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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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感期的江朔是一條瘋狗,夏星辰永遠猜不到他下一秒鍾會做出什麽舉動。
他簡直是夏星辰見過最矛盾的人。
他可能前一晚還發了瘋地像是野配那般激烈到近乎泯滅人性要把他做死在床上,第二天一早醒來哭的好像天都要塌了一樣;
他也可能前一刻還哭得像是全天下最委屈的小孩,下一瞬便毫不留情地咬開夏星辰頸側品嚐血液中的甘甜。
bet沒有信息素,他將那種甜味兒當成他的伴侶為了取悅他而發出的馨香。
他會在從噩夢中醒來看不見伴侶之後滿屋子地找他,也會在找到夏星辰的一瞬間衝過來將他摟在懷裏力道大的仿佛恨不得融進骨血。
他明明上一刻還溫柔地舔舐夏星辰的耳垂,低聲又親密地喚著“星星”,下一瞬猝然對視卻能被他眼裏濃烈暗色所吞噬。
他甚至有清醒過來坐在床邊沉默地抽著煙,等夏星辰被空氣中不流通的味道悶醒還未緩過神的時候問他有沒有後悔,要不要走,現在就可以放他走的時刻。
卻又在夏星辰猶疑著搖頭之後笑著露出仍未消失的犬牙,天真地如同惡作劇得逞還未被大人責怪的孩子。
很多次江朔易感期的時候,夏星辰都有考慮過買一根狗鏈子,又害怕等他清醒過來會報複他。
但其實江朔也沒有。
江朔往往會在某一個清晨徹底醒過來,眼神恢複正常,犬齒消失,外溢的信息素收斂,仍然沉默地坐在沙發上吸著一口煙處理被落下的公事。
再等夏星辰醒過來的時候問他要吃什麽,他已經叫了保姆過來收拾屋子和做飯。
夏星辰就懷疑他其實不記得。
可有一次他吃完飯要走,江朔放下湯碗,優雅地擦了擦唇,跟他說:“下次不要綁住自己。”
保姆正要來收拾碗筷,聞言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夏星辰臉噌的一下紅了想說他惡人先告狀,又實在不好意思在外人麵前說床笫之事,隻能憤憤地坐上江朔司機的車回基地。
明明就不是他要綁住自己!
江朔撕破了太多衣服,一條一條地放在床頭,夏星辰哭得快喘不過來氣的時候就想著等江朔睡著把他唧唧綁起來,省得再欺負他。
可真的等江朔睡著了,他好不容易掙脫桎梏從他臂彎逃了出來,拽著那些布條又懶得綁了。
他實在困得厲害,全身上下都懶洋洋地不想動,從江朔懷裏逃出來已經廢了好大的勁,他實在不想再離開被窩做些可能會弄醒江朔的危險舉動。
夏星辰索性就抬手,用布條將自己右手和江朔左手綁在了一起,好讓江朔一醒來的時候他就能知道,省得又要花時間琢磨這次醒過來的到底是哭包江朔還是惡作劇江朔。
結果都不是。
是成年人江朔。
成年人自然將捆綁當做遊戲,江朔蹙著眉頭盯向他們倆手腕好一會兒,明白了:“星星想玩新花樣好的。”
夏星辰張著嘴半天,甚至一句話解釋的話都沒說出口。
他後來躲不過,幹脆把臉埋在枕頭裏想反正江朔易感期過了大概就會忘的,倒也沒必要多麽羞赧,順著自己的身體享受就好。
可是江朔沒忘,還很不讚同地跟他說下次不要這樣。
然而真到了下次,第一次撕破布條抬手綁住夏星辰的又是江朔本人。
……
夏星辰洗了個澡,水溫有些燙,出來的時候臉頰都通紅的一大片,指尖被泡久了有些發白。
青團在敲門,哈欠連天地推門進來:“星星,好了麽”
“要走了”夏星辰抓起手機和耳機問他。
今天季後賽第一天,他們必須得去,他被噩夢魘了太久,醒過來的時候連定好的鬧鍾都沒響。
大概是夢境太真實太嚇人,以致於連夢中人都想打破那個世界快點回到現實。
青團點了點頭:“司機在樓下等著了,教練說要你今天戴好帽子跟口罩,可能會有不少粉絲跟車。”
