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瑜回到裁縫店，牆壁跟屋頂都已經粉刷完成，表麵平整光滑還幹淨，整個店比之前亮堂了很多。
    楊隊長是個講究的，幹完活兒之後，帶著人把地麵重新清理了一下，如今整個店煥然一新。
    林知瑜看過之後覺得十分滿意，裝修師傅們做事兒有效率，裝修水平也可以，關鍵眼裏有活兒。
    她這下心裏徹底踏實了下來。
    何茉莉跟孫旺祖已經回來了，兩個人比之前看著熱攏了些。
    林知瑜便沒在管，該怎麽談是他們的自由，她這個牽線搭橋的可以功成身退了。
    聚財裁縫店之前的那些縫紉工這會兒找了過來，林知瑜便把這事兒交給了何茉莉，留哪些人全由她說了算。
    何茉莉頓時便感覺到了壓力。
    仔細回想著那些縫紉工平時的手藝咋樣，人品咋樣。
    那些人緊張地看著何茉莉，心裏麵直打鼓，因為她們跟何茉莉也不是很熟，何茉莉以前話少人獨，經常是自己一個人幹活兒休息，若不是有必須要買的東西，她從來不出門，也不跟她們說笑嬉鬧。
    有人想跟何茉莉攀關係，但看著她嚴肅的臉，想到之前何茉莉被張聚財為難時，她們全都無動於衷，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哪兒有什麽關係可攀呢。
    不得不承認，何茉莉如今跟以前不一樣了，連身上的氣勢都足了些。
    別的不求，隻求她能公正些，別給穿小鞋就行。
    何茉莉仔細思考了一圈兒，最後決定這些人都可以留下來，不過把醜話說在了前頭，“你們上午去其他裁縫店裏轉過了吧？應該知道無論是工資還是待遇，林老板這邊給的都是最高最好的。
    給大家這麽好的待遇就是為了讓大家踏實專心幹活兒。
    大家以後要和睦相處，不能偷懶耍滑耍小聰明，更不能生事兒，如果對分配的活兒有意見，要擺在明麵上說，別在背地裏亂傳話。”
    縫紉工們連連點頭，答應會踏踏實實地幹活兒。
    孫旺祖在一旁看著，努力憋笑，他小聲對林知瑜道，“妹子，還是你眼光好，能看出來何茉莉有領導才能，看這話說的還怪有模有樣的。”
    林知瑜:……這不是很正常的話嗎？好像也沒啥特別。
    可能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對方身上有一個小小的優點，也會放大無數倍。
    事情都安排好，林知瑜便讓楊隊長把裁縫店的門鎖了，一大幫人坐車去裁縫店老板娘那裏送鑰匙。
    對麵正好有個餃子館，林知瑜打算請大夥兒吃頓熱乎乎的餃子，便讓孫旺祖帶人先進去，她送了鑰匙之後再去找他們。
    裁縫店的老板娘正在跟姐妹們打麻將，見林知瑜過來了，衝她招了招手，臉上的笑容十分明朗，“來送鑰匙？給我吧。”
    林知瑜點了點頭，把鑰匙遞到了對方手上。
    “我朋友路過的時候，說店裏修整的幹淨又整潔，謝謝你了。”
    “不用謝，我也收了不少好處。”林知瑜大大方方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她低價收了好多布料跟縫紉機，給人家把店裏收拾幹淨也是應該的。
    鑰匙送到了，林知瑜便要告辭。
    女人突然開口，“我叫馮豔，聽說你跟梁天那小子要一塊兒開茶館兒，等開張之後，我會帶姐妹們去捧場的。”
    林知瑜笑了笑，“好，豔姐，到時候我讓梁天給你跟你的朋友們辦個貴賓卡，以後你們來茶館兒消費永久打八折。”
    馮豔的背景，林知瑜已經從梁天那兒打聽清楚了，馮豔家裏條件很好，她父親是個大官，活著的時候便置辦下了好幾處房產，當然也留了不少家底，不然哪能開那麽大的裁縫店。
    說白了，之前那個裁縫店要是沒有馮豔的錢做支撐，也開不了那麽久，張聚財啥也不是。
    可惜，張聚財是個拎不清的，裁縫店掙了點兒錢，他就開始想三想四，不把馮豔這個財主放眼裏了。
    最後，搞得自己一無所有。
    茶館兒的定位就是高檔消費，掙的是有錢人的錢，做生意的或者機關事業單位的都是目標客人。
    馮豔很有錢，她的朋友們也不會差，她們主動去茶館兒捧場，一定會帶動更多的顧客。
    這會兒順勢送個人情，馮豔開心，也能變相地給茶館兒開業造勢了。
    這個年代，沒有手機電腦網絡，電視裏的廣告也就幾個，想要宣傳就得靠人們口碑相傳。
    女人們傳話的速度更快。
    比如，她上午才跟梁天敲定開茶館兒的事兒，馮豔就已經掌握了消息。
    按著這種傳播速度，用不了多少天，茶館兒的名就能傳出去。
    開業的時候會更順當。
    馮豔一愣，反應過來之後臉上的笑容更明朗了，“行，那就這麽說定啦。”
    林知瑜告辭走了。
    桌上有人感歎，“這女人年紀不大卻還挺會來事兒，不僅把店給你清理裝修幹淨了，還把鑰匙送到了你手上。
