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來,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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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舟辛易訓斥人的時候,莫名有一種令人信服的能力。
若論單打獨鬥,無論是白蘭地亦或沈危,舟辛易都沒有勝算,咱這會兒,他們兩人居然都生不出反駁的念頭來。
就像家中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娘,拿起鍋鏟時就是有種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威勢一樣。
“既然都是自己人,怎麽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舟辛易望著最開始就不想參戰的寧隼說道,“還是我們小紅有先見之明。”
寧隼這時候被誇得受寵若驚。
沈危隻是道,“帶著送葬人找上門,又怎麽能要求我有待客之道?”
“舟辛易就不提了……”沈危看向白蘭地,“這位早猜到我身份的謝先生,又是做何居心?”
白蘭地也咽不下這口氣,“當然是新仇舊恨一起清算了,如果沈先生不準備給個說法,我也不介意幫助寧隼先生完成他的任務。”
寧隼忙不迭道,“任務什麽的無所謂,反正不做也不會有什麽懲罰……”
“任務目標就擺在眼前,哪有說算就算的道理?”
“我還不需要一個送葬人的客套,你大可以試試,能不能近我的身。”
兩人一前一後緊貼著開口,局勢緊張得不行。
寧隼縮縮脖子,看了眼舟辛易。
用眼神對他說:這倆人好恐怖。
“……”舟辛易說他也無能為力。
光幕和現實兩方麵都因沈危的緣故讓白蘭地承受了巨大的損失,沈危不給他一個合適的說法,恐怕此事不會善罷甘休。
舟辛易在場調節也頂多保證兩方不會再像剛才那樣打個你死我活,可利益上的事,他沒有立場勸阻。
而且現在……他甚至不能確定沈危是如何考慮的。
如果不是種種證據都指向一個真相,舟辛易根本無法相信沈危就是維爾,不光是外表上的變化,他的語言、動作習慣和給人的感覺都與光幕裏大相徑庭。
而且在光幕中的維爾反而需要收到保護,怎麽到了現實,他們這麽多人一齊進攻,都對他無法奈何?
白蘭地冷笑了聲,“你還是把臉上的奶油擦幹淨再說這種話吧。”
沈危摸了下滿臉的奶油,沒作答,這種情況下聊正事的確挺滑稽,也虧得白蘭地現在才笑出聲。
白蘭地道,“你既然有著戲耍我們所有人的能力,又為什麽要浪費資源雇傭金那些繼承者?”
“並且從方才開始,你從沒對我們發起一次進攻。”
“你不是手下留情,而是根本沒有攻擊手段吧?”
沈危沒有半點被拆穿的慌亂,反而咧起嘴角,“所以我也慈悲為懷。”
旁聽的舟辛易:?
這聊著聊著,怎麽還捎帶他?
“所以既然誰也奈何不了誰,不如先握手言和,好好談談補償的問題。”舟辛易說道。
白蘭地難得鬆口,“沒錯。”
他重新指了下酒店大門,“請?”
沈危也風度翩翩,“請吧。”
剛剛那場戰鬥動靜不小,酒店的套房更是被砸穿整整兩麵牆,前台小姐聽到動靜就上樓確認情況,正好看到一群凶神惡煞的繼承者拿著五花八門的各類武器,被無數條黑色細線拉進套房,險些眼前一黑,嚇得昏倒過去。
她急匆匆下樓縮到櫃台下,剛掛斷報警電話,就看到造成騷亂的幾人居然又結伴走了回來。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這麽的渴望辭職返鄉,見幾人筆直地朝前台走來,她哆哆嗦嗦站起身,簡直欲哭無淚:
“幾、幾位,請問,請問還有什麽、事嗎?”
她看見沈危滿臉的蛋糕,想笑又笑不出來,最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沈危將卡遞給她,“一間房間,警察也好,客人也罷,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們。”
“好、好的。”
前台小姐連連點頭,心中卻無比盼望著警察快點趕來。
沈危就當沒看出前台的心思,來到房間洗掉臉上的奶油,舟辛易秉持著節約是種美德的想法,趁著這功夫把蛋糕分了。
看得出來,白蘭地不是很想吃這被沈危用臉接過的蛋糕,“先是點燃靈智木摧毀整個季洲城,再是引誘暴徒持槍洗劫我的公司,不知沈先生想給我什麽說法?”
“在季洲城的曆史中,靈智木本就該在那個時代被一名叫做維爾的少年點燃,”沈危道,“就算我沒有插手,繼承者也沒事先預測到它的發展不是?最後季洲城的結局也不會有所改變。”
“那既然做與不做事情都不會有變化,您又何必多此一舉?”