夏星辰上了車就開始補眠,帽子扣在臉上。
一車人都困,司機全程沒說話,放著輕音樂助眠。
戰隊的司機車技很穩,開車過程中幾乎感受不到顛簸,夏星辰卻睡不著。
他閉著眼睛,想起這一段路他經常走。
他每年大大小小的比賽上百場,必須出國的都有很多次,他其實做不到一年抽出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來陪江朔度過易感期。
但其實這三年來除了第一次,他隻有一次沒在一開始就陪在江朔身邊。
戰隊關於這個的假很好請,四個lh易感期的時候必須回家停止訓練,夏星辰每年請四次假陪“男朋友”度過易感期也很正常。
更何況江朔大概讓人跟俱樂部老板打過招呼,所有人都很照顧他。
可那一次他恰好有一場比賽要出國打。
他不可能為了江朔放棄比賽,這個選擇題正確答案寫在了題麵上,他根本不需要猶豫。
不過夏星辰走之前一個星期還是跟江朔說過了。
他說自己要出國打比賽,可能趕不上他的易感期回來。
他措辭挺小心的,盡力不往會惹惱江朔的方向去。
那時候快入秋了,晚上天氣涼絲絲的,他站在訓練室外麵的露台上,看著蘭月灣西側波光閃爍的人造湖。
江朔聽完隻大概停頓了幾秒鍾,隨即就有翻動文件的聲音傳來,他問他去哪個國家,要比幾天,需不需要人送。
夏星辰自然一一應好,除了最後要人送這項,他回答說基地有車,不需要麻煩哥哥的。
他當時真的很乖,隻在電話裏聽的話江朔聲音穿過一層電流有些失真,其實更像林鳩,他跟他商量易感期回不來的事,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
但好在江朔沒讓這種詭異的氛圍持續很久,他隻是笑了一聲,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從始至終江朔沒有留過他一下。
那時候又恰好是江朔在基地門口等他半夜之後的第一次易感期,夏星辰總覺得兩人之間還有些尷尬。
但江先生向來擅長偽裝,喜怒不形於色,又隔著電話,他其實不知道江朔當時什麽想法和表情。
他隻知道江朔沒留他下來。
在沒有夏星辰的二十幾年,在分化成lh之後的幾年,夏星辰不知道江朔有沒有別的og,但第一次撞見的時候他的確看見了垃圾桶裏的針筒。
他便理所當然地認為江朔至少有獨自處理易感期的方法。
ven遠赴國外贏了比賽,夏星辰踏上回國的飛機,一落地就打車去了城南。
江朔不接他電話,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算時間江朔進入易感期應該已經兩天了,短則一天,長則五天就能結束,他以為這時候的江朔至少能處理好自己。
可當他用備用鑰匙打開別墅大門,整個一樓一片狼藉,卻找不到江朔人影,他其實慌了一慌。
他分明記得第一次來這之前,江朔還在沙發上處理工作。
他當時冷靜得可怕,自製力好到令人咂舌。
可現在碎了滿地的玻璃不說,還有一道血跡順著樓梯向上蔓延,簡直像是誰踩著碎玻璃上去的一樣。
夏星辰愣了不到一秒鍾就火速衝上樓,血跡停在江朔房門口,但是房門被反鎖了,他怎麽敲也敲不開。
夏星辰不知道那些玻璃是什麽時候碎的,也不知道江朔是不是真的踩到了,他如果不清醒的話,碎片一直嵌在腳底,就算是恢複力再強的lh也不可能承受得住。
他簡直急得生氣,比賽的時候都不會這麽生氣,那時候卻被怎麽也不開門的江朔弄生氣了。
他覺得這人別真是個未成年吧,那他可犯罪犯大了。他氣得不行,也不喊哥哥,直呼他名字:“江朔,你不開門我就去爬窗了。”
“你家一樓層高有五米,我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肯定不會死,但我剛下飛機沒回去睡覺就跑過來找你還摔了一跤我肯定要生氣,那時候我可真不管你是死是活了!”
