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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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真紫色的眼眸中倒映著月彥痛苦慘白的麵容。
暗紅色的鬼紋自月彥的發際線向下遍布開來, 漫延擴展直至他的顴骨下方,這一大片疤痕似的痕跡在月彥他白到透明的臉上格外明顯,卻並沒有破壞月彥俊雅的容貌, 反是增添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邪性。
他半長彎曲的黑發正在緩慢地變化,自如墨的漆黑發根向下漸漸地過渡到涅白。
月彥周身狂暴張揚的氣息毫無遮掩地衝向悠真。
連帶著他在望向悠真時,都不再是平常的溫和有禮, 此刻他充血冷澀的眼眸中閃爍著純粹到極致的獸性與妄圖撕裂一切的破壞欲。
悠真能夠感覺到,自己在他的麵前已不再是熟知的友人,而是一道美味絕佳的甜點。
被他摻雜著濃烈食欲的眼神驚駭到,悠真心裏默念這是鬼的本能, 並不是月彥本身的意願。悠真握拳定了定神, 強行讓自己無視掉月彥周身的非人感帶給他的些微不適。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確定月彥是否還保持著人類的理智。
在他斬殺鬼的數年間,悠真見過不少人在轉化為鬼後失去了人類時期的記憶, 失控到即使是親人也毫無顧忌地攻擊, 為了填飽無底的餓意與讓自己強大,一味地殘殺能看到的人類。
麵對那些鬼時, 悠真的心中從未動搖,因為他清楚自己挽救不了他們,或許對於變成鬼的他們而言, 直接送他們去輪回是更為仁慈的做法。
可是, 悠真在看到自己的摯友月彥變成鬼後, 卻是連拔刀的想法都沒有。
他來不及去細想如果月彥真的恢複不了會怎樣,悠真隻是慶幸月彥沒有失去記憶,甚至擁有神智認出他來。
悠真在心裏默默地祈禱月彥是特殊的那隻鬼。
“月彥, 你……”悠真將日輪刀放到一邊示意自己不會傷害他, 坐到了他的床邊, 關切地問道,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月彥的鬼氣單薄,應該是處於剛轉換完的狀態,還沒有開始吃人,還來得及。
尖銳的牙齒幾乎咬破嘴唇,月彥劇烈地喘著粗氣,艱難地搖了搖頭,聲音嘶啞地說道:“悠真,我感覺很餓很餓,餓到沒有多少意誌再控製自己。”
悠真知道人在變成鬼的時候,會消耗特別多的力氣,所以在轉化結束後,新生的鬼會忍不住吃人來補充大量的能量。
他清楚鬼的知識,卻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會發生在自己的友人身上。
為什麽要選月彥,悠真既悲傷又憤怒。
這些年來,悠真將月彥對麗的在意看在眼裏,知道月彥默默陪伴了麗很長時間,他毫不介意麗與前夫的孩子。
這樣優秀的男人現在卻被轉化為了鬼,而以月彥的性格與無可指摘的責任心,悠真確定月彥是不可能再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了。
月彥生性低調,待人禮貌紳士。可就是這樣溫柔且善良的人,毫無預兆地被鬼舞辻無慘強製變成了鬼,從此被困於黑暗之中再也看不到陽光,再也享受不了正常人類的生活,再也不能自如地控製自己的行為,不得不被迫聽從一個殘暴的鬼王的命令。
悠真從鬼殺隊曆年來搜集到的資料知曉,鬼舞辻無慘的血液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熬過的,過程更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折磨,但即便是如此巨大的痛苦,月彥依然堅強地支撐了下來,甚至在看到他的時候,沒有餓到失去神誌地咬上來。
鬼舞辻無慘簡直罪無可恕,毀掉了月彥本可以美滿幸福的一生。
悠真越想越難過,他抬眸對上了月彥饑餓難耐的眼神,實在是不忍心看到一向溫和有禮的月彥,變成鬼後露出這樣失態的表情。
“你現在很餓吧,”考慮再三,悠真將自己的手臂遞給了月彥,溫柔地問道,“要不要喝一點我的血?”
“月彥,我知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但是拜托了,”悠真放輕了聲音勸道,“請不要去吃人肉好嗎?”
