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聽聽。”郭文無可無不可。
    “我有個三姑姑在縣城,她人脈廣，熟人多，知道服裝廠內有衣服常年在倉庫積壓著,有瑕疵的，有髒汙的……你與我，加上你家的三叔和我家的三姑父,頭一次我們四個人一起去……不過,你出錢就行，你三叔和我姨父即出力又出錢，我嘛，出主意加帶路……一起合作一次如何”
    曾玉蘭隻想做一次，之後,讓三姨父自己找人做。
    而郭文家三叔是個懶貨,正是因為懶，到死還是個老光棍,他一定堅持不了幾回,最多建個平房,娶個老婆生個娃。
    郭文思忖著四人的用處，覺得不能不帶兩個大人去,便追問：“什麽時候去”
    “總得等到放寒假吧。我們花大錢將衣服運回來,還得想法子送去各村叫賣……賣出去才能變現……”曾玉蘭笑著解釋道。
    “……”一想到這種情境，郭文頓覺臉熱，他是自尊心極強極愛麵子的秀氣少年。
    “這個嘛,我來……”曾玉蘭臉皮厚，不像眼前少年，光是想想那冷白皮上就暈出紅來。
    曾玉蘭有預感，這輩子的自己能培養一個‘寒門貴子’來,郭文隻要全心撲在學業上，就能考去縣城中學。
    “你行嗎”郭文習慣性的鄙視這個愚鈍的學生來，那麽簡單的數學題都學不會，能行嗎
    “放心放心……”曾玉蘭拍著胸口保證——
    賣東西，曾玉蘭是老手，不知道是她還是原主在記憶中——她做了幾十年生意，叫喊，她是沒幹過，可是做過個體戶老板娘，做過超市老板娘。
    “那信你一回……”郭文斜眼瞥一眼與自己一般高的‘朽木’學生，哼，一對‘朽木’姐弟，要不是為了輔導費，他是不屑理會他們。
    “謝謝郭老師！”曾玉蘭立馬將自己不會的題目巴拉巴拉一通說，她都做了記號呢。
    就這樣子，曾玉蘭忽悠著郭文獲得了他半年免費輔導的時間。
    有了輔導老師就不同，平日測試時，曾玉蘭各科都及格了。
    小阿姨是原版少女，哪會好意思被外甥女比下去啊，而且她智商比曾玉蘭高，課上沒有聽不懂，沒有找家教的必要。
    每次測試成績都比曾玉蘭高，輕輕鬆鬆就能考及格。
    曾玉蘭努力認真的樣子還是影響了同屋小阿姨。
    小阿姨是個有氣性的少女，與外甥女睡同一屋，怎麽能不比著來呢不學也會受那燈光那讀書聲的影響。
    除了比成績，還要比身高比容貌比衣服比禮貌……樣樣都要在心底比一比。
    小阿姨是個長頭發大眼睛的美麗少女，容貌不比曾玉蘭差，也就身高不如曾玉蘭，目前一米五五，而曾玉蘭已經一米六五了。
    學著比著的好處，初一第一學期的期末考試總分，小阿姨比曾玉蘭高出幾十分呢。
    “真行啊……”曾玉蘭大受打擊狀，沒有想到小阿姨智商比自己高那麽多。
    從初中一開學，曾玉蘭的金手指——智商+++，已經有了升漲，從-升到-。
    可，還是不夠用。
    想想，原來的智商得多低下啊。
    “念書好難啊”曾玉蘭感歎一聲。
    想通過念書改變未來，真的好難。
    可，自己不是小孩子，便是再難，還是要硬著頭皮上。
    以及，曾玉蘭有預感自己上了高中，金手指還會升漲起來，那要是上大學呢。
    不管如何，曾玉蘭就是這樣樂觀的期待著。
    小阿姨是老閨女，在家裏很受寵，寒假一放假就樂顛顛的回家，一到家，沒了與同年外甥女住一起競爭著對比著，感覺空氣都清新了，整個人放鬆了！
    讀書有什麽意思啊，畫畫不香嗎對，小阿姨很有畫畫天分。
    因此，在初一下半學期，小阿姨就不如曾玉蘭這個書不離手的。
    曾玉蘭是真的真的很用功，便是坐車到市郊進貨，便是入村叫賣衣服也帶著書本呢。
    曾玉蘭想著不就是理解力差點嗎先死記硬背吧。
    ……
    最後曾玉蘭還是向三姑姑借了兩百，加上郭文出兩百，他三叔出五百，三姨父五百。
    然後說定了，合作一回，之後就各幹各的。
    投入資金不同，但是要平分利潤。
    哪能不同意呢！曾玉蘭是帶路人，而郭文可是要幫她輔導三年。
    曾玉蘭對市區很熟悉，哪裏有服裝廠，便坐上公交直接殺過去，一連跑了幾個廠，總是要比一比產品與價格。
    也是給身邊三人做個示範，下回就各幹各的了。
    曾玉蘭長得好，笑得甜，大哥大姐的喊著問這問那，沒有人會拒絕。
    郭文暗忖：朽木也是可雕的，這般自己是不會的。
    哪個廠沒有一批積壓貨曾玉蘭隻要求便宜，不管春季還是秋冬的衣物。
    不知道積壓多少年的什麽發黴的，什麽長斑的，什麽掉線的，什麽髒汙的，什麽碼子過大的或是過小的，全部一塊一件。
    隻要一千多件。