“您之所以行動,無非就是因為能夠從中獲利,既然您獲取利益,就要承擔應有的後果。”
白蘭地的說法就是:你既然放著不動就行,為什麽又上去摻和一腳?
你摻和這一腳,可不就引火上身了嗎?
站在白蘭地的角度,如果這一切都是光幕的自然衍化,他隻能認倒黴,但這場災難有繼承者介入,事件的性質就轉變了,於是給了他入局的立場和機會,用於彌補自己的損失。
至於其他繼承者,他們有能力要債就來,沒能力就老實咽下這口氣。
而站在沈危的立場,這件事也很簡單。
“維爾”曾經告訴他,演員職業的本質是扮演當前身份走向死亡,但“死亡”一定不是一個籠統的定義,否則豈不是進入光幕那一刻,沈危就可以找一條河淹死?
這種“死亡”一定是有條件的,而從沈危最後為維爾選擇的結局來看,舟辛易可以大致推敲出死亡的正確要求:
需要符合這個人物身份、且符合真實曆史進度。
大膽推測,演員所扮演的,也許正是曆史上因自己的死而給時代帶來重要變化的人物。
所以沈危那一天扮演維爾燒了靈智木,不過是根據職業,做他這個角色在曆史上應做的事。
說白了,兩人今天能打起來,其實就是繼承者之間因職業產生的利益糾葛罷了。
隻不過白蘭地不知道還有演員這一職業,將問題想得複雜化而已。
舟辛易悄悄瞥向沈危,看他準備如何解決。
“靈智木一事,謝先生可以提出一筆合理的價格,我用昆朗的形式陪給您,”沈危說道,“至於貴公司的意外,我確實不知情。”
“但我對此深感惋惜,願意幫您處理後續工作,以及幫您拿下幾筆重要項目。”
白蘭地道,“這麽好心?”
如果沈危真的隻是名被截禍的受害者,他公司的死傷就與他沒有直接關係,可他還願意進行補償,這沈危會是這麽好心的人?
是看在舟辛易的麵子上?還是這件事本就與他有關,見到舟辛易後決定拒不承認,打算將這件事應付過去?
“這件事上,您當真隻是受害者?”白蘭地多此一問,隻是間接提醒舟辛易一句。
沈危道,“我前不久才接到貨物丟失的消息。”
坐在一旁的舟辛易又怎麽可能聽不出兩人話裏有話?
果然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沈危三言兩語就能將這件事的真相掩埋下去,而白蘭地更是沒有追查下去的想法,可憐那些職員們無處說理。
但白蘭地的公司人手配槍,那些選擇留在工作崗位的職員,又怎能保證無辜單純?
如今這個世道哪有那麽多大是大非,舟辛易也早沒有精力去擔心與他無關的人。
不過能夠理解,不代表舟辛易喜歡這種爾虞我詐的氛圍。
他有點想念性格剛直的薑意。
果然還是他大閨女惹人喜歡啊……
而今天,被舟辛易想念的“大閨女”薑意正麵臨人生中的重大考驗。
今天白蘭地的公司出事,舟辛易緊跟著他的腳步離去,還順口把送人就醫的重大任務交到她手裏。
薑意幾天沒動過武,手癢,想跟上去,可偏偏那小職員眼巴巴地望著她。
……好吧,救助弱者是強者的職責,更何況他是為了給白蘭地通風報信,才頂著傷一路跑到這裏。
薑意撥打了急救電話,還順手幫男人緊急止血,十來分鍾的時間,救護車就到了。
人送到醫院,醫生一看,謔,是槍傷,立刻就將薑意攔住不準離開。
薑意:說好的醫院會忽略呢?
對上醫生那對警惕又充滿正義之氣的目光,薑意沒跟對方為難,“……這是謝青亭的人。”
誰知道醫生有些耳背,“什麽藍蜻蜓紅蜻蜓,紫蜻蜓的人來了也不好使!”
薑意:“……”
她險些忘了,如果放在勢力錯綜複雜、大小交鋒不斷的上彩市,醫院接收些受到槍傷的傷員的確不值得驚訝。
但這裏是唐岩市。
一個連富豪都沒幾個,軍閥更是少之又少,幾乎什麽大事件都沒經曆過的三線小城。
別說醫生了,就連市長見了槍傷都得暈血。
薑意又重複了兩遍謝青亭的名字,但醫生隻是有些耳熟,並沒想起這到底是個誰。
倒是一旁的護士知道些什麽,想要勸阻,卻被醫生一眼瞪了回去。
“你不用說了,我已經報警了。”
大概幾分鍾後,警察熙熙攘攘地聚到醫院。
薑意敢說,這是她見過警察到場最快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