唇邊近在咫尺的是悠真平穩的手腕,月彥的瞳孔驟縮。
真的做到了毫無保留地對待他了啊。
無慘想要從悠真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或恐懼,但卻失敗了。即使對待他鬼化後的模樣,悠真依然信賴著他。眼前的這個少年是真心的,沒有對他這副暴戾可怕的模樣產生排斥,隻有赤忱的關心與擔憂。
明明知道自己身為鬼的危險性,還晃晃悠悠不知死活地湊過來。
無慘在掙紮。
隻需一口,就能讓他永遠地匍匐在自己身下,被自己肆意支配。
可若是他現在將悠真轉化,這一切將蕩然無存,悠真漂亮的眼眸中隻會剩下對他的滿滿仇恨。
隻要想到悠真再也不會淺笑著喚他月彥,無慘最後還是壓下了那股即將脫離掌控的獨占欲,別過臉去。
注意到月彥外露的渴望,卻又強行憑借著自身的毅力而忍住,悠真揚起了滿足的笑容。
無慘瞥了眼突自開心的悠真,心下悶哼。
他很想咬上這人的手腕,品嚐他溢出的鮮血,如此符合他心意的人,血液一定十分香甜。可無慘知道自己克製不住內心深處的欲望,一旦吸食到一點血液,便會直接暴露出殘忍貪婪的一麵,把這個笑得一臉傻意的人徹底變成自己的奴仆。
幻想著把悠真轉化為鬼,讓他全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下,無慘臉上的鬼紋激動地擴大到他的頸側。
“辛苦你了,月彥,”悠真跪坐在床上心疼地抱住了月彥的腦袋,將自己的脖頸徹底暴露在月彥的眼前,“如果實在忍不住了,就喝一點我的血吧。”
人血尚在他可接受的範圍內,但也是底線了,他不想讓月彥跨出無可挽回的那一步。
唾手可得的擺在在眼前,月彥忍無可忍地張開口,尖銳的獠牙探出,他湊到悠真的脖頸,英挺的鼻尖磨蹭過白皙細膩的肌膚,緊接著他試探性地伸出舌來,輕吻般滑過。
“月彥…快一點…”悠真蹙眉,感到幾分說不出的怪異。
尖牙輕咬的動作引起一陣戰栗酥麻,月彥呼出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脖頸處,惹得悠真瑟縮地差點沒有穩住身形,手無措地搭在月彥的肩上。
悠真無比清晰地感到了月彥的動向,每當他緩緩舔舐過跳動的動脈,悠真敏感的脖頸處都能感到他的濕暖,待月彥的舌頭短暫地離開後,殘留下的涎水逐漸變成冰涼的濕痕。
將悠真整個人抱在懷裏,讓他跨坐在自己的身上,月彥環住悠真細窄的腰線,他一手拂過悠真微顫起伏的背脊,與此同時仿佛挽留般地一下一下地舔舐,隨著月彥不疾不徐舔吻的節奏,悠真整個人都緊繃住了。
終於嚐到了,比想象中要更加甜美,無慘差點控製不住自己,他舌頭反複地抵住上顎,極力克製自己,告誡自己一定要忍耐住,既然決定了,就不可以再去一味地想著,把自己的血液輸入懷中少年的體內,讓他獨屬於自己。
“月彥?”悠真感到一絲不對勁,他局促地問著身下的人,“怎麽了嗎?”
耳邊聽到悠真的催促,無慘才從貪戀中緩過神,他的瞳孔一瞬間恢複正常,他一把將額前汗濕的碎發向後捋去,低喃道:“真是要命。”
停頓片刻,不願讓自己醜陋的一麵徹底曝露在悠真的眼中,無慘等自己高漲的情緒冷卻下來後,才再次抗拒地別過頭去,冷冷地拒絕。
“不,我不喝你的血。”
月彥一邊說著,一邊低頭仔細地替悠真拉攏好衣領。
悠真不可思議地注視著月彥的舉動,確認他真的忍住了自己的本能,驚訝的同時更多的還是止不住的欣喜。
月彥,果然是不一樣的,即便他主動將自己的血液奉上,他依舊可以控製住自己不去吃人。
悠真此刻充滿了信心。
退開重新坐好,悠真看著月彥平靜下來後和往常別無二樣的神態,頓時放下心來。
手無意識地按住被舔咬過的那塊肌膚,悠真對月彥詢問鬼舞辻無慘的蹤跡,他想要更快地解決掉那個一切罪惡的源頭。
“月彥,那個讓你變成鬼的,是…是鬼舞辻無慘嗎?”悠真有些猶豫,他不知道這會不會激起月彥不好的回憶。
“是他,但是我被下了詛咒,無法說出任何有關他的信息,否則便會被他察覺並在說出口之前被摧毀。”
“可惡,不愧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悠真憤恨地說道,隨後又抬起頭擔憂地問道,“月彥,你是怎麽被他盯上的?”
