二月份左右結束在警察學校的培訓,然後開始到警視廳各個部門進行輪崗。”黑發青年的臉上閃過一絲羞赧。
諸伏景光把頭靠在冰涼的玻璃窗上,企圖讓自己的腦子變得冷靜一點。他竟然把一個新手警察拉進了如此複雜的局麵當中。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我不知道我們現在還剩下多少可以躲藏、或者是逃亡的時間,所以我盡可能長話短說。我是日本警視廳派到某個跨國組織的臥底,我的任務就是在這個組織當中潛伏,直到覆滅這個組織的那一天。但實際情況你也看到了,今天我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問題。”
“是那個組織的人發現了你的臥底身份嗎?”
“比這更糟糕。我發現日本警視廳裏麵存在著那個組織的臥底。他們潛伏到了公安部,拿到了有關我的情報。所以我的臥底身份暴露了。”
“警視廳裏有臥底,怎麽可能?”黑發青年震驚地喊出聲,其中滿是不可思議。“可那是警視廳啊,那是東京警視廳啊!”
他的聲音一點點低落下來。神情變得有些落寞。
諸伏景光太能夠理解這種感受了。
一直以來追尋的目標、一直以來堅守在心底的信仰。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卻反過來背刺他。太難受了。眼前的後輩分明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警校生,他的職業生涯還沒有開始卻已經被迫接觸到這種表麵光鮮背後的、難以忍受的、濃鬱而粘稠的黑暗了。
“總而言之,今天晚上會在天台上遇見你,確實是一個意外,我之前也沒有想到這一點。我真的非常抱歉。但是剛剛,在我和警視廳的上司通話的過程當中,你的聲音不慎被收錄進去,所以現在我也不能夠確定,對方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你的身份。”
諸伏景光艱難地抬著頭,強迫自己把視線落在後輩身上。這個局麵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當然有責任承擔的這個後果。
“所以按照諸伏先生你的意思,我現在很有可能被卷入了你和那個跨國組織的鬥爭當中,是這樣嗎?”黑發青年語氣容猶疑地開口,眼神有些慌亂。
這樣的事情對於他來說,確實太難以處理了一點。
“是的。”
諸伏景光的喉頭湧動了一下。
“那之前在天台上的那個長發男人又是怎麽回事?我記得他好像說他是fbi的臥底?”黑發青年微微皺著眉,語氣疑惑地開口問道:“這個組織是有很多臥底嗎?”
“倒也沒有很多臥底,這個組織大部分應該都還是正常的成員。那個家夥,其實我也沒有辦法判斷他的身份。”諸伏景光一邊回複,一邊忍不住看了一眼樓下。樓下到現在為止還是空無一人。那個家夥說是要幫他引開埋伏,還要替他做出假死的假象,可到底要怎麽做呢?“隻能說他有可能是fbi,但有可能是組織的其他成員。”
“聽起來好複雜呀。”黑發青年皺著眉,憂愁地歎了口氣。這種情緒出現在少年人的身上,反而顯得有些違和,讓人忍不住發笑。
“那那之後呢?你打算怎麽辦?”
“之後?大概就是無休止的逃亡吧。也許會考慮假死,從那個組織當中脫身,也有可能是真的走向”
“諸伏先生!”
“對不起”,諸伏景光忍不住苦笑出聲。“你可能覺得我太軟弱了一點。”
“請不要這麽說,在這種處境下,你已經很厲害了。如果換做是我,恐怕根本就做不到這種程度。”黑發青年抬頭看著他,落地窗外的月光柔和地灑進來,將他整個人溫柔地包裹在一起,顯得柔軟而稚嫩。
諸伏景光不知怎的,想到了之前沒問出口的問題。
“你之前說,你是一個人來東京讀書的嗎?那你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
聽到這個問題,新海空突然愣了一下。來這個世界這麽久,他挖掘過很多情報,但是好像確實沒有了解過他自己的身世是什麽樣的。一個十六歲就跑到東京上高中的少年,或者說,一個十六歲就待在組織裏的人,他的父母是怎麽樣的?
他的父母是組織的高層嗎?
或者,思考地再深入一點,他真的有父母嗎?
從表麵上看,他似乎是從小就在組織裏長大的小孩。他的父母按照常理推斷,要麽也是組織的成員,要麽就是早早離世、隻留下他一個人。
不過說到底,他的父母是誰也無所謂,隻要不是什麽狗血的劇情就好了。
隨便做點模棱兩可的表情,糊弄過去就好了。
“我的父母”
眼前的黑發青年微微閉上眼睛,眉心微蹙,嘴角下撇,語氣低落下去,露出了一副傷心的表情。
“對、對不起,我不知道。”諸伏景光有些慌亂地開口想要安慰,卻不知道具體該說些什麽。
“沒關係的。”
黑發青年露出一個堅強的笑容,接著說道:“所以按照最壞的情況考慮,諸伏先生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而我也有可能被組織盯上,是這樣嗎?”
“是。”諸伏景光艱難地應聲。
“那你有試過再次和警視廳那邊取得聯係嗎?”
“恐怕沒辦法,我現在沒有辦法確定臥底是誰,應該隻能靠自己逃亡。”黑發警官天藍色的眼睛裏,罩著一絲連自己都沒有領悟到的迷茫。
看上去很無助啊。
原來四年前的自己,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把諸伏景光騙進來的嗎?
潛藏在警視廳當中無法辨認的臥底,使得他無處可去。而虎視眈眈的組織,又使得他不得不離開。夾雜在這種進也不行、退也不行的艱難處境當中,無怪諸伏景光會那樣信任他。
因為在諸伏景光的眼裏,這個年幼失孤、背井離鄉、心懷正義、追尋光明的年輕後輩,是多麽值得信任啊!
仿佛是沙漠中的綠洲,雪地裏的火焰,茫茫黑暗中、唯一可以觸碰到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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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先生,如果按照您之前所說的話,那個組織的人一定會牢牢把守住這棟公寓的出入口,仔細甄別每一天出入的住戶,想盡一切辦法抓到你,所以安全起見,最近一段時間你最好都不要離開這裏。”黑發青年神色認真地開口道。
“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但我目前最怕的是、潛伏在警視廳裏的臥底會不會直接出手搜捕?”
諸伏景光的話剛剛說出口、尚未落地之時,原本寂靜的樓下忽然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烏拉烏拉的警報聲和沸反盈天的人聲交織在一起。將原本極度寂靜的黑夜撕扯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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