    “行，不過不能退……”接待曾玉蘭四人的工人笑道，近年來，廠裏效益不大好，總有工人拿衣服出去擺攤，都是同個廠的，賣不完，還可以退回倉庫，但，那是自己人的待遇。
    廠裏的工人才不會要這個積壓貨呢，什麽好賣就拿什麽。
    “當然。賣掉了，下次再來……”曾玉蘭笑盈盈的。
    一行四人好不容易將貨物弄回家，商量著如何出貨
    先賣髒汙的，八塊一件；然後輪到發黴與長斑的，隻要五塊一件；最後是掉線的，當然已經被三姨用裁縫機補上，十塊一件。
    那麽多衣服，分散著賣，一部分就在鄉裏那個最熱鬧的菜市口叫賣，一部分用二八杠自行車送去外婆村裏叫賣，還有一部分在自家村口賣。
    行啊，年底就賣光光。
    將錢一分，個個覺得這個生意，還是可以做的。
    曾玉蘭不是真的十五歲小姑娘，她給媽媽兩百塊，說：“過年要穿好的，吃些好的……”
    剩下的錢，怎麽辦
    四位數呢，這年頭已經很多很多啦。可以買一台大彩電了吧。
    可是曾玉蘭不樂意，她又沒有時間看電視，多浪費啊；那存銀行，她不是未成年人嗎還沒有身份證呢，而且還會貶值。
    那什麽最保值市區房子唄，錢不夠買個廁所的，而且曾玉蘭還是未成年呢。
    思來想去，最後，曾玉蘭還是覺得換成黃金首飾最保值最劃算。
    四位數的金子，也就一點點而已，好放又好存，於是曾玉蘭便換上了三姨的衣服又化個濃妝，到去了距離村子有十幾公裏的璧月鎮。
    那裏有家老金店，曾玉蘭換成了一對實心的金手鐲，不好在人前露出來，她用紅色的線一圈圈的繞起來。
    ……
    這一回，曾玉蘭投機取巧了。
    之後，想做衣服生意，就有機靈人跟風。
    瞧，菜市口擺了好幾個地攤了。
    “這生意，還能再做嗎”郭文也看到了有人跟風，可，媽媽讓他與三叔接著做。
    “你可以跟你三叔在五一、十一加上寒暑假幹一票啊……我這邊，我三姨會跟著三姨父夫妻一起吧……”曾玉蘭自己不會再做了，還是要念書。
    ……
    南方人喜歡看戲，每個村子都有一個戲台，同時也是祠堂，有的還連著學校呢，村子裏請來了戲班，學校就放假。
    曾玉蘭帶著弟弟，學著炸薯條賣……薯條被她切的大小一致，生意很好，媽媽便接手了。
    正月裏，媽媽在奶奶的水果攤邊占了個位置，爺爺的修鞋攤就在附近。
    一出正月，老百姓就不舍得花錢了，媽媽的攤子也收了。
    “媽，開個小店吧，這個可以帶著賣薯條，還有茶葉蛋……”爸爸有活幹，媽媽向來沒活幹，而最小的妹妹也大了。
    地裏的活，媽媽也不會主動去幹，還是要靠著爸爸來，而且約莫在六七年後，村裏在家門口修了水泥路，能通車的那種，家裏還是開了一家南貨店。
    外公這個老村長用老關係給媽媽的小店弄了個免稅。
    奶奶賣水果，曾玉蘭教會奶奶如何處理爛水果切成一小塊打包賣出去。
    省得奶奶總是讓她們幾個孫子孫女吃爛水果。
    ……
    一年後，郭家三叔子掙了大幾千，就給自己建了兩間平房，接下去就是娶媳婦，然後就抱著媳婦要生孩子。
    這活，當然就不幹了，他本來就是個懶漢。
    郭媽媽掙了大幾千，就把二層裝整了下，三個兒子，一人一間，女兒也要一間。
    這一天，私下裏，小阿姨小聲說：“不想上學了。”
    “幹嘛啊”上輩子，小阿姨也是在初二下半學期就不念了，然後就宅在家裏做家務，不知道為什麽
    “隔壁班，有個與我爸同名的……”有個淘氣男生天天在她耳邊喊自己爸爸的名字，小阿姨很是介意。
    “名字取來就是讓人喊的啊……為了這個就與自己未來過不去啊……”曾玉蘭也是同班，她也聽到了，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給。
    “你沒有良心……”小阿姨氣紅了一雙美目。
    “好了好了，你很有繪畫天分，將來你可以上美術學院，可你得先考上高中啊……”小阿姨很有畫畫天賦，沒有老師教過，就能寫一樣一模的描繪下來。
    每每畫畫，小阿姨就很專注很高興。
    “可是……”小阿姨躊躇著。
    “那是他喜歡你，想讓你理理他……”曾玉蘭直接點破。
    “呸！”小阿姨一下子便漲紅了臉盤，不知道觸動了哪一條少女那敏感的弦。
    “你專心學習，就聽不到了……”曾玉蘭笑著安慰，這哪是小阿姨啊，像自己孫女般。
    正在這時，二妹在窗外喊了聲：“小阿姨，大姐姐，吃飯啦……”
    “來了來了……將眼淚擦了吧。”二妹很是乖巧，將每天行程安排滿滿的，將自己打理幹淨整潔，成績自然是雙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