    茶館兒還沒開業呢便先給你辦個貴賓卡，連我們這些人都跟著沾了不少光，豔姐，我們姐幾個得好好感謝感謝你。”
    “別給我整那些虛頭巴腦的。”馮豔白了一眼說話的那人，臉上的笑容卻不減，這個林知瑜倒有點兒意思。
    她原本也隻是客氣兩句，平時忙的很，哪有時間去參加一個茶館兒的開業儀式，沒想到林知瑜還挺實誠，又是給她辦貴賓卡，又是給她的好姐妹們辦。
    桌上幾個姐妹們，雖然沒有明說，但眼底的羨慕根本掩飾不住，這讓馮豔覺得很有麵子。
    所以她決定，等茶館兒開業的那天，她甭管有什麽重要的事兒都要去一趟。
    林知瑜請大夥兒吃了一頓熱乎乎的餃子，便讓楊隊長他們回住的地方。
    中途，林建軍一步三回頭，似乎有話想說，林知瑜隻當沒看見。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
    帶著縫紉工們回到村裏，天都黑了。
    幸好，林知瑜提前給孟季打了電話，讓他收拾出幾間宿舍來。
    有現成的褥子，被罩被單也都是洗幹淨的，稍微整理一下就能用。
    算上春梅三人，還有後來招的十來人，一共十六個縫紉工，她們的宿舍就挨著何茉莉的宿舍，一個屋子住四個人，正好四個宿舍。
    林知瑜讓何茉莉領著她們先把各自的行李整理好，囑咐她們收拾完便洗漱休息。
    至於滿車的貨，林知瑜直接讓司機師傅開進了廠裏，等明天一早再卸貨。
    忙忙碌碌折騰一天，她都快累散了架，更別提別人了。
    反正放廠裏十分安全，貨也丟不了。
    安排好了回到家，已經是夜裏十一點一刻鍾，林母跟小豆包早就睡下了。
    林知瑜鎖了大門，洗了個澡，盡量輕手輕腳地，生怕動靜大了吵醒了兩人。
    在院子裏擦頭發的時候，林母披著衣服出來了，“你這孩子，咋在院子擦頭發，不冷麽？回頭肯定該感冒了。”
    深秋的夜裏風很涼。
    啥都不做就這麽待著都覺得冷，更何況剛洗完澡濕著頭發呢，林母催促著林知瑜回屋裏。
    她轉身去了廚房，沒一會兒便端著一碗薑糖水進了屋，遞給林知瑜，“趕緊趁熱喝了，散散寒氣，吃過飯了嗎？我給你下碗熱湯麵？”
    “吃過了，這會兒不餓，喝點兒薑糖水就行。”林知瑜的頭發已經擦得半幹，她把毛巾放到桌子上，雙手接過碗，小口小口地喝著。
    林母一直等林知瑜把薑湯水喝完，想把碗洗了。
    林知瑜卻把碗放到了桌子上，“媽，這碗就這麽放著吧，我明天再洗，咱們娘倆說會兒話。”
    林母心疼閨女，“你出去忙了一天，不累啊，還是好好休息吧，有啥話明天再說。”
    “就說幾句。”林知瑜拉著林母的手讓她坐炕沿上。
    林母也沒再拒絕，“你這孩子怎麽還搞得神神秘秘的，到底咋了，快說吧。”
    林知瑜抿了抿唇，“我今天去城裏，碰到我爸了。”
    林母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良久之後才輕哼了一聲，“他倒是會趕巧。”
    當初，林建軍一聲不吭地就消失了，林老老太太去世，林國慶結婚，他都沒露麵兒，林母還以為他走遠了。
    結果隻是去了城裏。
    氣氛就突然沉默了，林知瑜主動提起林建軍，其實是想看林母的態度，以前有林老太太跟林芳平橫在他們倆中間，沒有可能好好過日子。
    可現在那倆攪屎棍不在了，他們之間的阻礙也跟著消失了。
    如果林母心裏還有林建軍，那麽他們還可以在一塊兒好好過日子。
    如果沒有，那就更好說了。
    林知瑜率先打破沉默，把林建軍的現狀說了說，又如實地告訴林母，如今林建軍在她手底下的裝修隊裏打工。
    “媽，我想聽聽你內心真實的想法。”
    林母歎了口氣，“他吃苦受罪也是活該，也該吃吃苦，過些時日艱難的苦日子。
    我跟他不會複合，相比較跟他在一塊兒的那小三十年，這半年多我過得更開心。”
    林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知瑜一眼，才繼續說道，“我喜歡現在的生活，一個人過挺好的，每天忙忙碌碌卻很充實，如果可以，我就想這樣過下去，不會跟林建軍複合，也不想找其他人。
    這想法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這個年代，一般村裏離婚的，一年或者兩年，無論年紀多大，條件合適都會再找一個。
    林知瑜笑出聲來，“怎麽會不正常？太正常了，自己心裏舒坦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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