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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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夏
    京城四合院,西耳房
    憔悴麵容也難掩豔麗的蘭懷慶正在做月子,半個月前她剛生下第三個孩子——王育花。
    今年三十一歲的蘭懷慶已經有個九歲的大兒子——王育樹和三歲的一女兒王育草。
    第一胎與第一胎之所以隔這般遠是婆婆在作妖。
    蘭懷慶與婆婆同樣來自農村。
    這般講吧,婆婆隻養大一個兒子,她怕兒子找的城裏兒媳嫌棄自己,便自己做主在農村找個知根知底的大姑娘,為了讓兒子心甘情願,找上了十裏八鄉一枝花——蘭懷慶。
    蘭懷慶是出了名的明豔大氣,還有婆婆都喜歡的大屁|股與大胸|脯(好生養)。
    兒子果然喜歡。
    見狀,婆婆心底又不大高興了,忍到兒媳懷上孩子便急急讓她回農村。
    對,這個時候婆婆還在農村呢,兒子讓她去京城,可是婆婆不舍得名下那兩畝地啊。
    兒媳生下大胖孫子,婆婆高興是高興,可她就是不讓兒媳抱著孫子回京城與兒子團聚,讓兒媳在農村照顧地,又伺候自己。
    從年一直折騰到年,饑荒來了才跟著兒媳孫子一起到跟兒子京城。
    這個時候,婆婆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麽,錯過了成為京城戶口的老百姓。
    兒媳倒是趕上了五年第一次人口普查,成了京城戶口,而孫子隨媽,也有京城戶口。
    隻有婆婆沒有口糧,於是一家四口吃三口人的口糧(其中一個還是個孩子,就幾斤口糧),這日子過得緊巴巴,到了每日下旬,一邊去買高價糧一邊挨門挨戶去借糧。
    這緊巴巴的日子一過就是四、五年。
    婆婆這個農村戶口,隻有秋收時才會收到村支書寄來的人頭糧——幾斤麥子(本來大部分是紅薯,可有百多斤,得多少郵費啊,給換成了麥子),平常一直吃著高價糧。
    這種情況一直到今年年初,丈夫因工傷去世,軋鋼廠不光讓原主接了丈夫的班,還讓婆婆成了京城戶口。
    軋鋼廠原來是想給三百塊錢了事和一份工作,可婆婆哪同意啊,哭天搶地的說沒了兒子這日子過不下去,還不如早早跟著兒子去了得好,心道:沒了兒子又沒京城戶口,那自己還不得回老家去。
    ……
    “慶啊,你已經歇了半個月,什麽時候去上工啊”婆婆給月子裏的兒媳端來半碗蛋花湯,另半碗被婆婆喂進了九歲大孫子——王育樹的嘴裏,而一孫女三歲的王育花隻有流口水的份。
    婆婆重男輕女的形為是明目張膽的,早前還好些,可從年初唯一兒子因工傷亡後,便越發變本加厲起來。
    王家兒媳——蘭懷慶先喝掉這沒滋沒味的半碗蛋花湯後,才道:“婆婆,不著急,養好身子才能養大孩子們,放心,會給你養老的……”不過,隻我一個人不行,得幫我找個幫手,最好是沒帶孩子的年輕男子,這一句,她隻敢想想……
    原主這個婆婆是鄉下來的,罵兒媳那是張口就來。
    “可,唉……”婆婆摸了把臉,出去了,她還不知道兒媳樂意不樂意為兒子守著,先順著來。
    這個婆婆可不是簡單的,原主為了這個家為了家裏三個兒女真真是用盡了手段,廣撒網下撈到了一條又大又憨的大魚……這憨魚對她,對她家三個兒女那是千好萬好,可結果呢——
    不到七十歲,憨魚便得了什麽什麽健忘症,在自家三個兒女不管不問的情況下,被憨魚兒孫接走,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被留下的原主麵對三個自私自利的兒女,隻得又過回了‘一個錢掰成兩瓣花’的境地。
    因此,她魂穿來便得了一個金手指——錢生錢——每日一次,一次一張。
    這可不是什麽萬能金手指,相反,有諸多限製——
    一分一分三分或是一角一角三角,握在手心,說生就生,還是一樣大小的錢;可遇上一塊或是兩塊或是三塊,便是握在手心也隻能生一角或是兩角或是三角來。
    她手上沒有五塊或是十塊的大鈔,還沒有使過。
    可便是三角也行啊,有了金手指,平白多了三角,一個月下來就是九塊呢。
    等上工後,還得想法子換得一張十塊來,也好日日生出一塊錢來,那一個月豈不是要添上三十塊錢。
    到了十幾年後,有了百圓大鈔,是不是就有十塊生成,每個月……或是換成英鎊與美元,哈哈……唉!可物價頻頻上漲,錢不值錢了。
    況且,如今有錢也換不來票,這年頭,稀罕的還是票。
    可惜不能票生票,要是能生自行車票就發了。
