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忠義全才張西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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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州,對於鄭國來說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糧食經濟都是極其重要的一個州,也是鄭國境內與其他州接壤最多的一個州,可以說是整個鄭國西北的樞紐。
    方州以北是定州雲州,以西是永州播州,東北接安州晉州,正東為段州,段州後麵便是明州,大鄭都城所在,向南又可通往建州,大鄭二十一州方州就接八州,名副其實的九州通衢之地,。
    而方州地廣且良曆來為產糧之地,民間甚傳“方州熟,西北足”。每年僅僅從方州各地府庫運往永州西北大營的糧草就數以百萬計,而且方州境內還有三座礦,也是僅有的三座礦,但他們分別是鄭國最大的銀礦和最大的銅礦以及最大的鐵礦。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西北大營加西北四州以及方州這數軍五衛的四十多萬大軍方州最少養活了八成,由此可見方州之富庶。
    所以曆年曆朝以來,不管是方州刺史還是方州衛總兵,又或者專門駐紮在方州的平武軍總兵即便與平京城相隔千裏那也都是鄭國朝堂之上舉足輕重的人物,甚至方州刺史多以皇室賢良充任。
    現如今的方州衛總兵張攀也就是天順十年力挽狂瀾的風雲人物便是當今長公主的駙馬,如今還是西北行營都總管,身兼永定播雲方五州宣慰使、西北招討使,掛安西大將軍印又享文宣閣大學士、兵部尚書榮譽銜,柱國將軍勳職,受封永威郡侯,統領西北四十多萬大軍,論起輩分來還是曹軻的姑父。
    而如今的方州則是鄭國西北最前線,張攀雖然是五州宣慰使但實際上雲州定州已經沒了,永州播州沒了一半,完完整整的也就是方州了,整個西北二十萬披甲外加二十多萬的輔兵雜役有多一半都聚集在方州井口關一線,這裏如今又成為了鄭國西北最前沿,在時隔百餘年之後。
    曹軻此時自請西北一方麵是情之所至另一方麵也是大鄭經過近十年苦戰終於把除了西北之外的獠牙狼眸重新打斷打腫,東北產馬地,西南產銀產銅地,東南稅賦產鐵地都重新變得安穩,終於有精力回顧一直苦苦支撐得西北亂局。
    這十年對於鄭國來說傷筋動骨,連年大戰帶來得消耗絕對不止是積存得糧草消耗一空,各地錢糧緊張那麽簡單,這種長期得拉鋸對鄭國百姓得驕傲也是不小得打擊,最危急得時候鄭國二十一州丟了六個,甚至有遷都得聲音還不小。
    為此曹舉很頭疼,曹舉頭疼曹軻就想整點良藥。
    眼下得局勢曹軻就覺得剛剛好,就剩西北了,那鄭國所有得資源都將重點傾向西北,不管是兵員糧草器械還是政策,也就意味著在接下來曹舉認為恥辱還沒有洗刷完或者還沒駕崩得這個過程裏整個鄭國得人力物力財力大部分都在西北,而張攀雖然挽大廈於將傾,現在還封了侯爺,西北行營都總管還是五州宣慰使,掛印得安西大將軍,但駙馬爺哪裏有自家兒子來的放心,皇子就剩自己爹了,動是不可能動,但是皇孫還是有幾個得,不管是自己那些叔叔得兒子還是他得幾個親兄弟對著未來都想使把勁兒。
    曹舉喜歡曹軻但是不代表曹軻得地位就非常穩固,要知道,自己親爹最寵得可不是自己啊。
    這就有點坑了。
    其餘得幾個皇孫有反應過來得也急忙跟在身後跪了下去,但是這種事情第一個人得印象永遠是最深得,再加上曹舉看曹軻本來就順眼。
    “自請方州?有張攀在朕很放心,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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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他。”
    曹舉得言外之意曹軻聽懂了,連忙說道:“皇爺爺,孫兒請以小卒從軍。”
    這樣就有點玩大了,其他人不敢再出聲了。
    曹舉內心很複雜,他很欣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可以說出這樣的話,以小卒從軍自然是要隱姓埋名的,畢竟沒人敢真的讓皇長孫當小卒子去,就算張攀有十八個腦袋三十六個膽子哪怕他敢造反都不敢讓一個自請抗擊外敵的皇長孫當小兵卒子去。
    就算真的去了,其他的士兵也肯定分外的護著,萬一出個閃失那責任誰也不敢當。
    可是一個小兵和皇長孫比起來那就差的沒影兒了,相應的安全保障也就差的沒邊了。
    曹舉也有點失望,其餘的皇孫除了喜歡舞刀弄棒的曹奉和曹貫之外都不吭聲了,甚至有人臉上還有掩飾不住一閃而過的喜色。
    “柯兒,你可明白你在說什麽?”曹舉盡量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感情不顯得那麽蒼老,但是張西陽還是聽出了不忍,這種感覺對他來說經曆過,很熟悉。
    “回皇爺爺的話,孫兒想清楚了,孫兒身為皇孫更當為皇爺爺分憂,孫兒不想說什麽漂亮話,孫兒隻想說孫兒也是大鄭子民,凡為大鄭子民者又怎能坐看敵寇掠我疆土,如今孫兒帶冠都五年之久卻不曾為我大鄭做過什麽,孫兒心中有愧,生在皇家更當奮勇為先,方不負太祖及列祖列宗之熱血,孫兒拜請皇爺爺恩準。”
