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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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師
    周搖也回了十三樓,陳嘉措跟著她一起走出電梯到十三樓的時候他還有點懵。他從知道她現在是單身的喜悅中找回了一些冷靜,反應過來他要下班了。
    他走在周搖也身後,和她說再見,但是周搖也沒有理他。
    周搖也腦子裏亂糟糟的,陳嘉措說了再見之後見她沒有理睬自己,跟在她身後喊了兩聲周搖也。
    她突然站定,陳嘉措沒有防備,人差點撞了上去,在咫尺之間的距離刹住了車。周搖也轉過身,麵前就是他的黑色的外套。
    抬頭看他,沒有立刻說話,那沉默的幾秒鍾裏,對陳嘉措來說就和淩遲差不多。
    就在他快下意識地道歉時,周搖也開口了:“我住院一開始你沒有出現是不是因為你誤以為我結婚了”
    其實也不是,不全是。
    一是因為誤以為她結婚了。
    二也是因為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她,陳嘉措知道她不喜歡高三那段時光、不喜歡濱城、不喜歡濱城人。
    而自己三個全占了。
    那時候親耳聽見她拒絕林橋表白時說的話,陳嘉措都覺得自慚形穢和難過,如果周搖也當著自己的麵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陳嘉措有些難以想象,大概是那種情緒翻湧成好幾倍,能悶死他的程度。
    兩個人站在彌漫著煙草味的消防通道裏,周搖也聽著他給自己解釋,但是陳嘉措省略到了知道林橋和她表白的那一段。
    隻說自己因為誤會她結婚,又因為不知道分開這麽久要怎麽麵對她。
    疑點太多。
    周搖也和他說話的樣子像是在法庭上揮正義利劍時的樣子:“那你為什麽前幾天又每天給我做飯送湯”
    陳嘉措咬了咬下唇:“我看你和宋鐸昀的關係好像沒有那麽親密,以為你們夫妻關係不好遲早會離婚,就覺得能不能現在表現好點,下次輪到我。”
    他聲音越說越輕,最後幾個字小聲到周搖也恨不得把耳朵湊上去。
    “陳嘉措,你好傻啊。”周搖也本能地脫口而出。
    誤以為她結婚真傻……
    ——好傻,居然喜歡她這樣的人。
    陳嘉措摸不準周搖也那句話的意思,回到公寓之後失眠了。一部分是因為疑惑,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興奮。
    公寓是他和別人合租的,合租的室友是一個延畢的可憐人,不敢告訴爸媽自己沒有能夠畢業,就待在洵川不敢回去。隻得等補完學分通過考試之後再帶著畢業證回去,他回家的時候,室友正好要去小區門口的便利店打零工。
    兩個人在家門口打了個招呼,陳嘉措洗漱完躺在床上,腦袋裏亂糟糟的。
    和周搖也在消防通道的對話沒頭沒尾。
    但疲倦還是讓他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複讀高三的那一年,陳嘉措沒有什麽特別要好的朋友,他過著周搖也以前的生活方式,獨來獨往。
    有時候他會做夢夢到周搖也,夢裏無一例外是自己追逐著她的腳步。
    不是在追逐她的過程中跟丟她,就是在伸手快要抓住她的時候從夢中驚醒。
    周搖也對他來說是遙不可及。
    但永遠記憶猶新。他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想著周搖也,還是做夢夢到了,這次他沒有跟丟周搖也,但還是沒有抓住她。
    -
    和一個躁鬱症的人交往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
    告訴周搖也這句話的是一次病友會上遇見的一個人。
    病友會她是被她的心理醫生騙去的。
    大家聊天交流的時候有一個講出了這句話,但那個人不是病人,是病人的男友。和躁鬱症病人交往需要耐心、需要理解、需要巨大的愛意和決心。
    很少有人能做到,所以和躁鬱症病人結婚總沒有和正常人結婚那麽容易。
    但是他舉起手,展示了手上的戒指:“但是我們即將結婚了。”
    周搖也一直以來都隻是把這件事當成生命中可有可無的小事,回學校的路上心理醫生問周搖也參加完病友會有什麽感悟。
    她說:“吃狗糧。”
    就三個字。
    但下一次病友會的時候隻有男方一人來了,他的新婚妻子死在了浴缸裏,就此離開了他。
    愛情沒了,信仰仿佛也跟著崩塌了,那個男人就此頹廢了。
    那天回去的時候,周搖也領悟出來了,不要和躁鬱症人談戀愛。
    ……
    周搖也躺在病床上,耳邊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看著窗外的漆黑的天空,周搖也一夜未眠。
    周日陳嘉措休息,江承航來查房的時候,周搖也叫住了他。
    -
    第二天陳嘉措上班的時候帶了份排骨湯,提著保溫瓶從電梯上去,和已經忙碌起來的同事們打招呼,看著快到的,陳嘉措特意放慢了一些腳步,慢慢走到門口,一號床的病人在吃早飯,而二號病房已經空了。
