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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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虧
    這次不僅講的是關心的話,就連語氣都是關心的。
    人從出生開始,其人生進度的車輪就在不斷滾動向前,時間不是一張紙你沒有辦法用記號筆標記某一時間,有些人的出現使其區分突出。
    周搖也對陳嘉措來說就是這樣的存在。
    她讓陳嘉措一輩子都記得十七歲時,記住她的存在是如何讓他在後來感知青春盛大。他用一把特殊的剪刀將遇見的那段時間從人生進度條中剪下來,將其夾在床頭櫃最常翻閱的書籍之中。
    他們在未歇的雨中分開,但今天被陳嘉措拓印下來擺在大腦記憶的最顯眼處。
    -
    裴絮之前在電話是說是周一回來,結果到了周一又延後了。現在都要到周五了,又推說周日。
    周搖也倒是不在意,結果家裏的熱水器壞了。
    這件事告訴裴絮也不過是告訴她去隔壁家洗個澡,周搖也隻好自己燒熱水,然後很不方便地衝了個澡。
    得到的結果是她又感冒了。
    這周去診所,陳嘉措在給他自己煮藥,聽見周搖也打噴嚏的聲音,他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找了兩個盛藥的碗,陳嘉措一起擺在窗台上放涼,不過他現在還有一個關心的:“不會是我把感冒過給你了吧”
    兩個板凳擺在藥爐之前,藥爐表麵有已經洗不掉的中藥印子,但是陳嘉措把煎藥房收拾得很幹淨。
    產生熱源的爐子不大,兩個人圍坐在它旁邊湊得有些近了。她微曲的發梢有一些和他外套的布料纖維線鉤織在一起,火光在她的側臉線條勾勒出來,對視間她開口。
    “不是,又沒有親密接觸。”
    陳嘉措笑:“我以為我們關係夠親密了呢。”
    抖機靈。
    兩個人之間的對視沒有持續多久,飯兜將腦袋擠到兩個人之間,吐著舌頭看看陳嘉措又看看周搖也。
    它塊頭不小,力氣也不小,陳嘉措被它一擠人的重心往旁邊有所偏移,不得不和周搖也之間挪開些距離讓給它。
    飯兜是一條酷似狼的狗,但意外地內心住了一個小可愛,天冷了之後周搖也給它穿了一件帶小翅膀的衣服,配上它吐著舌頭的樣子可愛加分。
    但陳嘉措有時候還是覺得飯兜能一口把他腦袋咬下來,不過似乎現在他已經在飯兜麵前刷臉熟了。
    陳嘉措看飯兜總是像個無畏勇士守護在周搖也旁邊,好奇:“飯兜有害怕的東西嗎”
    周搖也把胳膊抬起來,等飯兜把腦袋擱在自己腿上之後再把胳膊放下:“蚯蚓和毛毛蟲。”
    陳嘉措不敢相信:“真的”
    不知道它是不是聽懂了人話,一聽見周搖也說毛毛蟲和蚯蚓,它兩隻耳朵都豎起來了,然後叫了一聲。
    周搖也摸了摸它的腦袋,飯兜愜意地哼唧了兩聲。旁邊陳嘉措起身的動作已經不會引起飯兜的警戒了,看來是真眼熟他了。
    那碗放涼的藥被陳嘉措端了過來。
    周搖也分了兩口把藥喝了,苦得不行。但隻要看著周搖也吃東西,飯兜就嘴饞,周搖也捏了捏它的嘴巴:“喝了你會死的。”
    但它似乎還是好奇,好奇為什麽能毒死它的東西每次周搖也吃了都沒事。
    陳嘉措自己一口悶掉了,想到問她怎麽感冒的。
    周搖也老實說了,家裏的熱水器壞了。她不洗澡渾身都會覺得不舒服,但是濱城的房子沒有暖氣,她洗完一個澡就感冒了。
    他不知道從哪裏找了兩個柑橘,能解嘴巴裏中藥的苦味:“要不要去我家洗澡”
    說著,柑橘遞到了周搖也手裏。
    她一愣,陳嘉措看見她愣神的樣子,立馬反應過來。
    給她解釋:“不是不是,我爸媽白天的時候不在家,就我們兩個,你來洗澡沒事。”
    但這個解釋好像更奇怪了。
    “不是,我也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來我家洗澡不會麻煩,就像是沒來洗過澡一樣,沒有關係。”陳嘉措也解釋越亂。
    周搖也將柑橘握在手裏,她其實沒有那麽討厭苦味,嘴巴裏的中藥味淡淡的苦味其實對她來說有些回甘了:“陳嘉措,你這個語言表達能力就是你不選文科的原因吧。”
    -
    周搖也下午帶著衣服去了陳嘉措家。周搖也其實沒想去,隻是從煎藥房離開之前,他突然湊過來,嗅了嗅她的衣服:“該好好洗了個澡了周搖也。”
    周搖也聽罷,下意識偏頭自己聞了聞,老實說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
    看見她的小動作,陳嘉措一副得逞的模樣:“下午不用煎藥送藥,你要想洗澡可以來。”
