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溢出甜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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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段時間,有太多說不盡的故事。
    父母那一輩的事情終歸不是他們小輩能幹擾決定的,於是凜顏打算用甜來彌補楚然品嚐的那些苦。
    凜顏會在有空的時候飛回來陪楚然,當然也算不上很多……
    他會穿著襯衫打著領帶風塵仆仆地一回家就摟抱住楚然,唇瓣隔著衣服磕上她的肩窩,深埋其間,嗅著濃濃的茶香。
    楚然總是容易被這人突然的動作嚇到,他的頭發又長長了一點,掃著她的下巴癢得厲害。
    女孩還穿著睡衣呢,那人就是不鬆手,寬鬆的絨毛睡衣紐扣與紐扣間漏著縫隙,某人手不老實地開始往裏鑽,然後被楚然哼唧兩聲拍開。
    ……
    如果凜顏能留在本地家裏過夜的話,第二天早晨想要起床的楚然便一定會被睡在身旁的人,強製攬腰勾回懷裏,一起睡個回籠覺。
    那人的手會擱在楚然腰的軟肉上,若想反抗就當即被撓得笑個不停,最後隻能淪陷在凜顏溫熱的懷抱裏。
    ……
    當然,楚然沒有被基礎繁雜的任務拖累時,也會回報似的,趁著周末去看看被文件折磨得愁眉不展的凜顏。
    她跟著助理小陳快步走過公共區域,直奔凜顏辦公室。
    不過,之前來的那次由凜顏帶著,楚然全身心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男人身上,沒有關注過伯克納公司的新環境。
    這次,她發現——過道牆上竟掛了幅巨大的世界地圖,很亮眼,同樣亮眼的還有櫥窗內擺放的一排排榮譽證書。
    入選全球強,蟬聯年全球建築業私企第一的伯克納,在凜顏接手首席執行官之位後,越走越好,榮譽證書是越積越多了。
    部門與走廊之間多用半人高的櫃子或玻璃幕牆分隔,均勻分布的圓形頂燈照得室內亮堂,敞開門的會議室裏除長條會議桌外,中間還有一盆綠蘿。
    與楚然父親的建築公司有相同又餘不同,楚父的公司不如伯克納這麽大規模就是了。父親從她小時候起就會趁著寒暑假帶她去跑跑工地,實際上在建築公司這方麵上她真的不陌生。
    周末大多數員工並不在崗,而且新總部的員工基本上都不認識她,不會存在以前那種被大家注視的不自在感,這讓她有所寬慰。
    一到凜顏辦公室,坐在主位上的那人就暫停下手邊的所有工作。他呼出一口氣,似等人兒到來等了很久。
    遣走助理,凜顏瞬間暴露出痞氣,迫切地拽住楚然去嚐人口腔裏的味道。
    “橙子味。怎麽不是草莓的”
    “草莓糖吃完了。”楚然掏掏衣兜,抓出兩顆香橙味的糖果展示給他看。
    “我叫小陳去給你買。”
    “助理就是這麽用的嗎”楚然推了凜顏胸膛一把,嗔怪道:“別麻煩人家。”
    “好吧,橙子味也喜歡。”
    接著凜顏再次強占上楚然的便宜,細微的唔咽聲從女孩喉嚨處冒出來。
    ……
    ……
    但一旦苦遠遠大過了甜,甜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那一年除夕逼得緊,大家都掉進了冗忙中。
    年末——
    凜顏:“這個項目一周後必須完工!如果完不成,前麵做的就別想拿一分錢。”
    “一周後不完工,直接重新換工程隊來做。”
    他把匯報用的文件表單甩向辦公桌另一頭,那頭站著的女士顯然被嚇得不輕,隻是匯交進度的她結果被撒一身氣,抱著文件趕緊出了這間辦公室。
    凜顏最近的脾氣確實隱隱有壓不住的傾向,也許當了上位者就是容易這樣吧,與楚父一模一樣。
    ……
    在一千八百公裏外的另一邊,灰塵飛揚,楚然在沒有光的世界裏磕磕絆絆。
    以前楚然覺得,即使自己受了挫,出現了一些意外狀況,但沒關係她依舊能跟上凜顏的腳步。
    但現在,楚然感到有些勉強了。
    凜顏在越來越往上走,自己卻深陷在起步階段,需要在中規院工作三年才可評定中級職稱。
    她不知自己在煩心些什麽,明明事情按正常的路徑發展了,但似乎又背道而馳。在見習建築師的位置上幹雜活、畫樓梯廁所大樣圖,是在積累經驗……她說服不了自己。
    “楚然你今天記得把圖紙畫完交上去。張浩鯤跟我去看現場,下午就不回公司了。”姚工出門前,還專門囑咐楚然一句。
    明明是同期入職的研究生,為何那人就能被帶著出方案設計、見甲方呢……歧視女性。
    “出實地勘查太累了,你就在辦公室紮紮實實地幹啊。”何妨講最認真的笑話。
    以前葛工帶她的時候,雖然加班常有、朝令夕改,但楚然上手做過標書、見過業主,如今反而越幹越回去了。
    楚然不是沒與所長提過意見,但那位隻見過幾麵的所長似乎最擅長於甩鍋和東拉西扯地推脫。
    ——她見到了光照不到的、灰蒙蒙的混沌一片。
    ……
    ……
    “凜顏我……”楚然的悲愁還沒吐露,比安慰更先到來的是匆忙的言辭。
    “我還有點工作,晚點聊。”甚至連‘聊’字都沒聽完整,通話就掛斷了。
    霧霾嚴嚴實實地把陽光阻隔在外麵,空氣化成幹燥的風,一點一點地擴散出悲苦來。
    窗外的景物是蒼白的,楚然找不到支點地躺進被子裏。
    “早晨八點半大多數人都在休息吧。”她這樣想著,翻動通訊錄的指尖漸漸停在‘敖聖允’三個字上。
    “喂”敖聖允的嗓音慵懶,帶了絲低啞。
    “睡懶覺呢吵醒你了”
    “嗯,不過一般來說是吵不醒的。但我給你設置了特殊鈴聲。”
    “那你要繼續睡嗎我講的事情會有點長。”
    “不用。你說,我在聽。”
    “我最近遇到……”
    在與敖聖允的通話期間,凜顏打過來過一次電話。但楚然失措了一秒鍾後,便直截了當地掛斷掉它,如凜顏之前一樣。
    像在生悶氣,又像怕把靈魂變得毫無尊嚴,女孩不願再多向一個人傾訴脆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