    江承航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了,他給醫院所有同事的來電鈴聲都設置成了警報。
    警報響起的一刹那,江承航已經從床上蹦起來了,用肩膀頂著手機,手已經去夠地上的褲子。以為是有緊急情況:“我馬上起床,馬上到……”
    “周搖也呢”
    “啊”江承航醫生的身體正在催促他快點穿衣服去醫院,但是社畜的靈魂讓大腦出於休息狀態。
    等電話那頭的陳嘉措問了好幾遍‘周搖也呢’,江承航才反應過來。
    重新解開褲腰帶:“昨天你不是休息嗎然後我上班了,她突然和我說她要出院。”
    江承航說完,感覺到電話那頭的人一瞬間安靜了下來。即便是看不見陳嘉措,江承航都能想象到陳嘉措現在沮喪的表情。
    隔天兩個人一起上班的時候江承航就看見了有些難過的陳嘉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一定是躲著你,可能是有什麽私事。”
    陳嘉措沒講話,桌上關於躁鬱症有關的研究書籍還攤開著:“她出院的時候沒有拆線,那這兩天她如果來找你拆線你和我說一聲。”
    然而,周搖也沒有來拆線。
    -
    年關將近,院裏給大家發了一些水果。辦公室裏的同事討論著走親訪友,累了一年這過年再拜訪親戚著實太累。
    大家的年假錯開了時間,幾個前輩很照顧陳嘉措他們。
    等到了下班時間,陳嘉措拿著工卡去食堂吃飯。食堂裏已經貼起了福字。
    晚飯也是紅紅火火。
    糖醋排骨、紅燒獅子頭、涼拌西紅柿……
    吃飽之後他從便利店外帶了一杯咖啡上樓,江承航沒去食堂,崔沅今天給他帶了飯,一份她老爸的、一份江承航的,來自丈母娘的愛心便當。
    崔沅不陪上班,等江承航吃完就走了。陳嘉措在電梯裏碰見了崔沅,等他回值班室的時候,江承航在安慰才來的實習小醫生。
    江承航說教:“這點苦都吃不起還學什麽醫”
    被說教的醫生扁嘴:“我能吃苦,但是上次我被吐了一身,這次我還被家屬罵了。過年我還不能回家,我今天又被主任給凶了。過年院裏發水果,結果我去拿,就我一個人的箱子是爛的,一拎起來水果滾了一地。”
    太多不順心的事情湊到了一起。
    “我跟你說,我們當時大過年的時候正好被派去急診室鍛煉,那幾個月你問問陳醫生,那才叫苦不堪言。”江承航顯擺著自己的閱曆:“我當時剛和我老婆交往,在我們交往一個月的紀念日那天,我沒有去吃什麽燭光晚餐,我大晚上對著一個男人的屁股,就因為一群吃飽了撐著的家夥把紅酒瓶塞進了同伴的屁|眼裏。我當時真想用水泥給他糊起來,叫他閑得沒事幹。最後還是你們陳醫生善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勸解了我十分鍾,才阻止了我在一個陌生男人屁股上展示自己皮下縫合術的技術。”
    在急診室鍛煉的那段時間,江承航覺得自己真的鍛煉出了紅色鋼鐵一般的意誌,安慰著小實習生:“什麽大風大浪我現在都能坦然麵對了,平時上班時候遇見什麽嘔吐物或者是家屬無理取鬧,你就想想我,有什麽能比從同性屁眼裏捅出各種東西來得惡心的還有誰比在和愛人的紀念日卻加班麵對男人屁股的我更可憐”
    讓人張大嘴巴的經曆,江承航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現在能在住院部呆著已經很好了。”
    才說完,值班的護士來了。
    蓉蓉站在門口:“江醫生陳醫生來了一對互砍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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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把水果刀捅在了男人的腹部,女人隻是身上帶著一些淤青。
    帶病患來的是一位警察,江承航收起剛剛和實習醫生開玩笑的樣子,工作起來手腳利索得很,換上衣服跟著主刀醫生進了手術室。
    警察看著亮起來的手術室等,轉身就去找在清創室處理傷口,做傷情鑒定的女人。
    警察負手站在旁邊不礙事的地方,頗有一種在審訊室裏審訊犯人的樣子,看著那個身上有淤青的女人:“怎麽回事我告訴你老實交代,一直不說話也沒有用。”
    言外之意,坦白從寬,配合調查。
    蓉蓉給陳嘉措打著下手,豎起耳朵偷聽,沒有想到女人也是個狠角色:“在我律師沒有來之前,我什麽都不知道。”
    那回答就跟拍電影電視劇似的。
    女人剛說完,還順帶上演了一遍什麽叫作一秒昏倒的高超演技。
    陳嘉措知道她是裝的,但還是照例給她檢查了一遍。俗話說得好,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現在就有這麽一個活脫脫的例子擺在他麵前。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口中的律師是周搖也。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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