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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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婚
    周搖也自己都沒有好好觀察過她身上的傷口,她倒是不在意傷疤增生,然後變得難看,她身上難看的疤痕多得是。
    床簾將空間隔絕出來,他手還舉著,等她。
    隻是例行公事地檢查傷口,況且他還是個熟人,按道理周搖也應該更爽快一點。可這種事情上就是因為認識才更尷尬,雖然知道對醫生來說沒有什麽性別之分。
    她的傷口一個在側腰上,一個肩頭,剩下胳膊上的劃痕沒有縫針,經過這幾天的養護已經結痂了。
    周搖也躺在床上,衣服下擺撩起。
    她真的很瘦,大號的創口貼貼住了傷口,陳嘉措輕手撕開創口貼,看著被碘酒染黃的皮膚表麵,她側腰上的傷口是主任縫合的,肩頭的傷口是他縫合的,當時陳嘉措甚至還懊惱為什麽念書的時候不將皮下縫合術練得再好一些。
    視線裏的人扭頭側躺著方便他處理傷口,眼睛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手套很涼,但是冰涼的觸碰下,他手指的暖度又格外明顯得傳遞到周搖也的皮膚上。
    周搖也看著窗外灰白的天空,聽見他處理傷口時拿起醫療器具的聲音。
    陳嘉措:“傷口恢複得挺不錯的,我下周一上班的時候過來給你拆線。”
    周搖也沒接話,她渾身都有一些不自在,尤其是他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給傷口重新換了紗布。一處處檢查過來,撩衣服解扣子,他的表情藏在口罩下麵看不出來,像個沒有感情、心無雜念的機器人。
    指揮著她的動作:“坐起來,然後把扣子解開。”
    周搖也坐起身,將衣服放下來,單手有些困難地將領子處的扣子解下來兩顆,然後就沒有動作了。
    他手裏拿著周搖也叫不出名字的醫療器械:“把衣服領子拉大一點。”
    香肩半露的姿勢。
    他倒是不尷尬,職業操守不錯,一邊處理,一邊說:“早飯吃了沒”
    這回倒是和她的病情沒關係了,周搖也嗯了一聲,傷口碘酒消毒的時候還是有點痛,她蹙著眉,本能地要躲開。
    “別動。”陳嘉措拿起紗布,弄成自己想要的厚度和大小,蓋在周搖也肩頭,撕開醫用膠布,將紗布固定好。
    傷口處理好的時候護士也來給周搖也掛水了,正想說她沒事不要把床簾拉上,掀開簾子看見陳嘉措正在收拾醫用廢品,看了眼來掛水的護士,不是蓉蓉。
    護士朝他打招呼:“陳醫生你在換藥啊”
    陳嘉措嗯了一聲,問她:“蓉蓉呢”
    “蓉蓉也在忙。”lj
    說罷,陳嘉措端著東西就離開了,周搖也費力地將那兩粒扣子扣上。護士拿著鹽水國際慣例先跟周搖也確認姓名,將鹽水掛在杆子上時,一個年紀看上去不大的小護士走了過來。
    蓉蓉叫住了同事:“菜菜,你等一下。陳醫生昨天說這個病人的留置針要換一下。”
    要給周搖也掛水的人不解,讓周搖也把手抬起來,拉起她的手檢查了一下:“留置針不是挺好的嗎”
    蓉蓉帶著留置針過來的:“陳醫生說她是左撇子,左手掛著留置針不方便。”
    -
    周搖也被捅傷的案子被交給了宋鐸昀負責,案子不難,鐵證如山。被告也沒有要為自己申辯的想法,沉默站在那裏等待著法律的審判。
    結束之後宋鐸昀給周搖也打了個電話,他下庭了:“大獲全勝。”
    就是勝訴周搖也也不覺得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一切不過都是造化弄人。
    “你什麽時候出院啊到時候出院要不要接你”宋鐸昀已經開車從法院回來了,提著公文包往律所走。
    前台的合同工朝他問了個好:“宋律,這裏有一個你的快遞。”
    宋鐸昀和周搖也的電話還沒有掛,他走過去把快遞拿了過來,一個小盒子。他一下子就猜到是自己買的充電器插頭,簽收的時候看見了還有一個周搖也的快遞,狐疑了一下:“你都住院了還不忘網購呢”
    周搖也:“我沒買東西。”
    宋鐸昀:“那我給你拆了,我看看是什麽。”
    ……
    半個小時之後,宋鐸昀平躺在周搖也所在的醫院住院大樓第七層的一張病床上。
    大丈夫男子漢,宋鐸昀自問沒有什麽怕的,可真等他從周搖也的快遞裏拆到一個裝在玻璃罐子裏生生砍下來的雞頭時,宋鐸昀昏過去了。
    血粘在罐子壁上,原本快遞就把前台嚇到了,等看見宋鐸昀兩眼一翻,直直往後摔下去的時候,前台驚恐加劇。