    “奶,餓……”西廂房角落蹲著的三歲王育草口水直流。
    “吃吃吃,就知道吃……”王家就兩間房,一間是兒媳睡的西耳房,另一間是婆婆帶著孫子孫女住的西廂房。
    西廂房除了睡覺外,還擔任著吃飯功能,到了秋冬季,還擔任著做飯的功能,平日裏在屋前做飯,整個西廂房統一在屋前搭了簡易灶間。
    這年頭,誰家都住得不寬裕。
    “奶,我餓了……”王育樹見一妹妹憋著嘴要哭不哭的樣子,隻得道,他其實還不怎麽餓,剛剛喝了半碗蛋花湯。
    奶奶悄悄養了兩隻母雞,每日都要出四九城去找野菜挖蚯蚓喂母雞,每天都能下蛋。
    “唉,我的乖孫孫餓了,那吃飯……”不是什麽好飯,水煮紅薯,加野菜玉米糊糊。
    便是寶貝孫子與做月子兒媳也是這般吃,隻有多寡區別,寶貝孫子是要給七八分飽,兒媳要喂奶,給六七分飽,自己與一孫女就五六分飽。
    ……
    蘭懷慶硬是頂著婆婆的白眼坐滿月子,九月份才回到軋鋼廠,她將三女兒放去廠托兒所,便先到人事部說明自己恢複工作了,以後工資恢複正常。
    一級鉗工元,在月子期間蘭懷慶隻能拿一半工資,因此婆婆才一催一催三催著她早早回去工作。
    “好,行……我記下了。”
    閑話幾句,接著蘭懷慶又轉去財務部,說以後工資分兩份,婆婆拿元,自己拿剩下的元。
    “行行,沒問題……”婆媳間,總是如此,早就見怪不怪了,記上一筆就行。
    “您事多人忙,是不是要簽個字”這般一說會不會忘記了。
    “也行吧。”
    同樣聊幾句,蘭懷慶才回了車間。
    軋鋼廠車間男多女少,特別像蘭懷慶這般明豔的又是寡婦之身,就她一人。
    本就是大胸|脯的蘭懷慶,在哺|乳期更是鼓鼓囊囊,好在有寬大的藍色工服隔著。
    隻能聞著那股兒奶味兒,自我想象一一。
    如此寡婦,總有工友樂意幫蘭懷慶一把。
    “我自己來,謝謝,十分感謝……”原主一連幹了七八年都沒能升級,可她卻想著試試升升級,要是不能,那就跟人換一換工作,去別的部門也行去別的工廠也罷,沒必要死磕在車間。
    每兩小時,蘭懷慶要出車間到托兒所一趟,得奶孩子呢。
    托兒所是八卦集散地兒。
    有人湊過來,想問問這明豔寡婦能不能守住是找個鰥夫幫著養仨孩子,還是想勾三搭四……
    “大妹子,我這日子沒法子過……家裏著實困難,你瞧瞧我這奶水,多稀啊……別說老母雞,便是雞蛋,也隻能喝幾口蛋花湯……婆婆啊,隻想著孫子,兒媳孫女在她眼裏不算人兒……她當我是母牛呢,吃著草,擠出奶來……”一有人過來,蘭懷慶就開始倒苦水。
    “那咋辦呢”女人嘛,都是這般難,有一口好的,都要送到男人嘴邊。
    “大妹子,就想找個沒有家累的男人一起養孩子……隻要願意出一半工資養家就行,沒房不要緊,我那邊有個耳房……”蘭懷慶將找男人再婚的風聲先放出來。
    八卦的力量是強大的,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到婆婆耳邊。
    可當事人往往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為了加速進度,蘭懷慶趁著奶孩子時期又去了一趟工會。
    到了星期天,蘭懷慶還抱著孩子去了一趟街道辦,又跑了一趟婦聯,目的隻有一個請領導給介紹個幫自己養孩子的男人。
    三十歲的帶娃寡婦,便是長得再好,也沒有多大市場。
    便是有,那對方也多半需要幫助的,工資上交一半,不可能……老家有父母要孝敬,身邊有兒女要養。
    “……不行,他難,我也難,兩難的日子可不好過……大姐,有沒有那種因為沒房而娶不到老婆的男人,比我小也沒有關係……”這種男人,蘭懷慶一聽便不大樂意去瞧,她找男人是為了減負,不是為了增負。
    “有,很多很多,可人家好好的小夥子哪會樂意找你這種的啊……聽大姐一句,腳踏實地……”
    “是是是,那換工作的事,有沒有信兒”蘭懷慶立馬笑道。
    她不是原主,原主隻在男人堆裏打轉,總想沾點好處,可她卻是紮在女人堆裏,別的好處還不知道,可不要票的雞蛋是一天有一個。
    這個大姐是京郊人,六分一個雞蛋,到了她手裏成了一角一個。
    目前,蘭懷慶身上最大麵額是三塊錢,用錢生錢金手指也中得了三角,夠了夠了,能換兩個雞蛋一勺紅糖。
    蘭懷慶有了這兩個雞蛋一勺紅糖的滋補,氣血紅潤就不提,便是奶水也足了不少。
    “哪這般容易啊”大姐笑罵道。
    “拜托拜托……”蘭懷慶從來不會將好處拿回家,也不會將吃得塞給兒女,個個是白眼狼,餓不死就得了,還想自己賣血賣肉去供養嗎她又不是原主。