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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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
周搖也不是一個喜歡認輸的人,饒是這樣也在學琵琶的時候也偷偷躲在被窩裏哭過好幾次。
一邊哭一邊練,就為了通過考級,有證書了讓學生簡曆好看一點。
場下的人都不是行家,聽不出曲子裏是否有情感,不懂遞進。隻是看著周搖也的指法以及入耳急促的琴聲就覺得很厲害,他們隻能欣賞淺顯的表麵。
這就夠了。
陳嘉措貓著腰路過了林溪,她看見是陳嘉措,挪了挪位置讓他得以走過去。
陳嘉措膽子挺大坐在周搖也的位置上,鬆了口氣,和旁邊林溪打了個招呼:“還好趕上了,你表演了嗎你哥在隔壁看跳舞,等會兒就過來。”
林溪嗯了一聲,其實她哥來不來都不重要,想說‘你來就好’。她有些緊張地看著記著歌詞的本子,這首歌已經唱了很多遍了,歌詞也滾瓜爛熟了,但這會兒她還是看了一遍又一遍。
手指扣著本子,緊張感襲來。
林溪餘光看見他的袖子在動,抬頭是他對著周搖也做一個禁言的拉拉鏈動作。
對視的視線明目張膽。
林溪看了看周搖也,又看了看陳嘉措。
不同。
他對周搖也和對她不同,周搖也對他和對她們也不同。林溪的第一反應是慌張,第二反應是不管如何他們兩個最好不要在一起。醜陋直白地展示在她自己麵前。
她有些自慚形穢,但又繼續這麽想著祈禱著。
林溪妄圖將他的注意力從周搖也的表演中分走:“晚上跨年,還一起放煙花嗎”
琵琶聲急急,他似乎沒有聽見,視線一直在那個彈琴的人身上。專注,又認真。
不是第一次看她彈琵琶了,白熾燈落在她和琵琶上,他不知道琵琶是什麽材質,但燈光落在上麵閃閃發光。
窗外是黑沉沉的天,這十二月的天寒地凍仿佛和這個琵琶聲無關,和她好像也無關,大弦嘈嘈小弦切切被她演繹出來,她像是坐在竹林裏的武俠小說主角,火焰從琴弦上迸發出來。
一首曲子結束得很快,周搖也抱著琵琶拿著琴譜在掌聲中走回了座位。
陳嘉措占著她的位置,這種串門現象似乎很常見,班主任在教室裏也沒有管,周搖也看見林橋也來了,坐在對麵和她們班上的男生在說話。陳嘉措坐到旁邊課桌的空位置上,還在給她小聲鼓掌:“你晚上有什麽事情嗎”
周搖也先將琴放回琴盒裏,他上手幫忙,琴盒開關扣上,她將固定指甲的膠布拆下來,從課桌裏把專門裝指甲的盒子拿出來。
晚上能做什麽事情濱城這個地方沒有夜生活,有一個像是廢舊了的電影院,似乎都沒有什麽最新院線電影排版,周搖也現在也沒有輔導課興趣班要上,每天就是那麽些一直重複的事情。
她將甲片放好:“洗澡,做作業,睡覺。”
陳嘉措又問:“今天跨年,放學之後去不去海邊放煙花”
周搖也本能地想拒絕,‘不去’兩個字都已經在嘴邊了,但是腦袋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放煙花。她又有一些猶豫,首府有璀璨霓虹有象牙塔有無人機的燈光秀,但是唯獨沒有煙花表演。
從周搖也有記憶開始首府就禁放煙花爆竹。
對她來說跨年是從輔導班裏出來,看著不遠處商場的廣場顯示屏進行倒計時跨年,然後回家繼續寫作業。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跨年夜。
煙花隻有遊樂園裏始終如一的煙花表演,還全是人。
陳嘉措問完,看到周搖也沒有直接拒絕,順竿子下:“那我回家放個書包,到時候去你家喊你。”
仿佛是看穿了周搖也有些想去的心情,他還特意補了一句:“賞個麵。”
周搖也把收納好指甲的盒子裝進了書包裏,點頭幅度不大。
不大就不大,至少雖然是答應了。
教室裏林溪還在表演,一首不怎麽好聽的流行歌曲。她拿著麥克風,聲音被放大了,但好像鑽不進那個和周搖也講話的人的耳朵裏。他隻是在聽見眾人都鼓掌的時候,膝跳反應似的跟著拍了兩下手掌。
周搖也就是這麽輕而易舉就能分走他全部的注意力,不需要費什麽心思,就是板著張臉他都樂意跟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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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橋回家又吃了一碗飯,等他吃飽喝足後和陳嘉措都打了一個電話了,林溪在樓上還沒有下來。
他在玄關處穿好鞋,喊了一聲林溪。
