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氣喘籲籲地騎了裏地，才到了顧家嶺的娘家，小妹顧寧剛找了幾個小姐妹顯擺自己新做的褂子，在院子門口兩姐妹碰了個正著。
    “大姐，你咋這個點來了？”她娘剛殺了一隻當年小公雞，本來是四個人吃，她和她哥占大頭。大姐來了，最不濟要少喝一碗湯，幾塊肉。
    關鍵顧雪是扛著兩隻爪子來的，怎麽的？吃白食啊？
    所以顧寧很不高興。
    顧雪顧不得和她說別的，隻是問道：“咱媽在屋裏吧？我有事要和她說。”
    劉香蘭在屋裏頭，正和顧家老爹顧全是吵架。為什麽吵呢？顧全是埋怨劉香蘭大手大腳，又給顧寧扯布做了褂子。
    還有一個病秧子兒子，要想說媳婦，他們要想抱孫子，就得用錢砸，這整天掙一個花兩個，攢個屁的錢！
    劉香蘭有她的打算，顧寧再有幾個月就十八歲了，以後少不得相親，拋頭露麵的，不得置辦幾身行頭，不然賣不上價。啊不，找不到好對象。
    老兩口像對鬥雞一樣，你不服我，我不服你。這樣的情況在老顧家隔三差五就會上演，感情淡的像白開水一樣，也沒耽誤接二連三生孩子。
    院子裏顧寧說話了：“爹，媽，大姐來了。”
    劉香蘭下意識就去看鍋裏燉的雞，心忖：咋這個時侯來了？雞是拿出來還是不拿出來？
    顧雪已經推門走進來了，劉香蘭看見大閨女啥也沒帶，就決定雞等會一定不拿出來，不孝敬老娘還想沾老娘的光，沒門！
    顧雪鼻子何其靈敏，在外麵就聞見雞肉的香味了。今天來的可真是及時，她已經小半個月沒聞見葷腥了。
    “大丫，你怎麽來了？”
    怎麽一個個的都問這句話？！
    顧雪在劉香蘭跟前坐下，俯在她耳朵上說：“老三賣肉，沒給您送點？”
    提起顧慢，劉香蘭氣就不打一處來，她養了十九年的閨女，跟她不是一條心，鼓動著老薛家退了親不說，自個也不回來了。
    這哪裏是養閨女，這是養了個坑爹的貨。
    “她能賣肉？”劉香蘭不太相信，哪個閨女她都相信，就是顧慢她不相信，嘴不如二閨女，腿不如大閨女，靈活不如小閨女，她到底憑哪？
    “真的，我在鎮上親眼看見的，她婆婆和她一起。”
    那肯定是了，要是給人家幹活，小媳婦可以，一個快五十的老婦女肯定不用。
    可氣的是，三閨女賣肉，她連個肉渣都沒看到。
    “我讓老三割二斤肉，她沒空我給送來，沒搭理我。”
    顧雪的話成功地惹起了劉香蘭的一頓罵，就憑著她把顧慢養大，顧慢就得結草銜環來報答。
    顧全是一磕煙袋，慢悠悠地說：“就你對老三那個態度，她孝順你才怪！”
    一句話戳中劉香蘭的肺管子，這個她哪能承認啊？她對顧慢不差，說了無數遍，連她自己都信了。
    “爹，你別老說我媽了，小時候有點好吃的都留給老三吃了。”
    顧全是看著大閨女，一個個說瞎活，吃也是給這幾個崽子吃了，拙嘴笨腮的老三哪有這個待遇？
    顧全是揣上煙袋，背著手上大街上去了。大閨女來了，看老婆子的架式午飯沒了。
    顧雪體貼地給劉香蘭出主意：“媽，你去找老三，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管老娘，這不是畜生嗎？”
    顧寧同仇敵愾，對大姐的那些怨言也沒了。
    “大姐，我和媽現在就去嗎？”
    顧雪如諸葛孔明附體：“今天別去，今天去就知道是我送的信。等明天的，顧寧你自己去，就說咱媽病了，好歹她是當閨女的，不來看說不過去。
    她要是來了，能空著手？”
    顧寧對大姐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有點小微辭，她不是也空手來的嗎？
    劉香蘭當場同意了，要是顧慢能來，正好把人扣下，給她寶貝兒子換媳婦。
    母女三人商量出來了主意，顧雪就眼巴巴地等著吃飯了。幸虧早飯吃的少，現在才有肚子盛飯。
    “大丫，你家裏還有孩子，你婆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我就不留你了，趕緊回去吧。”
    顧雪：卸磨殺驢都沒這麽快。
    最後顧雪是空著肚子走的……
    而此時的顧慢已經回到家，給每個人分發了禮物，當然薛長河除外。
    每個人都在顯擺，連低調的老爹都不顧秋風習習的天氣，戴著氈帽上街了，也不怕捂出痱子。
    沒有禮物在薛長河的預料之中，有是驚喜，沒有不強求，他還在考驗之中，沒那麽玻璃心。
    停好車就去老宅拾掇豬腸去了。
    顧慢在向長慧打聽他們兄妹倆的戰績。
    肉賣完了，豬血豬蹄都賣了，就是大骨頭還剩了些。都嫌棄上麵沒肉，這個不好賣。
    還收了快一千斤糧食，粗糧多，細糧少。不全是肉換的，有人專賣糧食，她哥就收了。
    她哥還說了，收糧食有的掙，明天讓家裏三位女將去賣豬下水，他要出去收糧食。
    顧慢的心裏有了觸動，薛長河確實是變了，能主動出去尋找商機。
    薛長河去鎮上接她們的時候，薛長慧已經做好飯了，瘦肉炒的土豆絲，幾塊大骨頭熬的湯。骨湯火侯不到，清湯寡水的。
    前麵說顧慢心裏有了觸動，還伴隨著一點衝動，於是吃完飯後，被衝動支配了的顧慢，起身去了老宅。
    長慧要跟上，被李桂蘭一把拽住了：“你去幹嘛？”
    老實孩子長慧說道：“我也去老屋看看，能不能幫嫂子的忙。”
    嫂子不但給她帶了禮物，還說要給她發工資，攢了當嫁妝，那她一定要好好幹，那可是親哥親嫂子。
    “沒點眼力勁的，老屋隻有你哥在，你嫂子去了，你去幹啥？”
    薛長慧過了幾秒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衝著她媽笑了笑。
    這個傻丫頭！
    老宅隔著現在的住處不遠，顧慢很快就到了，剛想推門進去，就聽見一個輕柔的女聲說道：“大哥，這個豬大腸炒出來應該很香吧？我還一次沒吃過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