他說完就要走,進門之前他看過,一樓左側栽了一棵三四米高的香樟樹,踩著那個爬上來到江朔窗口也不算太難。
隻不過萬一傷了手那簡直是得不償失。
夏星辰都要後悔了,一眼瞥見走廊上綿延的血跡,是真的想罵人。
他走出沒兩步,身後門從內被打開。
聲音很輕,裏麵人特別小心,隻開了一條縫,黑漆麻烏的一間屋子,連窗簾都拉了起來。
夏星辰當時心裏憋著氣,又急,推開門想也沒想地直接打開燈就去找江朔。
江朔窩在衣櫃裏。
臉埋在腿窩,雙臂環著自己,像是不適應強光一樣身子抖了抖。
lh築巢是天性,但夏星辰其實沒看到過,江朔每一次易感期他都在身邊,壓根不需要築巢。
可能正因為不需要築巢,以前的江朔連脫他衣服的時候都暴力急切,好好的衣服經常穿上沒兩次就被他撕成布條。
夏星辰綁他們倆手腕的時候用過一次,其他的全都沒看到過,他便以為是保姆收拾走了,也不會找江朔問。
現在那些布條全出現在江朔身側。
他撕它們的時候有多瀟灑,這時候被一群破布圍著就有多狼狽。
夏星辰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當時的感受,氣一下就散了。
他一心惦記著的江朔腳上可能踩到的玻璃被扔在床前,血跡也停在了那,剩下來的一截床到衣櫃的路程幹幹淨淨的沒有一絲血。
夏星辰過去,蹲在江朔身前,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盡量放柔語氣:“腳是不是紮破了讓我看看。”
江朔理也不理他的,身體往後一靠,將近一米九的人縮得可憐兮兮的。
夏星辰耐著性子,伸手在一堆破布破衣服裏找他的腳,好在很容易就能抓到,他抓著江朔小腿往外。
江朔沒掙紮,但就是不跟他說話。
夏星辰看到他腳上包著的一件白襯衫的時候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江朔隻能是自己包的,粗糙又敷衍,包成了個粽子。夏星辰歎了口氣,想要給他扯開衣服重新包紮,江朔卻突然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夏星辰愣了一下,手上重量就脫離,江朔噌的一下將腳收了回去,悶悶地說出了今晚第一句話:“……不要。”
“不要什麽”夏星辰問他。
“不要……拆開。”江朔還是不抬頭。
“為什麽”夏星辰問他,但是這次江朔沒了聲兒,好久好久都沒聲兒,夏星辰便又輕聲問他,哄孩子似的:“嗯為什麽不能拆開”
“……”江朔縮了一下,“臭。”
夏星辰整個人都怔住了,他沒想到江朔包袱這麽重,哭笑不得地正要說不臭,江朔特別緩慢地開始補充:“我的味道……臭,星星……不臭。”
夏星辰沒理解,每次易感期的江朔都能打他個措手不及,他很難跟上他的腦回路。
但好在靈光一閃之間他突然意識剛剛包住江朔腳的衣服是完整的,而且不是他的。
碎玻璃停在床邊,血跡也停在那。
江朔的衣服被扔的到處都是,衣櫃裏卻隻有夏星辰的碎布條跟睡過的床單。
夏星辰沒有信息素,江朔潛意識裏將血液的味道視作他的氣味,自然也覺得所有人的血液都有味道。
他害怕自己的血“汙染”了夏星辰的味道。
夏星辰被這突如其來的聯想驚得打了一個激靈,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麽,江朔躲在衣櫃裏說:“抑製劑……用完了。”
“星星……不要我了。”
他小小聲地說,不知道是委屈還是控訴:“……不要我了。”
他隻有這些破布條了。
不可以被他弄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