    曹軻的頭磕在地上,也磕在曹舉的心頭上,曹舉老了,但是有句話說“老而不死是為賊”,曹舉這四十多年的王者修為又怎能看不清楚。
    “今日到此吧,來日再做定論,都退下吧,張西陽先留下。”
    天色將近黃昏,雲烈如火,染紅了天際,夕陽無限好,美景自可期。
    附近有宮女拿著燈籠把一個個宮燈點亮,散著微弱的光,為了支援前線,曹舉幾年前就下令宮內開銷大幅度縮減,能省就省,於是整個皇宮都在這種似明似暗裏。
    曹舉一直望著湖麵直到夜色完全籠罩,黃昏很短,張西陽也沒有覺得什麽,行軍打仗伏擊敵軍埋伏的時間比這長多了,張西陽就記得自己最長的紀錄目前是十五個時辰,一天多。
    “張西陽,你上前來。”
    “微臣遵旨。”
    “蘇帥的密奏說東南雖然平複但還需要坐鎮一段時間,這卻是為何,你與朕詳細說說,說實情。朕聽聽你的話。”
    “微臣鬥膽請陛下容臣想想。”
    曹舉也不生氣,隻是坐到一邊,伸手飲茶,也不催促,人老了基本都會很有耐心。
    張西陽稍微理了理思緒說道:“回陛下,東南三州海州嶺州徹底淪陷達三年之久,梓州也有數郡之地淪為草穀場,此三州首重商業我大鄭稅賦超過三成來自於此三州,可以說是我大鄭的錢袋子,但是眼下這個錢袋子破的很厲害。錢糧不足則社稷難安,因此最起碼兩年以內三州都還需靠朝廷接濟。”
    “又,三年鏖戰不僅對各郡破壞極大三州駐軍也損失慘重,僅梓州一衛便陣亡了兩個都指揮使,傷亡高達四萬,餘者海州衛嶺州衛的情況更為慘重,東南大營也折損過半,我軍雖勝亦是慘勝。”
    “兵力不足便無足夠震懾,眼下雖有蘇帥統大軍於海州,但是東南大營所有兵力不可能一直在海州,北調之兵總要歸建,蘇帥班師那禁軍必然跟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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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來東南現有的二十多萬大軍最少去一半,而三衛現有人馬加起來也不足四萬人,披甲則更少,如若大軍班師各地盜匪潰軍者必然作亂。”
    “再者,我軍雖勝卻限於兵力、後勤糧草無法勞師遠征,因此曹、徐、蔡三國雖然損失不小但還有餘力,若三國再次聯合湊出十幾萬披甲還是完全可以的,屆時以東南大營和三衛人馬恐難能抵擋。”
    “近年來我大鄭各處用兵,八方兵府早已疲憊不堪,合格的兵員遠遠低於以往,就拿燭龍府來說,去歲合格兵丁不到萬人,可是紅河灘一戰我軍陣亡的便超過三萬人,傷者更是不計其數,故而我軍雖有連勝但戰鬥力卻不如以往。”
    “此等間口蘇帥麾下的十餘萬精銳數萬披甲變成了東南穩定之基石,在新兵補充到位之前不可輕動,動則難料。”
    “此皆微臣愚見,若有不當請陛下恕罪。”
    曹舉還在品茶,還是那一杯茶,曼鬆茶,以前曹舉獨愛龍井,自從天順元年開始便換成了這曼鬆茶。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星光璀璨,茶葉不倒,微香撲鼻,配合著鳥聲蟲鳴,溪水潺潺,端的是怡人。
    但曹舉卻無心欣賞。
    茶涼了,香味變得含蓄起來。
    良久良久。
    危局隻是看似緩解,烽火也隻看似平息。
    平靜的湖麵下有誰知道哪裏積聚著暗流漩渦。
    “可曾進過學?”
    張西陽愣了一下,惶恐的心差點破了嗓子,深吸口氣說道:“回陛下,微臣在三歲時受家母啟蒙,五歲時入私塾,落戶梓州之後家母得鄰裏相助在當地為微臣尋了先生,十三歲中了童生,但家母亡故便退了學,守孝期滿恰逢朝廷征兵便從了軍。”
    這一番話說的曹舉又是黯然:“朕剛才命人查過,汝家中叔伯七人,連汝父共八人,兄長堂兄表兄二十六人,合計三十四人,盡皆戰死,如今又發生這等不忍言之事,你心中恨嗎?”
    看著曹舉明顯濕了的眼睛張西陽點點頭說道:“微臣恨,西夏人,虞人,還有曹蔡徐等人,異國異族狼子野心,忘恩負義,諸國皆死敵,恨不能盡滅!”
    “孩子,你不該恨朕的麽。朕是皇帝,朕把無數的兒郎送上戰場換回來用屍骨築成的疆土,老父沒了兒子,妻子沒了丈夫,稚子沒了父親,天人永隔,很多戶從此中落,絕門者比比皆是,你們不該恨的麽?”
    旁邊的陳忠聽得暗暗抹淚,或許是老了變得多愁善感起來,又或許是太累了,十幾二十多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讓這個大鄭最有權利的老人心力交瘁。
    “回陛下,微臣生為鄭人死為鄭鬼。保家衛國而死者祖宗笑之,百姓安之,無悔。苟活者祖宗蒙羞百姓不安,無顏。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當有不為者,生死當有慨然者。”
    “況且,況且曆來皇族子弟戰死沙場者又豈在少數,就連陛下不也……”
    “大膽!”陳忠連忙大喊,便要出聲嗬斥。
    “罷了,罷了。善!大善!!”
    曹舉顯然對於張西陽的回答很滿意,“卿忠勇之後,文武全才,來日必為我大鄭棟梁!”
    能得到扛把子的肯定張西陽內心激動不已,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謝恩,心情微微放鬆甚至有點飄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