    輕微腦震蕩,別的沒有什麽大礙。
    律師被恐嚇的事情不少見,大家也隻是簡單經曆過口頭威脅,像周搖也這樣被郵寄動物屍體的還是少見。
    宋鐸昀一開始沒打算告訴周搖也真相的,結果送他來醫院的同事順道來探望了一下周搖也,一見麵不小心多嘴,說漏了。
    兩個人的樓層之間差了五層,宋鐸昀被要求躺在床上不能起來,第一天不能吃東西不能喝水。
    他無聊得很,給周搖也打電話讓她掛完水下樓陪自己。周搖也最近掛的水都少了,想到他摔進醫院多少還是和自己有點關係,周搖也去了。
    和陳嘉措正巧在電梯門口遇見,他剛上了一整個通宵,下午開始休息。眼睛裏帶著紅血絲,打著哈欠和周搖也揮了揮手:“去哪裏”
    陳嘉措按下下行鍵,注意到周搖也手上的留置針換了一隻手了。
    那落在自己手上的視線還是被周搖也發現了,他好像總是那麽細心。周搖也給他解釋是宋鐸昀住院了。
    聽見這個名字,陳嘉措一愣,果然這個名字像一個棒槌一樣,總能打疼陳嘉措。
    陳嘉措語氣很明顯降下去了:“他怎麽了”
    周搖也把同事說漏嘴的話告訴了陳嘉措:“也是因為我,所以過去看看。”
    隻是陳嘉措反應過來,為什麽過去看看還得有借口,他們不是‘已婚’了嗎
    疑惑越來越多,直到電梯來了,陳嘉措看見周搖也抬手按下樓層,左手上一點戴過戒指的痕跡都沒有。
    沒有婚戒的痕跡。
    電梯裏人不多,大家都靠在牆壁站著,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陳嘉措有點懵懵的,開口喊了她的名字:“周搖也。”
    電梯正巧到了宋鐸昀所在的樓層,陳嘉措跟著周搖也一起走出去。被喊名字的人回頭看了一眼他:“怎麽了”
    “你結婚了嗎”
    他問完,視線裏的人沒講話,甚至沒有任何動作,如同一幅畫一樣待在原地,直到眼睛眨動了一下之後,她嘴巴動了動:“你一個晚上通宵上班,人傻了”
    被罵了,但是陳嘉措一點都不在意。他現在隻想知道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追問的姿態很強勢:“周搖也,你結婚了嗎”
    周搖也發現有點看不懂他了,如果他一直以為自己結婚了,那為什麽要對自己那麽好如果他一直覺得自己沒有結婚,那應該先問自己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有點生氣:“我守寡了,喪偶。”
    不像是答案一樣的回答,但陳嘉措有點激動:“你沒有結婚”
    -
    病房裏,宋鐸昀覺得病床不是很舒服,嘴巴幹,但是護士不準他喝水。看著一大袋鹽水,他歎了一口氣。
    不上班雖然是好事但是也無聊。正無聊的時候,周搖也來了,身後還有一個跟班。
    宋鐸昀躺在床上和兩個人揮手,他是個外熱的人,在陳嘉措那裏拿過周搖也的傷情鑒定,聊過兩句,這對宋鐸昀來說就已經是熟人了。
    先招呼他們別客氣,使喚周搖也給陳嘉措倒杯水,然後嘴巴不閑:“你說我這個能算是工傷嗎”
    “不算。”周搖也沒倒水,看見掛在床尾的病曆,拿起了起來,手寫的幾個字,她壓根就看不懂,隨手翻了翻。
    陳嘉措湊了過來,指著那幾個她看不懂的字給她解釋:“輕微腦震蕩。”
    術業有專攻,他還看見了床尾的片子,拿起來對著窗戶,指著片子給周搖也講病情:“看片子來說,不算特別嚴重。”
    “陳醫生,我這算幾級啊”宋鐸昀躺在床上,哼哼唧唧:“我是在工作單位,工作地點摔的。”
    “你的工作是拆快遞”周搖也瞥了他一眼,手扶著床尾:“上次小王上班的時候在律所上廁所,結果地太滑摔斷了尾椎,你看賠償了嗎律所的資本主義羊毛不是一般人薅得動的,那是鐵公雞——一毛不拔。”
    宋鐸昀看她既然知道了,也就坦白了:“那我是給你拆快遞被嚇的,你賠償我吧。”
    周搖也嗯了一聲:“快遞是我的私人物品,侵犯,賠償吧。”
    這天沒辦法聊了,手指上夾著二十四小時的心跳檢測東西,指著門口:“我叫你陪我聊天的,你快氣死我了,走走走。”
    周搖也沒走:“你還造謠,說你是我丈夫。”
    宋鐸昀一開始還懵了一下,很快就想到是周搖也送來搶救的時候,自己當時反應特別快冒充了家屬簽字:“我都挺身而出願意為你承擔風險,你現在怪我造謠”
    周搖也:“那算你誹謗。”
    說著,她就要走了。
    宋鐸昀鬆了一口氣:“這還差不多,不對!它們定義不一樣,但是對我來說沒區別,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