這不是小孩子第一次去海邊放煙花了,濱城這個地方小,全是熟人,趙芳沒有攔著隻是叮囑了兩句放煙花的時候注意安全。晚上回來的時候要和林溪一起回來,從錢包裏掏了張百元的錢給他。
從窗外看,他們家外麵立著兩個人,正準備再催一聲林溪,她倒是下來了。
在樓上磨蹭了那麽久,是換了套衣服。
趙芳看見了二話沒說叫她去換了:“你真是不怕冷,這件大衣你這個天能穿到海邊上去的啊給你鼻涕都凍住,給我去換掉。”
林溪係上圍巾,沒聽趙芳的話:“我不冷。”
要風度不要溫度,林橋拿了錢和手機已經開門了,林溪還在找去年新買的沒穿過幾次的長靴。
屋外的兩個人都隻是脫掉了一件校服外套,周搖也戴著手套和圍巾,還係著格紋的圍巾,隻有半張臉露在外麵,風吹得眼睛有些幹澀,她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仿佛待嫁閨女,林溪磨磨蹭蹭最後也跟著林橋後麵出門了。放煙火的地方就是西德大街那附近的沙灘上,黑色的海水如同被禁錮的野獸,鎖銬銬住了它的手腳,它不斷地奮力掙紮朝著岸上撲來,然後再被拽回深海裏。
最近雨夾雪,沙子有些潮濕,一腳踩下去就粘在了鞋上麵。一個個腳印將沙灘上踩得‘千瘡百孔’,即便是有風也無法輕而易舉將一個個腳印吹散,沙灘上排球場的球網已經收起來了,老舊的救生塔也收掉了夏日的遮陽傘。
來海邊上放煙花的人不少。
他們來的不算早,陳嘉措他們班上幾個男生已經到了。抬手叫他們過去,周搖也走在最後麵,越走到這裏,海風越大。和小腿差不多高的禮花桶已經擺在了沙灘上,耳邊他們用濱城方言交談了兩句,周搖也聽不懂,也聽不清,耳邊全是海風和海浪的聲音。
她有些自私地躲在陳嘉措身後,一來是和那群男生不熟,二來是能避風。
他注意到了身後的人,回頭問了一句:“冷嗎”
周搖也吸了吸鼻子:“冷。”
她實在是不習慣南方的冬天,有些後悔來看煙花了,還不如在家裏開著空調不用受凍,心裏祈禱著他們可以速戰速決。
陳嘉措聽罷又轉過身去,不知道和人說了什麽,然後回頭招呼周搖也跟上他。
他們從沙灘上離開,走到沙灘對出來的便利店門口,半包圍式的便利店前門將風阻隔了開來,他說等會兒可以在這裏看,沙灘上風太大。
便利店這個時間點沒有什麽生意了,全靠著後麵的棋牌室賺錢。
陳嘉措看見了擺在顯眼位置的仙女棒和小孩子喜歡的小鞭炮,轉身進了小賣部,各買了一些之後又買了個打火機。
陳嘉措把手裏的東西攤開:“先玩一個過個癮”
周搖也倒是知道仙女棒,畢竟照片神器,但是她挺好奇和火柴盒差不多大小的鞭炮是什麽。陳嘉措打開給她看,裏麵裝著好幾個隻有一個指節長度的小鞭炮,他拿著盒子,讓周搖也像劃火柴一樣,照著側麵那塊擦火皮上劃。第一下沒著,第二下還是沒著。
他倒是鼓勵式教學:“再來一下。”
第三下,火星從摩擦處產生,還有一瞬間就消散在空氣中的白煙。
周搖也將手裏的小鞭炮用力丟出去,然後捂住耳朵抱頭閉眼,一係列動作快準狠。幾秒後,周搖也聽著悶悶地一聲‘b——’,還沒有飯兜打噴嚏來得響。
陳嘉措笑:“這個鞭炮真是從來沒有受到過這麽大的尊敬。”
周搖也突然生出一股被嘲笑的羞赧,錯開視線,說了句:“無聊。”
沙灘上那幾個人在做準備工作,陳嘉措拿著打火機給她點仙女棒,他手擋著風,但火苗還是搖曳,呲得一聲像螢火蟲一點短暫的發亮,最後在手裏剩下的就是一根細鋼絲線上如焦炭一般的燃燒後物質。
仙女棒在周搖也手裏燃燒,餘光裏林溪哆哆嗦嗦地從沙灘上小跑過來。
陳嘉措沒看見從夜色裏走過來的人,看見周搖也隨意的晃動著手裏的仙女棒,包裝快空了,他習慣性裏捏了捏裏麵還剩下兩根,他拿了出來:“還要不要玩”
“不了,那邊什麽時候開始”周搖也剛準備把燃燒過的仙女棒丟進垃圾桶裏,陳嘉措伸手和她交換了,把燃燒過的拿走,又把最後兩根給她。
陳嘉措估摸著要開始了,朝著沙灘上看去時,才發現林溪過來了,幹脆直接問她:“林橋他們弄好了沒”
林溪身子有些僵了,身上的衣服光好看了。她站到陳嘉措另一邊:“要開始了。”
陳嘉措按著打火機幫周搖也把最後兩根點上,火苗躥出的瞬間,仙女棒亮了起來,沙灘上的巨響同一時間傳來,升到空中炸裂開來,簡單的煙火顏色成了漆黑天空中月色和星星之後的第三種發光物。
周搖也沒有任何心理設防,手裏還拿著兩根燃燒的仙女棒,抬手本能地想要捂住耳朵,但又反應過來可能會把衣物燙壞。下一秒,一隻手隔著連帽外套的一層布料扣在她耳朵外麵。
所有嘈雜的聲音都隔絕在布料和他掌心之外。
周搖也隻能看見一個嘴形。
他說——沒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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