悠真遲鈍地想起來,前幾天他才被十二鬼月選中,而就在他拒絕了來自上弦之鬼的邀請後,月彥就被鬼舞辻無慘親自轉化為了鬼。
如果是因為他的原因連累到了月彥,他絕對會難過得無地自容,不知道該怎樣再去麵對無辜的月彥。
“可能是他在尋找一種藥材,一種可以讓鬼變回人的藥材,”說到這裏,像是記起不好的對話,月彥身體繃直,垂下了眼簾,“他一直在探究我,是否知道一種叫藍色彼岸花的藥材,在我變成鬼後,還探查了我的記憶。”
“他對我下的唯一命令就是尋找藍色彼岸花。”
藍色彼岸花?
悠真想了半天,依舊沒能在記憶中找到類似的植物,彼岸花他見過紅色、黃色甚至白色的,唯獨沒有遇見過藍色。
但既然是可以將鬼變成人的植物,他必然會為月彥找到。
悠真對月彥許下了承諾,他一定會竭盡所能地幫助月彥。
在去鬼殺隊總部時,悠真還在思索有關月彥的事。
暫時他不會將月彥的情況告訴其他人,鬼殺隊的大家都是受過鬼的傷害同時也是非常理性的人,他無法保證他們讚同他的想法。
而且包庇鬼顯然是違反隊規的,如果被審判,即使他是現任空柱,他和月彥兩人也不可避免地被處理。
悠真真希望所有的鬼都能保持月彥這樣的理智,能夠控製自己不去傷害人、不去吃人就好了,那樣鬼殺隊的大家就不會排斥鬼了吧。
他會想辦法證明月彥不會傷害人的,讓月彥得到鬼殺隊的信任。
月彥的事給悠真帶來了太大的震撼,導致了這一路上悠真都在想月彥的事,以至於他都忘了前幾天晚上,因童磨而起的事故。
在產屋敷耀哉未出麵前,在開滿了紫藤花的庭院內,悠真帶著自己的兩名繼子與不死川實彌相遇了。
“早上好啊,實彌。”一開始悠真沒想太多,與往常一樣對不死川實彌開心地打招呼。
撞見悠真的笑臉,不死川實彌冷峻的臉部線條柔和了不少,他心情頗好地點頭回道:“早。”
可當他的視線隨後落到了悠真身後的錆兔,特別是沒什麽表情的富岡義勇的身上時,陡然陰沉下來。
麵具下的錆兔不甘示弱地回視過去。
而富岡義勇則一臉狀況外的樣子。
其他鬼殺隊劍士都十分不解地看向這邊莫名凝滯住的場景,隻有粂野匡近瞧見後,猛地走過來故意打著哈哈,試圖緩解氣氛。
粂野匡近大大咧咧地說道:“哈哈哈,好久不見啊各位。”
“我們不是才見過嗎?”富岡義勇過於直白的話語與平靜的視線,讓別人覺得他在譏諷粂野匡近是個傻子。
粂野匡近苦惱地扶額。
“哼,”不死川實彌拉開擋在他麵前的粂野匡近,正麵對上了富岡義勇,語氣不爽地說道,“聽說最後是你啊,富岡義勇。”
“真是小看你了,”不死川實彌上下打量了一番富岡義勇,高高地挑起眉,“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
“冷靜下來。”富岡義勇瞥了暴躁的不死川實彌一眼,淡淡地說道。
“啊——?完全冷靜不了呢。”被富岡義勇的態度激怒,不死川實彌腦門一突,他單手卷起袖口咬牙切齒地說道,“該死的小鬼,是在挑釁我嗎?來吧,來打一架吧?這是你想要的吧?”
“義勇他沒這個意思。”錆兔見事情發展得不對勁起來,連忙勸道,“他平時就是這樣說話的,你不能因為悠真更喜歡義勇就……”說到這裏,錆兔情緒低落地一頓。
“哈對了,還有你這小子,”還不等錆兔說完,不死川實彌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再亂晃,小心我宰了你。”
“別、別衝動。”
悠真連忙站在三人中間,餘光注意到從遠處走來的幾位柱,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緩和這異常凝重的氣氛。
他可不想因為這種事再被圍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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