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蘭讓薛長民整尷尬了，這要是換別人，她早倒回去了，不說記帳不說還錢，這明擺著‘我沒錢我有理’唄。
    可這個人是公爹的親孫子，男人的親侄子，倒回去不合適。
    “長民啊，你知道吧？這是你哥和你嫂子的生意，你哥沒個正經營生，你嫂子還懷著孩子，一分一厘掙的不容易，他倆還不如你們呐。”
    薛長民知道自己這事辦的離譜，沒辦法，老娘那裏要不到錢，媳婦又讒這口，隻能硬著頭皮來了。
    薛長河端著豬頭肉來了，看見長民這個慫樣，恨不得踹他兩腳，但還是忍住了。都是娶媳婦要當爹的人了，可不是以前穿開襠褲的時侯。
    “你還是不是站著撒尿的主？你沒手沒腳不掙錢是吧？有錢就吃，沒錢就憋著，自個慫還想讓我和你嫂子給你養媳婦孩子，你咋這麽大臉呢？”
    反正他薛長河就是混人一個，別人說的他能說，別人難開口的話他也能說。
    各人過各人的日子，誰能指望誰刮風下雨？
    薛長民尷尬的立在原地，他就說行不通嘛，老娘就賭新嫂子麵皮薄，自家兄弟還用花錢？
    “媽，碗裏的留給爺爺和爹，跟著忙了這麽久，還沒撈著吃。”
    李桂蘭答應一聲，端屋裏去了。她也不富裕，沒法當菩薩。
    薛長民眼見白拿無望，這才走了。
    薛長河：“以後這種人來了，別搭理他，今天給出去一棵蔥，明天他還指望一斤肉，什麽時侯不給了，人就得罪透了。”
    這不就是升米恩，鬥米仇嗎？
    早上吃手擀麵，家裏人要不在麵條上放豬肝，要不就放豬心。隻有顧慢躲在一邊，老老實實咬一口山楂，再吃一口麵。
    李桂蘭心裏不得勁，就像苛待了兒媳婦似的。
    工廠要到十二點才下班，他們別誤了這個點就行。
    昨晚又吐又困的，都忘了算帳，這會顧慢讓薛長河把包拿過來，算算昨天的帳。
    包裏的錢連零帶整都加在一起是18372，扣除1275的家裏的錢，就算171塊，加上給薛長河的13塊，是184塊。
    當初買毛豬是六毛二一斤，258斤，花了快160塊，就說這一頭豬掙了24塊。要是加上給鋼炮他們的肉，還有老太太的地瓜幹，能掙到28塊。
    要是豬下水再賣到十塊錢以上的話，利潤還算可觀的。
    這要是一個月15頭豬，淨利潤就是六百塊，一年……
    薛長河把帳本一扣：“不能想不能想，這玩意會中毒的，晚上甭想睡著了。”
    “現在政策好了，好好幹肯定能掙錢。”
    算完帳，也有動力幹活了，這不薛長河沒用吩咐就把豬頭肉都拆好了，上秤，好家夥，九斤多。
    顧慢還讓薛長河削了幾十根竹簽，為了試菜用的，衛生。
    十一點，就準備動身了。
    “長慧，拿件厚衣服，咱們一起去。”自個身子會一天天重了，這活計總得找個人幫忙，當然先用自家人。
    長慧答應一聲，去拿了厚褂子穿上，和嫂子一起爬上了後車鬥。
    “長河，路上慢點哈，有坑躲著點哈，岔路口看著點哈。”李桂蘭就差把兒子扒拉一邊去，說一句“我來。”
    這燒油的家夥，她是真來不了。
    “知道了，媽，您把我當成吃奶的孩子了。”
    李桂蘭罵道：“整天沒個正形，還不如人家吃屎的孩子呢。”
    在李桂蘭的嘮叨聲中，連人帶車走遠了。
    到了鎮上，還是在昨天那個地方安了一張桌子，上麵是四個小盆和一個大盆，旁邊放著一撂子牛皮包裝紙，還有一把竹簽。
    三個人做了分工，薛長河稱秤，長慧包裝，顧慢收錢。
    十二點一過，陸續有工人走出來了。
    “熟食，香噴噴的豬頭肉，爆炒豬肝豬肺豬心豬肚，試吃不要錢，數量有限，早到早得哈。”
    工人立馬認出顧慢來，昨天的一幕確實打開了顧慢的知名度，想不注意都難。
    “這又是賣的啥？”
    顧慢一一介紹：“這是爆炒豬肝、豬肺、豬心、豬肚，這是豬頭肉。怕不好吃的話，這邊有竹簽，可以插著試吃。豬頭肉一塊錢一斤，其他的統統六毛。”
    “一塊錢，都頂上一斤豬肉了，豬頭肉和肉能比嗎？”
    自古以來，挑刺的才是買家，顧慢也不煩，笑道：“這位大哥，確實不能比，就好比靈芝和人參，沒法比。豬頭我拉回家去，又拔毛又鹵，用了五六個小時，又燜了一晚上，總得加點辛苦費吧。”
    那個人沒再反駁，稱了半斤豬頭肉就走了。
    人一多，就有人拿著竹簽試吃，隻能試一塊。有人占便宜，想吃第二塊，讓薛長河瞪了一眼，乖乖作罷。
    試吃效果不錯，陸陸陸續有人開始買了，還有家庭婦女打聽做法，顧慢也都大體上說了一遍。做菜裏麵的門道太多了，就算知道做法也未必做的可口，顧慢不擔心有人和她競爭。
    這時侯都是半斤幾兩的稱，給老人孩子打打牙祭，這樣一來就有些繁瑣了。薛長河秤上拿捏的準，顧慢帳上也算的精細，超過二分她是要收錢的。
    一個多小時之後，除了顧慢事先包出來的一包豬頭肉、一包豬肝，售罄。
    “收拾收拾，咱去大姐家看看……”
    薛長河猶如一隻受驚的兔子，在顧慢麵前一閃就躥出去了，還沒等她明白過來，薛長河拎著後衣領，把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拖了過來。
    牛閻王一個勁告饒：“兄弟，兄弟，咱有話好好說。”
    牛閻王氣勢洶洶來看看誰在太歲頭上動土，發現是薛長河立馬蔫了，這個煞星惹不起，還是躲吧，誰知薛長河眼尖，一眼就看見扒著牆角往這邊看的牛閻王。
    昨天還有一筆帳沒算，牛閻王倒是自個送上門來了。
    “昨天踹了我大姐，現在都下不了床，你打算怎麽辦了嗎？”
    牛閻王點頭如搗蒜：“備上厚禮，我上門賠禮道歉。”
    看他態度良好，薛長河放棄揍他一頓的衝動，說道：“以後，我就在這個地方擺肉攤，要是有人膽敢來鬧事，我都算在你頭上，加倍還回去。”
    牛閻王：被綁上了薛長河的破車，他想暗戳戳搞點事情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