    ……
    陳嘉措帶她上樓,他的房間就是典型男生的房間,但很幹淨整齊。一個書架,一個衣櫃,兩個床頭櫃和一張床,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東西了。書架最外側擺著相框和童年的玩具模型,就連床上的被子都整齊地鋪好了。
    周搖也發現他的臥室可以看見海。
    白色的浪花,藍灰色海水和天空混成一團。
    浴室是連著陳嘉措臥室,麵積不大,裝修也有些淘汰了,和煎藥房一樣,浴室很幹淨,也沒有奇怪的味道。
    他說熱水管夠。
    陳嘉措家兩層樓,最上麵還有一個閣樓。
    家不小,但把周搖也帶上樓之後,看著她走進浴室,陳嘉措突然有些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了。
    他走出房間門,突然突然想到萬一她洗完澡出來又受涼了就不好了。
    又打開臥室的門,浴室和他的臥室相連,以前他從來沒有發現他浴室和臥室之間的門和牆這麽不隔音。
    他能聽見水聲。
    但陳嘉措強迫自己目空一切似的,找到了空調的遙控器,開了暖風。
    那花灑傳出來的水聲就像是精心背課文時打擾你的洗腦語音,陳嘉措沒敢繼續在臥室裏呆著。
    重新將臥室門關上,他站在有些狹窄的樓梯上努力想著自己能去做的事情。
    比如把他爸種的花又去澆了一邊水,腦袋裏靈光一閃,放下澆水壺走去廚房燒了壺熱水。
    蒸汽從壺口冒出,彌漫在整個廚房間,陳嘉措開了點窗,冷風見縫插針,灌入廚房,以肉眼不可見之形,一點點奪走水杯裏的熱度。
    想著自己洗完澡還喜歡做什麽吃什麽,於是又找了一個柑橘出來。
    將已經涼透的杯子從窗台上拿下來,陳嘉措又加入一半熱水壺裏的水。
    一手拿著橘子一手拿著水杯。
    手肘打開臥室門把手的時候,陳嘉措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先敲門的。
    但還好,臥室裏沒有什麽尷尬的畫麵。
    周搖也痛痛快快地洗了一個澡,水汽彌漫了整個浴室,她將髒衣服裝進袋子裏,看著地上自己帶出來的水漬,想找個拖把。
    一開衛生間的門,周搖也發現他臥室裏開著空調。
    走到出風處,暖氣吹在臉上。身後的門被打開了,陳嘉措手裏拿著一個柑橘和一杯水。
    看見已經洗完澡出來的周搖也,把手裏的水果和水杯遞給她:“洗澡冷嗎你感冒了,我就把空調開了。”
    不冷。
    周搖也喜歡偏燙的洗澡水,整個人的皮膚都有些泛紅了。把手裏的袋子靠著牆放,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和柑橘。
    水是溫熱的,柑橘的涼能解饞和解熱。
    陳嘉措把她放在地上的袋子拿起來,放在了他書桌前的椅子上。
    看見她頭發沒有擦幹,又轉身進浴室,給她從櫃子裏找出了吹風機。
    周搖也喝了大半杯水,把水杯和柑橘擱在桌上,跟著他進了浴室:“有拖把嗎”
    陳嘉措把吹風機給她:“等你吹完頭發再一起收拾。”
    浴室裏是她洗完澡之後沐浴露和洗發露的香氛味,用的應該是架子上他的。氤氳的水汽,跟開蟠桃大會似的。
    他把吹風機遞給她之後,就側身離開了。浴室裏有插座,周搖也的頭發有些長了,吹起來需要很久,但她隻吹了七八分幹。
    將吹風機卷起來,她張望了一下四處,在猶豫自己要不要打開櫃子把吹風機放進去,但注意力很快就把地上的頭發吸引走。
    抽了兩張廁紙,周搖也蹲下身,將頭發收拾幹淨,不知道是工程太大,還是他回來太快。陳嘉措沒讓她繼續收拾,他手裏拿著拖把,讓她給自己讓位置。
    周搖也沒謙讓,她是知道有些人是有潔癖的,不是自己打掃會心裏不舒服。
    她沒白占便宜,走到陳嘉措書桌前幫他解了兩道數學大題,又檢查了一張英語卷子。
    陳嘉措收拾完浴室,一出來就看見伏案的周搖也,今天沒有什麽太陽,那張朝陽的桌子卻因為桌前的人讓他覺得耀眼。
    半濕不濕的頭發一些散在她後背上,一些鑽進了她的脖子,她一手攏著頭發,一手握著筆。
    陳嘉措走到椅子後麵,看見她又在給自己解題,有些無奈:“周搖也,你還真是一點都不願意讓別人吃虧。”
    周搖也聽見他的聲音,停了筆,扭頭看著他:“不吃虧不好嗎”
    好,但是他不想要。
    謝謝她不讓自己吃虧,但是陳嘉措想吃她的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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